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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拍着手开心地笑:“好!跟兔子哥哥一起去养大野猪!”

  秦山临近南方,靠近淮河,她今后想去看他,倒是方便。

  这是最好的安排,林非鹿便点头同意了。

  一切安排妥当,林帝下葬皇陵一月之后,宋国接亲的使团便到达大林京城。

  这次宋国前来接亲的使团足有千人,不仅递上了宋帝求娶永安公主的诏书,连聘礼都一件不少,倒是显得很有诚意。礼部将礼单呈上来时,林倾还被惊了一下。

  聘礼是分等级的,民女和贵女的聘礼内容不一样,皇后与王妃的聘礼又不一样。宋国送来的这份聘礼,竟然全是按照皇后的位份。

  联姻诏书只言明求娶公主,可没说是聘为皇后,宋帝这番手笔倒是叫林倾疑惑不已。

  一切安排妥当,钦天监的人择定良辰吉日,林非鹿便穿上最隆重的公主华服,一一拜别众人后,在百官声呼“千岁”中走上了华丽的车架。

  林景渊作为皇室代表,率京都十六卫为永安公主送亲,京中百姓夹道相送,痛哭流涕。

  在百姓们眼中,永安公主是用自己换取了他们的和平,怎能不让人感动?

  呜呜呜听说那宋国皇帝杀人如麻,变态可怕,公主这一去,还不知道将经受怎样的折磨,实在是太可怜了。这,就是身为公主的职责吗,何其伟大啊——

  被大家脑补很惨的永安公主正在马车内脱掉繁重的华服,然后盘腿坐在舒服的软塌上,等松雨给她剥橘子吃。

  松雨本来有点伤感的,看公主这样,顿时伤感不起来了,一边剥橘子一边问:“公主,你真的不难过吗?”

  林非鹿说:“有什么好难过的?不就是移民,拿的还是两国绿卡,以后想回来就回来呗。”

  松雨:“……可是路途遥远。”

  林非鹿:“路途遥远,又不要你用腿走,马是用来干嘛的?”

  松雨:“…………”

  林非鹿美滋滋:“体验新生活,开拓新副本,听说宋国依山傍水,海鲜特别多。”

  松雨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伤感了。

  不过想想也是,既能不打仗维系了和平,公主还能嫁心爱的男子,好像真没什么可伤感的。于是松雨也高兴起来,和公主一起开开心心畅想今后新生活。

  林景渊一直将她送到大林边境。

  跨过那块界碑,就是宋国的疆土了。

  这两年他倒是沉稳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不靠谱了,看林非鹿高高兴兴地下来和他道别,倒也没再木着脸,只说:“他若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林非鹿笑着点头。

  她不想搞得哭哭啼啼的,挥手催他走:“景渊哥哥,快回去啦,以后对嫂嫂温柔一点呀!”

  林景渊说:“我对她还不够温柔吗?我都快忘记自己凶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两人笑了一阵,终是互一行礼,就此别过了。

  送亲队返程离去,接亲使团倒是没着急赶路,借着宋林边界这一片树林就地扎营休息片刻。

  林非鹿坐久了马车也腰酸背痛的,下去溜达了一会儿,一直到车队再次拔营,才慢悠悠走回车架上。

  刚一掀车帘,便见里头人影一晃,有人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拖了进去。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见里头是谁,到嘴边的叫声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两人对视良久,林非鹿叹了一声气,“奚行疆,你要做什么?”

  里头的男子黑衣黑发,风尘仆仆,面容憔悴,像日夜兼程才终于追上她,眼球里都是血丝。

  他看着她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抿着唇,握着她的手腕。

  过了好一会儿,林非鹿才听到他哑声问:“你是自愿的吗?”

  她点点头:“嗯,我是自愿的,我喜欢他,想嫁给他。”

  他眼眶越红,暗哑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我不信。”

  林非鹿问:“你不信又能如何呢?”

