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裴疆,身手极为了得,是总兵大人特请来指导各位的。”

  这时有人不满得嚷道:“指导前也应当让我们大家伙见识一下他的身手如何了得,这样我们才心服口服。”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对!”

  裴疆岂会不知这都是他们合计好的?但还是上前一步,面色淡漠道:“那便请问各位多指教。”

  裴疆的话一落,就有一个身形比他高壮了许多的彪悍大汉大喊了一声“得罪”,随即直接冲上朝着裴疆出拳。

  一开始便示弱,只会让人怀疑,所以裴疆俐落避开,同时抓住了大汉那粗壮如腿的手臂,往前一拉,大汉往前踉跄了几步,脸上染上了恼意,转回身子继续用蛮力出拳。

  此人看着身形高大,力气奇大,极具震慑,可手脚不够灵活,且功夫底子更不行,但凡厉害些的人都能赢过他。

  这先上的大汉,显然只是个试探的幌子。

  吴维生性多疑,裴疆若在这个大汉手下落了下风,他还真会有所怀疑。

  吴维看着裴疆手一压那大汉肩头翻身到了背后,随即一脚扫过大汉的腰侧,那高壮如巨人的大汉身体蓦地腾空,直接飞出了数丈之外,落地之时“砰”的一声巨响,还扬起了一阵黄土沙尘。

  吴维见此,继而扬了扬手。

  这时,又有两名将士攻上前去,裴疆依旧没有落于下风,直到后来又有两名将士拔了刀子攻上去。

  四个人一块围攻裴疆,裴疆被逼到一个围观的将士身旁,趁其不备把对方挂在腰间的长刀给拔了出来。

  裴疆的刀在进营之时便被收了,说是凡是外者进营者,不得佩戴任何兵器。

  长刀拔出握在手中的瞬间,裴疆微微拧眉,视线的余光多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长刀。可不待他多想,一把利刃挥来,裴疆立即用长刀抵挡。

  就在此时,另外三人也随即攻了上来,裴疆的眼眸微微一沉。

  是时候了。

  把身前的将士踢了出去,转为与赤手空拳的将士交手。而另外一个手持着刀的将士便抓住了这空隙,立刻朝着裴疆的手臂挥刀而去。

  裴疆似乎已经算计好了,脚步微退半步。在旁人看来,他是在躲避,但事实上他只是为了让自个的伤势轻些才退的半步。

  刀子落下,从裴疆的手臂划下,一直延续到了小手臂上。

  这刀划了裴疆大半条手臂。

  尽管如此,他们的攻势依旧没有减缓,在裴疆受伤的同时,另外一个将士的往裴疆的胸口上重重踢了一脚。

  那人的鞋子底部打着铁板,一脚上来,伤害极大。裴疆连退数步,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出来。

  那几人似乎还想继续打下去,台上的吴维淡淡的开口:“住手。”

  几个人几乎同时收了手,退回了队列之中。

  虽然裴疆落了伤,但他们几人身上也都带了伤,没有一个是全身而退的。

  吴维站了起来,从台上走了下来,站到了那些将士的身前,怒声呵斥:“我何时教过你们以多欺少了?!”

  与裴疆交手的几人非常配合的低下头,抱拳认错:“属下等知错,请总兵大人责罚。”

  吴维装模作样的冷哼了一声,转回身看向捂住胸口,脸色苍白的裴疆,随即与身旁的将士喊道:“还不快些把玉家姑爷扶下去,喊军医来看看伤势!”

  列中两个将士忙上前欲扶住裴疆,裴疆抬了抬手:“不必扶,我可以走。”

  猛咳了数声,随之朝吴维拱手:“让总兵大人失望了。”

  吴维忙道:“是我这些将士胡闹,你且先下去看看伤势再说。”

  随之将士把裴疆领了下去。

  看着裴疆离开后,吴维脸上的表情才渐渐变为轻蔑。

  吴维的侍卫上前,在他身旁说:“那姓裴的功夫确实不差,但说猛如虎兽,着实太过了。”

  吴维把玩着指上的玉扳指,微眯眼眸思索了半晌后,才道:“无须再多在意他,让玉府的人紧盯着玉盛便可。”

