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抓住她的胳膊,“出去说。”
诗风皱眉,被莫逆拽到了外头的院子里。
莫逆家的院子里除了他的车之外什么都没有。
莫逆拉着诗风到了车前,拉开后座的门。
“坐上去。”
诗风微笑,按照莫逆的要求坐了上去。
诗风上去以后,莫逆也跟着坐到了他身边。
卡宴的后座还算宽敞,两个人坐并不会贴得特别近,但诗风还是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从上车之后,她的心跳就没慢下来过。
莫逆没做什么过分的动作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支烟出来。
他把左手上拿着的那支烟递给诗风,“抽一根吧。巧克力味的。”
诗风看着莫逆认真的表情,挥了挥手:“我真不抽。”
莫逆没管她拒绝的话,拿了打火机把烟点燃,放到了她嘴边。
莫逆盯着她的眼睛,说:“抽。”
诗风无奈地问他:“你为什么一直让我抽烟啊?”
莫逆说:“想看看你抽烟什么样子。”
“好吧。”诗风妥协。
她用指头夹住烟,放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张嘴轻轻地吐出烟圈。
莫逆凑到诗风面前,闭上眼睛嗅着烟味,脑海里不断地涌起六年前的记忆。
惊慌失措的女孩子,惨烈的哭声,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莫逆的太阳穴突然开始涨`疼,他猛地睁开眼睛,抓住诗风的肩膀。
“…怎么了?”诗风茫然地看他。
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时,诗风下意识地抬手摸上了他的额头:“你不舒服了?”
莫逆低着头,呼吸粗`重,他弯下腰,把头靠到诗风的肩膀上。
他这样子看起来特别痛苦。诗风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后背,柔声安抚他:“没事了…”
第八章
第八章。
莫逆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犯病了。
诗风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安抚他的情绪,不要让他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
她也顾不得什么得体不得体,两只胳膊轻轻地环住莫逆的腰。
她的手缠上来的时候,莫逆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身体`内兴奋的因子一下子被点`燃。
莫逆摁着诗风的后脑勺,将她的嘴唇贴到他脸上。
诗风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之后,她用力地推了一把莫逆的肩膀。
“你冷静一点。”诗风这样对莫逆说。
莫逆看着她的眼睛,手上的力道一点儿都没有放松。
“你为什么要走?”
“我不走,不会走的。”
诗风回答得很温柔,生怕莫逆不相信,她又连续重复了好几遍。
“我真的不走。我对天发誓。”
后来莫逆总算放开了她。诗风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莫逆逐渐平静下来的表情,找准机会问他:“还有别的事情吗?”
莫逆点点头,他抓住诗风的手,盯着她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六年前,你在哪里?”
诗风面无表情地回答:“忘记了。”
莫逆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他继续问:“你认识我么?”
诗风点点头,“认识。你是莫逆。莫南骁的爸爸。”
听到这个回答,莫逆失望地松开了诗风的手。
他说:“找不到了。”
诗风不知道莫逆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很温柔地安慰他了。
她对莫逆说:“总有一天会找到的,只是时间问题。”
莫逆没有说话。
诗风继续安慰他:“真的没关系,你想想,你有儿子,还有我这个朋友。”
诗风笑得很温柔,“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当你的朋友。”
莫逆还是不说话。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诗风,眼神和之前一样难以捉摸。
诗风也没有回避躲闪,睁大眼睛和他对视着。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差不多五分钟。
在诗风毫无招架的时候,莫逆撩`起她的头发,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很疼,诗风倒吸一口凉气,眉毛紧蹙。
“你来当我儿子的妈妈。”莫逆贴在诗风耳边这样说道。
诗风当下就愣住了,她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问莫逆:“你说,我?”
