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别说了,去去,别在我这碍眼。”老太太听了也有点憋不住乐。
胡来心里更没底了,“妈,可别找她。我可信不着她。”他也是村里的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我就这么一说,等你四爷来了,看看再说。”
老太太嘴里的他四爷,是胡来爷爷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当年胡老四十五岁的时候,被胡来他太爷捡了回来,当时身上都是血,身上挨了几个枪子,那时候世道正乱,枪伤也不好养,老胡家挺仁义的,砸锅卖铁的把人给救了。
胡四爷家里人都糟了难就剩他一个,等养好伤就留在老胡家,认了干亲,后来闹胡子,胡老四靠着一杆枪保全了一家老小,老胡家上上下下都挺敬重他的。
不过胡四爷最出名的不是枪法准,而是会算命,他没来胡家前也算是地主家的少爷,六七岁就上私塾,该学的没学到,杂学却学了不少,后来胡家穷,孩子多,胡老四就走街串巷的给人算命,挣几个钱花花。
还别说,他还真是有两下子,什么事都给断个八九不离十。因为有些门道,十里八乡的没有不佩服的,就算后来反封建,也没谁动他。
胡老头老太太一有事就想到胡四爷,最主要的原因是胡四爷有见识,看得透,总能有主意。
如今胡四爷年事已高,他们这辈的也就剩他和老二了。他最近几年已经不给人看命了。不过一听胡东林说了小孙子的事,就下地了,别的可以不管,自家曾侄孙子可是大事。
胡四爷家住村东,他们家前趟街,爷俩过来也就十几分钟,还是胡四爷腿脚不便,进了屋晚辈们打了照顾问了好,胡四爷就进了西屋看孩子。
老胡头胡东林和胡来爷俩紧张的看着胡四爷。

第3章

胡四爷看着孩子躺在枕头上,皱着小眉头,睡的不是特别安稳,心里也有些纳罕更多说的是惊奇。
要说胡四爷还是有些门道的,多年前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不过不是看相而是观气,早在三十年前胡四爷就发现自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气,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如何能看见,却在认证之后,确定自己看见的就是人的魂气又或者能推测一个人的气韵,这也是他逢凶化吉的法门。
人有五气,白红青灰黑,只以善恶论,善者生红气,恶者生灰气,善恶相抵生青气,白黑两气最为纯粹,有功德者生白气,极恶入魔者生黑气。
善恶自有天定,魂魄中自带,没有人能够逃过胡四爷的眼睛,这是不会骗人的。这么些年来也正是这个本事让他逃过不少劫难。
尽管经历许多,胡四爷看到胡逸晨这个孩子,还是有些吃惊,如人有善恶,婴孩在刚出生的时候都是一张白纸,如三字经所说人之初性本善,因魂魄未染杂质,又有些弱小,婴孩身上只带着淡淡的红气,观之透着一团粉红,只因为魂魄强弱,气有浓淡不同,身有弱证不能长久者也会在皮肤外包裹着一层浅红色的薄雾,除此之外并未发觉有任何的例外。
谁曾想他活了八十多岁,还能看到一个生而有道者,现在这孩子身上笼罩着一团白气,不但如此,这白气还异常浓郁,小小年纪就如此,也只能说是生而有道,胎里带来的。
他年轻的时候走过很远的地方,自从能观人魂气,为了确定心中所想,更是走南闯北,见识过许多人,这样浓郁凝结的白气他也只在一位得道高僧的身上看到过,他见到那位高僧的时候,高僧年事已高,佛学深厚,胡四不知道高僧的功德怎样修得,只是与其接触后,知道他一生与人为善,灾难之时庇护百姓,是真正有大功德的人。
看着炕上躺着的孩童,胡四爷的心思转了许多,好奇的定睛细看,孩子面向不错,眉毛细长秀气,与眉骨相合,聪慧,鼻子娇小挺翘,并未张开,不过已经能看出兰台廷尉相应,是富贵绵长之相,唯有唇生的不够丰满,色泽红若丹砂,加上脸型,稍有些男生女相,孩子年小,许是大些会有所改变,身体瘦不露骨,其白如玉,手骨细软,丰厚无骨,双脚端正细长,柔软细腻。
胡四爷细致的看了孩子的骨相,就连孩子的小脚都握在手上细看,屋子里其他人都不敢出声,胡四爷已经好几年没有给人看相了,就算自家曾孙也没这么细看过。
将孩子小脚放到被子里,许是旅途太过劳累,胡四爷手脚也轻,孩子竟然没醒。