第37章

  申时到酉时之间,吴维让人用马车把裴疆送回了玉府。

  提心吊胆了整日的玉娇,在听到裴疆回来了之后,忙把抱了大半日的小金佛给放了下来,匆匆忙忙的跑出了院子。

  才出了院子,就见裴疆已经快到院子外的小池塘了,玉娇的脚下的步子更加快的朝着他小跑了过去。

  走近后,只见裴疆脸色比以往都要苍白了许多。不知怎的,他走路没有以往那般的沉稳了,还有些慢,最重要的是他的左臂上还缠着圈纱布,且还缠了大半条手臂了!

  他还是流血了!

  玉娇见此,脸色全白了,心底焦急如焚的小跑上到了他的身旁。

  暗恼怎么没个人去扶下的同时,玉娇想都没想,直接扶住了他右边的胳膊。

  看着他那缠着纱布的手,声音颤抖的问“你、你的手怎么了?”

  裴疆低眸看向因极为担忧,而慌得没了任何骄纵气的小姑娘。眉眼柔和了些,不疾不徐的道“无碍,只是轻伤。”

  裴疆向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玉娇点也不信他说的无碍!

  白着脸转头与桑桑吩咐“你快些去把大夫给请来!”

  吩咐了之后,转回头凶巴巴的与他说“会大夫来看过之后,最好与你所说的样无碍,不然我定不饶你!”

  语气虽凶,但扶着他的动作却截然相反的小心翼翼。

  相处久了,裴疆也知道玉娇嘴硬心软,最爱口是心非。

  裴疆还未脆弱到需要人扶才能可以行走的地步,可手臂上传来女儿家的娇软触感,便任由她搀扶着了。

  先前裴疆在马厩旁小屋住的时候,玉娇是进去过的,但在他搬来了这小院后,她就再也没有进过他的屋子,所以这次还是第回进他的卧室。

  裴疆的卧室还是那般的简简单单,除了管事准备的之外,基本上都没有变动。

  把他扶到了床边,玉娇道“你快些上床躺着。”

  裴疆很是听话的脱了鞋子,然后上了床,靠着床头而坐。随后目光紧锁着忙碌的玉娇,也不使唤人,转了身后就匆匆去倒茶,。

  有那么瞬间,裴疆觉着自己伤得很是值得。

  玉娇倒了茶之后发现是凉的,皱了皱眉,随之看向福全,斥道“你是怎么伺候的,怎连茶水都没有备好?!”

  福全默默了看了眼坐在床上,只顾着看未来媳妇的裴姑爷,心顿时觉得无比的冤枉,明明是裴姑爷不让他伺候的,怎又怪他了!

  但福全可不敢埋怨,忙上前去拿了茶壶,连连道“小的现在就去烧,现在就去!”

  福全出去后,玉娇也看向了屋子的其他两个婢女,“你们还不快去准备洗脸的水和吃的东西。”

  两个婢女福身后忙退了出去。

  人全部都出去后,玉娇才转身走到了裴疆的床边,坐到了床的边缘,随后也不说话,沉默的上手去解缠在裴疆手臂上的纱布。

  裴疆缩了缩手臂,避开了她的手,低声道“没有什么事,待会大夫来了之后,上完药再养几日就好了。”

  玉娇不语,抬起眼眸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他。

  现在这般平静的玉娇,不恼也不骂人,反而让人有些不敢轻易的惹她。

  裴疆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胳膊挪回了原来的位置。

  玉娇言不发的把他胳膊上边的纱布层又层的解开,看到那刀子划破的袖子,目光随后落在那已经止住了血但依旧触目惊心的刀伤上

  玉娇看着那足足有半截手臂那么长的刀伤。紧紧的抿唇,眼眶渐渐红透了,但却是强忍下了哭泣的冲动。

  红着眼盯着那伤口看了许久,玉娇才压抑难受至极的情绪,哑声问“还有什么地方有伤?”

