护国公抬手冲严冬尽摇了摇,道:“今日这屋里只有你我二人,老夫就不瞒你了,四丫头是不是凤命,老夫并不清楚。”
严冬尽眉头一锁,神情却没什么大变,仍是目光冰冷地看着护国公。
就这冲严冬尽能忍住,护国公在心里就高看了严冬尽一眼,道:“圣上病重多时,虽然现在身体有了起色,但朝政已然有些乱了。立四丫头为后,圣上有圣上的打算,谁让四丫头有个手握重权的父亲呢?文贵武贱,但文臣只能治江山,守江山还是得靠武将,你跟着我家老二有身边,这几年,有多少皇子国戚们去跟莫大将军套过近乎,你比老夫清楚。”
护国公这话说得就太直白了,直白到让严冬尽一时间就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圣上立莫良缘为后,为的就是莫望北手里那几十万边军。
“皇家不讲情,”护国公看着严冬尽道:“无论是立后封妃,还是嫁公主,皇家看重的都不是一个情字。”
严冬尽冷道:“所以不管小姐是不是凤命,圣上都要立她为后?”
“冲着她父亲,圣上也会善待四丫头,”护国公没有回答严冬尽的问,而是呷一口酒,说道:“你不必担心四丫头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严冬尽的手一握,手背上的伤疤顿时隆起得更加明显了。
“圣命难违,”护国公看着严冬尽一字一句地道:“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第7章 一句圣命难违
一句圣命难违,如同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一般,将严冬尽压在山下,永无出头之日。
“老二就这么一个女儿,”护国公又道:“老夫倒是可以拼着一死去求圣上收回成命,但老二就要弃了手里的兵权,他们父子回到京师来,老老实实当一个闲人,冬尽,你觉得他们这一家人该如何选择?”
一句冬尽透着亲热,严冬尽的心却热不起来,怎么选择?他能怎么选择?为了莫良缘,毁了大将军和大公子?
“四丫头是想着你的,”护国公低声道:“老夫也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你们有缘无份。四丫头还小,还望冬尽你劝一劝她。”
严冬尽低头不语。
护国公站起身,“之前拦着不让你们见面,是为着老夫就已听到圣上立后的风声,想亲着你们见面只会徒增伤心,还不如不见,现在四丫头闹着要见你,与其让她一辈子放不下,不如就伤心一次好了。”
严冬尽不知道护国公这话的真假,他的一颗心全在莫良缘的身上,可莫良缘的心,严冬尽不知道。
抬手拍一下严冬尽的肩膀,护国公往屋外走去,抗旨者死,只要严冬尽记着这个,那莫良缘再有心思,也翻不出天去。
屋外,几个小厮看见护国公出来,忙都冲护国公躬身行礼。
“将屋里好好收拾一下,”护国公用严冬尽能听见的声量下令道:“好好伺候来严将军,先前的那几个,给老夫带回府去惩治。”
“是,”小厮们战战兢兢地领命。
严冬尽拿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阴冷穿透了皮肉,又往骨缝里穿,将他的血,他的心都冻住,冻上一辈子。
护国公回府时,天色已经晚了,见到老太君把自己跟严冬尽见面的事说了,护国公跟老太君说:“明日他们见面,母亲也不要派人跟着,四丫头的武艺只是哄人玩的花架子,但严冬尽的武艺不错,派人在暗处听话,一定会被他发现。”
老太君拍一下坐椅扶手道:“你还给那小郎君备了酒菜?”
护国公点头说是。
老太君道:“从四丫头那里传来的消息,这丫头不高兴,心事重重的样子,收着这个严小郎君,我怕终是个祸端,我儿何必留着他的命?”
这是说,不如在酒菜里下毒,毒死了严冬尽,以绝祸乱?
护国公轻轻摇一下头,冲老太君笑道:“母亲多虑了。”
老太君叹气,长子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这一次怎么就心软了?
“严冬尽死了,母亲以为四丫头就不会闹了?”护国公压低了声音道:“若是她的一片芳心都在严冬尽的身上,严冬尽死了,这丫头不肯独活,该如何是好?绝情的话,由严冬尽的嘴说话,母亲,这比谁说都管用,不是吗?”
“他会说?”
