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忍不住说:“我以后又不结婚,看这个干嘛?”

  她才十六岁,哪怕心里真这么想,以后也有可能变。

  杜春分若是这样说,平平肯定又会赌咒发誓之类的,“不结婚更应该知道。”

  甜儿赞同:“娘说得对。打算结婚的话,有了孩子就结婚生下来。你没打算结婚,万一有了小孩总不能弄死吧?”

  平平不禁反驳:“我都没打算结婚,怎么可能有万一?”

  杜春分:“不打算结婚不等于没对象。”

  平平惊得微微张口:“没打算结婚还找对象?那那不跟耍流氓一样?”

  杜春分登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甜儿朝她背上一巴掌:“你怎么这么笨啊。对方要结婚的时候,你不会说性格不合啊?”

  平平张张嘴:“那这——这就不是耍流氓了?”

  安安道:“这是骗人。”

  甜儿反问:“怎么是骗人?他真的真的特别好,我们怎么可能不结婚?他没能打动平平,说明不够好。不想嫁给他有错了?”

  安安觉得没错,可总觉得哪儿不对。

  小美道:“姐姐说的没错。不跟他处处,谁知道他人好人坏,是不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啊。”

  杜春分乐了:“看来我以后不用担心你和甜儿。”

  平平深以为然:“应该替以后想跟你们在一起的人担心。”

  甜儿又朝她背上一下:“跟谁一边的?”

  杜春分:“你们现在是大学生,懂得可能比你娘我还多,我就不说了。平平,安安,以后不好意思找娘,就去找甜儿和小美。”

  平平:“娘,别忘了,我们会武功。真有那么一天,他脱了裤子,我也能让他自己穿回去。”

  杜春分问:“忘了你爹跟你们说的,男女力量悬殊?跟你们一样高且没练过武的男生的力气都比你们大。”

  平平顿时不敢托大,乖乖地说:“知道了。那这些东西咋办?”

  招待所里有垃圾桶,杜春分直接扔垃圾桶里。

  相邻的两扇门打开,甜儿、陈森他们出来,陈家兄弟不好意思看甜儿她们,甜儿她们更是绕到杜春分另一侧,跟陈家兄弟中间隔着两个人——杜春分和邵耀宗。

  杜春分知道这几个小的害羞难为情,故意装不知道,免得更难为情。

  好在都不是扭扭捏捏的人,送杜春分三人到火车站,他们就调整过来。

  车子开起来,看到离四个闺女越来越远,因为有邵耀宗陪着,杜春分没觉得多难受。

  到家后,平时热热闹闹的家变得空荡荡的,杜春分的心缺了一大块。

  经常做饭薅菜的时候喊几个闺女的名字,跟神经病一样。

  邵耀宗因为早出晚归,找闺女的时候不多,比她好多了。发现她不对头,特意让副旅长和参谋长多辛苦一下,他每天晚点过去早点回来,尽量不让杜春分一个人在家。

  杜春分平时得工作,通常周六下午老杜就过来了,邵耀宗又刻意调整一下时间陪她,九月底,收到三封信,她就调整过来。

  看到一个信封里两份信,杜春分不由得想起多年前二壮那个会过日子的经常蹭张连芳的信封。

  杜春分问邵耀宗:“你说,这信封和邮票谁买的?”

  邵耀宗:“信封上写谁的名就是谁买的。”

  杜春分看一下:“甜儿。”

  “那就是甜儿。她最有钱,想不买都不行。看看写的什么。”邵耀宗把板凳移到她身边挨着她。

  杜春分先打开甜儿的,开头就抱怨食堂配不上全国最高学府。她都想去食堂应聘厨师。

  邵耀宗忍不住说:“也不是不可以。”

  杜春分赶紧说:“你可别这样回。邵甜儿真能干出来。”

  “也得她有空。你看底下写的,她同学比高三学生还拼,不上课就去图书馆,周末也没人出去,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去法律系找平平。”

  杜春分也料到了,高考断了十年,终于等来上大学的机会,学生肯定很珍惜,没想到连周末都不休息,“那回头得提醒甜儿不能这样。”

  邵耀宗轻微摇头:“不用。我听人说过,像甜儿这种聪明的精力特别好。你想想甜儿从小到大,除了做家务的时候什么时候喊过累?只是动脑子,一天睡六个小时就够了。甜儿这上面写了,十点熄灯。她就算睡到五点,一天也能睡七个小时。”

  杜春分:“万一她同学点着蜡烛学习呢?”

