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敬塘尴尬地笑笑:“蜂蝶楼的老板,是我老相好。他们要做生意,少不免要用到我施敬塘在水道上的关系,虽然他们耳目多,但都要给我几分薄面。”

  我是谁素来疾恶如仇,听到此处,不禁冷哼一声。

  沈太公一心要金太子好看,倒无所谓,于是问道:“那叫丽春的可靠吗?”

  施敬塘苦笑道:“丽春乃蜂蝶楼之各妓,平素常人连千金求见一面的机会也不易得。她原姓施——”说到这里,施敬塘顿了顿……

 

 

第 十 章 淮河水畔的搏杀

 

  淮河畔,豆浆街。

  所谓豆浆街,是淮河这一带相当著名的一条街。

  这一条街对面便是淮河,河水滚滚,凉风习习,虽是近午,犹自清凉。

  这一条街很长。两旁都是摊贩,卖的都是黄豆做的食品,诸如豆浆、豆花、豆脑、豆干,单止豆干,就有数十种不同的制法,风味各不相同。豆腐的制法也有数十种,味道最是浓得不可开支的,当然是白豆腐了。

  但是这一条街最著名的,还是豆浆。

  豆浆也五花八门,算算有腐乳豆浆、甜豆浆、卤豆桨、烧饼豆桨、爆条豆浆、杏但豆浆……等等

  当你辛劳半日,跷脚坐在长板凳上,喝着冰糖豆浆,这滋味确实过瘾——

  所以许多人都要来过瘾一番。

  此际,下田时间早已过去了,午息时间犹未至,生意是最稀落的时候,小贩都各自祖开胸襟,隔着摊子捻着赤脚地大声聊起天来……

  就在这时,三个太阳穴鼓起,双目炯炯有神的人,同时出现在豆浆街上。

  那些小贩急忙来拉拢,笑着叫道:“客官,来这边坐……”

  “暖三位,来这儿吃碗豆浆……”

  “哗哈,三位大爷,我们这家双馅豆蓉糕,最是好吃……”

  这三个人,年龄相距甚殊,一个己是眉须皆霜,一个已近中年,一个正是年少英雄,但他们相同的是:都健步如飞,双目神采逼人。

  那中年人指着一家叫做“缺耳陈豆腐豆浆”的摊子道:“这家好,我吃过。”

  二人于是举步行了过去。那家豆浆店老板果是缺了一只耳朵的,一见顾客上门,欢天喜地地抹桌擦椅的,招呼起来。

  这三人各自叫了一客豆浆,要了一盘炒豆子,一盘麻辣豆浆,便静静地品尝着,再也没有说话。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豆浆街又出现了三个人。

  三个非常惹眼的人。

  左边是个羚帽羊裘的契丹人,右边是个圆目滚睛的喇嘛僧,中间却是个红罗青衫的娇滴滴大姑娘。

  这三个人似一面争执着,一面走来,小贩们受金兵之祸已久,一见此等人物,如此装扮,也不敢招呼。

  后来好像大姑娘努着上嘴顿着脚喊累,那番僧和契丹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那大姑娘硬要到一家叫做“大颈公炒豆子”的摊子去煮豆,那两个大汉也随随便便地跟着,继续他们的争吵。

  “大颈公”的店子,恰好就在“缺耳陈”的隔壁。

  由于喇嘛、契丹人以及妓女争吵着,仿佛没发觉到隔壁坐着一老、一中、一少三人。

  而这老、中、少三人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刚来的这三——老者是太湖神钓沈太公。

  ——中年人是“霸海双绝”施敬塘。

  ——青年人是大侠我是谁。

  施敬塘这时悄声道:“要不要我们粹袭,杀了二人之一再说。”

  我是谁与沈太公对望一眼,这是谁拍桌而起,大声喝道:

  “吠!狗腿子,大爷在这儿,不暗算你,是要你死个明白!”

  番僧、武士、妓女一齐回首,似不甚吃惊。

  ——番僧正是西域活佛喀拉图。

  ——契丹武士是夏侯烈。

  ——那青楼女子自是施敬塘的表妹施丽春。

  喀拉图圆目滚睁,叱道:“好哇,小贼,道上门来了!”

  沈太公笑道:“当然好呀,你的牙少了一枚,很不好看,来来来,我再跟你拔掉一枚,好事成双,大吉大利!”

