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维问:“门口就能钓鱼?”

  沈舒城见儿子好奇,实话实说:“门口还能划船。”

  沈思维想想他在国外的家,虽说住洋房开汽车,家里还有冰箱,比这边方便多了,确实没有他杜伯伯说的那么悠闲自在。

  沈思维正想再问问,听到了敲门声。

  四人朝外看去,敲门的是警卫。

  大门没关,老杜招招手,警卫做个请的手势,从他身后出来俩人。

  杜春分不由得看她爹。

  老杜瞪眼:“你什么意思?”

  杜春分:“这话该我问你吧。”

  沈舒城问出她心中疑惑:“二哥到底结几次婚?”

  “两次还不够我受的?”老杜瞪他一眼。

  沈舒城想到他那俩前妻,忍俊不禁。

  老杜又瞪他一眼。沈舒城连忙正襟危坐,充当背景。

  杜春分:“年轻的那个是葛腊梅?”

  老杜不太敢认。

  葛腊梅虽说跟着老杜米面也要算着吃,但鸡鸭鱼不需要。老杜工作忙,必须吃点好的,她跟老杜几年吃胖了,人变得特水灵,三十出头说她二十出头也没人怀疑。

  十三年过去,她却像过了二十年。原本跟邵耀宗一样大,现在被岁月蹉磨的能当邵耀宗的婶子。老杜总算明白她为什么拉下脸找他。

  老杜虽然心中有天地,可他也是个人。

  人心肉长的。

  当年果断抛弃他的人变成如今这样。

  老杜真想幸灾乐祸。

  但他也不想跟葛腊梅废话,便直接问:“你找我?”

  葛腊梅点了点头:“老杜,好久不见,还好吧?”

  杜春分不禁乐了:“她也管你叫老杜啊?难怪我叫你老杜,你没意见。”

  老杜心说,我也得敢有意见。

  “我比她大。”老杜道。

  葛腊梅注意到杜春分,眼皮猛一跳,不由得转向她娘。

  葛母的眉头微蹙:“女婿,这谁啊?”

  “咳!”杜春分呛着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老杜,啥时候又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第144章 求复合

  沈舒城不禁说:“我也想知道。二哥,不介绍一下吗?”

  老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瞪哪一个,他俩故意的吧。

  杜春分故意的。

  沈舒城是难得看到他二哥吃瘪,不想错过。

  老杜瞥一眼他俩,对葛家母女道:“先进来。”

  杜春分知道她是怕隔墙有耳,传的沸沸扬扬,立马给俩人拿两个板凳:“喝水吗?”没等她俩回答倒两杯水。

  葛家母女相互看看,心里打鼓,这个女人谁呀?怎么跟个女主人似的。

  葛母忍不住问:“你是……?”

  杜春分可不希望她瞎胡想,但也不想那么痛快告诉她:“您不知道?我是老杜的闺女,杜春分。”

  葛腊梅顿时忍不住问:“你闺女?”

  杜春分不禁侧目,老杜,几个意思?

  老杜娶葛腊梅的时候特务没那么猖獗,不等于宁阳没特务。

  特务要是跟葛腊梅接触,她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不大可能对老杜下手。让她知道杜春分的存在,难保不跟特务相互利用。

  老杜那个年纪不可能没结过婚。

  葛腊梅也知道这点,所以有问过老杜有没有孩子,有几个孩子,都在哪儿。

  老杜直言跟他前妻走了。

  “是的。”

  葛腊梅顿时忍不住问:“你闺女不是——”

  老杜心中一凛,不敢让她说下去:“不能回来?”

  葛腊梅噎住。

  老杜连忙转移话题:“没想到我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很失望?”

  葛腊梅以为老杜能不计前嫌,除了她比老杜年轻,能伺候老杜到老,还有就是以为老杜孤家寡人一个,身边没个贴心的亲人。

  葛腊梅不由得看她老娘,现在怎么办?

  葛母道:“这闺女成家了吧?”

  杜春分点头。

  葛母又问:“几个孩子啊?”

  杜春分很想知道她想干什么,老实回答:“四个。”

  “四个孩子啊。”葛母吸吆一声,“可够你忙的。也在宁阳?”