  是啊,他又能如何呢?

  一边是家国大义,一边是他心爱的姑娘,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私自追上来,见她最后一面。

  车马拔营,外头传来松雨跟随行丫鬟说笑渐行渐近的声音。

  林非鹿低头看看握住自己的那双手,又抬头看向他,无奈地叹了声气。

  她说:“奚行疆,放手吧。”

  奚行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良久,缓缓放开了手。

  他知道,他这一放,就是永远的放开她了。

第92章 【92】

  松雨掀开车帘走进来, 怀里还抱着一个果盘,笑吟吟道:“公主,使团带来的水果可甜了呢, 一路用冰保存着,十分新鲜, 快尝尝吧。”

  林非鹿看了眼手腕渐渐消失的红印,随手一拂袖, 将手腕遮住了。

  没多会儿, 车子一晃, 车队拔营继续出发。林非鹿趴在窗边问护卫领队:“陈统领,此处到临城需多少时日?”

  陈耀是宋国禁卫军的副统领,这次陛下安排他来接亲,在别人看来简直是大材小用,但陈耀却知道这份差事有多重要。听到公主开口,立刻毕恭毕敬回答:“若疾行十日便能到,但未免公主舟车劳顿,车队慢行, 日落扎营日出出行,约莫需要二十日。”

  林非鹿:“…………”

  啊,好怀念飞机和高铁啊。

  她一脸不高兴地坐了回去。

  陈耀听到小公主在里面嘟囔:“要坐这么久,突然不想嫁了。”

  陈耀:“…………”

  他吞了下口水, 转头朝跟在公主车鸾后的护卫队看了一眼。

  此次接亲的护卫队也是从禁军里面挑的,武力值十分高,纪律严明, 足有三百人,统一着装禁卫铠甲跟在后面,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陈耀刚看了两眼,就跟一道悠悠目光对上,吓得一抖,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老老实实骑马跟在车鸾旁边。

  过了会儿,一阵马蹄声不紧不慢地追了上来,陈耀回头一看,立刻就要行礼。

  端坐在马背上的黑衣男子略一挥手,淡声说:“回去吧。”

  陈耀一颔首:“是。”

  他调转马头朝后面的三百禁军走去,守在公主车鸾旁边的护卫便换了人。

  林非鹿吃完了水果,又趴在软塌上看了会儿专门带在路上解闷的游记,想到还要在路上走二十天,哀嚎一声,翻了个身把书扣在脸上:“为了小宋我真的付出太多了!”

  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换了不下十个姿势,用胳膊枕着脑袋,像只咸鱼似的躺在软塌上,无精打采地哔哔:“宋惊澜没有心。”

  松雨赶紧道:“公主,可不能直呼陛下名讳!”

  林非鹿在宽阔的马车内滚来滚去:“宋惊澜变了——宋惊澜以前不是这样的——宋惊澜是不是不爱我了——宋惊澜是不是后宫有狗了——”

  松雨吓得脸色都白了。

  车窗外突然有人笑了一声。

  林非鹿愣了一下,一个激灵翻坐起来,定定盯着车窗外。松雨也听到了,试探着说:“是陈统领吧?”

  林非鹿没说话,只是心脏跳得有些快,手脚并用爬到车窗跟前,猛地掀开了帘子。

  入目还是一匹高大的黑马,马背上的人穿着玄色衣衫,云纹墨靴踩在马镫上,衣摆边缘有暗红的纹路,晃晃悠悠垂在空中。

  她仰着脑袋,目光一点点上移,扫过劲瘦的腰腹,挺直的背脊,最后落在那张盈盈含笑的脸上。

  他微侧着头,垂眸看着探出窗来的小脑袋,薄唇挑着浅浅的弧度。

  林非鹿倒吸一口冷气,蹭的一下坐了回去。

  车帘自行垂落,挡住了窗外的视野。松雨问:“公主,怎么了?”

