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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阳正色道:“不可!一旦烛火熄灭,神明立即就会发觉他们是入侵者。纵然他们是能回来,但也会受到惩罚,有性命之忧!”

楚影红听说,只得将蜡烛放回去,挡在风口上,只怕那烛火被山风给吹来了。

和阳见青铜鼎里烧前着五根巨大地香,青烟袅袅上升,烧得极慢。只有顶端五个红点,忽明忽灭,一时忍不住“咦”了一声,用手摸了一下。

“和阳可是发觉了什么?”褚磊见他神色有异,立即追问。

虽然他方才撂下狠话要将钟敏言逐出师门,不认璇玑这个女儿。但这两个孩子是自己从小带大的,感情何其深厚。双岂是说不认就不认的。倘若他们在不周山有个三长两短,真真让人肝肠寸断。

和阳说道:“我是看这个咒法,很古老,想来那些孩子途中不知遇到了什么异人,通用这个法子将他们带去不周山。”

说罢回头。见褚磊和楚影红都是一脸担忧。他淡淡一笑,柔声道:“不用担心,我看那些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危险的。何况身边还跟着一位高人,说不定当真能救出敏觉和玲珑。孩子们年纪大了,总要自己做一番事情,做长辈的又岂能冥顽不化。”

和阳长老在少阳派一直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说话极有分量,那种风轻云淡的态度轻易能将人的焦躁不安平息下来。莫说身为他妻子的楚影红,就连褚磊也对他毕恭毕敬。

见他说得笃定,两人才渐渐平静下来。楚影红笑道:“倒看不出敏言,以前是个小猴儿一样的人,如今倒能做大事了。将来指不定能成一个惊天动地地人物呢,咱们也不用操心了,不如就在这里守着他们回来吧。”

褚磊板着脸,冷道:“成日家只知道胡闹!插科打诨,回头必要重重罚他二人!”

他素来面冷心软,这样的气话一说,等于收回了方才将钟敏言逐出师门的命令。和阳和楚影红相视一笑,很聪明地选择沉默。

和阳看了看铜鼎里的香,说道:“我们不必在这里守候,那香一旦点燃,足足要烧十几个时辰,等灭了他们才能回来。我们这一路赶来,也是风尘仆仆,不如找个地方暂做休息,时候差不多了再过来。”

楚影红急道:“怎么能走!这蜡烛万一熄了怎么办!”

和阳笑道:“这是法器,岂是一点点山风就能吹灭的。何况他们去了不周山,早已不在阳间,你我在这里干等也是无益。这里荒山野岭,又是深更半夜,谁会跑来?你若担心,便施个法,将这些蜡烛护住,别教野兽鸟禽之类的开翻了便好。”

楚影红听说,只好作罢。抬手从怀里取出手绢,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一些咒文,轻轻朝那几根蜡烛上一丢。那块轻飘飘地手绢仿佛活了一样,像一张长了脚的纱网,稳稳地罩在蜡烛上,纹丝不动。

“唉……我总还有担心……”她看了看祭神台,依依不舍。

然而他们三人这几日都是不吃不睡极力赶来这里,体力透支极大。当日褚磊在浮玉岛接到消息,说钟敏言他们偷偷溜出了海岛,不知去向,心中便道不好,然而自己此次出来只带了两个敏字辈地年轻弟子,一个重伤,另一个被妖魔抓走,中途为何丹萍遣来的端平端正两个弟子虽然能干,却没什么经验,不好带去不周山,于是只能匆匆赶回少阳派,找了和阳与楚影红前来寻人。

但不周山在什么地主,他们也不甚清楚,还是一路走一路问,好容易问来的这里。谁知还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去了不周山,自己却没办法跟过去。

褚磊吧了一声,转身便走,一面道:“罢了,是福是祸,看他们的命吧。我这个半老头子,也不能继续操心了。”

三人当即御剑飞回格尔木,找了家客栈休息一晚再说。

祭神台重新陷入死寂,山风呜呜咽咽,密林之中夜枭悲鸣,天边的明月被乌云遮住了脸蛋,只留下大片地阴霾,青铜鼎前地一圈漆黑蜡烛,稳稳地罩在手绢下,火苗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似是有人慢慢顺着台阶往上走。月光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拖了很长,一摇一晃,有些轻佻地味道。终于上到最后一层,见到空空如也地祭神台,他突然发出一个古怪的笑声,慢悠悠地走过去。