  杜春分:“离这边差不多二十里。”

  葛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老杜懂了,宁愿自己没懂,他找女人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葛家母女的注意力在杜春分身上,没看到他微微皱眉,一脸的不耐烦。

  葛腊梅开口问:“在哪儿上班?”

  杜春分佯装好奇地问:“你在哪儿上班?”

  葛腊梅没料到她会反问,因为杜春分刚刚表现的太老实,导致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葛母人老成精,反应较快,立即说:“在工厂。说起来还多亏了女婿。”

  老杜心里腻歪的很:“这里没你女婿。”

  葛母顿时很尴尬。瞬间又恢复正常。

  杜春分看的眼都直了,不愧能拉下脸找上门的人,确实不一般。

  沈舒城服气,想当初他初到战犯管理所最尴尬的时候也不过跟此时差不多。那时候他可恨不得自杀。

  葛母笑着说:“咳,人老了,这脑子也不行了,我忘了。女婿——杜厅长,别见怪。”

  老杜很想学几个孙女无奈地时候翻个白眼。

  杜春分看一眼她爹,见他不想搭理这母女二人,问:“你们不是来给老杜拜年的吧?可没有大下午拜年的。”

  葛母:“不是。是跟杜厅长说点事。”

  杜春分道:“说吧。”

  葛母终于意识到杜春分可能不是善茬,但一时还不能确定:“要不闺女你出去转转?”

  老杜忍不住说:“谁是你闺女?别乱攀亲。有什么事直说。不想说,小杜,送客!”

  “说!”葛母赶紧说。

  老杜的态度葛母料到了。

  葛腊梅不是第一个转头求复合的人。

  这几年葛母见过不下五起,有的是女人求复合,有的是男人后悔。最开始那态度比老杜差多了,直接让人滚。可这些最后都成了,虽然有的是为了孩子,有的是余情未了。

  葛腊梅和老杜没孩子,老杜工作忙,整天不着家,也没时间培养感情。葛家人起初没指望老杜能回心转意。

  去年听亲戚说到老杜这些年一直没找,身边连个保姆也没有,葛母的心动了。不能复婚,给老杜当保姆也行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

  日久天长,老杜的心动了,复婚还能远吗。

  葛母道:“小杜有四个孩子,离得还远,还有工作,平日里够忙的了,再照顾杜厅长您,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杜春分很想笑:“你真会替我着想。”

  葛母又有点尴尬,但不过瞬间脸上堆满笑意,“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杜春分:“我家可没这么厚脸皮的长辈。”

  葛母的笑容凝固。

  葛腊梅不禁大声质问:“你怎么说话?”

  老杜:“这里是我家,我闺女想怎么说怎么说。不高兴听,你走。”

  葛腊梅的气势一下没了,难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杜,我知道你怪我当初跟你划清界限。可我也不想。那几年什么情况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也是没办法。”

  老杜道:“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理解,没怪你。”

  葛腊梅不信,“老杜,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是我对不起你。”

  葛母接道:“其实都是我的主意,跟腊梅没关系。她那时候还小,不懂。”

  杜春分乐了:“我怎么记得你闺女比我还大四岁?”

  葛母的呼吸停顿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些年杜春分可从未出现过,“小杜,腊梅千不好万不好,可她照顾杜厅长六七年这点是事实。那些年你在哪儿?”

  杜春分转向她爹:“老杜,你说我在哪儿?”

  老杜心虚的恨不得把母女二人踹出去,“小杜在哪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她小的时候我没养过她,她不照顾我这个当爹的不是应该的?”

  葛家母女无言以对。

  葛腊梅知道“小杜”跟着她妈,误以为老杜说的没养是指这点。

  葛母也从葛腊梅口中得知孩子跟了娘。

  可人都过来,就这么灰溜溜走了,岂不白来一趟。

  她们也是要面子的人。

  哪能频频拉下脸上门求他。

  葛母想一下,道:“那不说小杜。杜厅长,我们家腊梅嫁给你的时候可才二十出头。这辈子最好的时候都给你了。你当时快五十了。”

  沈舒城顿时想说,我二哥就算六十,能嫁给他也是你闺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杜抬抬手。

  沈舒城的腰塌下来,靠着墙,瞪着葛家母女。

  老杜笑道:“别说的这么可怜。我娶她的时候确实年近半百,她确实还年轻。可整个宁阳比她大二十来岁的多得是,她怎么不嫁给别人?”