  林非鹿惊恐地说:“见鬼了。”

  过了一会儿,车鸾一晃停住了。林非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驾车的宫人在外边喊了声:“松雨姑娘。”

  松雨还以为有什么事找她,赶紧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车帘再次被掀开,林非鹿看着弯腰走进来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好整以暇地在她旁边坐下,还是那副笑意融融的样子,只是眉梢微扬,有些疑惑地问她:“我哪里变了?”顿了顿,“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林非鹿:“…………”

  她默默往后挪了挪。

  她一挪,他也不紧不慢地跟过来,最后林非鹿都被逼到角落,实在没地儿挪了,他终于摇头笑了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说:“公主,好久不见。”

  林非鹿屏住了呼吸,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惊澜说:“我一直在。”

  林非鹿:“!”

  她愕然地看着他:“你一直在接亲使团里?”

  他点点头。

  林非鹿内心真是我了个大槽,“那你……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他笑了笑:“你和你四哥最后一段路程的相处,我不便打扰。”

  林非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定定地望着他。这是十五岁生辰那个夜晚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一点也不让她觉得陌生。

  她愣了一会儿才迟疑问:“这样是可以的吗?你可以跟着使团一起来的吗?”

  宋惊澜将她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了掌中,指腹轻轻揉捏她的指尖,“我来接我的妻子,有什么不可以?”

  林非鹿唰的一下脸红了。

  啊啊啊小漂亮真的变了!变得好会说情话了!

  他微微侧头看她脸红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

  林非鹿害羞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身子一僵,连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掌都冒了细细一层汗,打量他几眼,试探着问:“你一直在,那你……那你刚才有看到……”

  她有点说不下去。

  宋惊澜若无其事接话:“看到奚行疆?”

  林非鹿:“……”

  果然。

  宋惊澜朝她微微一笑:“没我的允许,他如何进得了你的车架?”

  林非鹿被他笑得心惊胆战,想起这个人变态的占有欲,赶紧解释:“我们就是说了两句话,什么也没干!”

  “嗯。”他点点头,低头看着她细软的手指。

  林非鹿有点紧张:“你不会派人去追杀他了吧?”

  宋惊澜抬起头,唇角的笑似有若无:“我答应过你,不会食言。”

  只要你不嫁他,我就不杀他。

  她松了口气,想把手抽回来擦擦汗,他却不松开,略微粗糙的指腹从她每一根指节上细细摩擦而过,像在抚摸珍宝一般,最后轻轻擦去她掌心细润的汗,手指穿过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起来。

  不过摸个手,林非鹿却被摸得面红耳赤。

  她还是有点适应不了新身份的转变,这个人怎么这么有经验?

  想到这里,林非鹿顿时不羞也不脸红了,气呼呼道:“松开!”

  宋惊澜眉梢一挑,脸上笑意染上几分无奈,却还是依言将她的手放开了。

  林非鹿双手叉腰,挺着胸脯,十分有气势地逼问:“说!你后宫养了几个美人?!”

  然后她就看见宋惊澜果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大概六七个。”

  林非鹿:“??????”

  好了,这下她是真的生气了。

  公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转头就往外走。

  宋惊澜不得不拉住她手腕,低笑又无奈地问:“公主要去哪里?”

  林非鹿面无表情说:“不嫁了。”

  宋惊澜没说话,只握住她手腕的手指微一使力,马车本来就摇摇晃晃的,林非鹿没站稳,被他这么一拉,顿时连连后退几步,然后一个踉跄跌坐到他腿上。

  他手臂从善如流地搂过她的腰,将她整个身子都圈进怀里。

  这姿势太过亲密,林非鹿生怕碰到某些不该碰的地方,也不敢过分挣扎,只能别过头不看他,哼了一声。

  宋惊澜无声笑了下,微一抬头,唇畔碰到她下巴。

  林非鹿更生气了,一下转过头来瞪他:“不准偷亲我!”