  邵耀宗道:“这更不可能。学校担心着火,不许点蜡烛。”

  杜春分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邵耀宗笑道:“因为我以前试过,还因此写过检讨书。”

  杜春分算接受这个说辞:“那要是用手电筒呢?”

  “用手电筒那看不长,一直拿着手电筒,她不困手也累。看看平平写的什么。”

  杜春分大致扫一眼余下内容,尽是写抱怨学校不如家的话,就改看平平的。

  结果开头也是抱怨饭菜不好吃。

  杜春分乐了:“她们怎么就不想想,不是学校饭菜不好吃,是我做的好吃呢。”

  邵耀宗:“她们就是想到了才跟你抱怨。否则就去食堂应聘厨师了。这平平的信和甜儿的不会是一起写的吧?怎么几乎一样。”

  杜春分看下去,果然是抱怨同学拼,她的奖学金估计没戏,“这样也好,她们不想学都不行。看看安安的,安安的肯定不一样。”

第124章 母亲的担忧

  邵耀宗笑道:“当然不一样。甜儿和平平的信几乎一样,不是一起写的就是因为她们同校,生活作息差不多。再说了,平平和甜儿同校可不同班。”

  杜春分想到安安的同班同学——陈鑫。

  不出两人所料,安安没有抱怨饭菜难吃,因为这点杜春分和邵耀宗知道。她先说同学很好相处,对她也很好。

  这么中规中矩的开头倒是符合安安的性子。

  如果不是平平对全国最高学府的食堂期待过高,她的信开头应该跟安安差不多。

  杜春分看下去,果然接下来是陈鑫。

  让两人感到意外的竟然不是陈鑫故意气她,而是安安去哪儿他去哪儿。

  杜春分不禁转向邵耀宗:“这孩子又想干嘛?”

  邵耀宗想想送他们到车站的时候,俩孩子还跟斗鸡一样,“这小子不会憋着什么坏吧?今天陈森应该在家,回头咱们遛弯的时候碰到了我问问呢?”

  杜春分想想陈鑫的性子,“问问。陈鑫一直想跟安安打一架,又不敢跟她打,怕打不过她再被打屁股,可能故意这样烦她。”

  邵耀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看小美的。”

  杜春分怀疑四姐妹周末聚到一块的时候一起寄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巧三封信同时来。

  能聚到一起说明没出什么事。那信的内容多半跟甜儿的差不多。

  杜春分拆开闺女的信,开头同样是抱怨饭菜难吃,她瘦了。话锋一转,她要写剧本赚大钱,以后天天下馆子。

  邵耀宗乐了:“这让那些觉得她成绩好,不该学表演应该学创作的老师知道,怕是再喜欢她也不许她旁听。”

  “没事就好。”杜春分道。

  邵耀宗:“能有什么事。即便首都人多事多,只要她们不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悠就不可能出事。”

  杜春分想想她们这届学生甭管家世好不好,甭管品性如何,都格外珍惜这断了十年的机会。不是被人逼急了,绝不可能铤而走险。

  自家四个孩子杜春分了解,调皮如甜儿也不会仗势欺人,“那我们做饭?”

  邵耀宗顺嘴问:“吃什么?”

  此时的首都大概刚刚步入深秋,宁阳的今日已是初冬。两个月前郁郁葱葱的小院现如今只有白菜,“弄点白菜叶下面条?”

