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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德妃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胤禛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马上淡了下来。
当然不可能有撵人或其他什么激烈的场面发生,但是母子之间冷冷淡淡,礼数周到又客气疏远,连胤禩看了都浑身别扭。
他从没陪胤禛来给德妃请过安,只有前一世胤禛登基时,德妃拒不肯受皇太后尊号,他才带着群臣来劝说,那时候他知道这对母子势成水火,却没想到裂痕在这时候就埋下了。
旁观者清,看着胤禛面无表情,却流露出难受委屈的眼神,胤禩不由暗叹了口气,相比起来,他跟额娘的相处,要远比胤禛幸福多了。
出了宫门,胤禛一直没说话,也不拉着胤禩的手了,自顾往前走,小小的背影孤冷傲气,在明亮的月光下拉得老长老长。
胤禩有点心软,上前两步拉住他的手,低声唤道:“四哥……”
胤禛还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你有那么疼你的佟娘娘,有得必有失,何况你跟德妃娘娘相处时间太少,生疏一点也是无可奈何的,日后你多来给她请安,自然就好了。”
用糯软童音说着老气横秋的安慰话,他自己也觉得滑稽,胤禛的表情慢慢有点松动,抬起头看了胤禩一眼,又低下头去,却没挣开他的手。
十足小孩儿赌气的神情,让胤禩笑出声来,不觉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好了,生气会长不大的。”
胤禛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我是你四哥。”
胤禩有心逗他笑,便学了前世弘旺小时候跟他玩的神态,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哥哥还要弟弟来安慰,真不害臊!”
两人玩闹一阵,便各自回到住处,毕竟明日还要早起上学。
胤禩躺在床上,却左右睡不着。
时而想起上辈子那些恩怨,时而想起刚才的事情,一会觉得前世已经很遥远,一会又觉得自己太过轻易就心软,还对胤禛那么好。
难不成应该机关算尽,再去抢夺那个位置,然后把胤禛死死踩在脚下,那样才叫报仇么?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又马上被他否决了,有些事错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错第二次。
无论如何,再也不能让额娘和九弟他们重蹈覆辙,受自己所累。
叹了口气,想不通,便暂时不再去想了,来日方长,这一世,他小心翼翼,不去做那夺嫡的蠢事,总不会再逆了龙鳞吧。

第6章 志向

第二日,胤禩照常是先去给惠妃和额娘请过安,才到上书房去。
今天去得有些早,除了他之外,都还没有人到。
胤禩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翻开字帖,开始临摹。
就冲着自己一大把年纪,怎么也不能让字写得太过难看丢人。
因为胤禩的字写得实在太差,康熙还特别让当时以书法著称的何焯当他的侍读,教他习字,这些时日何焯不在,胤禩隐约记得这个时候他因有事请了一段时间的假,便也没有多问。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不知不觉把全副精力都放在写字上,反正四下没人,他也用不着再装成初学的模样,弃了字帖,开始凭感觉去写,渐渐的有了前世苦练之后的影子,只是现在年纪太小了,手臂没过一会就觉得酸麻,胤禩活动了下手腕,正打算继续,耳边冷不防传来一个声音:“进步不小嘛。”
胤禩心头一惊,毛笔抖了一抖,差点在宣纸上落下墨点,不及细想,忙搁笔行礼。
“皇阿玛万安。”
“起吧。”康熙点点头,抽出最上面的那张纸,仔细端详了一番。“朕还以为这几天何焯不在,指不定你会偷懒,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儿臣不敢当皇阿玛夸奖,这都是顾师傅和何先生教导的功劳。”胤禩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
康熙看了他好一会,颔首微笑:“不错,还知道谦虚了,孺子可教,书没白读。”
胤禩没想到康熙会这么早过来,现在不到早朝时间,康熙理应还在休息或批阅奏折,听他说了这句话,暗松口气,已经做好恭送圣驾的准备。
前世父子三十多年,他对这位表面宽和弘量,对儿子却毫不手软的皇父,有着深深的忌惮。
谁知道康熙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在他旁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书本。
“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约,大时不齐。你是怎么理解的?”