  他总是深幽的眼神透出几分无辜:“不小心碰上的。”

  林非鹿:“鬼才信你!那六七个美人也是你不小心娶的吗?!”

  宋惊澜把她往怀里按了按,额头贴着她身体,嗓音里带着一丝懒:“是太后选进宫的,没有封位份,我也没见过她们。”

  林非鹿低头看他,半信半疑:“真的?”

  他笑了笑,一抬头,薄唇亲了亲她的下颌,“我永远不会骗公主。”

  林非鹿一下用手捂住自己的下巴:“你又亲我!”

  他笑着:“嗯,这次是故意的。”

  她耳根又开始泛红。

  林非鹿觉得自己可能要完。

  堂堂一个绿茶,被人一亲就脸红,你也配叫绿茶???

  她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过了会儿闷声说:“我不喜欢她们。”

  宋惊澜似乎很享受这个姿势,抱住她的手臂越收越紧,鼻尖浅浅“嗯”了一声,“回宫后就全部赐死。”

  林非鹿赶紧说:“我不是让你杀了她们,赶出宫就好了呀!”

  他手指从她腰窝抚到背心,“好。”

  她有些痒,身子不由得往里缩,却靠他更近,想了想又说:“以后也不准再娶别的美人,知道吧?”

  他笑了声:“知道了。”

  他说完,她又不相信了,低着头狐疑地问:“真的吗?身为皇帝没有三千佳丽,你不会觉得可惜吗?”

  宋惊澜终于抬了下头,深幽目光对上她狐疑视线,唇边溢出一抹笑来:“我只要你。”

  林非鹿一哽,脸又红了。

  宋惊澜微微眯眼,抬手抚摸她泛红的脸,大拇指轻轻从她唇边划过,温柔的嗓音又低又沉:“我只要你,公主也只能嫁我。”

  颤栗和羞红从她的唇延至全身,她不由得避开他有些令人喘不上气的视线。

  宋惊澜突然抬手拖住她后脑勺,然后一挺身,抬头吻住了她绯红的耳垂。温软又冰凉的唇贴上来时,林非鹿直接颅内爆炸,下意识就想挣扎,但被他按着动弹不了,羞得紧紧闭上眼。

  他吻完,又轻轻咬了一下,温热的呼吸尽数喷在她颈边,低哑着声音问:“知道了吗?”

  半晌,听到少女结结巴巴的声音:“知……知道了……”

  宋惊澜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第93章 【93】

  车队继续摇摇晃晃朝前驶去。

  林非鹿在他颈窝埋了好久好久, 才终于平复了心跳和气息。她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他坚挺又俊朗的侧脸,几个字从鼻尖哼哼出来:“你腿麻吗?”

  宋惊澜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背心,语调透着一股惬意的慵懒, “不麻,公主很轻。”

  林非鹿:“哦, 我麻了。”

  他笑了声,手臂穿过她膝窝, 将她往上一抱。林非鹿本来以为他要把自己放下来了, 谁知道他只是抱着她换了个方向。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变成了面朝他跪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他手还掐着她的腰, 把人往跟前揽了揽,好整以暇地问:“这样呢?”

  林非鹿简直羞耻心爆棚。

  浅色的流苏长裙铺在两侧,她脸红心跳,若是叫外人看到,真是要叫一声“好一副昏君白日宣淫图!”。

  她扭了两下,有点崩溃地用手捂住脸:“放我下来啦,快点!”

  眼前的人只是笑,把她按进怀里, 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可我想跟公主亲近一点。”不等她说话,他又低声说:“几年未见,担心公主对我生疏陌生,这一路都吃不好睡不好。”

  林非鹿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否则怎么会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丝委屈?