莫逆说:“是。”
诗风抱歉地对他说:“不好意思莫先生…我胜任不了。”
**
乘地铁回家的路上,诗风满脑子都是莫逆之前在车上说过的那些话。
想得太专心,她差点坐过站。
回家之后,诗雨没在。
诗风拍了拍额头,到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做心理咨询师以后,诗风几乎没有再因为任何事情这样失魂落魄过。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诗风站在淋浴下,让水柱从头冲到脚。
洗过澡之后,诗风的状态终于恢复了一些。
她躺倒在床上,缓缓地闭上眼睛,许是因为太累,诗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六年前,那段她最不愿提及的回忆里。
——
她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里,见不了一丁点儿的眼光。
她的手和脚都被捆着,动都动不了一下。
她偶尔能听到外头的人凶神恶煞地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
这个时候,画面一转,她躺在了一张双人床上,身边有一个高大的男人。
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原本很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告诉她“不要害怕”,但过了几秒钟之后,他突然变得无比暴`虐。
一整夜,诗风都在重复做这个梦。
早晨六点钟,诗风从噩梦中醒过来,满头大汗。
她从床上起来,抬手拍了几下胸口,过了十几分钟才缓过来一些。
诗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过这个梦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渐渐遗忘了当初的事情了,没想到竟然记得这么清晰。
那个男人,那段回忆,在她的脑海里刻得如此之深。
**
因为做了噩梦,诗风的脸色特别不好。
吃饭的时候,诗雨问她:“姐,你生病了?”
诗风喝了一口粥,然后冲她摇了摇头,“昨天晚上没睡好。”
诗雨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诗风得抑郁症的那段时间,诗雨才刚上初中。
那个时候,诗风的脸色每天都是这么难看。
后来她的病痊愈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今天再看到,诗雨担心得不行。
当初医生就说过,抑郁症是有可能复发的。
诗风明白诗雨的担忧。她冲诗雨微笑了一下,“放心,真的只是没睡好。”
诗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建议诗风:“姐,我觉得你还是尽快找个男朋友吧。只有这样,你才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类似的话,诗风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诗雨说过,她爸妈也说过,所有知道她经历的亲戚朋友都这么说过。
只不过,诗风一直没有听他们的话。
但是这一次,诗雨说到男朋友的时候,诗风脑袋里突然闪过了莫逆的脸。
男朋友…能是他那样的么?
“姐,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阳光一点的。”
诗雨不断地给诗风提建议,“你就相一下亲嘛,说不定就遇到合适的了。”
诗雨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说了很长时间,诗风一直没有接话。
等诗雨说完之后,诗风放下碗,说:“我上班去了。”
“哎!姐你——”
诗雨看着诗风的背影,被她气得够呛。

诗风本来以为诗雨这次和之前一样,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的是,这厮真的给她报了相亲,把她的资料送到了婚姻介绍所。
诗风接到介绍人的电话时,把诗雨宰了的冲动都有。
接下来的三四天,诗风没有再见过莫逆。
他好像是在刻意躲着她,接孩子的时候都不会碰见。
周五晚上,诗风给莫逆发了一条短信。
【明天的心理咨询还做吗?】她这样问他。
他们之前定好了,每个礼拜做一次心理咨询,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都是在礼拜六。
但是这几天莫逆一直没联系过诗风,诗风对这事儿也没底了。
短信发过去之后,诗风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回复。
不过,莫逆的回复和她问的问题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
莫逆发来一条彩信,是他新画的一张画,诗风仔细一看,才发现画上的人是她。
准确地说,应该是正在抽烟的她。
不得不承认,莫逆是当之无愧的画家。
他画出来的人物,神韵和气质都是有的。
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诗风一下子就明白了莫逆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让她抽烟了。
诗风把照片保存到手机里,然后给莫逆回了一条短信。
她说:真漂亮,你画得太好了。
不一会儿,莫逆的回复就到了。
他说:明天来救我。
诗风现在已经习惯莫逆跳跃的思维和不同常人的脑回路了。
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惊讶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诗风没有再回莫逆的短信。
**
第二天,诗风一觉睡到自然醒,在家里吃过午饭之后,就坐地铁到了莫逆家里。
诗风今天穿得比较随意,是一条灰色的吊带裙,脚上配了一双白色帆布鞋,运动风十足。
七月份,北京的天气特别地热。
诗风赶到莫逆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
人出汗的时候,毛孔是全部张开的,这个时候人是特别脆弱的,如果有什么邪`风吹过来,特别容易生病。
然而,莫逆家里的空调常年都是十六度。
诗风从将近四十度的室外走到十几度的室内,冻得直打哆嗦。
莫逆随手拿起一件外套,给诗风批到了身上。
诗风感激地看着他,“谢谢。”
莫逆低头看了一眼诗风脚上的帆布鞋,说:“脱`了鞋吧。”
诗风问:“换拖鞋么?”