康熙问的是《礼记》中的一句,按理说昨天他们还没学到这里,但胤禩不可能说自己不知道,他想了想,道:“这句话的意思是,道行最高的人不限于担任一种官职;懂得大道理的人不局限于一定的用处;最讲诚信的人不必靠立约来约束;天有四时而不只有一季。”
康熙点头:“这是字面上的解释,不过你能回答出来,也算不错了。”
意思是说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胤禩垂手答道:“儿臣以为,这句话是想告诉我们,当明白世间最根本的道理,就能够融会贯通,而这世上,许多事物彼此都互有关联,通一窍而明六窍,这句话,与‘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开始康熙只是带着无可无不可的神情听着,及至后来,脸上便带了点惊奇。“这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不敢瞒皇阿玛,前面的意思是顾师傅说的,后面是儿臣自己胡乱琢磨的。”他故意解释得有些断续混乱,但又不失巧妙。
但康熙显然很满意,对于一个刚入学不满两月的小阿哥来说,能回答问题并做出解释,已经是惊喜了。
对答之间,陆续有其他皇子阿哥从外面进来,见了康熙都纷纷行礼。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康熙道:“今日你们都去皇太子那里,随胤礽一起读书吧,朕要考校考校你们。”
众人纷纷应是,跟在康熙后面鱼贯而出。
胤禛与胤禩一起走,便小声询问:“皇阿玛考你了?”
胤禩点点头。
“没挨训斥吧?”脸上露出担心,毕竟胤禩比他小了三岁有余,又刚入学不久。
“没有。”胤禩也跟着小声回答,心里有点感动。
太子胤礽与他们不在一处念书,康熙特别指派了张英和李光地单独教导,可见对这个儿子的期望之重。
一进书房,便见一人正在背书,声音清朗悦耳,抑扬顿挫,正是胤礽。
胤礽现在年方十四,还未大婚,正是少年最美好的时光,他遗传了其母赫舍里皇后的清秀眉目,又带了康熙的刚硬轮廓,看起来玉树翩翩,又贵气盈然,跟其他那些青涩的皇子阿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也莫怪康熙会如此宠爱他。
见到康熙和众人进来,胤礽起身行礼,众阿哥又向胤礽行礼,张英和李光地也在一旁躬身见驾。
彼此见礼之后,康熙开始向张英他们询问太子的功课。
胤禩知道太子在年青时的表现十分优秀,果然张英他们开口便是称颂,康熙随口考校几句,太子都不慌不忙,对答如流,于是作为父亲的康熙更加满意了。
“朕宫中从无不读书之子,向来皇子读书情形,外人不知,今特召诸皇子前来讲诵,顾八代,你来命题。”
顾八代应声出列,拿起一本《论语》。
“三阿哥,那就由您开始了。”顾八代道,“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何故如此?”
胤祉想了想,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反是,故如此。”
他用了《论语》中的另外一句话来回答,仓促之间能想到这个答案,也算不错了,顾八代点点头,望向康熙,等他点评。
康熙不置可否,语气淡淡:“尚可。”
胤祉有些失望。
顾八代又对胤禛道:“四阿哥,请听题,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
他引用的是《论语》中子贡问孔子的话,胤禛只需要按照原文背诵出来就可以了。
所以胤禛想也不想,肃容答道:“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顾八代颔首,康熙也轻轻点头。
三阿哥胤祉是诸阿哥中除了太子的最年长者,入学也比其他阿哥要早,他跟胤禛的问题难度不相同,是理所当然的。
五阿哥胤祺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对汉文不熟稔,所以顾八代先跳过他,直接考胤佑和胤禩,让他惊奇的是,胤禩年纪最小,却回答得很流利,再看康熙,也是一脸满意。
“胤祉年长,要做好其他阿哥的表率,胤禛,胤禩都答得不错。”康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头看向他最宠爱的儿子。“太子来讲讲《礼记》的礼运篇吧。”
胤礽拱手称是,开始一字一句的讲解。
他吐字清晰,毫无迟滞,但洋洋洒洒一篇说下来也得将近半个时辰,胤禩觉得自己真不知倒霉还是幸运,皇子枯燥乏味的读书生涯,旁人只须经历一次,他却要经历两次,尤其当师傅讲的内容对他来说就像喝水那么简单的时候,这种过程就更像是一种煎熬。
等到胤礽终于把那个礼运篇讲解完,胤禩已经快站着睡着了,康熙扫了众阿哥一眼,待目光落到胤禩身上时,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带了丝宠溺的微笑。
