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多少够啊。”玉溪可没包过,完全不懂。
“就你跟二娃,半斗就够了,还得往里掺点苞米面。多了你们也吃不了。你那今年一共就收一斗吧,剩下的留着烙点黄面饼子。”
玉溪点点头回家拿黄米。地给三叔种了,一年也就能得一斗黄米。三娃爱吃,他寻思着这几天是不是拿大米换点去,年后怕是不好弄了。他们这边土地肥沃,粮食长的也好,大米黄米都好。先看看附近有谁愿意换的。
再次回到三叔家,没进院,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大姐回来了?”
正说着话的女人转过身,“正说你呢,你姐夫明天开拖拉机去县里,你走不走?”
“姐夫去做什么?我正想买点东西,年前就不出去了。”
“那就一起走,他去给人拉饲料,晚上才能回来。时间够用了。”
“那敢情好。”
两人前后脚进了屋,三叔家大姐把他们家牛牛往炕上一放,搂过刚睡醒的三娃,对着炕头痰盂把了泼尿,三两下解开衣服,横抱着三娃喂奶,这孩子还没清醒呢,嘴里送着东西下意识一嘬,一股子奶香味就进了嘴。很快吃的香甜。
牛牛看了,赶紧爬过来,拽妈妈衣服“你多大了,还跟着抢,去找你姥姥吃饽饽去。”说完啪啪冲着屁股拍了两下。牛牛刚一瘪嘴,三婶子从箱盖顶上顺了一块饽饽塞嘴里了。
这泼辣的有点彪悍的就是三叔家大姐,父母刚去世时,三娃没吃的,就是大姐给喂的。
要说当初父母去世,说啥的都有,但是说的最多的,就是三娃命硬,克父母,当初为了要三娃,费了不少事,家里也交不少罚款,好不容易生下来了,父母有去世了。也不怪村里人说。玉溪不爱听这些话。两个弟弟出生给家里带来了快乐。三娃更是在一家人期盼中出生的。出事的时候,父母两人下意识的去保护他,满车的人除了他没一个活的,他的命是父母换来的。再苦再难也要把他养大成人。
三娃没奶喝,玉溪抱着去别人家要奶喝,村里人膈应,都不让上门。还是大姐抱着孩子回家住了一个月,三娃能喝奶粉时才走的。
三叔一家的恩情,他是怎么也还不完的。
“哎,你听说了吗?县里那老师怀孕了。”大姐小声跟玉溪嘀咕一句。
“谁?”玉溪下意识问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了,是那对想要二娃的夫妻。“不是说不能生吗?”
“谁知道呢。亏着当初没送走。要不二娃可要吃苦了。”当初都觉着这家不错,想着送出去,孩子能过好日子也能给大娃省点心,谁也没想到,大娃还真能把俩弟弟养好了。
玉溪心里有些后怕,亏着当初二娃跑了回来,不然现在得后悔死。想着真是恨不得自己打几下。
正想着二娃跑了进来。
“你这是去哪了,弄的这一身。”一看二娃裤腿子衣服袖还有棉鞋都湿了。
“呵呵,我们去河套滑冰了,冰上厚厚一层雪。”
“弄这么湿,今个不准出去了。跟我回家,换衣服。”
“姐,我带他们俩回去了。”
“让三娃留着跟牛牛一起玩吧。”
“不了,你们这也挺忙的。回去让二娃带着他就行。要不让牛牛也跟我过去吧。”
“我家这皮小子,再给你房盖炸开。我坐一会就走了。你们自己回去吧。”
到了家,给二娃换了衣服,棉袄棉裤炕上,拿了纸笔让他写字。三娃手上抱着个虎头枕头,就很老实的坐在那玩,这孩子一直很安静。二娃也是能坐的住的。玉溪想着明年让他上小学,小学在靠山集上,要走一个小时,再紧紧看看能不能买台自行车。
明天去县里,玉溪把那些草药再次清理了一下,原想着晒干了再买,既然有车过去,就算了。虽说省了功夫,却也少买不少钱。这也就算了,他自己去县里也麻烦。
下午剁馅子包饺子。人有压力就有进步,这些事情以前都不会的,半年就学了不少。自家的酸菜虽然不是特别酸,做陷也行了,狍子肉剁了两斤多,又加了点猪油,香的让人直流口水。包了三大盖帘子,送到外面,现在晚上零下七八度,用不了多久就冻的梆梆的,这么些能吃到过年。再加上黄米团子,玉溪觉着未来一段时间,吃饭省老事了。
第二天一早玉溪就坐着大姐夫的拖拉机去了县里,坐在车斗里就算裹着羊毛大衣,还是冷,北风挂在皮肤上跟刀割一样。