  她动了动脚,自己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更舒服地埋进他怀里, 然后才慢腾腾说:“好吧,那就再给你抱半柱香时间吧。”

  宋惊澜嗓音带笑:“多谢公主。”

  不过身体的亲近好像真的有助于减少距离感,她埋在他胸口,听着那一声声沉有力的心跳,方才刚见时的局促和紧张已经完全消失。

  好像他们从未过分开过那么久。

  好像他们一直都是这么亲近。

  好像不管他是质子还是皇帝,她在他面前都可以肆意妄为。

  她侧头贴着他胸口,抬手摸摸他领口暗红的纹路,语气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你偷偷跑来接我,朝中政事怎么办?以后你的那些臣民会不会骂我是红颜祸水啊?”

  宋惊澜捏着她柔软的后颈,嗓音里的笑意懒悠悠的:“他们不敢。”

  林非鹿叹了声气,自个儿演上了:“哎,大臣们就想啊,这陛下为了区区一个公主,放弃统一天下的机会就算了,娶回来还独宠六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作孽啊。”

  宋惊澜揉捏她后颈的手指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低笑着重复:“春宵苦短,君不早朝?”

  林非鹿:“?”

  等等,我念错诗了对吗?

  宋惊澜抬手握住她玩自己领口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嗓音十分温柔:“既然公主已经把今后的日子安排好了,那孤就却之不恭了。”

  给自己挖坑的林非鹿:“…………”

  她羞愤地把手抽回来,腿一抬,就从他身上跳下去了:“时间到了!”

  宋惊澜有些遗憾地看着她:“不可以延时吗?”

  林非鹿叉腰:“不可以!”

  宋惊澜:“好吧,那孤明日再来。”

  林非鹿:“?”

  小漂亮变了,他真的变了。

  他以前没这么不要脸的。

  她气呼呼跑到角落去,捡起地毯上那本没看完的游记继续看。宋惊澜这次倒没跟过来,坐在对面以手支额笑吟吟看着她。那视线分明是温柔的,落在她身上却又是灼热的。

  林非鹿哪还看得进去书,把书往腿上一放,气鼓鼓说:“我要出去骑马!”

  她当然知道作为联姻的公主,在出嫁路上是不能随意露面的,她就是想试试小漂亮对自己能有多纵容。

  ……

  十分钟后,林非鹿坐上了那匹高大英俊的黑马。

  宋惊澜勒着缰绳坐在她身后,手臂将她环在怀里,驾马走在队伍的左侧。

  千人使团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来了,乍一眼看到永安公主竟离开马车跟一名男子同乘一匹马,姿态还如此亲昵,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待看清那男子是谁,神情又迅速变为畏惧,赶紧收回了视线。

  陈耀带着四名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以作保护,接亲的队伍一眼看去望不到头,不紧不慢地行驶在荒原上。

  荒野无边,白云悠悠,林非鹿在马车里闷了太久,此时骑着马吹着风,感觉全身都舒畅了不少,靠在他怀里小声抱怨:“坐马车一点都不舒服!”

  其实那马车比起她以前坐的已经舒服很多了,又大又宽敞,铺满了柔软的地毯,人可以在里面行走打滚,就像一个移动的小房车。

  但她就是莫名其妙想跟他耍小脾气。

  宋惊澜下巴轻轻抵着她头顶,温声道:“那以后每天都出来骑马。”

  林非鹿想了想又说:“等到了有城池的地方,我们可不可以休息一天再出发?听说你们宋国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美食,我都想尝一尝。”

  宋惊澜笑着说:“好。”

  之前听陈耀说要走二十天,她人都萎了,现在却觉得二十天好像一点也不长。有他陪着,这一路吃吃喝喝耍耍,就好像公路旅游一样,简直不要太爽。

  诶,这就是还没结婚就先度蜜月吗?

  她美滋滋地畅想了一下接下来的蜜月旅途,又有点紧张地问他:“你不着急回宫吧?”