“胤礽的学识超过你们许多,汝等要好好向太子学习。”康熙用一句话作了注脚,胤禩这才明白,让他们站在这里老半天不是没有理由的,明面上是给太子侍读,实际上是要树立太子的权威。
康熙对这个儿子,可谓用心良苦。
只可惜……胤禩暗叹一声,扫过其他兄弟欣羡的目光,看着太子微笑的俊脸,心底带了丝怜悯。
下了学,他想起今日去请安的时候额娘身体似乎不太舒坦,便婉拒了胤禛要他同去佟贵妃那里的邀请,径自回到钟粹宫。
一进良贵人的院落,就看到门口守着康熙的梁九功。
胤禩愣了一下,想要再退回去已经不及,只听见康熙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是胤禩吗,进来吧。”
胤禩无法,只得走进去。
“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卫氏,你这儿子教导得不错啊。”康熙的后半句,却是对着良贵人说的。
良贵人忙起身行礼。“是皇上教得好,奴婢不敢居功。”
“行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胤禩,朕听你前日在上书房说,想像太祖那样驰骋沙场,为国尽力?”
胤禩道:“儿臣确有此念,只是谙达说儿臣骑射不精,还要多加练习,儿臣以后定当努力。”
康熙看着他似乎因羞赧而微垂的小脸,呵呵一笑:“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是我八旗子弟的风范,那你长大了,是想当个将军吗?”
话问得很随意,康熙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期望一个七岁孩子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志向来,但胤禩却心中一凛。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伯父福全的事情。
裕亲王福全年幼时,当时顺治皇帝问其志向,他答道:愿为贤王。在康熙登基之后,他也确实一心尽忠,绝无二意,因此博得了康熙的信任和尊敬。
胤禩明白此刻便是一个好机会,回答好了,说不定可以让他摆脱前世的旧路。
于是他假意思索片刻,郑重道:“愿做贤王,辅佐明君,为天下百姓谋福。”
果然,康熙因他的回答而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目光锐利。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方才融洽的氛围一扫而空。
卫氏被吓得魂不附体,抓着锦帕的手微微发抖,望着儿子,眼露担忧。
胤禩却不慌不忙,拱手肃容。“回皇阿玛,儿臣记得顾师傅曾与我们说过皇玛法询问皇伯父的这段典故,说皇阿玛与皇伯父,是君臣相得,千古难觅,儿臣便牢牢记在心上,胤禩长大了,也想做一名像皇伯父那样的贤王!”
康熙看了他好一会,终于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温言道:“志气不小,但不要信口开河,而要付诸行动才好。”语气柔和,没有半丝不悦。
胤禩低头受教,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被康熙听进去了,自己前世是绝对没有这一段的,既然他想改变以往的厄运,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因着明珠的事情,这几天康熙的心情都不太好,但现在听这笑声,多半是多云转晴了,梁九功在屋外松了口气,主子心情不爽,做奴才的自然也要战战兢兢,万分小心。
良贵人知道自己因容貌的缘故,很得康熙青睐,但是又因身份低微,康熙待她,便不如待其他妃子那样和颜悦色。
兴许康熙自己也很矛盾,一方面受到卫氏的吸引,一方面又对她有点鄙夷,像今天这样在这里逗留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很难得。
胤禩同样被康熙这几天的行为弄得有点糊涂,但他既然绝了皇位的念想,就不会患得患失,抱着平常心去面对康熙,却发现比原来好过许多。
康熙留在这里用膳,小小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人来人往,上菜试菜。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饭桌上一片沉寂,只有杯箸之声。
用过晚膳,康熙又同胤禩说了会话,便让他回去。
胤禩知道康熙可能想在这里留宿,再看自己额娘并没什么大碍,一颗心落下,很快告辞出来。
原本想去看九弟和十弟的打算,被康熙这么一打岔给耽误了,看来只能明日再去了。胤禩怅怅,看着天上明亮的圆月,心底有点茫然。
谁知道第二天就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康熙下旨,将良贵人卫氏册封为良嫔。

第7章 打架

胤禩还记得,前世他额娘被册封为良嫔,是康熙三十九年的事情,但是现在,却足足提前了十二年?!