“这是个好孩子,是个富贵之相,遇事定能逢凶化吉。”胡四爷笑了笑做了结论,实际上这孩子面相,筋骨都是上上之相,只是唇间稍有不足,原本是薄情寡淡之相,与其面相相合却又隐藏回旋之意,具体的还要看他的神韵。不过不管怎么说,面相是非常好的。
胡家人听了非常高兴,“那他最近是不是冲了什么?”胡来高兴之余说起了回来的目的。
“这个不需担心,我看——”胡四爷话还没说完,炕上的孩子就醒了,三岁的孩子一睁眼并未如同其他孩子那样迷茫,眼眸张开,只一瞬便清醒,眼眸漆黑圆大,这一睁眼如同拨开雨雾的明月,让整张脸都鲜活起来。
胡四爷愣了一下,最后暗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烟袋,又看了孩子一眼,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笑了一下,站起身对着胡东林和胡来这爷俩点了一下头走了出去。
胡东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这个小孙子有什么不好?胡来心里也有些忐忑,刚刚的高兴劲一下全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担心。
爷几个来到东屋,胡四爷坐在炕头,嘴里叼着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一直到这管烟抽完了才敲打敲打烟袋。
“这孩子就像我说的相貌不错,怎么看都是富贵之像,原本略有不足,只是刚才他一睁眼,面相就变了,怕是聪慧重情,这原本没什么不好,他这面相千万人之中也难有一个,只是孩子如此年纪就如此显露,怕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不好养。”胡四爷说着捏了捏手里的烟袋。
胡来并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反倒是胡东林心里有些沉,整个人沉闷的坐在炕沿上,“跟小六一样么?”
胡四爷听了愣了一下神情中带着一丝痛苦,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点了点头“就怕那样。”
“四爷爹你们说的是什么呀?”胡来嘴里念叨了这两句话,总有点明白,却不知道父亲说的是谁。
“我说的是你早夭的六叔。小时候他和你大爷家二伯一样得了肺病,家里找了医生看了,打针吃药都一样的,他原本还比你二伯病情轻呢,可惜心思重,反而拖累了,最后你二伯活了,他没了就到闭眼那一刻他都是清醒的。”
胡四爷和胡东林都记得那个孩子,从小就显示出超出一般孩童的聪慧,一双眼睛就像胡逸晨似的也是黑漆漆的,透着了然,他去的时候只有五岁,在临走前,还嘱咐几个兄弟姐妹,照顾父亲照顾母亲,叮嘱每个人安慰着大家,还有对于死亡的恐惧,心疼的大家一直无法忘记。至今想来心里还带着遗憾。
胡来他二伯得病比他还重呢,医生都说那个救不活了,谁想最后是哪个结果呢,都是心思压的,或许他笨点,也就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了,也许那场病也能挺过来。
“行了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看这孩子是有福之人,长大就好了。不过虽然没冲了什么,可我看这孩子有些心伤,我想还是把孩子留下住一段日子,让他跟小二家俩皮小子接触接触,许是能好些。”孩子身上并没有灰黑之气,身上没有什么脏东西,他想还得看一段日子,这孩子有些造化。
胡来把四爷的话跟李婉说了,李婉原本不愿意,孩子还小她也不想孩子离了身边,只是看着老二家俩淘小子稀罕宝贝似的稀罕逸晨,三孩子没多长时间就玩一块去了,逸晨情绪明显的好了不少。最后还是答应了。
之前逸晨得了一颗珠子,那时孩子哭着攥在手里,胡来和李婉不知道这珠子是做什么用的,孩子也不撒手,李婉弄了个小袋子装了起来孩子一直挂在脖子上。
胡四爷听说了拿过来看了一下,虽然也不能确定,心里却觉着有些像老和尚的舍利子,那上面散发着一层层白气,他能看到那些白气中的生机,多数被胡逸晨吸入体内了,回去后找出一块珍藏的桃木,镂空做了个罩子,将珠子放到里面,让他随身带着。
这桃木是被雷击过的千年桃木,这桃木泛着紫白色的光晕,胡四爷一直当着宝贝,当年给他小孙子压惊也只刮了点粉末,这次却大方的拿出一大块。
