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会,眼看卓木伦已是气喘吁吁,就要支持不住,忽见一男一女,突然杀了到来,正是聂隐娘和方辟符。原来聂隐娘深感盖天仙对她的情份,虽然明知杀入阵中,危险之极,但却还是来救她的丈夫。聂隐娘一来,方辟符当然也就跟着来了。他们二人,一个是穿着牟世杰手下头目的服饰,一个是作着史朝英侍女打扮,牟世杰的部下,只当他们是自己人,故而丝毫没有拦阻。

  牟世杰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一个盘龙绕步,闪开了方辟符的剑招,手中的青钢剑仍然紧紧按着卓木伦的长枪。卓木伦虽是天生神力,久战之下,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被牟世杰施展以巧降力的上乘武功按着他的枪棍,只觉这杆长枪沉重如山,禁不住跟着牟世杰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眼看就要掌握不住,长枪脱手。

  但牟世杰虽是闪开了方辟符的剑招,脚步移动,手上的劲道也不免松了两分,聂隐娘抢了上来,一招“金针度劫”,以巧斗巧,“铮”的一声,已是把牟世杰的剑尖挑起。卓木伦如释重负,浑身轻松,仍是气呼呼的不肯退下。聂隐娘道:“盖姐姐打不过他的哥哥,你还不快去帮她?”卓木伦叫道:“姓牟的小子、今日未见输赢,改日再跟你打过。”

  牟世杰横剑当胸,叹了口气,道:“隐娘,咱们当真免不了要干戈相见么?”聂隐娘道:“这可全凭你了。方师兄,咱们走!”意思即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牟世杰不与他们为难,他们也但求离开此地。

  史朝英叫道:“世杰,别忘了她是聂锋的女儿!”牟世杰心中一凛,“今日若是让她突围而去,他日聂锋领兵到来,我只有被迫和她爹爹打一场硬仗了。唉,当真要和官军硬拼,只怕胜负难以预料!”思念及此,不由得又飞步追去。

  卓木伦那支兵马虽然已和盖天仙的女兵会合,但还是不敌牟世杰的人多,方聂二人要向盖天仙那边冲去,不断遭受拦阻。不消片刻,牟世杰已是追上他们二人。

  牟世杰一招“白虹贯日”,剑光闪烁,似是向聂隐娘刺来,使到一半,却忽地中途一转,改了方向,突袭方辟符的要害,方辟符横剑一封,“当”的一声,被牟世杰使了“粘”字诀,将他的长剑引出外门,蓦地伸出左掌,就来抓方辟符的琵琶骨。

  聂隐娘运剑如风,“玉女投梭”,“妙解连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一连几招精妙的剑招,迫得牟世杰只有放开了方辟符的长剑,先化解聂隐娘的剑招。

  牟世杰见着聂隐娘与方辟符并肩应敌,又妒又恨,一咬牙根,心道,“你既要舍命护这小子,只有连你也不放过了。”青钢剑划了一道圆弧,用上了内家真力,猛的削出,把方聂二人两柄长剑同时荡开。剑尖晃动,倏的指到了聂隐娘的肩井穴。

  方辟符双睛火赤,大喝一声,长剑抡圆,当作大刀来使,一招“独劈华山”,朝着牟世杰搂头便砍。这一招以剑作刀的招数——是他师兄铁摩勒所创的独门剑法,威猛无俦。牟世杰武功虽是远胜于他,却也不敢轻敌,当下只好放松了聂隐娘,轻移剑锋,使了一招“夜叉探海”,力透剑尖,搭上了方辟符的长剑,一翻一绞,消了他那股猛劲,也就破了他那招“独劈华山”。

  牟世杰正要趁他身形未稳,刺他穴道,聂隐娘又已挥剑攻来。牟世杰见他们彼此舍命救护对方,妒意更炽,恨不得一剑杀了方辟符,再把聂隐娘俘虏过来。一剑狠过一剑,哪还肯手下留情。

  方聂二人同出一师,无须事先说好,临阵御敌,已是心意相通,剑法使将出来,自然能够配合得丝丝入扣。方辟符以刚猛的剑法抵挡牟世杰的正面进攻,聂隐娘则以轻灵翔动的阴柔剑法,从旁侧袭,牟世杰虽然不再手下留情,却也奈何他们不了。

  史朝英拍马赶来,娇声笑道:“聂大小姐,可是嫌我怠慢你么,怎的就要走了?我还要留你喝一杯喜酒呢!”呼的一声,抛出了一件网状的兵器,名为“锦云兜”,是以钢丝织成的网,装有无数倒钩,用以擒人最妙不过。