  “再放两个鸡蛋?”杜春分问。

  自打四个闺女去首都,油吃不完,米面有的剩,连鸡蛋也越剩越多。不是杜春分不吃,赶上邵耀宗连着几天在军营,她一个人做一点点还得洗碗刷锅洗菜切菜太麻烦。再说了,工作一天她也懒得动手,直接去食堂买。反正食堂的菜也是她做的。

  邵耀宗:“我记得好像还有不少猪油?”

  杜春分去厨房看一下,果然还有一半。

  要搁以往,这都月底了,能剩一二两就不错了。

  杜春分问:“煎荷包蛋?”

  自打闺女大了饭量上去,米面油都得算着吃,邵耀宗已经很久没吃过煎荷包蛋。

  邵耀宗都不记得上次吃是什么时候,“行吗?”

  “有啥不行的。”杜春分好笑,“现在不吃猪油也放不到她们放假。”

  邵耀宗:“为什么?”

  “现在的天还不算冷,天冷了又得移到堂屋,在暖和的屋里搁几个月就变味了。油票留着过年炸馓子,她们回学校的时候一人给她们拿几把留路上吃。”

  邵耀宗算一下,一个闺女只拿四把也得十六把:“有那么油吗?”

  “一个月省两斤油票就够了。我打算再炸些小麻花。十几年没做过,再不试试都忘了怎么做了。”

  邵耀宗:“你心里有数就行。实在不够咱们还有爹。”

  杜春分不禁问:“上周没来,这周又没来,老杜不会又背着咱们偷偷找个老伴儿吧?”

  邵耀宗好笑:“怎么可能!早年找的那个爹没告诉你,不过觉得没必要,你又离得远。咱们离这么近,他再不说你还不得劈了他。”

  杜春分不禁点了点头。

  邵耀宗诧异:“你真这么想过?”

  杜春分:“我不反对他找老伴儿,巴不得找个比他年轻一二十岁能给他养老送终的。以前我没照顾过他,我的存在还让他做起事来束手束脚,我没资格管他。他说不说都是他自己的事。这几年我年年给他缝被子做衣服,再敢背着我结婚,我不弄死那是因为杀人犯法。”

  邵耀宗笑道:“爹那么厉害肯定能想到。估计被什么事绊住了。”

  老杜人老成精,以前在常申凯那边都能全身而退,他现在又不是在人才济济的首都,而是远离首都的宁阳,这地界上还没几人耍的过他。

  即便有人针对他,老杜也不怕。前宁阳战区司令可是三天两头找他下棋喝茶聊天。

  杜春分觉得邵耀宗说得对,不是被突发事件绊住,就是被那个司令叫他家去了。

  邵耀宗去掰白菜,杜春分拿鸡蛋,拿到手,犹豫片刻又多拿一个。

  用热水下面条很快,十来分钟面条就好了。

  邵耀宗看着一清二白的白菜面条上金黄的鸡蛋,口齿生津,迫不及待地夹起来,顿时愣住,“你——”本想问,怎么都给我。看到杜春分碗里也有,“一人俩?”

  杜春分:“你两个我一个。”

  邵耀宗张了张口:“给我这么多干嘛?”说着把底下的夹给她。

  杜春分端起碗挡开,“这一个就够了。我想吃还用你给?”

  “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杜春分嗤笑一声:“这话你自己信吗?别说两个,我煎二十个,你敞开了吃也不一定够你吃的。”

  邵耀宗的脸色顿时变了,又忍不住为自己反驳:“当我饭桶呢?”

  “是不是你自个知道。赶紧吃吧。晚了陈森该睡觉了。”

  邵耀宗想到安安的那封信,端起盆,呼呼啦啦一会儿就干掉一盆面条。

  杜春分不禁皱眉:“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邵耀宗:“我也想,习惯了。你看不惯就先忍着,等我退休再说。”

  杜春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邵耀宗端起锅,“还要不要?”

  杜春分:“给我点汤。明晚能回来吗?能回来我明早买二两肉,晚上吃肉丝面条?”

  邵耀宗实话实说:“司令想看看我们旅这几年训练成果,已向上面提出申请,在军区搞个演习。不出意外这几天就该有回复了。”

  杜春分不禁问:“这是我能知道的吗?”