  葛母被问住。

  老杜道:“我一直以为我和葛腊梅这段婚姻是我图她年轻能照顾我,她图我工资高福利好能接济娘家,难道不是?”

  葛腊梅张了张口:“起初是这样,后来不是。”

  老杜问:“后来爱上我?你自个信吗?爱上一个能当你父亲的人。”

  葛腊梅的脸通红通红。

  杜春分不禁看她爹一眼,比她狠!

  不犯到老杜跟前,老杜真懒得搭理。

  可找到他跟前,就别怪他不客气。

  老杜道:“就算你喜欢我,那应该跟我共进退才是。”

  葛母连忙说:“离婚真是我的主意,是我逼得她。”

  老杜挑起眉梢:“那今天也是你逼她,她其实并不想来找我?”

  葛母愣了愣,反应过来赶紧说:“今天不是,是她自愿。”

  老杜:“以前不愿意跟我离婚,你能逼她。今天她来找我,你不同意,她居然还敢来?”

  葛母险些被他绕晕,理清了赶紧说:“不是的。我要是不同意,能跟她一块来吗?”

  老杜:“这意思是你后悔了?”

  葛母点头:“是呀。我后悔了。其实我也是被腊梅对你的痴心打动了。”

  老杜吸气道:“十三年,不容易啊。”

  葛母连连点头:“是呀。是呀。十三年了。腊梅想起杜厅长你就哭,这些年险些把眼睛哭瞎了。”

  老杜打量一下葛腊梅:“不见得吧。眼皮都没肿。”

  杜春分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今天来见你,又是大年初一,就算高兴的想哭也不能哭,多晦气啊。”

  葛母点头:“杜厅长,你看后天就是周一了。小杜肯定得去上班,没法再照顾你。要不让腊梅过来给你洗衣做饭?”

  老杜恍然大悟:“你们来找我就是这事?”

  葛母恨不得现在就拉着老杜跟她闺女扯结婚证。

  可当年事做的绝,这么年又没联系,葛母觉得得慢慢来。

  葛腊梅道:“老杜,那些年要不是您我爹娘可能早就饿死了。我们想谢谢你,可你什么都不缺,就缺个照顾的人,所以我想,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老杜:“那你不就成了保姆?”

  葛腊梅点头:“这都是我应该的。谁让我做错了事。”

  老杜挑眉:“你要成了保姆,我岂不还得付你工资?”

  葛腊梅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有工作,有钱。”

  老杜顿时觉得没意思极了。她要是能像十三年前那么硬气,她有什么困难,老杜真不介意帮她一把。毕竟那几年她也算尽心尽力。

  老杜道:“可惜,我现在不需要保姆。”

  葛家母女猛然自是他,不敢相信。

  老杜道:“你们打听到我没再婚,也没保姆,就没打听到我快退休了?”

  葛腊梅不禁问:“退休?”

  老杜颔首:“已经开始交接工作,不出意外一个月后就能退下来。到时候我完全可以跟小杜去住啊。”

  葛腊梅顿时变脸,看向杜春分。

  杜春分点头:“老杜今年可六十八了。你们想的他年龄大,就没想过这点?”

  葛腊梅不禁问:“可是,不是到他这个职位还能再干几年?我听说上面很看好老杜。省一把手都听他的。”

  老杜顿时忍不住问:“你们听谁说的?当年介绍你我认识的那位老同志?应该是他。我记得你们是他家什么亲戚。”