他心中惊疑不定,就连高明在他耳边道贺也恍若未闻。
“主子,主子!”
胤禩回过神来,看到高明一脸担忧,便道:“我没事,旨意下了,还是你听谁嚼的舌根?”
“自然是万岁爷的旨意,奴才怎敢讹传,这是大喜事,主子要高兴才是!”
胤禩点点头。“高兴是高兴的,但你要记得,在外面切不可表现出半分得意来,该怎么办差,还怎么办差,免得落人口舌,告诉其他人,都得这么做。”
高明自然答应了。
“朕惟协赞坤仪,用备宫闱之职;佐宣内治,尤资端淑之贤。援考旧章,式隆新秩,尔卫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位在掖庭之列,克著音徽;礼昭典册之荣,宜加宠锡。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尔为良嫔,尔其益修妇德,矢勤慎以翼宫闱;永佩纶音,副恩光而绵庆祉,钦哉!”
良贵人升为良嫔,用度待遇都升了一等,连住处也要迁,胤禩去给她请安的时候,只见她独自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并不见欣喜。
“额娘?”他走进去,良嫔抬起头,看到是他,露出笑容。
“胤禩,你去给惠妃娘娘请过安没有?”
胤禩点点头:“去过了,额娘怎的独自在此发怔,是下人伺候得不好?”
良嫔轻轻摇首,连蹙眉的动作看起来也优美无比。“额娘只是有点担心。”
“额娘担心什么?”
“没什么,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好好念书就行了,切莫因为额娘晋升就怠慢了惠妃娘娘。”
胤禩道:“额娘放心,儿子自理会得,只是额娘心中烦忧什么,说出来给儿子听听,就算儿子不能帮你解决,也有个倾吐的地方。”
良嫔看着胤禩善解人意的模样,心中一阵感慨,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你很懂事,额娘就高兴了,额娘只是担心,我出身卑微,却被晋升为嫔,心中有些惶恐。”
胤禩沉下脸色:“是不是有人在额娘面前嚼舌根,对您不敬了?”
良嫔叹了口气:“没这回事,你别多心,我只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你知道额娘没什么念想,只盼着你平安喜乐。”
胤禩心中感动,靠过去倚在良嫔身上。“儿子必不令额娘担心。”
前世我没能理解您的苦心,这辈子一定不会再犯错了。
时近五月,天渐渐热了起来,窗外开始有了虫鸣声,夏天的味道在皇宫四处弥漫着。
母子俩正说着话,冷不防高明进来,说四阿哥胤禛在外头等着,想进来请安。
良嫔有些惊讶,四阿哥是佟贵妃的养子,身份高贵,怎会来给她请安,虽然从礼数上来讲并没有不妥。
她点点头:“快请四阿哥进来。”
胤禛跨入屋子,先看了看胤禩,脸上露出笑容,这才向良嫔行礼。“胤禛见过娘娘。”
“四阿哥不必多礼。”良嫔含笑道,她一看胤禛与自己儿子的眼神交流,便知两人关系匪浅,四阿哥来请安,只怕是冲着自己儿子来的。
她总担心因为自己身份的缘故,让胤禩在外头受到其他兄弟的欺负,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心中不由欣慰。
胤禛拉着胤禩出来,笑意盈盈。“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
“什么东西?”见胤禛如此模样,胤禩也有些好奇。
“佟额娘给的,说是外地进贡来的瓜果,量少了点,你那边可能没分到,我尝了,很好吃,就来喊你。”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胤禛挽着他的手,习惯成自然,胤禩也感觉不出别扭了。
虽然胤禩这辈子不打算成为胤禛的政敌,但也没想过去招惹他,却怎么都料不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交情。
十岁的胤禛,有着来自佟贵妃的母爱,虽然受到德妃的冷落,以及天性的冷淡,但并非孤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胤禩与他的结交,仿佛就这样在一些细节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现在连胤禩和胤禛的贴身侍从都知道,这宫里面众皇子中交情最好的,就是四阿哥和八阿哥了。
两人走出没多远,就看到前面有两个小孩纠缠在一块抱成团打架,身边的小太监急得团团转就是不敢上前拉,生怕弄伤小主子自己吃不完兜着走,机灵点的已经跑去喊人。
胤禛疾步上前要把两人拉开,却没料到其中一个小胖子已经将另外一个孩子狠狠掼倒在地,随即扑上去狠揍。
居然是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俄,胤禩啼笑皆非,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胖子的爆发力太强,又浑似圆球,胤禛一个十岁孩子也不大拉得住,他转眼朝边上手足无措的小太监一瞪:“还不快来帮忙?!”