  方聂二人在牟世杰剑势笼罩之下,若要抵挡史朝英的暗器,就得受牟世杰的利剑所伤,正自腾不出手来,眼看那面“锦云兜”就要罩到聂隐娘的头顶,聂隐娘吹了一个口哨,史朝英那匹坐骑忽地前蹄人立,猛的一纵,史朝英来不及抓牢马缰,便给掼下马背。

  原来史朝英这匹坐骑正是秦襄送给聂隐娘的那匹坐骑,那日牟世杰夺了方聂二人的坐骑,一匹给了史朝英,另一匹则给了辛芷姑,辛芷姑那匹当日受了点伤,尚留在马厩调治,史朝英则骑来上阵,不过,她也还是第一次骑这匹马。

  这是匹久经训练的战马,聂隐娘一路骑它,和它已是非常熟悉,所以它一听得聂隐娘的口哨,便投奔故主,抛开了史朝英。

  聂隐娘大喜,叫道:“师弟,上马!”方辟符奋力挡了牟世杰的一剑,聂隐娘已在马背坐稳,向着牟世杰一冲,牟世杰侧身闪时,方辟符也已跳上马背。

  史朝英摔毁了凤冠,弄脏了新衣,气得七窍生烟,换过匹马,紧追不舍。

  方辟符与聂隐娘背靠着背,聂隐娘面向前方,执缰挥鞭,驾驭马匹,方辟符则坐在后面,抵挡追兵。坐骑虽然神骏,但驮着两个人,且又是在敌阵包围之中,只能且战且走,不久便给史朝英追上,史朝英换过了一柄长矛,恶狠狠的向方辟符刺来。

  马上交锋,利于用长兵器,方辟符的青钢剑只有三尺,刺不到史朝英的坐骑,史朝英的丈二长矛,既能刺人,亦能刺马,方辟符挡了几招,护得自身,却难护马匹,给她刺了一下,幸而恰恰刺着马鞍,坐骑未曾受伤。方辟符大怒,说道:“待我把这妖女擒来,师姐,你在前头等我!”趁着史朝英尚未拔出矛头,突然从马背上飞身掠起,落到史朝英的马上,史朝英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挺矛横扫,方辟符喝声“下去”!便与史朝英抢夺那柄长矛,方辟符力大,双手执着长矛,猛的一推,“咔嚓”一声,长矛断为两段,史朝英翻身落马,但她骑术精妙,落马之时,足尖钩着马鞍,尚未倒地,迅即拔出短剑,纤腰一挺,居然一手又执着马缰,挺起腰来,短剑削方辟符的手指。

  此时方辟符若是一剑搠下,史朝英性命不保,但方辟符意欲将史朝英掳为人质,便在马背上展开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抢史朝英的短剑。史朝英未曾上得马背,只是靠着单足钩着马鞍的力量支持,不过几招,手腕便已给对方掌锋拂中,短剑“当啷”坠地。

  方辟符正要一手抓下,忽听得金刃劈风之声,原来是牟世杰也换了一匹快马,恰恰赶到,一剑刺了过来。牟世杰剑术精绝,两匹坐骑擦身而过,他这一剑却恰好从方史两人的中间“剖”下,方辟符若不快快缩手,五指便要给他削断。

  方辟符腰向后弯,避开了牟世杰这一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瞬间,牟世杰已把史朝英抓起,放到自己的坐骑上,方辟符则抢了史朝英那匹坐骑走了。

  史朝英接二连三的吃了大亏,气得七窍生烟,恨恨说道:“不把这两人活擒,难消我心中之气!”急急催牟世杰去追。不料就在此时,忽见前头阵脚摇动,有个旗牌官快马驰来,报道:“燕王已冲出峡谷。”原来史朝义趁着卓木伦与盖天仙两队兵马牵制了大部分敌军的时候,率领效忠于他的一支骑兵,拼死杀开了一条血路,已经突围而去。

  牟世杰吃了一惊,眉头一皱,连忙说道:“朝英,你领女兵与前锋会合,快去捉拿你的哥哥。这小子交给我好了。”

  史朝英虽然是恨极了方聂二人,但他们兄妹已经火并,比较起来,她的哥哥就更是她的死敌了。放走了聂隐娘,至多不过与官军打场硬仗,但若给史朝义逃脱,后患可是无穷。史朝英权衡轻重,只好按下怒气,依从牟世杰之言,再换过一匹坐骑,前去追拿她的哥哥。

  聂隐娘正被一队骑兵包围,方辟符也正在拼命冲杀,两人尚未曾会合。牟世杰也自权衡轻重,“姓方这小子虽然可恶,究竟不及隐娘重要。”他既怕聂隐娘受伤,又怕她逃得出去,当下就拍马向聂隐娘所在的方向赶去。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长啸,在后山传来,战场上的金鼓声、厮杀声惊天动地,竟是掩盖不了这一啸声。但这啸声虽然强烈,仔细听来,却也听得出有些儿颤抖。