  邵耀宗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失笑:“演习又不是军事行动。再说了,不是三军联合演习,也不是大军区跟大军区的演习,只是我们内部,可能都不需要走太远。”

  杜春分:“你也不知道去哪儿?”

  邵耀宗道:“首都那边不同意,我们知道也没用。”

  杜春分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不是实弹吧?”

  邵耀宗摇了摇头:“不是。不过司令倒是希望我们把演习当成真正的战场。”

  “肯定的。你们平时训练演习的时候认真对待,上了战场才能打胜仗。”杜春分朝北看一眼,“苏联跟一头熊一样整天盯着咱们,你们又是离苏联最近的部队,上次苏联杀边防兵,你们没想到,上面没怪你们。再来一次这个司令可就当到头了。”

  邵耀宗:“我估计司令要搞演习,也是想震慑隔壁。”

  杜春分点头:“我觉得也是。有没有说咋较量?”

  邵耀宗摇了摇头:“大概只有到跟前才知道。”说完放下盆,舒服的长叹一口气。

  杜春分把碗筷递给他。

  “这次你刷。明早我刷。”

  杜春分忍不住瞪他。

  邵耀宗保证:“真的!”

  “我也没说假的。“

  “你还瞪我?”

  杜春分:“我瞪你憨吃。弯不下腰了吧?”

  邵耀宗尴尬的忍不住摸鼻子。

  杜春分倒点热水:“帮我压水。”

  锅碗瓢盆收拾干净,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不是特别冷,家家户户都开着门,屋里的灯光照射出来,隐隐能看清在路口聊天的一些人的面容。

  陈森不是陈鑫跟谁都能说一块去。

  杜春分起初没听到他的声音并不意外,扫一圈不见他,小声问邵耀宗:“没出来?”

  “杜师傅,邵旅长,说什么悄悄话呢?”

  调侃的声音传过来,杜春分想想现在不说,等一下去陈家这些人肯定误会,“陈森没出来?”

  那人讶异:“找陈森?”

  杜春分:“你们知道我家安安,平时有什么事都搁在心里,她信上说学校挺好,啥事没有。我不放心,想问问陈森陈鑫有没有给他写信。”

  邵家四个姑娘确实安安话最少,平时见着她们,甜儿热情洋溢地打招呼,那丫头只知道抿嘴笑笑。

  那人信以为真,道:“那你们在这儿等会儿,陈森好像去公厕了。”说完问左右的人,“是吧?”

  “没注意。算着时间该出来了。不会从另一边绕家去了吧?”

  那人想想陈森的性子,不爱跟人东家长西家短的闲唠:“有可能。杜师傅,你和邵旅长赶紧过去看看,别睡觉了。他好像明儿一早还得去学校。”

  “过去?”邵耀宗拉着她的手。

  这事不弄清楚,杜春分晚上也睡不踏实,对众人说:“那我们就过去了。”

  “去吧,去吧。”有人说着连连摆手。

  有人看到他俩走远,估计听不到她们的话,忍不住说:“听说她家那几个孩子都会两下子,又是在学校,还是好学校,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金氏拽着毛蛋出来遛弯消食,正好听到这句,不禁说:“你是不担心。”

  有人听出她潜在意思,笑着调侃道:“她是不担心,她家几个孩子都像她,长得一个比一个安全。”

  此言一出,众人乐了。

  说风凉话的人恼羞成怒:“你家孩子才安全!”

  对方立即接道:“我家孩子是挺安全。”

  一拳打在棉花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气咻咻回家。

  一众人失望地摇头,只许她说别人,不许人家调侃她,这心胸,可没法跟杜师傅比。

  杜师傅隐隐听到大笑声,不禁回头看去:“啥事这么高兴?”