“不想老二父子被连累,他就一定得说,”护国公道:“是养育之恩重要,还是情重要,我想严冬尽知道怎么选。”
“就怕四丫头胡闹啊,”老太君想着秀云传来的消息,还是不放心。
“一个人闹,是闹不出什么来的,”护国公笑道:“再说,我不信这丫头能不顾老二父子俩,母亲且放宽心,五日之后,四丫头定会进宫的。”
护国公话到这份上,老太君不好再说什么,将头点点,道:“那就依我儿,只求四丫头不要太伤心了,她这辈子,是我们莫家对不起她。”
第8章 护国公的安排
护国公离了老太太那里,回到自己的书房,坐在书案后思虑片刻之后,命书童将自己的侍卫长叫来。
侍卫长随了主姓,名叫莫忠卫,人高马大的一个壮汉,站在护国公的书案后,恭恭敬敬地给护国公行了一礼,道:“主子叫奴才?”
“你去安排一下,”护国公小声道:“明日你亲自带人去北城外的十里坡。”
莫忠卫领命之后问道:“奴才带人去那里是?”
护国公抬眼看一眼自己的侍卫长,道:“若是看见四小姐,你一定要把人拦下来。”
莫忠卫惊住了,愣愣地看着护国公,四小姐是要进宫当皇后娘娘的人了,怎么会出城?四小姐要逃不成?
“五日之后,”护国公道:“四小姐进宫了,你再带人回来,在此之前,你给老夫寸步不离十里坡。”
“那,那跟随四小姐的人?”莫忠卫问,四小姐总不能是一个人跑吧?
“能不杀人就不杀人,”护国公道:“若是留不住四小姐,就给老夫杀。”
“是,”莫忠卫领命。
护国公坐着又想了想,突然就又道:“不能只盯着北城,知道四丫头只能往北去,那我们一定会往北城追,严冬尽不会干这等蠢事。”
莫忠卫没有听过严冬尽这个名字,也不敢去想这个叫严冬尽的人是四小姐的什么人,只能是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
“多派些人手,四城城外都看住了,”觉着东南西北四城都有可能成为严冬尽的选择,护国公干脆道:“只记住不点,不要让这事宣扬出去。”
“奴才明白,”莫忠卫领命道。
护国公挥一下手,让莫忠卫退下。
“父亲,”书房门外传来长子,吏部侍郎莫望乡的声音。
“进来,”护国公应声。
莫大老爷走进屋,忧心忡忡地开口就道:“听闻四丫头不甘愿?”
书案旁的烛火被风吹得一晃,护国公的目光也随之一跳。
莫望乡说:“父亲,四丫头若不是情愿,那老二知道这事,他一定会闹的。”
“无妨,”护国公低声道:“进了宫,她就是皇家的人了,除了死,她再也出不了那道宫墙,形势比人强,她不甘愿又能如何?”
“可老二那里?”
“除非他造反,”护国公冷道:“自己当了皇帝,把他的女儿变成公主,否则他就只能听我的话,让他的女儿在宫里连衣食无忧,安稳度日,老二会反吗?”
莫望乡觉得莫望北还不至于有这个胆子。
“认命了就好,”护国公看着嫡出的长子道:“六皇子是傅妃生的没错,可不靠着我们莫家,六皇子他就成不了皇,傅家再怎样也越不过我们莫家一头去。老二么,”护国公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莫望乡心里不太是滋味,莫望北是庶出,生母产子之后就死了,这人在国公府不显山不露水的长到十六岁,看着是个没大出息的人,没想到去投了军,自己闯出了一片天地。他莫望乡是家中嫡长子,自幼苦读,中了状元,官位一路高升,却再也没有料到,到了要紧关头,家族要仰仗的却是庶出从军的莫望北。
“老夫亏待他不少,”护国公在这时说道:“日后老夫会补偿于他的。”
莫望乡恭声道:“父亲说的是。”
“你也不要多想,你是家中嫡长,护国公府日后是你的,谁也夺不去,”护国公宽慰了长子一句,这个时候家里千万不能乱,长子和庶出的次子一定要相处融洽才行。
给读者的话:
谢谢宝宝们的点击,收藏,留言还有打赏,(づ ̄3 ̄)づ╭~
第9章 雪夜里的噩梦
夜幕浓黑深沉,大雪之中,劳累一天的人们安然入梦,还有一些人,为着兴元帝的病,为着一个权字,夜不能寐。
莫良缘高床暖枕,却噩梦连连。
梦里,严冬尽带着她策马狂奔,箭羽的破空声中,一只只雕翎箭穿透严冬尽的身体,再带着这个人的血肉,扎进自己的身体里。莫良缘抬头看向直到这一刻,仍死死护着自己的人,严冬尽的脸上满是血污,不过这人的眉眼却仍是精致,让人赏心悦目的漂亮,十五年过去,时光似乎就没有在这人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何必呢?”莫良缘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严冬尽,她父兄死后,按照李祉的意思,只要严冬尽愿意效忠于他,那严冬尽就是辽东铁骑新的统帅。涛天的富贵,这人不要,为什么要反?