  牟世杰眉头一皱,原来这是辛芷姑的啸声。牟世杰武学深湛,从啸声中听得出辛芷姑已是受了内伤,但还不算太重。灵鹫派门下弟子在青冥子率领之下,向辛芷姑寻仇,这一件事情,牟世杰是早已知道了的。不但如此,他和青冥子还早有了默契,只要青冥子这一班人不来妨碍他的大事,他也打算袖手旁观。如今辛芷姑发出啸声,显然是向徒弟求援,她怎知道史朝英这时已去追赶她的哥哥,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牟世杰眉头一皱,暗自寻思,“辛芷姑骄傲之极,若不是支持不住,决不会发啸求援。她究竟是朝英的师父,我若不派人救她,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可不是对朝英不住?何况她也曾帮过我的大忙?”但随即又想,“这里事关成败,我是决不能离开战场的了。调其他人去吧,寻常人不中用,除非是将盖天豪调去,但我将得力之人调走,只怕也会影响战场上的胜负。罢了,罢了,我本来就是打算袖手旁观的,管她是死是活,我还是不理会的好,也省得招惹灵鹫派这班妖孽。朝英与我样样同心,相信她一定不会怪我。”

  牟世杰心意已决,仍然拍马向聂隐娘赶去,扬声叫道:“隐娘,顽抗无益,你还是回来吧。只要你把剑放下,我决不会将你难为。”聂隐娘气怒交加,劈翻了两名喽兵,冷笑说道:“牟世杰,你来吧,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决不向你投降!”

  牟世杰叹口气道:“隐娘,想不到咱们竟要面对面的厮杀起来!”就在叹气声中,挥剑杀上。聂隐娘拨转马头,正要迎敌,斜刺里忽地有两匹快马驰来,抢在她的前面,截住了牟世杰。

  来的这两骑正是卓木伦与盖天仙,他们将盖天豪打败之后,看见聂隐娘尚被包围,便来援救,卓木伦神力惊人,舞动长枪,当者披靡,包围聂隐娘那队骑兵,给他杀得七零八落。牟世杰怒道:“好呀,我正要拿你!”卓木伦也大叫道:“妙极,我正要与你一决雌雄!”一招“蛟龙闹海”,长枪霍的刺来,牟世杰还了一招 “引虎归山”,虽然卸开了他的猛劲,虎口仍是隐隐作痛。马上交锋不比平地步战,许多深奥的上乘武功都用不出来。卓木伦仗着枪重力沉,虽然还赢不得牟世杰,但牟世杰要想胜他,却也大是不易了。

  盖天仙叫道:“聂姐姐,你快走吧。牟世杰这小子无情无义,你别再理他了!”聂隐娘一看,见卓木伦在马上交锋,尚可以抵挡得住,放下了心;再一看,又见方辟符正在阵中冲杀。厮杀声中,隐隐听得他的呼唤。聂隐娘心想:“牟世杰投鼠忌器,卓木伦、盖天仙可无性命之忧。我且与方师弟杀出战场,回去见了爹爹再说。”当下说道:“盖姐姐,多谢你的恩义,咱们后会有期。”驰马舞剑,便向方辟符的方向杀去。

  牟世杰被卓木伦拦住,冲不过去,眼睁睁的看着聂隐娘从他身边逃走,心中大怒,扬声叫道:“盖大哥,你带挠钩手将这女子拿下,最好不要把她伤了。”聂隐娘驰马过去,正碰上了盖天豪的一队挠钩手,盖天仙叫道:“哥哥,你又不是不认得聂姑娘,牟世杰忘恩负义,大大的对不住她,你怎还可以助纣为虐?你不放她,可休怪我做妹子的反脸无情了!”带了一队女兵,上去救援,这队女兵,人人都有一口锋利的缅刀,人数不多,却是盖天仙精选的心腹侍女,杀将上去,一手挥缅刀,一手舞藤牌,削挠钩,斩马腿,杀得那队挠钩手弃甲曳兵。两兄妹又打起来。

  卓木伦和盖天仙的两队人马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六千人,牟世杰的部属加上史朝义的降卒却有五六万之多,等于卓盖两人的十倍,牟世杰一声令下,将中军分成四队,左穿右插,顿时把卓木伦的士兵与盖天仙的女兵截成了十几处厮杀,彼此不能呼应。

  卓木伦正自抵敌不住,忽听得金鼓雷鸣,杀声震地,一霎时尘头大起,旗帜飞扬,漫山遍野的千军万马像怒潮一般卷来,投入战场。原来是奚族土王领兵杀到。土王本来就不满于牟世杰的强宾压主,一听得爱子受围,心头火起,立即点齐本部兵马,一来救子,二来也要趁机把牟世杰驱逐出境。