第145章 火力全开

  老同志养花逗鸟,日子舒坦的很,可不想掺和这些恩怨情仇家长里短的事。

  先前托几个省领导帮他捎句话,已经很不要脸,再跟葛家母女说这些,晚节还要不要了。

  那位老领导十多年前退休的时候也是厅长。但只是厅长。没法跟老杜这种身挂数职,哪个部门都能插一手的厅长比。

  那位老同志舍不下脸面,他夫人觉得无所谓,毕竟都退休了。于是就把老杜如今的职位福利等等告诉葛腊梅。

  她跟葛家想的一样——葛腊梅跟老杜划清界线实属无奈。老杜比她大那么多,又是个男人,合该大度点原谅她年轻不懂事。

  葛腊梅能跟老杜复婚,她家也多一门厉害亲戚。

  可老同志的夫人忘了老杜那么容易心软的话,早被糖衣炮弹腐蚀了。

  葛腊梅没经历过那种无硝烟的战争,更没有像杜春分一样跟她爷爷打扫过战场。她虽然知道战争残酷,因为一直在后方并不清楚多残酷。所以别看她跟老杜一起生活几年,其实还不如邵耀宗了解他。更别说杜春分这个闺女和沈舒城这个当兄弟的。

  葛家母女又只见过出来进去前呼后拥位高权重的老杜。从没见过他灰头土脸,为了传递情报,甚至乔装当黄包车车夫的一面。

  更无法想象老杜为了活命金蝉脱壳。

  葛母便以为看在她亲戚的面上,老杜不好意思再拒绝她们:“我家亲戚提过几句,又听别人说过一些。”顿了顿,“即使退休后跟闺女住,小杜也没时间照顾你。让腊梅过去,还能帮小杜照看一下孩子。”

  杜春分以为没听清楚:“帮我照顾孩子?”

  葛母以为她心动了,“是呀。帮你洗个衣服做个饭。”顿了顿,“也好让你婆婆松快松快。”

  杜春分道:“我没婆婆。”

  葛母顿时喜形于色,“那更——没婆婆,那就更需要一个人帮衬你。”

  杜春分忍不住摇了摇头。

  葛母不禁问:“不需要腊梅帮你照顾?”

  杜春分不再卖关子:“你刚才说你闺女能帮我照顾孩子?”

  “当然!腊梅她家里家外一把抓,洗衣做饭没有她不会的。”葛母说到此很得意。

  杜春分见状信她,毕竟老杜的妻子这个身份很诱人,葛母不敢胡扯:“等着啊。”走到门口就朝厢房喊:“甜儿,你们都过来。”

  “要帮忙?”甜儿打开门,撸袖子,摩拳擦掌。

  杜春分无语又想笑,“赶紧的。袖子放下去,也不嫌冷。”

  甜儿放下衣袖,倍感可惜:“不需要啊。那叫我们干什么?”

  “过来就知道了。”杜春分眼神示意最后面的小美别磨蹭。

  小美小跑过来,杜春分退到室内。

  葛家母女扭头看去,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紧接着又进来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随后又进来一个,好像进来过。

  葛母怀疑眼花了,朝屋里看去,她没看错,最先进来的那个短发及肩,最后进来这个虽然跟那个长得一样,可她扎着头发。

  再看看,两对双胞胎。

  两对?

  那岂不是四个孩子。

  意识到这点,葛母难以置信地张张嘴。

  杜春分:“连老杜的闺女我在这儿,我有几个孩子,孩子多大都不知道,还帮我领孩子?”

  葛母怀疑杜春分诓她,一对双胞胎就了不得,两对怎么可能,“这,她们是你闺女?”

  甜儿不禁说:“不是她闺女还能是你闺女?”

  往常小美懒得搭话,因为不够甜儿一个收拾的。

  可她真的不喜欢这两人,忍不住说:“她想得美。她闺女像我这么漂亮,还找爷爷这个高级干部?早找高级干部的儿子去了。”

  葛母很想骂人,抬眼看到老杜和杜春分,不情不愿地咽回去,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你这孩子说话真不好听。”

  甜儿道:“好听的多着呢。可惜你不配!”

  葛腊梅霍然起身。

  甜儿撸起袖子:“想打架?姐姐早想收拾你。”

  葛腊梅冷静下来,坐回去,一脸凄苦,“老杜,行不行给我句实话,犯不着让孩子出来挤兑我们。”

  老杜气笑了:“倒成了我的不是?要帮小杜照顾孩子的可是你们。再说实话,我如果没记错,该说的我十三年前已经说了。离婚那日我也问过你,不后悔?你说,以后就是死也不后悔。还要我说什么?”