几个人七手八脚,总算把两人拉开,末了胤俄还把胤禟推了一把,将他推了个嘴啃泥,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这场打架以一边倒的形势宣布胤俄完胜,他笑嘻嘻地,胖嘟嘟的脸上仿佛已经可以预见未来恶霸的趋势。
胤禟则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兀自坐在那里哭,胤禩连忙将他扶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又抱住哄逗。
这两个年龄相差两个月的兄弟,长大后感情好得差点没穿同一条裤子,小时候却像冤家一样,三天两头打架,这些胤禩也还记得,没想到今个儿让自己碰上正在上演的。
胤禟脸上沾了些灰,仍旧掩不住肖似宜妃的阴柔秀美,胤禩不哄还好,越哄他却越哭,胤禩无法,只得道:“四哥那里有好吃的瓜,你不哭,就带你去。”
话刚落音,哭声就至了,只剩一声一声的抽噎,胤禟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胤禩,刚哭过的嗓子哑哑的:“什么瓜?”
胤禩还没说话,那边小胖子胤俄冲了过来,又想揍胤禟,胤禩连忙转身一挡,胤俄的手推到胤禩身上。

第8章 党争

胤禩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踉跄,连着怀里的胤禟一起向前扑倒,他生怕摔到胤禟,左手往前护住,结果手肘着地,摩擦得生疼。
所有人来不及阻拦,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胤俄也吓到了,他跟胤禟打架,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胡闹惯了,但他还没那个胆子敢打八哥。
胤禛大惊失色,忙跑上前扶起胤禩,看到胤禩还紧紧抱着胤禟,不由有点不高兴,待看到胤禩小脸微皱的情形,又很快把那点不快给抛开,查看起他的伤势。
他卷起胤禩的袖子,发现肘子那里破了一大片皮,开始渗出血丝。
“八哥……”小九在怀里嗫嚅着。
胤俄见势不妙,站在原地没敢再动。
“没事,找点药敷一下就好了。”胤禩还笑着安慰他们。
胤禟像被吓傻了,嘴巴一瘪又哇哇大哭起来,胤禩哭笑不得,忙道:“再哭可没瓜吃了。”
“这是怎么回事?”宜妃来了,踩着花盆底,雍容高雅,有着与良嫔和惠妃迥然不同的气度,难怪在后宫分外得康熙青眼。
众人连忙行礼,胤禩却还抱着胤禟,左手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片红肿血丝。
宜妃美目一扫,皱了皱眉头。“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叫太医?!”
其实不用她说,在胤禩刚摔伤的时候,高明已经匆匆请太医去了。
两个皇子打架,还累得哥哥受伤,十阿哥胤俄是贵妃钮钴禄氏所出,身份高贵,宜妃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先责备自己的儿子。
“胤禟,这是这么回事,怎么跟胤俄打架,还有没有做哥哥的样子?”她看儿子被抱在胤禩怀里,并没有受伤,稍稍放下心来。
胤禟见来了额娘撑腰,并不把那句责备放在心上,他环着胤禩的脖子,朝胤俄一指:“是胤俄先打我的!”
“胡说,是你在背后扯我头发!”十阿哥不甘落后,马上大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