  奚族土兵极为剽悍,且又占着地利,冲杀过来,东驰西骤,如汤泼雪,所到之处,冲得牟世杰的手下喽兵七零八落。史朝义的降卒更是无心恋战,弃甲曳兵,纷纷夺路而逃。卓木伦见父王杀到,精神倍振,抡起长枪,从战场的核心杀出,来一个里应外合。

  牟世杰虽然不想招惹土王,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哪还容得他去与土王讲理谈和?转眼之间,土王从外面杀入,卓木伦从里面杀出,两股人马已经会合,牟世杰想活捉卓木伦要胁土王的企图也成为泡影了。

  牟世杰大怒,夺过大旗,亲自指挥,以自己的部下为主力,以史朝义的降卒为辅助,结成阵势,力挽狂澜。牟世杰精通兵法,他的部下虽是拼凑而成的各寨喽兵,但人人都是惯经阵仗、训练有素的士卒,一经兵法部勒,果然渐渐稳定了阵脚。奚族士兵,惯于人自为战,一个土兵,战斗力可当得牟世杰的两个喽兵,但他们却不懂布阵攻守之法、牟世杰结成阵势之后,一百个喽兵合起来,却可以当得对方的三百个人。只是作为辅助的史朝义的降卒,却又是乌合之众,牟世杰亲自指挥,也不能制止他们溃散。这么一来,形势虽然有些好转,但只靠着牟世杰的本部喽兵,仍然不能反败为胜,只是个将将相持的局面。牟世杰当机立断,只好放弃吐谷堡作为基地的打算,下令突围。大混战剧烈展开,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聂隐娘仗着胯下神驹,在乱军之中夺路奔逃,大大占了便宜。但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之下,她却也无法再去寻觅方辟符了。两人已被乱军冲散,战场上人马奔腾,哪里还能仔细认人?

  聂隐娘心道,“方师兄武功远胜于我,牟世杰也无暇再去拿他,谅来可以突围。”吐谷堡的城墙早已被溃兵冲坍一角;聂隐娘快马疾驰,在牟世杰大军尚未突围之前,先出了城堡。

  前面还有史朝英的一支女兵正在追赶她的哥哥,聂隐娘此时亦已疲累不堪,不想再和史朝英碰上,遂拨马头,挑山间的小路驰去。幸亏她的坐骑神骏,登山如履平地,不消多久,便已把溃兵全都甩在背后。

  鸦噪幽林,猿啼深谷。夕阳如血,暮霭含山,一片宁静和平的境界,无殊世外桃源,怎想得到外间就是血雨腥风、惨烈屠杀的战场?聂隐娘从战场上来到这静寂无人的幽林,俨如做了一场恶梦!从山上望下去,吐谷堡还隐约可见,金鼓之声则听不见了。但晓风从战场那边吹来,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杀伤的惨酷,可以想见!

  聂隐娘松了口气,回想这十几日来的遭遇,不禁感慨万分。她从牟世杰的负义忘恩想到方辟符的真情挚爱,两人恰恰成了一个对比,聂隐娘心里一片辛酸,但在辛酸之中却又有一丝甜意。

  “方师弟不知能否脱险?脱险之后,也不知几时能够重逢?”聂隐娘正自心事如潮,怅怅惘惘,忽听得一阵蹄声,踏破了幽林的寂静,从这急促的蹄声,可知来的是匹骏马。聂隐娘吃了一惊,回头一望,心中正想,“难道是方师弟来了?”一眼望去,一匹四蹄如雪的白马首先映入眼帘,正是方辟符的那匹“照夜狮子”!可是骑在马背上的却不是方辟符,而是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女人!聂隐娘的坐骑发出一声嘶鸣,那是见了同伴的喜悦,不待主人驾驭,就跑过去迎接,这一下,聂隐娘看得更清楚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无情剑”辛芷姑。

  聂隐娘骤然碰上了辛芷姑,而且是这样一副可怕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哪知辛芷姑见着了她,吃惊更甚,聂隐娘还未来到她的眼前,她已跌落马下。

  原来辛芷姑被灵鹫派门下包围,灵鹫派善于使毒,辛芷姑虽然内力深湛,在激战中总不能长时间闭住呼吸,一场恶斗,辛芷姑杀了十六个灵鹫派门下,但由于吸进了少许毒粉,既要运功抗毒,又要抵御围攻,终于也受了重伤。她拼命冲杀出来,骑上了日前从方辟符手中夺来的那匹“照夜狮子”,这才甩开了敌人,逃出了城堡,她怕在大路上容易给人追上,也像聂隐娘一样,纵马逃入森林,无巧不巧,两人就在密林深处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