神情恍惚间,莫良缘似乎又看见了傅美景,这女人一身宫装,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还是一副如花美眷的样子,跟她说,莫良辰你是真的蠢,圣上是我的亲生子,他怎会真心孝敬你?哀家才是太后,而你,傅美景笑,只是棋子罢了。
莫良缘想怒,只是此时她已经末路,怒有何用?她想哭,却流不出泪来,想把这一生当做一场笑话,大笑一场,身上的伤口却又太疼,让她笑不出来。
“当年我拼着性命不要,也应该带你走!”严冬尽的声音发颤,嘴角渗血,“你本该是我的,你也应该是我的妻!”
严冬尽的颤声低语,让莫良缘眼前的过往云烟消散,看一眼四周,大雪纷飞,天地洁白,她和严冬尽的血将身下的战马与雪地染得鲜红。
“血肉相融,”严冬尽沙哑着声音跟莫良辰说:“良缘你莫怕,我陪你走黄泉路。”
莫良缘有些茫然地看向她和严冬尽的远方,这里是皇城,不是她和严冬尽度过孩提时代的辽东边城,没有一望无际的旷野,她和严冬尽也不可能再有策马飞奔在大漠荒原里的时光了。
再转眼又是明月楼,严冬尽抱着她上楼,这楼他已买下,门窗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床榻上鸳鸯红枕,桌上放着一双玉杯,这是严冬尽为她莫良缘布下的新房。
追兵追至楼下,架起柴堆,浇上火油,最后点火焚楼。
大火起时,严冬尽问:“良缘,来世你可愿嫁我为妻?”
莫良缘没及说话,但严冬尽看见被他一直挂在心头的小姐点了点头,咽下此生最后一口气息时,严冬尽嘴角微扬含笑,他这一生的繁华,孤寂,此刻都可以放下了。
“冬尽!”莫良缘喊,猛地睁眼,罗帐微动,闺阁香暖,她不在明月楼。
“小姐?”帐外传来秀云小心翼翼的声音。
“没事,什么时辰了?”莫良缘问。
“天光放亮了,”秀云说:“小姐再睡一会儿,老太君特意吩咐了,天冷,让小姐多睡一会儿。”
起个床的事,这个丫鬟都能扯到老太君那里去,莫良缘冷笑,世上难买忠心人,只可惜这个丫鬟忠心的不是她。
坐起身,摸一下枕巾,湿漉漉的一片,原来方才自己哭了。
莫良缘收回手,揉了揉眼睛,今日就要去见严冬尽了,心跳得厉害,已经死过一次,觉着自己什么都不会再害怕的人,竟是近乡情怯了。
第10章 冬尽,你听我说
大雪仍是没有停歇,正是清晨时分,路上的行人不算多,马车到了护国公府别院的时候,莫良缘在车中又坐了一会儿,才一个轻跳就下了马车,也不看候在车外的人,径直就往门里去了。
秀云几个人要跟,被带队的一个侍卫长拦下,小声道:“国公爷有令,我等不必进院。”
护国公的话谁敢不听,跟着莫良缘过来的丫鬟婆子们都低头站在了围墙的檐下,只秀云似是不死心,掂脚抻头看往门里走的莫良缘。若是莫良缘叫她,那她跟着进别院,就不算违了护国公的命令了,只可惜莫良缘头也不回,走得飞快,眨眼的工夫人就进了别院的门里,绕过门院的照壁就不见了人影,秀云这才死了心,乖乖地去了墙檐站着。
别院是四进的院落,有小厮给莫良缘带路,将莫良缘带到了最后一进的院前,也不说话,替莫良缘推开了院门,就低头退到了一边。
莫良缘进院,小厮又“吱呀”一声,将院门复又关上了。
“谁?”屋门虚掩的屋里,传出声音,低沉压抑,带着主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狠戾。
莫良缘的脚步一顿。
严冬尽推门出屋,看见院中站着的人后,脚步随即也停住了。
记忆中的人,一身的血污,被长长的雕翎箭穿透身体,这会儿却又好端端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玉面玄衣,长身而立,看过了这个人英雄末路时的样子,再看这个人正当少年时的模样,眼泪从莫良缘的眼中夺眶而出。
严冬尽已有一年末见莫良缘,莫良缘生长于边关之地,边地女子性烈如火的多,温婉如水的少,莫良缘就是个个性张扬,容貌艳丽,衣着打扮也艳丽的姑娘,今日莫良缘身披的白狐裘下,一袭水红的衣裙,仍是艳丽颜色,人却不再艳丽,如同鲜花褪去了颜色,苍白的可怕。
“怎么,怎么哭了?”难得地说话有了结巴,严冬尽快步走出屋门,两步就下了廊下的台阶,到了莫良缘的面前,“被人欺负,受委屈了?”