  裴疆看着玉娇那因忍着眼泪,而憋得通红的脸和脖子,不忍她担心,所以打算隐藏半。

  “就伤了胳……”见玉娇用那发红的眼睛瞪着自己,裴疆时说不下去了。

  “你最好想好了再说。”玉娇的声音虽哽咽,但气势点也不弱。

  短短句话,却是满满的威胁。

  裴疆默,还是如实的说了,“胸口。”

  闻言,玉娇点也不害羞,略倾身,伸出手放到了裴疆腰间的腰带上。

  裴疆忙抓住了她的手,哑声道“你会怕。”

  裴疆清楚记得,她前几日因看到自己赤膊而吓得落荒而逃的模样,他不想再继续吓到她。

  玉娇抬眸看了眼他,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现在就是天塌下来我都不怕!”

  说着话的同时,用另只没有被抓着的手拍打了两下他的手背,“松开。”

  裴疆只好二再的向她妥协。

  玉娇的手在颤颤发抖着,但并不是因为给裴疆解衣服紧张得颤抖,而是因害怕而颤抖。

  害怕衣服底下还有更重的伤势。

  解了腰带,衣服松了许多。玉娇双手抓住了他的衣襟,随即把他的衣裳往两边的胳膊扒开。

  裴疆的身上有伤痕无数,这是玉娇知道的,也见过。但第回在马厩的小屋,烛火昏暗,根本看不清,而第二回 是他在井边,她只顾害羞,根本没仔细看。

  如今外边天还亮着,屋内光线足,现今什么都看得清二楚。

  玉娇先前鞭打的鞭伤,也就当时看着重,但养些时日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是,那些鞭痕淡了,而他身上那些旧伤口依旧惊心。

  刀、叉、戟,箭,钩……

  都是这些兵器造成旧伤,多处旧伤都足以致命,而新伤则是胸口上的片黑紫。

  玉娇觉着呼吸窒。下承受不住,蓦地用手紧紧的捂住了自个的嘴巴,潸然泪下,泪珠子颗颗的落在裴疆的衣服上。

  玉娇忽然就哭了,裴疆时有些急,忙道“不痛的。”

  玉娇松开了捂着自个嘴巴的手,边哭边哽咽的道“这么多伤,怎么可能不痛嘛!”

  “混蛋!王蛋!畜生!”

  玉娇哭着哭着突然就骂起了人来。裴疆脸色僵,正以为她在骂自个的时候,又听她哭哭啼啼的骂着“那什么破总兵不过就是个卑鄙小人!”

  怨气满腹,是巴不得现在就提着刀子去寻仇的语气。

  听到她是在骂那吴维,裴疆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玉娇抹着眼泪,抽噎道“你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了上去,你以为你是铁打的身子么,我不是让你悠着来么,你那么拼作甚!”

  以往每回受了伤都是自己扛着的,裴疆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但如今有人担忧着自己,就像是有股暖流慢慢的流淌入了心底。

  暖暖的,甚是舒服和欢愉。

  裴疆唇边的两边嘴角都微微上扬,就连眼眸都噙着淡淡的笑意。伸出手,用指腹拭去玉娇脸颊上的眼泪。

  玉娇抽咽着,见他给自己抹眼泪,抬起泪眸望向他。在见到他嘴角上边清晰可见的弧度,还有那噙笑的眼眸,时忘了自个在哭,只怔怔的盯着他瞧。

  裴疆的指腹慢慢的挪到了玉娇的嘴唇上,缓缓的摩挲着。

  玉娇愣神间,裴疆眸色逐渐深邃了起来,摩挲着玉娇粉唇的手轻轻捏着了她的下巴,随即低下了头。

  玉娇的呼吸忽然滞,正想把他推开的时候,裴疆他那带着丝凉意,却又柔软的唇就已经落了下来。

  玉娇瞳孔微缩。即便是第二回 了,脑袋还是在这瞬间都变得空荡荡的了。

  但裴疆显然比第回多了些经验。轻咬了下玉娇的下唇,玉娇本能的微微张开了嘴巴,而裴疆的唇舌也趁机撬开了她的唇齿,随之滑了进去,缠上了她的唇舌。

  玉娇的身子轻颤着,呼吸顿。

  强烈却不失温柔,玉娇感受到了专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更属于裴疆的气息,这些气息紧紧的缠着她的唇舌,容不得她有丝的退缩。

  玉娇有瞬间的意乱情迷,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第38章

  许久后,裴疆才抽离。勾拉出一条细细的银丝,暧昧旖旎。

  玉娇宛如溺水了半日,终于浮上了水面,立即用力的喘息着。脑袋更像是充了血一般,晕乎乎的。

  裴疆的手还在她的脖子上,烫得很。方才是哭红了脸,现在却是羞得连手指头都泛着红意。

  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你……”似咬着舌头一般,你了许久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裴疆抵在她的额头上,暗暗的喘息着,“小姐也是有几分喜欢奴的,不是吗?”