乌云渐渐裉去,凄清的月光洒了下来,阴影也从他身上缓缓撤走,那人的轮廓渐渐分明,一袭青衫,手里不伦不类地抓着一柄羽毛扇,脸上带着狰狞地修罗面具,却是离泽宫的副宫主。

他嘴里不知哼着什么古怪小调,摇头摆尾地走到青铜叫春前,闻了闻那五根正在燃烧的巨香,突然打了个喷嚏,笑道:“想不到,居然有人帮忙,居然还能成功。”

他蹲下来看了看五根静静燃烧的黑蜡烛,虽然烧了这样久,但那蜡烛竟然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连烛泪也没有一滴。

他看了半晌,忽然慢慢伸手,朝罩在上面的手绢一摸——“嘶”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咬了他一口,指尖麻麻的疼。他缩回手指,嘿嘿笑道:“少阳派的法术,却也未必厉害到哪里去。”

说完手腕一翻,也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手法,两根手指将那绢子一夹,眨眼就抽了出来,软绵绵地摊在他手上。他得意洋洋,嘴里又开始哼起古怪的小调,反手抓起一根蜡烛,看了看上面的字,笑了笑,放回去,又拿起一根看了看。

如此这般,看到第四根,终于不再放回去。然而面具后的目光灼灼,似乎若有所思。

“有意思……”他喃喃说着,忽然将手一拍,似是决定了什么的样子。

第三卷无心璇玑 第三十章 危弦(六)

璇玑他们从祭神台中央的“门”穿了进去,只觉周围光芒大盛,竟是不能睁眼,身体完全不能自主,像是在急速下落,过得一会仿佛又莫名其妙飞了起来。个中滋味完全莫可名状,不能描述。

众人纷纷闭紧了眼睛,不敢动弹——其实也是不能动,心有余而力不足。

过了不知多久,只觉双脚似乎轻轻踏中了实地,站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周围的光芒似乎也渐渐褪去。班机这才缓缓睁开眼,茫然而又新奇地打量着传说中的不周山。

只觉这里天色阴霾,万籁死寂,竟连一点点声音都听不见。冰轮一样的满月从云后缓缓显露峥嵘,竟是极大极近,仿佛一抬手就能摸到它。那凄清冰冷地光芒洒在大地之上,只觉得这里一切都是黑的,黑色的望不到山顶的山峰,延绵了万里的黑色山峦,静静地沉睡着,没有声音,没有呼吸……像一块死去地土地,没有生命。

“啊……这里……”钟敏言喃喃说了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和所有人一样,都震惊又茫然地打量着这块古老而神圣的莫测之地。

不周山!这里就是连通阴间与阳间,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横亘在天地之间的不周山!

大家还忙着震惊的震惊,惊艳的惊艳,发呆的发呆。紫狐早就不屑与他们这些土包子同行,自己往前面走了,一面道:“才在山脚下呢就发呆,到了上面还不知你们要看成什么样!

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鬼!”

众人这才纷纷收回心神,璇玑见紫狐走的极快,不由赶紧追上。问道:“你……你是马上就要去阴间吗?真的要一个人去?”

紫狐淡道:“自然是一个人。我才不要他们跟着,都是累赘。”

若玉见这里极宽广,万里无人,他们四人也不知那些妖魔地老巢在不周山什么地方。先前只说来不周山就能找到,哪里想过这里如斯广阔,单靠他们几个找,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于是笑道:“我看这样吧。咱们先陪着紫狐去阴间大门那里,一路上再看看有没有那些妖魔地痕迹,总不能让她一个先走,大家好歹也是一路同行的伙伴。”

众人听说都点头同意。那紫狐脸上一红,不过这里夜色深沉,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只是别扭道:“谁、谁要你们陪着!我又不是不认路的小孩儿!”

璇玑抱住她的胳膊,笑道:“别这么说,你其实也不想和咱们分开吧?一个人偷偷摸摸上去。总是提心吊胆,人多些就不慌啦!”

紫狐被她说中心事。自己确实有些慌,于是摇了摇头顶那双大耳朵,撅嘴道:“我……反正我不管啦!你们爱跟就跟着好了!”说罢还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群小屁孩。总要人照料着!”

被照料的明明是她自己。璇玑忍不住偷笑。

不周山顶便是神荼郁垒守护的阴间大门了。禹司凤见这不周山方圆足有万里,高耸如天际,根本看不到顶。不由惊道:“这下去山顶……得要多久?”