  “别管她们。”看到陈家院里亮着灯,“快点,别锁门了。”

  两口子没敢耽搁,到陈家陈森正在洗脸,陈司令在洗脚。再晚一会儿他们就关灯睡觉了。

  邵耀宗极少过来,陈司令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随便擦擦脚,让两人去屋里。

  杜春分笑道:“我们找陈森。”

  陈司令下意识想问,找他什么事。忽然想到昨晚别人找他说的事,眼睛猛一亮,“杜师傅也是来给陈森介绍对象?”

第125章 演习

  杜师傅被问住了。

  哪跟哪儿啊。

  陈森连忙擦擦脸:“爸,想儿媳妇想魔怔了?”

  “还好意思说。司令像我这个年纪孙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倒好,连个对象也没有。去年你们学校女同学少,我就不说什么了。这新生都开学一个月了还没动静,你是干什么吃的?”

  杜春分和邵耀宗互相看了看,不是想儿媳妇,是想孙子想魔怔了。

  陈森颇为无语地扔下毛巾,“你也知道才开学一个月?”

  “开学一个月还短?我和你妈见三次就结婚了。总共才半个月!”

  陈森不想跟他吵架:“你们什么年代,现在什么年代?我不跟你说。邵叔叔,你们找我什么事?”

  杜春分不由得看陈司令。

  陈司令:“真是给他介绍对象?”

  杜春分想笑:“不是。”

  陈司令顿时很失望。

  “不是就好。”陈森松了口气,“说吧。当我爸不存在。”

  陈司令忍不住瞪眼。

  陈森:“要不你出去逛逛?”

  “穿着拖鞋我逛什么?”陈副司令递给他邵耀宗个板凳。

  邵耀宗转手给杜春分。

  陈森又给他一个。

  四人都坐下,杜春分不好再磨叽:“陈鑫有没有给你写信?”

  “没有。他——安安给你写信了?他又干什么了?”陈森忙问。

  杜春分不禁看邵耀宗,这怎么说啊。

  邵耀宗:“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安安在信上说,这段时间陈鑫很喜欢跟着她。不让他跟也不听。陈鑫是不是又想找安安打架,又不好意思直说?”

  陈司令顿时忍不住说:“那小子还没挨够?”

  “不是!”陈森赶紧阻止他爸说下去,免得说着说着恨不得飞过去揍陈鑫。

  邵耀宗见他的神色很笃定,“你知道?”

  陈森不好意思说。

  夫妻俩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你的主意?”

  陈司令猛然转向大儿子,不可能吧。

  陈森怕误会大了,赶紧说:“我怕陈鑫到了那边觉得没人管,想去哪儿去哪儿再学坏了。我直说没用,就跟他说,安安一个女生出来进去不安全,让他跟着安安。一来能跟安安互相照应一下,二来他真跟流氓团伙走太近也瞒不过安安。再者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到处跑。”

  杜春分松了一口气:“难怪安安说,自打咱们走后陈鑫跟神经病一样。”

  邵耀宗忍不住说:“你可以跟我们直说。”

  陈森苦笑:“他当时虽然答应了,也有可能敷衍我。谁知道他这次这么听话。”

  陈司令不禁说:“那是你不了解他。他第一次出远门,嘴上说咱们管不到他,其实心慌着呢。他巴不得能经常跟着安安。”

  陈森:“那是您不知道我们到的第二天他就自个坐车去招待所找我。”

  陈副司令道:“那是因为你在首都。”

  邵耀宗忍不住点头:“我和春分之所以奇怪,就是因为以我们对陈鑫的了解这很不像他。他平时巴不得不认识安安。”

  陈副司令道:“你们放心,能让那小子一夜之间改变态度,只有这个原因。那小子死要面子,你们问他也不会承认。”

  杜春分不禁说:“那我们就放心了。那不打扰了,我们回?”看向邵耀宗。

  陈司令下意识想说,行。到嘴边赶紧咽回去:“所以你们真不是来给陈森介绍对象的?”

  “爸!”陈森皱眉,“没完了是吧?”

  陈司令瞪眼:“你自己找一个,用得着你爸逢人就问?再过几个月过了这个年虚岁你可就三十了。三十还打光棍,哪天你妈问起来,我怎么跟她说?”