  仔细听,嗓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很浅很浅的笑意。

  这个时候,他又用这样的语气称她为小姐,更自称为奴,还是那种让人无法言喻羞耻,玉娇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再听到他说她喜欢他,喘息未定之时又有一口气梗在了喉间,通不上来,直接变成了一声“嗝”。

  玉娇又开始打嗝了。

  这时,屋外有脚步声传来,裴疆声音喑哑道:“有人进来了。”

  玉娇一听,双手蓦地往他的胸膛一推,慌乱的站了起来。

  方站起来,见裴疆微微皱着眉头的捂着胸口,玉娇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用力推了他胸口的伤处。

  一时紧张,忙问:“怎、怎么样?!”

  裴疆摇了摇头,“没事。”

  这时端水的青菊进了屋中。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对了,小姐不仅面红耳赤,就是眼睛也通红,还有未来姑爷……

  ……衣服怎么松开了?

  虽然满是疑惑不解,但还是什么都不敢问。把水放了下来,随之拧干了毛巾,呈给了裴疆。

  好半晌之后,福全也提来了热水,见裴疆身上的衣裳松开了,忙问道:“姑爷你怎把纱布解开了,衣裳怎么也解开了!?”

  大夫还没来,这解得有点快了呀!

  但随即一想,有些觉得不大对劲。这手都受伤了,姑爷自己怎么解的纱布,又是怎么解的衣裳?

  这想法才出来,就被一旁的青菊给暗暗的拧了一下手臂。

  青菊这么暗暗的一提醒,再瞧到了小姐脸色满脸通红,福全好像明白了些。立即闭上了嘴巴,安安静静的倒了冲了凉水的茶,然后呈给未来姑爷。

  玉娇真想寻一个洞直接钻进去!

  他们肯定是知道了裴疆的衣裳是她扒的了!

  但应该不知道……裴疆刚刚亲了她吧?

  想到这里,玉娇又是一声“嗝”,心更跳得乱七八糟的。这一次亲吻比起上一次明明要刺激了许多,可玉娇没有惊慌逃离,更没有觉着裴疆可怕,只是觉着羞得没脸见人了。

  听见玉娇打嗝,福全就想起桑桑说过的话——小姐只有在特别紧张的时候才会打嗝。

  但福全还是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只特别贴心的端了一杯温茶给她。

  一时间,屋内有四个人,却静得出奇。

  裴疆的目光则是一直停留在玉娇的身上。

  明显而炙热。

  玉娇备受煎熬,无法不在意,想要逃走却又担心裴疆的伤势。

  终于在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大夫才在桑桑要命的催促之下,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

  准备看诊的时候,有些暗示性的看了眼玉娇,似乎要玉娇避嫌。

  玉娇方才什么都看到了,再说她这担心着呢,就是她爹来了她也不走!

  玉娇见大夫磨蹭,恼道:“你快些看吧,他是我未来夫婿,不碍事的!”

  大夫有些不赞同,这未来夫婿也不是正儿八经成了亲的夫婿呀!

  可看这姑娘担心的模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随即坐到了福全搬到床边的椅子上,皱眉的查看了一番裴疆那被划伤了半手肘长的手臂,再看那胸口上边的青紫,无奈的摇头叹气。

  看着大夫摇头叹气,玉娇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问:“怎么样?”