紫狐哼了一声:“它早就被共工撞断了,以前可是擎天的柱子呢!不过如果这样走上去,你们这些凡人走上半辈子也走不到。前面有法阵,可以直接去山顶。眼下阴间大门正要开启,神荼郁垒忙着呐,管不到咱们的小事,偷偷去催动一下就行了。”

真的没事?钟敏言用怀疑地眼神瞪着她,紫狐怒道:“你们爱跟就跟!不跟着就赶紧做你们自己的事去!好像我骗人似的!”

众人只得跟着她往前走,走不到一段,紫狐突然停了下来,耳朵左右摇晃,鼻子嗅了嗅,惊道:“等等!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璇玑凝神听了半天,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于是乖乖摇头。

紫狐神情惊异,掐指算了算,惊道:“不好!我竟忘了眼下是二月!”突然收回手指,而上似喜似惧,咬牙道:“也好!拼上一次!”

说罢急急向前奔去,众人不明所以,赶紧跟上,璇玑奇道:“二月怎么了?出什么大事吗?”

紫狐一面急急奔跑,一面道:“二月不开偏门开正门!放出地狱恶鬼游荡!你们小心!”

小心什么?众人还不及问,忽见她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心中都是大惊,正要去搀扶,只觉自己也站立不稳,纷纷摔在地上。

地面居然开始剧烈震荡起来,仿佛大海上的波浪,一圈一圈巨大的涟漪扩展开,震得树林中哗哗作响,不要说站,就连躺着都不稳当,从这里滚到那里。

空中忽然响起一种低沉苍凉的鸣声,像是有一个巨人在发出低低地啸声,阴沉的天空乍然闪亮,仿佛被一双巨手撕开了夜幕,劈下万道金光。璇玑在惊恐之中死死抱住了一棵树,终于不再地上乱省省滚,她抬头怔怔地看着空中洒下地金光,金光中似有人形渐渐团聚,黄金甲,烈云盔,腰上悬着巨大的宝剑,一左一右两人,足有大半个不周山那样高。她吃惊得连呼吸都忘了,只觉那二个金光中的巨人面容冷峻,神情肃穆,与神庙里供奉的神仙像有八分相似,不带一丝感情。

那一瞬间,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她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两个名字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神荼!郁垒!”

那二人忽而各自向前一步,青龙靴腾龙分明,紧跟着一左一右抓住那高耸入云地不周山,仿佛那是一扇巨大地门,他们要将它拽开。

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不周山被他们左右相拉,硬生生从中裂开一条缝,巨大的山体竟真地像门一样,被拉开了。

那低啸声渐渐消失,空中仿佛有人开始吹着曲调古怪的笛子,阴风席卷而来,带着一种森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原本就阴暗的天空此刻更是暗的犹如被浓墨重新刷了一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璇玑只觉心口突突乱跳,一种久违的感觉在身体里渐渐苏醒过来。肩上忽然一紧,被人抓住,那人凑到耳边,低声道:“没事吧?”

是禹司凤。她勉强笑了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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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狐突然尖声道:“你们呆在这里!谁也不许动!我……我这就去了!你们决不可跟过来!”

黑暗中只觉有人行动迅速地窜了上去,璇玑大急,刚刚站起来又被颠倒在地,她叫道:“你等等!我们一起……我……我御剑送你过去!”

这当口谁还管能不能御剑,她好容易扶住一棵树站直了身体,当即御剑飞起,下面众人纷纷叫她也不管,几个纵横就飞到了紫狐身边,她见璇玑来了,直脆破口大骂起来,冷不防被她一把抓住后背心,提了起来放在剑上。

紫狐正欲挣扎,手腕忽然一紧,被她紧紧捏住,竟然犹如铁圈一般,令她动弹不得。

“不要动。我送你过去。”璇玑低声说着。

紫狐猛然想起来高氏山自己被她逼得走投无路的景象,这会居然说不出话来,只能乖乖随她去。

谁知后面簌簌几声响,钟敏言他们居然也不甘示弱,纷纷御剑追了上来,一面叫:“我们也去!”