莫良缘抹一下眼睛,小声道:“你就不问我入宫的事?”
严冬尽顿时就沉默了。
莫良缘往屋中走,她祖父只会命人将这座别院死死的围住,但不会命人听她和严冬尽说话,毕竟只是人不跑,说再多的情话,说再感天动地的海誓山盟,都不会伤到莫家分毫,他又何必在意?
严冬尽跟着莫良缘进屋,眼见着雪被风吹进屋里,犹豫了一下后,严冬尽关上了屋门。
莫良缘扫一眼这间屋,一桌四椅再加一张木床,一只卷了边的破炭盆,除这六样之外,屋中再无他物。
严冬尽走到莫良缘跟前,抬手替莫良缘掸一下发间的落雪。
严冬尽的动作小心翼翼,让莫良缘的双眼又是泛酸,深吸了一口气,莫良缘也不抬眼看严冬尽,问道:“我祖父昨天与你说了什么?”
严冬尽替莫良缘掸雪的手一僵,往后退了一步。
“他与你说了什么?”莫良缘问。
严冬尽说了四个字:“圣命难违。”
莫良缘笑了起来,笑容也不复严冬尽记忆里的明媚。
“小姐,”严冬尽喊莫良缘。
莫良缘抬手就掩住了严冬尽的嘴,眼中隐有泪光的道:“冬尽,你听我说。”
第11章 你在我心,我在你心吗?
无法跟严冬尽说他们的前世,说什么,我爹爹和大哥会被李祉借她的名,一道假诏骗到京城,他们会被李祉下毒,之后毒发之时,被御林军斩杀于京城的长街上,说我们会死在明月楼,在场大火之下,尸骨无存。
莫良缘只能跟严冬尽说:“圣上的病无救了,驾崩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严冬尽的眼睛瞬间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莫良缘等着严冬尽说话。
过了半晌,严冬尽才开口道:“你不想入宫为后?”
“这不是我找的借口,”莫良缘知道严冬尽的话意,马上就道:“我没想过圣上,就凭他对我爹有知遇之恩,我就不会咒他,我莫良缘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
莫良缘性子不温婉,一个不高兴甩鞭子打人的事常干,没什么识人的本事,但这姑娘不是个没良心的人,严冬尽紧锁了眉头,下意识地看一眼门窗,往莫良缘的跟前又靠近了一步,低声道:“你怎会知道圣上的病无救了?”
“我在护国公府住着,府里现在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我知道,”莫良缘的嘴角现了冷笑,“昨天,嫁到傅家的大姑奶奶带着傅家的女眷来看我。”
“傅家?”严冬尽目光一跳,“傅妃?”
“还有她的儿子六皇子殿下,”莫良缘说。
严冬尽站着又是半天没有言语,按着莫良缘的说法,这事儿比护国公昨晚的那一句圣命难违,要可怕多了。
“谁让我爹和大哥手里有兵呢,”莫良缘又说了一句,语话听着像是自嘲,又像是在讥笑谁。
严冬尽的脑子转得飞快,李祉今年不过五岁,傅家只占一个清贵的名声,就算是莫家,也只是占一个朝堂上有权这一条,夺嫡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兵,大将军手里四十万大军,这不就是莫傅两家想要的东西?