  葛腊梅装不下去,不禁说:“那时候跟现在哪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老杜看着她问,“我是多长一只眼睛还是多长一只耳朵?”

  葛母忍不住说:“那时候离婚划清界限的也不止腊梅一个。”

  老杜:“谁不在乎你找谁去。”

  葛母噎住。

  甜儿道:“不在乎的多着呢。可惜杜厅长就一个,对吧?”

  葛母面上挂不住:“我在和你姥爷说话。”

  甜儿故意问:“你是让我出去吗?爷爷,看见没?还没同意复婚,她就这么厉害。真跟这个姓葛的女人复婚,以后家里哪还有我容身之地。”吸吸鼻子,哭天抢地,佯装抹泪,“爷爷,您可千万不能跟她复婚啊。”

  葛母怔住。

  杜春分头疼,“别装了。”

  甜儿一秒钟停下来,放下手,老实移到她身后。

  老杜无奈地笑笑:“调皮。”随之转向葛家母女,“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没放在心上以后也不会计较,你们回去吧。”顿了顿,“以后别再来了。”

  他的语气太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葛母不由得心慌:“可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老杜道:“好办。以后闲着没事就去孤儿院当义工。那边很需要人。”

  葛母很想问,你装傻呢?

  葛腊梅道:“老杜,我欠你的。”

  老杜道:“我转给那些孩子,成吗?”

  这哪成啊。

  葛腊梅不由得找她老娘。

  来之前她们想过种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老杜有个闺女。

  杜春分一个人就打乱了母女俩的计划,甭说还有四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

  老杜家中的一切太出乎意料。

  别说杜春分,就是沈舒城父子俩也不在她俩意料之内。她们特意选下午过来,误以为老杜家就他一个,或者还有一个司机和警卫。

  过年一家人团聚的时刻,老杜一定非常希望有个伴儿,这时候最容易心软。

  现实告诉葛母人家一家其乐融融。

  葛母一时也没招,“你看你这不还没退休吗。先让腊梅留下来照顾你,等你去小杜那儿再让腊梅回去。”

  甜儿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杜下意识看她。

  甜儿不禁说:“连我都懂的道理——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觉得我爷爷不懂?我爷爷可是厅长。”

  葛母想把她的嘴撕烂。

  老杜见她面露不善,也懒得跟她废话:“别让我说难听的。”

  葛腊梅不禁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停!”老杜赶紧打断她的话,他想吐。

  如果今天来的是他前前妻,日子过不下去,想跟他复婚。别说她一个人,带着一两个孩子,他也不介意。

  毕竟早年她丈夫这个身份帮了他不少忙。后来两人政治立场不同,她虽然不愿意要闺女,在他提到留闺女在身边那些人很有可能冲闺女下手的时候,她就去孤儿院找个小孩带出去,转移那些人的视线。

  也多亏了此举,杜春分才能安安稳稳长大。

  老杜道:“你我结婚几年?六年还是七年?你跟你前夫结婚多少年?”

  葛腊梅愣住。

  葛母不禁问:“啥意思?”

  老杜:“真以为我不知道她前脚跟我离婚,紧接着就嫁人?”

  葛母张张嘴:“你,听谁——”不由得转向杜春分。

  杜春分笑着问:“怀疑我说的?你太看不起老杜。也太不了解我。我吃饱了撑的管你们这些事。”

  老杜道:“你们刚刚不是很想知道小杜在哪儿上班?小杜是国营饭店大厨,还是军属。你们只知道我这个厅长厉害,殊不知我女婿不过四十出头已经是师长。

  “小杜工资高,我女婿工资更高,福利待遇也好,他俩不光不会横加阻挠惦记我的工资,反而巴不得我找个伴儿伺候我。”

  葛家母女互相看了看。

  葛腊梅问:“是不是小杜她娘也想跟你复婚?”

  老杜怀疑他年龄大耳背,“谁?”

  葛腊梅指着小杜。

  小杜不禁转向老杜,他不知道你前前妻在国外?