她又是惊又是恼又是喜,真的没想到他们几个孩子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然面阴间正门大开,神荼郁垒守在门口驱赶恶鬼,又岂是儿戏,总不能白白让他们为自己送命。

“飞低一点!别让他们看到!”她沉声吩咐,果然他们贴着树顶无声地飞,只觉越靠近前方,那阴森的寒气越重。

不是寒冬腊月的冰冻,也不是深邃山洞的阴冷……那种寒间,令人浑身的毛孔都感到恐惧,仿佛是活动的,会钻进五脏六腑,像毒液。

璇玑突然“啊”了声,惊骇地指着前方。她不用说,众人也都看到了,被拉开的不周山,露出一个巨大宽广的深洞,里面漆黑犹如浓墨,什么也看不见,而洞里涌出大批的青色恶鬼,有的头上长满犄角,有的舌头一直吐到胸前……每一个都是奇形怪状,闻所未闻。

这些恶鬼哀号着,哭叫着,抑或者是枉笑,从洞中推搡着出来,从地狱深处,像火山爆发一样急速涌出,奔向难得一次的自由天地。

神荼郁垒手中挥着巨大的鞭子,在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驱赶着他们,那鞭子的煞响声破空而来,震得耳中嗡嗡作响,连面上都感觉到那巨大的波动。

璇玑见他们渐渐朝这里走来,便赶紧钻进树叶中躲藏身形,所喜他们走得甚快,似乎根本也没发现脚底的树林中躲藏着几个不速之客。待他们一直走远,璇玑立即如箭一般飞了出去,急道:“紫狐!他快进去!”

紫狐靠在她身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捏了一下她的手。她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眼看就要飞到那裂开的不周山正中,剑身忽然猛烈晃了一下,两人差点摔下去,紫狐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急道:“怎么了?!”

话间未落,忽觉心口猛然一颤,似乎受了什么感应,怔怔地望向半空。

“有人……灭了我的蜡烛!”

她只来得及说了这一句,整个人便好呀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剑上直直飘了出去。

第三卷无心璇玑 第三十一章 危弦(七)

众人眼见紫狐从剑上摔下,都是齐声惊呼,待要去抢救已是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者她摔落在地,周围密密麻麻的恶鬼一哄而上,争着撕扯她的衣服头发,张开大口要去咬她鲜热的血肉.

前面的恶鬼们还没得手,后面的恶鬼便纷纷涌上,先前整齐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恶鬼们凄厉地吼叫着,为鲜活的猎物大打出手.前面的神茶郁垒似是有所发觉,回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鞭子骤然举起."啪"地一下甩了过来,一瞬间将无数聚在一起乱嚷嚷的恶鬼抽成了黑灰.

钟敏言见那鞭子不长眼睛,眼看随时会抽中紫狐.那是神器,又那么巨大,紫狐要是被擦上一点边,只怕不死也要死了.他只急得浑身冷汗,咬咬牙,不知该不该出去救,犹豫了一霎,旁边的禹司凤早已越众而出,闪身让过那巨大的鞭子,落在地上,剑光在手上乍闪,迫开周围犹自不甘心的恶鬼们,另一手早已恢复成狐狸模样不省人事的紫狐抓起,狠命向上抛.

"璇玑!"

他有声叫完,她早已有了动作,在空中稳稳一转,白色的衣服下摆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翩若惊鸿,一扬手,将那只昏迷的狐狸紧紧抱在怀里.

众人见毫发无伤地救了回来,都不由自主送了一口气.璇玑正要找个空隙藏回去,忽听头顶有人低声吟唱起来,那声音清越朴质,越唱越高声,渐渐竟犹如千万人在齐声歌唱一般.

她愕然地抬头.只见神茶郁垒停在那里.纷纷解剑捏印,宝剑上光华万丈,不可逼视,那吟唱声,便是他们念咒的声音.底墒的恶鬼们早已吓得破了胆子,没头苍蝇一样地乱窜乱撞.似是要找地方躲避.

那二位神将缓缓抽出宝剑,沉声道:"天帝有令,人鬼殊途,此为轮回正业.凡人不可擅闯不周山.违命者,杀无赦!"

璇玑见他二人嗡嗡地说话,声音洪亮,远传千里,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后面的禹司凤早已倒抽一口凉气.嘶声道:"被发现了!璇玑快躲起来!"

她心中一动,待要回头.却已迟了.头顶仿佛有千斤重地莫名物质狠狠压了下来,她浑身骨骼大动,气血翻涌,眼前骤然一片血红,耳中轻轻嗡鸣.不由自主跪在了剑上.

耳边好象有很多声音.有人在叫她,还有急促地呼吸声,剧烈的心跳声.以及----鬼哭狼嚎一般的风声.她勉励在重压下睁开眼睛,抬头看去,只见一柄宝剑朝这个方向挥来,那巨大的神器挥动之时,风云诡变,光是气势便压得她动弹不得.