“只要我入了宫,为了我这个讨债的女儿,”莫良缘的声音哽咽了,“我爹和大哥不情愿,也得上了李祉的船了。”
严冬尽突然就问:“圣上中意哪位皇子?”
莫良缘被严冬尽问得一愣,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前世今生,她都还没有见过兴元帝一面,兴元帝至死也没有立太子,只有一份傅妃塞给她的,所谓传位六皇子的遗诏。
“无论是哪位皇子继位,只在大将军他们待在辽东,那就谁也动不了他们,”严冬尽说完了这句话,脸上就现了怒容,道:“你们是血肉至亲,护国公怎么可以害你?!”
莫良缘低头,这家人才不是她的血肉至亲,她这辈子的血肉至亲只有父兄,还有面前的这个人罢了。
“小姐,”严冬尽沉声问莫良缘道:“你没有哄我,是吧?”
“我入宫那天,圣上会驾崩,”莫良缘抬头看着严冬尽道:“那时,帝宫会很乱,我会想法出宫,冬尽,你在宫外等我好吗?”
“你怎知…”
“若不是圣上那时没有驾崩,那我就安心做我的皇后,”莫良缘打断了严冬尽的话,“你就当我,”话到了这里,莫良缘说不下去了。
“就当什么?”严冬尽的声音又变得有些冷了,“就当我今天没有见过你?”不是因为爱他,想着他们之间的婚约才要走,而是不想当寡妇才要走的?
严冬尽都没办法看着自家小姐受委屈,更别提让他看着莫良缘一生葬送了,只是严冬尽还是有些伤心,伤心于他将莫良缘放在心间,他却不知道自己在不在莫良缘的心里。
第12章 亲吻
莫良缘拉起了严冬尽的手,直接拉着严冬尽往床榻跟前走。
莫四小姐不是贤良淑德的人,但还是谨守男女大防的,单独跟自己在屋里说话,已经是难得,拉自己的手?严冬尽被莫良缘弄得懵住,一时反应不及,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莫良缘拉坐到木床上了。
莫良缘看着严冬尽,说:“以前我一直待你不好。”
是真的不好,就算他们定了亲,她也没有过要做严家妇的自觉,严冬尽是父亲开恩养大的人,是沙场上可以为大哥去死的人,是自己惹了麻烦,可以将这些麻烦全盘接下的人,却唯独不是她莫良缘要嫁的夫婿,是要跟她少年夫妻,老来相伴的人。
前世里她入宫当寡妇,莫傅两家各占一分错,她莫良缘要占上八分,若不是贪慕虚荣,富贵迷眼,她怎么就能那么好骗?
“什么?”严冬尽却不懂莫良缘在说什么。
“如果这次我走不了,”莫良缘说:“我…”
“我带你走,”严冬尽没让莫良缘把话说完,也没丢开莫良缘拉着他的手,说道:“我带你回辽东,没人可以欺负你。”
莫良缘身体往下倒,将严冬尽也拉得躺下了,严冬尽愣怔之后,忙就要坐起,莫良缘却身体灵巧地一个翻身,整个人坐在了严冬尽的身上。
严冬尽不敢动弹了,也不敢伸手推莫良缘,喉咙迅速地哽滑几下,严冬尽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你这是干什么?”
莫良缘嘴唇,将没上胭脂的嘴唇咬得鲜红一片。
严冬尽看莫良缘这样就急了,腰一挺就要坐起身,急声道:“你要干什么?”
“冬尽!”莫良缘人往下一趴,严冬尽促不及防,出于本能地伸手将莫良缘一抱,两个人就相拥着躺在了木床上。
严冬尽想推莫良缘起身,不管这次的事结局如何,也不管他与莫良缘是不是还有做夫妻的缘份,没有拜堂成亲,他们就不能这样,他不能毁了莫良缘的名声。可是还没等严冬尽手上使上劲,他的衣襟就湿了一片,意识到莫良缘哭了,再试着推一下,莫良缘死死地抱着严冬尽不松手,严小将军再也硬不起心肠推开莫良缘了。
想着这会儿院里没有,门窗又都关着,严冬尽自欺欺人的想,横竖没人看见,抱着就抱着吧。
“不会有事的,“严冬尽轻拍莫良缘的后背,小声哄道:“有我在呢,我带你回辽东,我说到做到,不哭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