  干他这一行的最遭人记恨,更别说他曾经是双面人。

  希望弄死他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当年常凯申逃走,那些特务可没走。

  指不定给他家送煤球的就是特务。

  葛腊梅没经过特殊训练,他连真闺女在老家都没敢说,又怎么会说前妻带着假闺女在国外。

  老杜不好说实话,否则葛腊梅又得问起来没完,干脆对杜春分说:“她不知道你母亲不在了。”面向葛腊梅,“我前妻坟头上都长草了。”

  甜儿点一下头:“我还给姥姥拔过草。你希望我爷爷跟她复婚?那只能等爷爷百年之后了。”

  居然也不是这个原因。

  葛腊梅真没招了。

  葛母问:“杜厅长听谁说的腊梅嫁过人?”

  老杜:“你们真以为我是局长是厅长就高高在上脱离群众?宁阳公安系统人尽皆知,这个答案满意吗?”冲葛腊梅问:“孩子几岁了?知道他娘要给他找个后爹吗?”

  母女俩神色大变,万万没想到他连这事也知道。

  老杜问:“还需要我说更难听的吗?”

  葛母不死心:“她就是,就是嫁过人才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老杜的耐心耗尽:“当我这儿是垃圾站,还是招待所?你们想来来想走走?”顿了顿,“你们还不死心,我也不介意跟你们说句实话。我就算要找也不会找她这种年近百半的。”

  沈舒城憋了老半天,憋不下去:“对!要找也是找个三十岁左右,青春还在又成熟的。”

  葛母不敢信。

  老杜笑着问:“我找不到?”

  甜儿忍不住说:“爷爷的条件别说三十岁,二十岁的小青年也愿意嫁给你。最好嫁给你两三年,你就魂归地府。不用照顾你,每月还有大把大把的补贴。”

  老杜想生气又想笑:“就你知道的多。”

  甜儿:“她们知道的可比我多。不然也不会死皮赖脸地赖在这儿。咳,葛腊梅,很后悔吧?知道我谁吗?我不止是杜厅长的孙女,师级军官的闺女,我还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对了,两年前宁阳市高考状元就是我邵甜儿。”看到俩人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震惊,“我还没去大学报到,省里、市里和学校就奖我两百块钱。还是他们不知道我爷爷是杜厅长的情况下。

  “对了,过几天开学我就要去国外留学了。国家出钱,连来回机票都包了。可不是看在我爷爷面子上。首都的老师才不知道我爷爷是谁。羡慕吧?嫉妒吧?这才只是开始。”

  葛家母女嫉妒的险些呕出一口鲜血。

  平平恨不得火烧的更旺一些,妒火把俩人烤干,“我也是帝都大学的学生,法律系。毕业后不是进公检法系统,就是去政府机关。没想到吧?”

  安安接道:“我不如两个姐姐,我在航空航天大学,知道计算机吗?你们肯定不知道。我就是学那个的。”

  小美叹了一口气:“我最没出息,上的是戏剧学院。可不是在台上唱戏,是拍电视剧电影哦。就我这长相,妥妥的女主角。以后啊,你们每天打开电视都能看到我。哎,我忘了,你家那么穷,就算能弄到电视机票也没钱买。不好意思啊。”

  葛家母女坐不住,齐刷刷起身。

  甜儿再次撸起袖子:“要打架吗?跟我爹学了十几年功夫,我娘却不许我打架,憋死了。你俩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葛腊梅第一反应是看老杜。

  老杜噙着笑,满目慈祥地看着四个孙女胡闹。

  甜儿故意问问:“不信吗?”轻轻松松抬腿过头顶处。

  葛母赶紧拉一把葛腊梅,道:“我们改天再来。”

  老杜的笑容消失:“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们。不论家还是单位。”

  葛母尴尬地挤出一丝笑,“这,当不了夫妻——”

  老杜道:“你闺女以前说过,此后我走我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日后在街上碰到也希望我能做到形同陌路。”

  葛母叹气道:“她那时候还小。”

  杜春分烦烦的。

  要不是母女俩一个比一个年龄大怕被碰瓷,她早两巴掌甩过去:“三十多了还小?我家这四个是什么?”

  甜儿翘起兰花指,嗲嗲道:“人家是小宝宝啦。”

第146章 二叔二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