有了这个罩子,以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到珠子向外发散白气,只有胡逸晨贴身带着,那些白气依然一点点进入他的身体,至此以后胡逸晨夜晚能很好的安眠,再也没惊醒过。
胡来和李婉因为工作关系只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留下胡逸晨在爷爷奶奶家,胡来的二弟胡乐有两个儿子,他结婚虽然没有哥哥早,儿子却比逸晨大,老大已经七岁,叫胡逸飞,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小儿子还没起大名有个胖胖的小名,今年才一岁,刚刚能走说话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原本家里想要个女孩,一儿一女凑个好字,谁想第二个也是个儿子。
胡逸飞对他的小弟弟不怎么注意,反而对逸晨很好,总觉着这个文文静静的小堂弟长得漂亮,比他们村里所有的孩子加在一起还要漂亮,让他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把小堂弟给吓到了。有了什么好东西或者好吃的,先想到小堂弟。家里人觉着逸晨一来,逸飞都懂事了许多,二婶更是把逸晨当自家孩子照顾。
换了个环境,亲人对他都很好,胡逸晨渐渐地开朗起来,胡逸飞已经上小学了,不能跟他一起玩,小家伙多数时候被爷爷送到四爷那里,四爷总是给他讲一些故事,胡逸晨觉着那些东西很有趣,更重要的是,他跟胡四爷说小哥哥的事情,胡四爷能听得懂。
胡逸晨年纪小,对一些事情很懵懂,可也知道别人是看不见小哥哥的,就算爸爸妈妈听他说小哥哥的事情,也有些害怕,妈妈甚至抱着他哭,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说过,胡四爷却不怕,还听他说,还告诉他他帮助小哥哥完成心愿离开了,只是他不知道小哥哥的心愿是什么,他真的有帮助到他么?

第4章

“晨晨,我去上学了,等回来我带你去西边拦河坝滑冰。今天我们就上半天课。”胡逸飞背着书包,趴在门框上对坐在炕梢的小堂弟说。
“逸飞哥哥再见。”逸晨嘴角翘着,乖巧的摆了摆手。两年过去,胡逸晨已经五岁了,与刚来的时候比,此时的逸晨长大了许多,气色也好,小脸也胖起来,看着十分健康。
“快走了,别又迟到。”逸晨二叔伸出手罩着逸飞脑袋把他拉了出去,自己也探进身体“爹,等会我直接去逸飞他姥爷家了,明天逸飞小姨的好日子,我过去帮忙。”
“去吧,明天我一早也过去。你媳妇等会带不带胖胖去?”
“带走,还说让他压床呢。”
“你可让你媳妇看住了,别把人家新床给尿了。”
“我也这么说呢。等过去看看再说,反正他们家小孩不少。”
“爸你快点,我都要迟到了。”逸飞在窗外一个大声喊着。
“行了,这就来了。”
逸晨趴着窗户吹了口气,让窗花露了个小圆洞,透着圆洞,看着堂哥在外面用脚踢着雪,雪花沾到黑棉鞋上,二叔看着他满脚的雪,上前轻轻踢了他一脚,口中训斥着,伸手把雪拍干净。二叔的大摩托很大,逸飞十分高兴地爬上去,轰隆声中远去。
“晨晨,等会你去你四太爷那里,爷爷和你奶奶有点事,家里可能没人,你老姑中午回来做饭,到时候让她去接你。”老爷子想着明天亲家的喜事,还得和老太太去一次集上。
“我知道了爷爷。”晨晨对着窗户哈了口哈气,让窗户上的冰花融化的更大些,看的更清晰。
胡四爷家住在村子东头靠中间的位置,五间大瓦房,两间下屋,院前院后差不多有一亩地,东边挨着一个水泡子,也被围上,休整了一下,一部分作为菜地,另一部分挖深,家里养了十几只大鹅。
赶集的三轮车在道口等着,逸晨爷爷没进院,逸晨自己进去,随手把大门带上,胡四爷家的几只大鹅,昂着头走过来,呃呃的叫了两声,声音不大更像是跟逸晨打招呼,逸晨把手从棉手套里掏了出来,伸手挨个摸了摸。
胡四爷家的大鹅是村里有名的凶悍,他养这些鹅都是不吃的,养着看家护院,一次十几只一起出去,村里没有狗敢惹,逸晨倒是很招它们喜欢,除了第一天警告了一下,之后每次过来大鹅都进行友好的交流,有时候逸晨自己回家大鹅都护送着,只看到他进家门才返回,很通人气。
院里静悄悄的,几只大鹅打了招呼,就回到窝里趴着了,逸晨小心的打开门,老爷子正盘腿坐在东屋炕上写着大字。逸晨也没出声。将衣服围脖自己脱下。
四老太爷放下毛笔,歪着头看着逸晨,小家伙很乖巧的把自己的棉袄叠好。
“你爷爷送你过来的?他怎么没进来?”