就算是白痴也知道,被这柄宝剑挥中,将会是什么后果.不要说飘在空中犹如破树叶的她俩,就连后面的禹司凤他们三人,甚至那一大片树林,都会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她不可以呆在这里,她得动起来,得逃走,不然所有人都会死掉.可是她现在却只能怔怔地跪在剑上,眼怔怔地望着挥过来的、越来越近的宝剑.

那剑身修长,半透明的质地,光华万里,靠近剑柄地位置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篆.她甚至不用看,本能地知道那几个字是什么.

昔日是东方白帝亲自从天河里寻来了两块奇异石,用凤凰涅盘的火焰,诱以深海蛟龙的鳞片,锻造出的两柄诛邪驱魔剑,分别赠予了守卫阴间大门的神茶郁垒.

诛邪驱魔......诛邪驱魔......她何时成了邪魔?天界苍茫,自有千万种条例死死束缚着众生.她抵不过,逃了出来......既然逃得一次,那在逃一次,又有何妨?!

璇玑只觉得胸中似乎蕴藏着无边无际地浪潮,种种复杂的情绪一瞬间侵袭而上.竟不是不甘,悔恨,狂妄,冷酷,自负......无数个情绪夹杂在一处.腰间地崩玉在簇簇跳动,发出刺耳的鸣声,像是遏止不住的冲动,渴望将所有力量释放出来.

身上的重压突然消失无踪,她长身站起,一把抽出崩玉,珠玉一般的声响,剑身银辉四溢.

狂风肆卷,诛邪剑已到了眼前,顿了一顿,似是迟疑.她更是比相让,御剑犹如闪电一般飞起,抵着那诛邪剑,决绝地杂空中划了一道巨大地弧线.崩玉在其上切割,绽放出无数火花.她只觉得手里极轻松,在空中停了下来.

回首一看,那巨大地诛邪剑硬生生被她从中切成两段,咣当一声巨响,砸在地上,也不知压死了多少恶鬼,下面狼籍一片.

手里的崩玉仿佛极度兴奋,在她手中不停地剧烈抖动,久违了的快感.她手心里一片濡湿,心脏跳得极快,仿佛是要飞出来,只留下空荡荡地胸膛.

坏了诛邪剑的神茶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喃喃到2:"定坤剑......你莫非是那位将军?"

璇玑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茶郁垒二人互相看一眼,齐声道:"就算是将军大人,也不得破坏伦理规矩.请回!"

璇玑紧紧握住崩玉,丝毫不退.如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在这个时刻如此固执,对方分明不想和她斗,给足了面子,不怪罪她闯进不周山的罪名,还让她回去.可她一点都不想退,这种固执从身体里每个方寸之地迸发出来,叫嚣着,仿佛退了一步,便是大耻辱,便证明她从头带尾都输了.她毫无办法.

"将军既然视禁律如无物,我等纵然微,也要强行驱逐!"

璇玑见他二人还要拔剑,一时忍不住冲动,打算继续冲上.身体里有个声音,似是不足,她还在渴求......渴求更厉害的对手,渴求更多的战斗.应当在多一些,多一些......

怀里的紫狐突然动了动,猛地从她怀里挣扎而出,璇玑一把没抓住,震惊地回头,只见她从剑上跳了下去,一面喃喃道:"留住你自己的命!我一直没说实话......那些妖魔的老巢......在西北方向......保重吧!千万不要死!"

璇玑"啊"了一声,急急倾身去捞,仍是迟了一步,只听耳后利风尖锐鸣响,郁垒手中的鞭子抽了过来,她本能地一让谁知那鞭子竟微微一扭,硬生生擦过她脚底,蛇行一般,那巨大的气流将她几乎掀翻过去,像一片叶子在空中乱飘,好容易稳住,只见那鞭子望紫狐卷去,她急速下坠,身体渐渐变做了透明被鞭子一卷,再放开,竟消失了.

璇玑心中大骇,只当她是死了,惊得泪水横流,正急急要再去看个分明,忽觉那鞭子掉头抽过来,她避让不及,只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抽中,浑身骨骼咯咯作响,竟仿佛在一瞬间全部碎裂开一般,剧痛无比,当即眼前一黑,被那鞭子抽得倒飞出去.

突然有一人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狠狠揉在怀里.璇玑胸口窒闷,浑身动弹不得,勉强睁眼,只见禹司凤焦急而苍白的脸映入眼帘中.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落下一颗大泪珠,喃喃道:"司凤......紫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