  大夫瞥了眼那也就是微微皱着眉头的裴疆,揶揄道:“老夫行医二十几年,还是头回见到伤口多到这样还能活下来的,更没见过伤成这样还能这么冷静的。”

  这听着像是夸赞,但揶揄的语气太过明显了。

  “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呀!”玉娇也是个急性子,急了。

  先前裴疆的鞭上,还有在云锡山被狼咬伤抓伤的时候,都是这姓何的大夫来瞧的,所以裴疆倒也清楚两分这何大夫的脾气。

  故而淡淡的道:“何大夫,你且说无妨。”

  何大夫冷哼一声,冷声道:“你这一身伤,若是不好好调理,就算是现在阎王爷不来收你,过个五六年也会照样来收你,绝对不会让你活过三十岁!”

  玉娇听了何大夫的话,脸色顿时苍白得没了血色。

  “那、那现在好好调理能活得久吗?”玉娇全然没有意识道自己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

  何大夫思索了一晌,才道:“可以是可以,但少不得珍贵的药材。”

  玉娇这才稍稍的缓了一口气。只要能用钱解决得了的问题,便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需要用什么珍贵的药材来调养,玉家都会想办法寻到的。”

  何大夫点了点头,然后才复而看了一遍裴疆的伤,道:“刀伤看着触目惊心,但辛亏不深,只是这胸口上边的青紫是内伤,严重些,得慢慢来调理。玉小姐一会派给人随老夫回去,老夫那有一些祛瘀活血的方子。”

  玉娇忙点头,然后看向福全,“一会你跟大夫回去。”

  福全应了声“好”。

  看完了新伤,何大夫又道:“且让老夫瞧瞧你先前被狼咬伤的伤口。”

  一旁的福全忙上前掀开了被子,把裴疆的裤腿给卷了上去。

  玉娇看到裴疆那腿上虽然已经结痂了却依旧斑驳的暗红伤痕,心底又是猛的一颤。

  这心里边更堵得难受了。难受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半晌过后,压着嗓子有些哑的道:“我出去一下。”

  随之也不看裴疆,快步的走出了屋子。

  玉娇走了,屋子中其他几个婢女也跟了出去。

  何大夫与福全说:“你也出去一下,我与你们家的姑爷有些话说。”

  福全愣了一下,看了眼裴疆。

  裴疆朝着他点了点头后,福全才退出了屋外。

  人都走了,何大夫看着裴疆,才语重心长的道:“你这身子确实强壮,但伤的是根本,往后还想要子嗣的话,你这伤真得好好养养了。”

  裴疆一默,眼眸微敛的。他倒从未想过什么子嗣,但由旁人提起,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

  “多谢大夫提醒。”

  何大夫给裴疆处理了伤口之后才走的。

  玉娇候在院子外,等何大夫从屋子出来,忙走了上去,问:“他的伤可还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

  何大夫想了想,才道:“若是寻常人身上有这么大的伤口,定然会发热,可若是他的话,约莫不大可能。虽然如此,但还是得谨慎一些,让他多喝些热水,别太操劳,伤口也不能碰到水。”

  玉娇点头,暗暗的在心底记住了大夫所叮嘱的。

  福全见他们还在说话,估摸着何大夫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便偷摸的回了房。

  见自家的姑爷正要下床,福全忙上前阻止:“裴姑爷,你还是躺着。”

  裴疆淡漠的道:“不至于伤得瘫在床上。”

  “这不是瘫不瘫的问题,而是想要小姐多多心疼,就得躺着,爱哭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裴疆微微蹙眉的想了想福全的话后,重新坐回了床上。

  “小的就怕姑爷如现在这般,白白错失了让小姐心疼的机会才回来嘱咐的。”福全也暗暗的庆幸自己回来了。

  这裴姑爷在小姐面前向来是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什么,且也不会去瞒着小姐,简而言之就是对小姐一根筋。他若是不多嘱咐几句,只怕老爷想要抱孙子,还远着嘞!