  陈森不禁问:“我妈问什么?”

  邵耀宗忍着笑说:“托梦。”

  陈司令点头,还是他的兵懂他。

  陈森眼前一黑,无力气起身去拿手电筒,“邵叔叔,我送送你们。”

  陈司令不甘心,“小杜——”

  “爸,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陈森不给他把继续的机会,一个劲示意杜春分和邵耀宗赶紧走。

  杜春分这边确实没有合适的姑娘,她的工作单位又是食堂,也没机会认识什么姑娘,赶紧拉着邵耀宗出去。

  陈森到门口就说:“别理我爸。鑫鑫不在家,没人闹他,闲得。”

  杜春分:“你爸也是担心你年龄大了不好找。”

  “我心里有数。先不说我,你们打算怎么跟安安说?”

  杜春分道:“肯定不能实话实说。其实我们也最担心安安,也希望她出来进去能跟陈鑫一块,相互间有个照应。”

  陈森顿时不禁说:“那我就放心了。”

  邵耀宗:“回去吧。”

  “那你们慢点。”陈森跟出来的目的才不是替自己解释,而是担心安安知道真相,万一哪天跟陈鑫闹矛盾再给说出来。

  邵耀宗出了胡同就问杜春分:“听你和陈森那样说,是想好怎么说了?”

  杜春分点头:“时间还早,回去我就写,写好你看看。”

  安安心软,杜春分嘴上跟陈森说不能实话实说,实则最好的办法就是实话实说——陈鑫一个人害怕心慌,又死要面子不敢让她知道。可这样说,安安肯定会很烦陈鑫,不许他再跟。

  杜春分又在这之后补一句,陈鑫跟她不一样,他打小没母亲,跟他爸爸相依为命,突然离他爸这么远才心慌。

  安安接到信,翌日在食堂碰到陈鑫,只剩无奈——幼稚鬼果然是幼稚鬼,到了大学还这么幼稚。

  陈鑫却误以为安安一个人怕了。

  他同情她,她同情他,掐了足足六年的俩人终于迎来和平相处。

  可惜安安不够了解她娘,只知道杜春分心软,不知道她娘担心她,所以给杜春分的回信里尽是让她放心,她不会再赶幼稚鬼。

  杜春分看到回信时,宁阳已飘起小雪,邵耀宗已三天没回来了。

  邵耀宗走那天只说出去几天。

  杜春分猜出演习。

  这点没过两天就得到证实。

  不是她刻意打听的,是王金氏告诉杜春分的,因为王保国也去了。

  正如邵耀宗所言,只是宁阳战区搞得演习,不是什么重大秘密,要不是他走的那天上午杜春分在食堂做菜,没空跟他细聊,邵耀宗也不会瞒她。

  杜春分好奇,便问王金氏:“毛蛋他爸有没有说机步旅跟哪个部队演习?”

  王金氏微微摇头:“这倒没说。他收拾行李那天我以为出差。问他去几天,他才说去演习,前后至少得一周。”

  杜春分不禁问:“要这么久?”

  王金氏:“可不得这么久。我听毛蛋他妈说,有专门演习的地方,离咱们这边有几百里。你想想参加演习的部队都拉过去,安营扎寨,然后交代他们咋演习,这样也得两三天。”

  杜春分算算时间:“整个机步旅肯定不能一对一的对抗。部队跟部队对抗,最少也得两天。”

  “对啊。”王金氏想想从侄媳妇那儿听来的,“我说一句,你别不高兴。”

  杜春分笑道:“咱们谁跟谁。”

  “那我可就说了。毛蛋他娘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我今儿早上问她演习的事,她嘀咕一句,邵旅长赢的可能性不大。”

  杜春分不禁挑眉,就她知道的,宁阳战区的王牌师跟邵耀宗的机步旅对上也没有十成把握,“别是让他的机步旅跟哪个军较量吧?”