大姐夫把他放到中药店门口,两人约好了时间,就分开了。玉溪用了半年时间向大家证明自己的能干,现在已经没人把他当孩子了,虽然十二岁,却也是当家男人了。
卖了草药,得了二百八十块,比他预计的还要多些。最近药价长了。之后去医院开些三娃可能用到的药,针剂也开了不少,天气越来越冷了,等大雪封路,真有点什么事就麻烦了。好在三娃只是抵抗力差些,只要注意大问题不会有。
给二娃三娃买了两身新衣服,过年时穿,剩下就买些吃的。听说杏仁能去羊奶腥膻,就买了些,挺贵的,快赶上猪肉了。

第7章

之后几天,包黄米团子,收拾西屋,把下午吊着的肉吃的东西送西屋去,天冷了西屋里也零下,东西不化。还有给二娃做的小马也做好了。等他闲下来,摆弄那几本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翻开书页,玉溪十分感谢母亲的教育,让他看着繁体字一点也不费力,《鹏越手札》果然是地洞主人的日记。上面记载了一些事情。
那人原本是清末一武林人士,他师承空空门,只是与一般人所想的小偷不同,他是一个刺客,清末江湖神秘刺客无影,就是他的化名,光绪十四年,无影的师父失踪,空空门一夜间销声匿迹,内门弟子只有他因为一直在外飘荡,幸存下来。他一直竭力调查这件事情。
光绪十六年,无影接到师父暗信,信中只是含糊提到空空门的事情与宫中有关。光绪十七年,无影自阉进宫暗中探查。在宫中用了九年时间,总算是有些眉目,事情却与当时的慈禧太后有关,更是牵涉出一个宝藏。他师父不但擅长妙手空空,对奇门遁甲也十分精通,当年被清廷胁迫建造一个密库,里面放置大量珍奇异宝,却是清廷准备的一条后路。所有参与者都被灭口,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只有当时的太后,皇上,还有当时的执行人荣禄。戊戌变法之后,光绪皇帝被幽禁,宝藏只有两个人清楚。
无影又蛰伏两年,趁着庚子事变,宫廷内乱,偷走藏宝图逃出皇宫。逃亡途中被追兵所伤。最后才逃到此处。因旧伤两年后去世。
玉溪看着无影的随笔,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历史时空之中,这本手札,是无影两年中断断续续记录的。能感受到清末时一些真实历史事件。就像戊戌变法,庚子事件,都有浓重的笔墨记载,无影是个江湖人士,却也有些血性,他甚至想要暗杀慈禧,只是慈禧身边有几大高手坐镇,他未进身便被发现。也因为这样,他偷了藏宝图那么快被发现,最后被追击。
至于这随笔中所说的藏宝图,玉溪并没有发现,他们三人那日只拿走了三个箱子。里面也没有藏宝图的迹象。无影在手札中有提到过,他在去世前一年,曾去过龙兴之地探查,宝藏地点十分隐秘,他只找到地方却没有进去,旧伤复发,又回到这里。
手札中记载,那宝藏建立动用了许多奇门异士。就算有了藏宝图也无法进入。之后关于宝藏的事情,就再也没有提及。手札后面一部分,倒是写了许多读书感想。
那几本书都是在藏书库中找到的,是清宫藏书的一部分,除去刀谱箭法,其它几本书都以杂书收藏,无影曾经在书库做劳役,这几本书却是他偷看后找到的比较有价值的书籍。他在最后感叹,可惜时间太短,无法细细研读了。
看完整本手札,玉溪深吸了口气,这无影为了查找真相竟然用了那么多年忍辱负重,最后还赔上性命。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虽然他最后得到了宝藏图,但是手札中的语气,他对于宝藏图并没有多少的企图,后来发现无法进入宝藏内部,果断放弃。只觉着以师父性情,能有那么多陪葬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他把藏宝图给偷走了,清宫的人也别想进入了。这也算变相报仇了吧。
玉溪对宝藏没什么想法,别说他没有藏宝图,就算有藏宝图也不一定找到,人还是实际一些的好。
了解了地洞主人的信息,玉溪就将它放在一边了,其他几本书更有用一些。玉溪尤其喜欢,《四海杂记》虽说《奇珍异草录》里面涵盖了繁多的珍奇异草,尤其草药图谱玉溪最需要,他学习之后可以采摘更多的草药。只是这是一本学术性非常强的书。玉溪真是把它当做课本来看。