  福全出去后不久,玉娇眼红红的进来了。玉娇虽羞,可又是很不放心,所以踌躇了半晌之后才进来。

  因着青菊机灵,在主子进屋后,忙把桑桑和另一个小姐妹给拉住了,小声的说了句“小姐想与姑爷单独相处,我们莫要进去杵着当碍眼的摆设。”,所以这几个婢女都候在了屋外。

  看着裴疆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玉娇心里边愧疚多过了羞涩,声音有些哽咽,“大夫说你这几日最好待在屋子中养着,不要出去……”话语顿了顿,又问:“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耳根子是红的,但脸色却又满是担忧。

  裴疆见她这模样,便知道她并未怪罪自己刚刚亲她的事情,或者说只想着他身上的伤,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旁的事情。

  裴疆想起在云锡山受伤之时,因自己的一个“疼”,当晚玉娇就寻了过来。想到此,似乎彻底明白了福全那句“爱哭闹的孩子才有糖吃”的话。

  随即眉头紧蹙,捂着胸口带着一丝难受的语气,“有些疼。”

  听着裴疆说疼,玉娇着急的走道了床边,急道:“我瞧瞧……”

  说着就想要把他那还未拢好的衣服扒开,手才抓住衣襟,手就被他忽然紧紧握住了。

  玉娇一惊,“你放开我,还有其他人在!”扒衣服的时候她没想过有旁人,这时才似乎害怕屋中会有旁人在。

  用力把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他却是攥得紧紧的。

  裴疆低沉地道:“没人。”

  玉娇闻言,沉惊慌失措的回头瞧了一眼……

  人呢……?

  玉娇愣了半晌才转回头,面红耳赤瞪他:“你装的!?”

  裴疆把玉娇的手握在手心中,回答:“不,是真的会疼。方才与你说不疼,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那现在呢?”

  “现在,我想让娇儿心疼我。”

  玉娇听着他这低低的嗓音,心底微微一颤。

  裴疆眼眸逐渐深邃,语调沉缓:“真嫁给我不好吗?”

  玉娇觉着今日都被煮熟了好几回了,脸红了又红。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裴疆有能让人一而再脸红的本事呢?

  玉娇的嘴巴微微颤抖了一下。心里慌里慌张的,可为了佯装淡定,随即眼尾一挑,抬起下巴,装出一如既往的嘴硬小模样。

  话音轻颤道:“我即便要嫁,也不会嫁给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让我守寡的人!”

  闻言,裴疆嘴角微微一扬:“那我便努力活得长长久久的。”

第39章

  裴疆目光紧锁着略显无措的玉娇,等着她的答案。

  玉娇咽了咽口水。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摸把自个的手慢慢抽出来,但才稍微的动了动,裴疆反而握得更紧了。

  被发现了。

  玉娇索性两只手起,边用力的去掰他的手,边说着:“你活得长长久久的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你快些把手给我松开,会儿就该进来人了!”

  玉娇有些焦急,真的怕忽然有人进来见到他们二人拉拉扯扯的模样。

  裴疆却是不动如山的盯着她,嗓音低沉的问:“你难道不喜欢我?”

  玉娇动作顿,抬眼望进他的眸瞳。那眼眸认真得很,似乎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誓不会把手松开般。

  不知为何,那句‘我原本就不喜欢你’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玉娇咬了咬唇,心里边有些乱糟糟的。

  默了半晌后,玉娇也不打算纠结喜不喜欢他这个问题。见对他强硬也不肯松手,便哄道:“你若松手了,我便好好的回答你,可好?”

  谁曾想裴疆还是握着她的手,认真的神色未变,却是强调道:“上回,便是我饮了酒那回,你也说过如现在样的话,我信了,可你逃了。”

  玉娇:……

  她醉酒的第二日会把醉酒时的事情忘得干二净,可他怎就连她说了什么都记得这般清楚!

  这时屋外似乎传来了玉娇父亲的声音。

  “裴疆怎样了?”玉盛在门外询问着屋外的婢女。

  听到父亲的声音,玉娇就慌了。暗道绝不能让她父亲看到裴疆抓着她的手!

  玉娇压低声音,慌道:“裴疆你快松开,我爹进来了,他分明说过是假定亲的,见你轻薄我,他会打断你这只手的!”

  玉娇全然不知这场戏里边只有她自个在认认真真的做戏,而她父亲早早就已经与裴疆串通了气,是当真的。

  玉娇被摒除在外,如今依旧被蒙在鼓。

  屋外是桑桑的回话声:“大夫来瞧过了,伤得有些重,这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好好的调养。”

  父亲没有再说话,似乎要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