  王金氏摇头:“这咱就不知道了。可能只有等他回来。“

  邵耀宗还没回来,机步旅赢下这场演习的消息就传遍军营,继而传遍家属大院。

  司令申请这场演习的目的一是检测机步旅真正实力,二是看看其他部队近几年有没有松懈,以防苏联大军压境他们无力抵抗。

  临出发前,参与演习的所有人才知道机步旅要对抗的是一个军。

  所有知道此事的军官都认为机步旅此战必败无疑。

  唯有机步旅上至邵耀宗,下到普通的兵都认为没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

  邵耀宗是觉得战场上瞬息万变,以少胜多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机步旅的那些兵认为他们这几年无一日懈怠,是宁阳战区最优秀的兵种。为了他们自己,为了机步旅的荣誉,打到只剩最后一人也不能认输。

  打仗嘛,要是还没打就先怂了,那此战必败。

  如果很看不起对方,那此战也必败。

  上过战场的邵耀宗清楚这两个道理。可话又说回来,对手的兵力是他两倍之多,真用人海战术,他们赢的可能性不大。

  邵耀宗在和参谋长等人制定作战计划时,就觉得需要发扬那十六字真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

  可对手人数太多,只有三天,没有兵力补给,打消耗战他们消耗不起,只能速战速决。

  常言道,擒贼先擒王。

  邵耀宗是蓝方,对方是红方。

  先前谁也不知道谁是哪方,到了演习地抽签决定的。

  邵耀宗摊开地图,就指红方指挥部所在位置。

  副旅长忍不住说:“那还打什么?”

  邵耀宗瞥了他一眼:“以前没参加过,或者没见过演习吧?”

  副旅长确实没见过也没参加过,因为他都是真刀真枪的跟敌人干。

  邵耀宗道:“司令牺牲,参谋长接手。参谋长和副司令都牺牲,那就由职位最高的军官接手。他们那边一样,我们这边也一样。我们都牺牲,由营长指挥,各营长牺牲由连长接收,直到规定时间。”

  副旅长赶紧问:“那他们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邵耀宗颔首:“不是没有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副旅长转向参谋长。

  参谋长想听听邵耀宗的。

  狡兔三窟。

  邵耀宗摊开地图的时候就想好了。

  结果导致对方指挥部被端掉一天,那边地毯式搜索才搜到机步旅指挥部。然而里面没有邵耀宗,也没有参谋长,只有一个警卫排。

  也就是机步旅的指挥中心在别的地方,但身为旅长的邵耀宗身边没有一个警卫。

  这一点传到观战组那边,满室哗然。

  观战组有两拨人,一拨以王保国为首认为蓝方不是没有赢的可能。一方认为红方人数多,红方司令还是老兵,比邵耀宗有经验,邵耀宗必败。

  支持蓝方的信心十足,支持红方的不甘示弱,以至于演习还没开始,他们先搭起擂台——唇枪舌战。

  在战场上可没有放弃警卫排的道理。

  邵耀宗不讲武德。

  王保国直言,“战场上谁跟你讲武德?”

  红方支持者直言:“这是演习。”

  此言一出,他就意识到失言,因为演习还没开始,司令就强调,虽然是演习,也要当成战场。

  观战组不止两个人,红方也不止一个人。红方其他支持者立马说:“红方人多,还有时间,还可以再继续搜。邵耀宗连警卫排都不带,一旦被找到他只能束手就擒。”说完看向王保国。

  观战组的火药味已经够浓,王保国不敢再拱火,怕回头这些人面上过不去恨上邵耀宗,“其实我也想看看邵耀宗躲哪儿去了。”

第126章 夜郎自大

  蓝方真正的指挥部还没找到,红方因为指挥部被端掉,面上过不去,投重兵搜邵耀宗,导致其他地方薄弱,机步旅的一个营趁机端掉红方近一个师。

  如果在战场上指挥部被端,红方愤怒也不会投重兵搜邵耀宗。只会血洗机步旅,逢人就干。可红方潜意识没把蓝方当成敌人,人数上还碾压对方,自然就轻敌了。

  一个师被端的消息传到观战组,红方的支持者拍案而起,“他邵耀宗真把红方当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