《四海杂记》却不同,这本书十分奇怪,书中时间跨越非常的长,写书之人似乎只有一位,可是最早的一篇奇谈,讲述的是战国时期,一群异士捕杀异兽的事情,那异兽羊首独角,凶恶异常,速度如闪电,为恶一方。为捕捉异兽,死伤无数,书者也参与其中,异兽死去后,众人将其身体分支,书者获得一块腹部嫩肉。食之,鲜美异常。一甲子后依然想念。
内容涵盖了天文,地理,星象,算经,医学,等等几乎囊括了古时文化。显然这位著书者十分爱好美食美酒,书中描述了他到各地冒险,遇到的其人其事,更多的是各地的美食,他也喜爱烹饪,有时为了一样美食会在某地停留许久,直到学会为止。书中也有众多的美食美酒的方子。其中有一篇写着学会百花酿用时三年才收集好材料,之后九年九酿才成的美酒。酒成之日,书者喝的酩酊大醉,并用狂草记下酿酒方子。
玉溪用了半个多月,整理了书中的各种方子,其中美食方子五百四十二张,其中药膳方子一百九十八张,酿酒方子六十四张,各种酱料调味方子一百零一张,医药方子九十七张。其它杂七杂八的方子一百六十四张。
书中记载的时间从战国时期至明初为止。玉溪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能活那么久,他也无法确定这本书只是一个人所著,书籍的材料薄如蝉翼洁白如雪,所用的笔墨也不一样,水沾不湿,泥碰不脏,不腐不坏,三尺后的书页比想象中的还多,足有两千页。他是从来没有看过的,难道真有神仙?玉溪的人生观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书中固然囊盖了众多学科,只是玉溪一时无法掌握,天文地理等学科虽然明白那些字念什么,他想要弄懂却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倒是其中医药方子和食谱,更加容易一些。其中一个卤肉方子,其中需要十六位草药香料,并不是多难弄的,玉溪按照方子试做三次才真正做成,那味道真是绝了。还有一个牛肉拉面的方子,需要三十多味调料熬汤,将汤味提升极致,可惜玉溪的手劲不够,做的拉面总是差了一些。
不过就是这样也吃的二娃肚子溜圆。恨不得日日都吃拉面卤肉。玉溪从这里看到商机,如果做些卤肉去卖应该能卖些钱。
“我看中,老四家明志不是在集上开个杂货铺吗,你去跟他说说门口给腾个地。”三婶子一听玉溪的话,脑袋一转就说行,扭头问孩子他爸。
三叔吧嗒几口烟袋,“嗯,不过你准备咋卖,用不用锅灶?还是凉着卖?”
“凉着卖,从家里做好拿过去,天这么冷,拿家也冻了,买回去蒸熟,味道一样好。”
“那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大柱坐在炕梢边啃猪蹄边说。
“这话对,我长到这么大岁数,这肉吃的最香。保准错不了。”三婶子也跟着夸。
“我这就去问问。”三叔磕打磕打烟袋,下地穿上棉大衣,往外走。
“爹,我骑车带你去吧。”大柱赶紧站起身。
“不用,我走着去。没多少功夫。”
玉溪也赶紧下炕“三叔,你等下,我回去拿个猪后鞧。你给四叔带去。”
“不用,你四叔咋能要你的东西,留着卖吧。”
“还是拿着吧,让四叔尝尝味,他也好拿主意。”玉溪知道自己父亲虽然也姓林,跟林家人却没有血缘关系,他爷爷跟三叔四叔爷爷也是出了五服的,三叔对他们这样好,是因为三叔和父亲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娃娃,感情比亲兄弟还亲,而四叔那边就差了许多,更何况四叔是入赘过去的,关系就更远了。
林峰知道他这侄子有主意,也不再坚持,到底拎着走了。
这一去就是一天,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人也喝的有点多了,四叔家老大明志给送回来的。
“你送的后鞧我们晚上吃了,味道真好,比南头老李家的好多了,能卖出好价,你也不用去买,只每次大集送去,放到我店里,我给你代卖一斤我抽一毛钱,价钱比老李家卤肉多两毛怎样?”林明志直接找到玉溪家里跟他说事。