逸晨听见问话,咧着嘴笑着说,“爷爷急着跟奶奶去集上。村里的车等在道口呢。”
“嗯,对了他亲家明天有喜事。”四太爷好像听谁说过一嘴。将写的大字收了起来,他小时候念私塾,虽然四书五经学的不怎么样,可是一手毛笔字却没扔下,每日清晨总要是写上两笔。
“来,过来看看,认不认识太爷写的是什么?”说着摆摆手。
逸晨爬上炕,跪在桌子另一边,四太爷将宣纸掉了个个。
逸晨看了看,指了指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认识。上善若水。”逸晨认真的读了出来。
四太爷听了摸了摸胡子,哈哈笑道“不错,这两年你到学了不少。”
“这句话,是老子道德经中的一句话,上善若水意思是人要有水一样的个性。”看逸晨有些迷糊的小脸,四太爷笑笑“你不用记太多,以后自然会明白。”孩子还小虽说看起来比同龄孩子要聪慧,却也不能理解太多。
“今天先临十篇大字。”
逸晨点点头,从箱盖顶上拿出自己的笔墨纸砚。
跟胡逸晨接触一段时间,胡四爷就喜欢上这孩子了,虽然年纪小性子却很稳,能静的下心来,做事很认真专心,加上他渐渐显露的特殊天分,胡四爷有心传承衣钵,只是他学的都是杂学,一时不好抉择,生怕把孩子教坏了,毕竟这个年代他的那一套已经不适用了。
好在这孩子跟他亲近,胡四爷就将一些东西,放在故事中讲给他听,多少能吸收一些。这么的过了一年,这小孩子竟然将那些东西吸收了,胡四爷这才认真起来,将更深的东西教授给他。
一上午就在爷俩授课,学下棋,玩乐中过去。帮中午的时候,胡逸飞蹬蹬蹬的跑来,红领巾还挂在脖子上,怕是到了家就过来了。他一进院,院子里大鹅嘎嘎的叫唤,接着门响,“晨晨——”
“你小子每次来都弄得我这里鸡飞狗跳。”胡四爷吹胡子骂了一句。
“四太爷,你家那有鸡狗。”逸飞也不怕他,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来做什么?”
“我带晨晨去玩。”
“玩什么还没吃饭。等会吃了饭再走。”
“我老姑在家做饭了。”
“那你去告诉她中午在这吃。”
“噢。”胡逸飞应了一声蹬蹬蹬的又跑出去。
“昨个你老奶家杀了十几只鸡,准备过年,我让她中午炖鸡一只。咱们爷仨一起吃。”胡四爷兴致很高,别看八十多了,精气神都不错,每顿都能吃两碗饭。他有三个儿子,原本长子一家跟着他住,不过儿子媳妇都早逝,留下俩孙子,由他看着,一个考学出去,在外成家立业,另一个小的也在县里有工作。每个星期就周末回来,他一个人住惯了也没去其他儿子孙子家,吃饭都由几个儿媳妇轮着送来。
胡逸晨听了抿着嘴笑笑,老奶做的鸡好吃,小家伙也流口水了。帮着太爷将桌子上的东西收了。
胡四爷看着胡逸晨乖巧样心里喜欢,他跟这孩子也算是有缘份。
胡逸飞回来的挺快,他不走寻常路,从后边院墙翻过去,往西跑两家就到了。回来的时候还抱着一个大海碗,上面扣着盖子。
从后边走过来正好碰到送饭菜的老奶,“你小子又爬墙。你太爷家的墙垛子都要被你爬塌了。”
“嘿嘿-老奶。”
“你手上拿的啥?”
“我老姑做的酸菜,还炖了大骨棒。老奶你热热,都凉了。”天冷这么一会大碗都没什么温度了。
老奶进屋把手上的菜盆放下,接过逸飞手上的酸菜,伸手敲了逸飞脑门一下,“下次拿着东西别爬墙。摔了多可惜。”
“哎-我厉害着呢。”逸飞满不在乎,笑着进屋,爬上炕跟逸晨一起坐在炕梢,凑在逸晨耳边说着悄悄话。
老奶是四太爷的小儿媳妇,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很孝顺,实际上四太爷在村子里受人尊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养的几个孩子都孝顺,兄弟间也和睦,几个孙子多数都走出山村,去外边发展。
老奶头天听了公公的吩咐,也知道胡四爷想吃鸡,主要还是为了胡来家的儿子,那孩子她也稀罕,长得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还乖巧可爱。
一早就把鸡炖上,还放了把薯粉,两年多早就摸透这孩子的喜好了。
菜一上桌,胡逸飞就夹了一块鸡腿,本想送嘴里,突然停下,把鸡腿放到逸晨的碗里,“晨晨你吃,鸡腿。”
“逸飞哥哥吃。”逸晨说着也给逸飞夹了一块肉,他更想吃鸡肉里的粉条。正想着老奶端上来一个小碗,里边都是粉条,还泡着汤汁,“今个火大粉条都有点化了。”
“谢谢老奶。太爷你也吃。”太爷牙口不太好了,吃粉条正好。
胡四爷看着俩曾侄孙吃的满口香,心里也满足着,突然想起自家小曾孙张嘴问小儿媳“咱们家逸民什么时候回来?”