  宋惊澜说:“不着急,公主想玩多久都可以。”

  林非鹿半转过身,歪着头看他,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还说自己不是昏君!

  宋惊澜从善如流地点头:“嗯,孤是。”

  林非鹿又不干了:“你是昏君,那我成什么啦?你才不是!”

  宋惊澜:“好吧,我不是。”

  林非鹿扯扯他垂落的宽袖:“小宋你能不能有点底线呀?”

  宋惊澜笑了一声,低下头亲亲她动来动去的小脑袋,温声说:“公主就是我的底线。”

  糟糕,小鹿撞死了。

  车队一直行驶到傍晚,才来到一处十分贫瘠的边镇。两国交界处向来容易打仗,是以总是很荒凉,能有一座小镇已经是宋林两国多年平和的产物了。

  使团很快打扫了一座小院出来,作为陛下和公主今夜的下榻之处。虽说按照规矩,公主和陛下还未成亲,是不该住在一处的,但看陛下这一路宠爱永安公主的模样,使官觉得自己要是不把两人安排在一处,可能明早起来脑袋就没了。

  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坏了规矩,虽同处一院,但整理了两间屋子。

  分屋而居是他们在畏惧之下最后的倔强!

  宋惊澜拉着林非鹿的手走进来时,候在两旁的官员瑟瑟发抖观察陛下的神情。见他看见两间屋子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神情,才稍稍松了口气。

  农家小院里分了主屋和偏房,尊卑有别,自然是陛下住主屋,公主住偏房,不过两间屋子布置得都很舒适,使官们都静候着,结果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永安公主说:“我要睡那个大房子。”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还没吸完,就又听见陛下温声回道:“好。”

  使官们再一次刷新了对陛下的认知。

  他们都是宋惊澜弑父夺位的见证者,这些年对这位陛下的畏惧已经深深刻在了骨子里,却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温柔耐心的模样。

  其实一开始宋惊澜选择跟大林联姻,朝中还是颇有微词。

  跟雍国的想法一样,那个囚禁过陛下的地方,只有彻底消失,才能洗去这一段屈辱。

  但最后发出这些声音的人都消失了。

  后来大家又觉得,陛下说“只要永安公主”不过是宋林两国做给雍国看的结盟手段。毕竟谁都知道陛下不好女色,登基这些年从未踏足后宫一步,宫中那些美人全是太后选的。

  起初太后每年都要选一选,各家的女儿也愿意进宫,毕竟陛下年轻有为又俊美非凡,谁见了不希望得他临幸。而且后宫全无位份,四妃两贵一后的位置全都空着,简直令人眼馋。

  结果年复一年,不仅无人得宠,反而时不时就有美人的尸体送出宫去。

  听说死的都是些不安分的,杀起朝臣不眨眼的陛下,杀起美人来似乎也丝毫不手软。

  后来各家渐渐也就歇了进宫争宠的心思,知道这位陛下跟上一个不一样,只有野心和权欲,性情阴晴不定,宫中人人自危,哪还敢把女儿送进宫去。

  那哪叫送进宫,那叫送命。

  如今宫中活下来的那些美人安静如鸡,报团取暖,无欲无求,只想活着。

  这样的陛下,居然对永安公主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岂止令人惊讶,简直让人惊吓。

  不过这位永安公主也过分娇纵了一点,仗着陛下宠爱,什么要求都敢提。若再如此娇纵下去,惹了陛下不喜,恐怕小命就要到头了。

  官员们看着永安公主高高兴兴跑进那间大房子,都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气。

  车队扎营完毕,林非鹿吃完饭又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总算感觉人活过来了。宋惊澜过来的时候,她刚换好衣服,头发都没干,湿哒哒垂在背后,额间还有水珠滴下。

  宋惊澜接过松雨手中的帕子,把她拉到身边来,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笑着问:“不远处有处仙女湖,公主想去看看吗?”

  林非鹿撑着下巴问:“仙女湖有仙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