林玉溪一听,也是合算,这样他只要在家里做就好,卖东西也不用他操心,虽说一斤抽一毛挺多,不过这价钱应该在那多出的两毛里边。李家卤肉他吃过一次,绝对比不过他这个的。只要吃过,应该就不差这两毛钱。
两人又商量一下都卖什么肉食,事情就定下来了,还有后个就是大集,就准备开卖。
林明志也高兴的走了,一斤抽一毛,这个味道一天怎么也能买个三四十斤,他也多挣几块钱,一个月就是三四十,这可不少。只是可惜了看在三叔的面上这方子不能拿到手里不然挣的更多。林明志虽然有点心动,却也怕他爹骂他,毕竟林玉溪哥仨够不容易的了。

第8章

第二天玉溪早早的就起来了,先烧炕,把屋子烧热了,现在夜里零下二十来度,三娃怕凉着热着,他每天夜里都要起来烧些柴火。别看家里就烧一口锅,费的柴火比别人家的还要多。
锅里的热水灌倒暖瓶里,剩下的留着洗脸,去西屋麻袋里弄些草料,喂前些日子送过来的母羊,这只母羊果然不大,也就一百多斤,不过产奶很多,除去三娃吃的,他和二娃也能喝些,可能这阵子伙食好二娃和三娃胖了些,人也白净了不少。给二娃三娃喝的羊奶都用杏仁煮,没有一点腥膻。他自己倒是喜欢放些茉莉花茶,虽然只是最便宜的茶末子,不过带着淡淡的茶香,他很喜欢。《四海杂记》里还记载了蒙古人的传统食物制法,其中就有奶茶做法,玉溪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做着吃,看看让书者念念不忘的奶茶是什么味道。
挤好羊奶,趁着锅里没做东西,先把羊奶热了,早上熘几个黄米团子,昨天剩饭加点水做了粥,从酱缸里捞出一根酱茄子,撕成小条放到盘子里。一顿早餐就做成了。
俩弟弟还没醒,饭菜在锅里闷着,玉溪把西屋里放着的冻肉,冻饺子黄米团子白菜什么的搬到西边空屋。
他们家房子是四间大瓦房。
当初林泰盖这房花了不少钱,用的都是好料,主梁用的是两棵上好百年樟木松。两棵又粗又直,头尾粗细相当,各方面几乎一摸一样的材料,连在一起足足十五米长,也不知道林老爷子从哪里得来,存半辈子没舍得用,直到林泰盖新房。
除去主梁,其它木料都是从山上砍的五十年以上的红松,包括门窗炕沿所有能用到木料的地方都是上好的红松,材料都是两辈人积攒下来的。现在国家已经出台政策,红松也不能随便砍伐了。
有好木材,林泰又买了好的砖瓦,房子宽敞明亮,盖房子的时候因为还没有三娃,所以林泰盖了四间,东边三间一明两暗,明间也就是灶房,东屋开南炕,西屋开北炕,锅灶随着炕走一南一北,东屋是林泰夫妻住,西屋将来玉溪结婚了就在这住。他们这里孩子十八九二十结婚十分正常,这房子住上七八十年都没事,林泰一点也不觉着自己想的长远。
挨着西屋那边还有单独的一间,就是给二娃准备的。靠东开门,一进门是个狭长的灶间,靠北墙一个大灶,进门一米左右西边开门,里面也是一间大屋,北炕。
将来二娃要是结婚就在这边,独立不相互干扰。盖房的时候随着梁走,除去明间宽两米八,长五米七,其它几间都有三米七八宽,屋子十分宽敞。他们家院子在村子最西边,房子前后加一起有一亩半。
村里对宅基地没什么说道,自己先画好地方,然后申请一下就行,这里本来是林泰他爹的房场,当年也是想着林泰结婚出去单过盖房,就在旁边给林泰申请了一块,就在房子西边。老爷子也没盖围墙,直接种了七八十棵白桦树,后来林泰盖房子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都不在了,他扒了老房子盖的屋,又在白桦树里边砌了一道墙,把俩院子围成一个了,现在屋子西边有差不多两亩地。院里靠墙的地方林泰种了不少樟子松。过十年二十年,白桦树和樟子松,就是一大笔财富。
林泰用石头垒了一圈石头墙。因为顺着以前老墙根砌的,墙外是林老爷子种的七八十棵白桦树。林泰又在墙里种了一些樟子松。用不了十年也成材了。
他们这边宅基地都挺大的,谁家都有一两亩地的大院子。不过像他们家这么齐整的不多见。地方偏,有的是地方,这两年上边对宅基地有了新的规定,申请起来也麻烦,玉溪他们家这块地就成了香饽饽了。所以林泰去世没多久,就有人来问玉溪这房子卖不卖,开出一千块的价格。