老奶把温好的酒端上桌“他爸妈上班忙,怎么也得小年前后。倒是胡埁打电话来说让爹您过去过年。”
“我不去,城里过年没什么意思,去干啥。”胡四爷张口就否决了。
“那不是您大孙子孝敬您,想要带爹去看看腿,听说京城的大夫好。”
胡四爷一听瞪了眼,“是小三让你说的吧。”
“您儿子担心您呢。”比起上边两个嫂子,胡四爷的老儿媳妇胆子更大,并不怕老爷子瞪眼。
胡四爷喝了口酒,“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怎么的过年也要在家过,至于去不去看病,年后再说。”
老奶一听笑了,她知道老爷子这就是答应了。老爷子精气神一直不错,就是年轻的时候腿伤了,这两年走路都有些困难了。他们这些子女都知道,胡四爷就是家里的一宝,有他在家里就跟有了定海神针似的,一切顺遂,所以他们都希望自家老爷子长命百岁。
吃了午饭小哥俩在四太爷这眯了一会,等醒了逸晨就被逸飞拉着去了西边拦河坝,早些年拦河坝水挺大,这几年缺水水位越来越低,今年夏天水位只到孩子小腿肚,估计要荒废了。
不过这水位低对孩子来说是好事,夏天下水游泳,冬天水坝上都冻上冰了,老大一片面积,光滑滑的,成了孩子的乐园。胡逸晨在这里两年没少在拦河坝玩。
小哥俩到这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孩子了,不光他们村的孩子,附近村子的孩子也来玩。
逸飞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冰车,让逸晨坐在上面他推着滑,逸晨来了两年当了两年小明星,村里村外的孩子们或是偷偷的看着,或是跑到逸飞身边凑热闹,显然都想跟这个漂亮的孩子一起玩。
逸晨坐在冰车上,被逸飞推上一个地势较高的鼓包,然后逸飞跳上冰车抱着逸晨,冰车急速下滑,啊——逸晨都忍不住高声叫起来,小车到前面撞上一个滑冰的小孩,三人顿时滚成一团。落地后哈哈的笑着。
这样的活动在城市里是见不到的,冰上覆盖着薄薄的雪,走两步就摔一跤。走两步就摔一下。逸晨不觉的疼,只觉的快乐。
一帮孩子一直玩到下午四点多,远的孩子都回家了,逸飞带着他回去了。
到了家,奶奶在外间做饭,看着他们俩进来,“这是去哪玩了,鞋都湿了吧。快进屋上炕。把鞋脱了我给你烤烤。逸飞你小子也是玩起来就没头。”
逸飞吐了吐舌头,拉着逸晨进屋了。
逸晨爷爷奶奶跟他二叔二婶一起生活,逸晨的大姑胡凤已经出嫁,嫁到街里人家,小姑没出嫁,现在是小学老师,逸晨的三叔也结婚了,不过老丈人就一个闺女,逸晨爷爷做主,让三叔在邻村建房就近照顾,离得也不远。逸晨小叔今年高三,是家里学习最好的孩子,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能考上大学。
胡来生意做得不错,不过他并没有让家里几个兄弟跟着他一起干,不是他们关系不好,主要是姥爷子不让,老爷子知道大儿子在外面不容易,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别一家子糊上去,最后什么都弄不成。胡来给俩弟弟买了大车,平日就在县里搞运输,等俩人做的熟了见些世面,再想办法把俩人弄城里去,这样老二老三也借了不少光,日子过得很红火。
转天逸晨跟爷爷奶奶一起去二婶子娘家坐席,农村结婚也挺有意思的,亲戚都去凑热闹,小孩子也多,玩的很开心。逸晨还当了回押车童,得了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