  夏侯烈却沉声道:“你们竟敢跟踪我们?”

  施丽春忽然一个飞跃,红衫飞动,已落在施敬塘、我是谁之间,施施然道:“是我引他们来的。”

  我是谁冷冷地道:“莫以为大宋女子可以让你们任意凌辱的!”喀拉图怒极道:“你,你,你,你……”

  沈太公大笑道:“你什么你的,打过再说!”说罢飞身过桌,掠落在“大颈公”的店子里。

  那两个摊子的老板,就是“缺耳陈”与“大颈公”,忽见此变,都吓得慌了手脚,其他小贩,有的围上来看热闹,有的交头接耳起来。

  淮河在数十丈外哗啦啦地流着,似对人间这场将发生的搏斗,毫不关心,又像它早知天命已定,根本用不着它来关心。

  沈太公飘身而起的,夏侯烈也一个虎跃,平干落在我是谁身前。

  我是谁大喝一声,道:“照打!”

  一拳正待击出,施敬塘峨嵋分刺一扬,却扑了出去。

  我是谁一皱眉,他这一拳再若击出去,等于是把施敬塘的头颅击碎。

  他拳势一收,施敬塘的分水刺突然变向!

  一刺我是谁咽喉,一刺我是谁下腹,上下急刺,都是毒辣的招致!

  我是谁大喝,身退,双后齐出,及时抓住双刺!

  我是谁后发而先至,抓住双刺,但背后急风陡起,施丽春一柄软绵缅刀迎头斩下。

  我是谁在喝,冲天而起,只觉肩头一凉,已着了一刀!

  他人在半空,猛听急风破空之声,至少有十七、八道暗器向他射来。

  他猛吸一口气,身体急速下沉,暗器都在他头顶上呼啸而过。

  然而他落地的时候,夏侯烈已一掌打在他胸膛上。

  我是谁吐气扬声,喝出了第三声,血水随而喷出!

  这次夏侯烈早有防备,一掌得手后,立翻出摊子帐棚。

  就在这时,帐棚萎然而罩落。

  我是谁的三声断喝,震裂了支撑帐子的竹竿。

  施敬塘、施丽春、缺耳陈正待继续攻击,一见账棚罩落,忙飞跃而出!

  我是谁也跃了出来。

  夏侯烈就在他的对面。

  他们之间有倒塌的帐棚,夏侯烈并没有马上进击。

  或许他已觉得无此必要。

  这时沈太公正撞在我是谁身后,两人背对背靠。

  原来沈太公飞喀拉图的面前,正待出击,忽然左手鱼竿,右个鱼篓,被人自拦腰紧抱!

  沈太公并非傻子,他立时想到他身后只有一个人;摊子的老板,大颈公。

  淮北武林中,有此内力,能把沈太公抱住挣不动的,只有一个人,外号人称“铁臂猿”

  程千斤。

  沈大公既挣不脱,又避不得,心念一转,猛一俯身。

  他这一腑身,头触及脚趾,无疑等于把程千斤摔了出去!

  偏偏程干斤气力极大,死抱不放,摔不出去,反而贴着沈太公的背脊,成了庇护,喀拉图的两颗木珠,一枚嵌在他后脑,一枚打入他背门,程千斤惨叫一声,胡里有涂地进了在死城。

  沈太公立时滚挣,浮腰,反切,终于把程午斤摔了出去。

  沈太公刚把程干片摔出去,先听到喀拉图一声怒吼,三颗木珠,分上、中、下三路,破空之声被咆哮掩盖,已到眼前。

  沈太公想逃避,猛地省起,他乃背对群众,喀拉图在他对面,背对土堆堤防,如果他闪躲,那三颗木珠定必击中他背后看热闹的人群。

  沈太公的意念闪电般抹过,木珠何等之快,已经射到,沈太公左手抓右手招,两颗木珠一接住一打落,然而第三颗木珠已打入沈太公左肋!

  这看来小小的一颗木珠,竟把沈太公左肋一条骨射断!

  如果不是沈太公内力深厚,这颗木珠将射入他体内,甚至穿体而出。

  这时看热闹的小贩们才知道这几个人真个生死相搏,既怕惹事,又怕牵连,各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