这房子是林泰留给三个儿子最后的念想了。不到万不得已玉溪是不愿意卖的。更何况当初林泰盖这房子,买瓦买砖就差不多花了一千。更别提为了淘换木料花的钱呢。
就是这样玉溪也是差点没保住这处房子,当初村里有人说三个孩子都没成人,是不是村里人那户人家愿意抚养。玉溪还记着那天,三叔因为父母的事情累病了,三婶陪着他去县里打点滴。结果三爷就找他说这个事情,玉溪不清楚是谁撺掇的三爷那天来找他,也是巧了那天不但三叔不在六叔也进山了,村里没人帮他说话。三爷也觉着几个孩子没法照顾自己,他永远记得那天,村子里的亲故你一眼我一语就安排了他们的去处,一部分人是为了他们好,另一部分却是别有目的。
后来到底因为房子的事情吵了起来,也是那个时候玉溪才感觉自己是那么无力,连父母留给他们的东西都保护不住,心里才有了把二娃送走的心思,他觉着走了也好,心里清净,到了新家,有新的父母爱护,用不了多久就忘记了。
那天没能将二娃送走,看着兄弟俩那么难舍难分,就算一直觉着二娃送出去能过好日子的三叔也忍不住在门口骂娘了,又跑到三爷那里吵好好久,折腾了两天总算是给他们兄弟单独立了户,房场从新落了玉溪的名。
这样的事不算新鲜。他们这样的农村,除非能考上高中上了大学,不然是想不起来上户口的,就算结婚也有大半是不领证。玉溪原本也是没有户口。如果真的被别人家养了,那房子也落不到他身上。
不管怎么说,玉溪还是幸运的,保住了房子,保住了弟弟,现在日子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世界上没什么过不去的槛。
家里储存的食物,原本放在西屋,那屋不烧火,冻肉什么放着根本不坏,不过他这边要做卤肉,准备用西屋灶台,东西就不能放这了。挪到西边独屋这屋更冷。
都搬的差不多了,玉溪把门锁好。之前东头李固家小儿子过来说想租他们家西边这间房。这屋虽然跟那边三间屋连着,却也是独门独户。李固家三个孩子,大哥结婚了,他还有个姐姐,因为没有出嫁,现在住在一起有点不方便。李固看上他们家西屋,就想着租下来。
玉溪考虑了一下没同意。他租一年给三百斤大米。也不算少。他家小儿子今年十九了,听说都说亲了,要是住进来,将来就不好走了。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玉溪现在有点怕了。
也不知道李固家租房子的事是谁说出去的,没过几天就好几个人上门,有的是想租的,还有的干脆借了。其中最闹心的是五爷家的大姑,直接张口借东屋给他家儿子当新房。玉溪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那天三娃又有点发烧,玉溪拿着扫把把人给撵出去了。
虽然后来没人来了,可是村里说的可不好听。反正什么白眼狼啊,什么忘恩负义啊,等等,难听的很。话里话外都是他们帮着玉溪料理父母的丧事,玉溪不知道感恩等等。到底怎样玉溪心里明白,大家也清楚,他不必去辩驳。
屋子拾掇好,玉溪把昨日的卤肉汤倒在刷好的大锅中,里面又加了一个调料袋,之前准备吃上一阵的牛肉,小半个狍子肉切差不多的块放到锅里。这个锅,他不准备熄火,这锅汤是按照方子做的卤汤底,以后只要隔一段时间一些调料,就会一直保持鲜美,时间越长味道越好。
而且等烧上两天,他准备跟二娃三娃搬到西屋住,日日烧着西屋更暖,何况它还是腰屋,两边都有屋子,隔凉。一天三顿饭,足够东屋白天取暖了。
吃了早饭,玉溪请三婶过来看一下三娃,还有西边锅里的火候。他骑着三叔家自行车去了一趟靠山集,靠山集有哥俩在集上开了两个店,孙老大是个杀猪匠,孙老二则是杀牛的。他们都是老屠夫了,手上活好。信得过。
骑车到集上用了快一个点,实在是他人太小,车子太大,风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大叔,今天杀猪了吗?”玉溪看着孙老大那家开门呢,把车停好问。
“没杀,你想买啥,昨天多杀了一头,还有不少呢。”
玉溪跟着过去一看,真是不少,“给我切一块五花肉,两个猪后鞧,猪蹄还有吗?猪脑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