问完之后,诗风就后悔了。
其实上次她来的时候就想换拖鞋来着,但是他这里根本就没有女式拖鞋。
诗风的脚是36码的,穿男士拖鞋也不像样子。
莫逆没回答诗风的问题,他直接蹲下来,把诗风脚上的帆布鞋解开,不顾她的反对脱`了下来。
诗风脚上穿了双白色的袜子,特别低的腰。
莫逆给她脱鞋的时候直接把袜子也脱`掉了。
地板上特别冷,诗风身子又不好,站了一会儿就不行了。
她拍了拍莫逆的胳膊,“你想让我做什么?”
莫逆站起来,低头和她对视着。
他的眼神滚烫,诗风觉得自己被他盯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就在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的时候,莫逆开口说话了。
他说:“昨天买了你的拖鞋。”
诗风:“…”
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所学的那些知识和定律,在莫逆身上完全不能套用。
比如现在,如果从恋爱心理学的角度出发——
男人和女人眼神接触这么长时间,接吻的可能性将近百分之八十。
然而,这个定律对莫逆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诗风拍了拍额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放到一边。
她按照莫逆的指示,从鞋柜里拿出来唯一的那双女士拖鞋穿到了脚上。
不大不小,尺寸特别合适。
拖鞋是黑色的,莫逆选的。
他喜欢黑色,更喜欢黑和白的对比。
诗风的脚丫子特别白,穿黑色好看极了。
换好鞋之后,诗风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她抬头问莫逆,“可以开始了么?”
莫逆动动嘴唇,“开。”
诗风说:“你坐茶几对面。”
莫逆问:“为什么?”
诗风说:“社会心理学专家做过一项调查,人们更喜欢和坐在对面而不是坐在身边的人交流。所以,心理咨询师和患者要面对面。”
莫逆直接把茶几踢到一边,拉了个凳子坐到了诗风面前。
他说:“这样就行了。”
诗风:“…”
第九章
第九章。
诗风是真的无语了。
此时此刻,她特别想挖开莫逆的脑子看看它是怎么长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脑才能诞生这种奇怪的脑回路。
莫逆个子高,坐在凳子上还是比坐在沙发上的诗风高出很多,压迫感十足。
莫逆等了半天听不到诗风的回应,继续催道:“开始吧。”
诗风回过神来,迅速调整了一番情绪。
很快,她便进入了状态。
诗风问莫逆:“最近有没有再听到别的声音?”
莫逆想了想,“没。”
诗风问:“是什么时候开始听不到的?你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
“从你成为我的心理医生之后。”
莫逆这样回答她。这是事实,他没有乱说。
自从诗风成了他的心理医生,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个声音。
医生开的药莫逆也只吃了几顿就没有再继续了,但是他最近特别正常,空前地正常。
莫逆的回答让诗风有些吃惊,“真的么?”
莫逆说:“真的。”
这情况…诗风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诗风见过莫逆犯病的样子,她不认为莫逆那种情况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好转。
可是现在,莫逆看起来的确和正常人差不多。
诗风头疼得不行:这咨询还能做下去么?
见诗风没说话,莫逆又和她说:“你是可以救我的人。”
诗风被莫逆弄得不好意思了,她冲莫逆挥挥手,“不是的,这个还是看个人。是你控制能力比较好。”
“那天我和你说的话,你想清楚了吗。”
莫逆捏住诗风的下巴,轻轻地抬起来。
他的手指覆上她的嘴唇,轻轻地蹭`着。
这触感,很熟悉。
诗风清楚莫逆说的是什么事儿。
她没有装不懂,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她对莫逆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诗风本来不是自卑的人,但经历了过去的那些事情之后,她就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从容自信了。
尤其是在找男朋友这方面。
现代社会虽然开放了,但是没有几个男人能接受一个为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
诗风一直不找男朋友,就是因为这个。她怕对方知道她的情况以后看不起她。
**
莫逆听完诗风的话以后,拿出了一支烟点燃。
他吸了一口烟,将烟雾从鼻子里呼了出来。
诗风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鼻腔里都是巧克力味。
吸过一口烟以后,莫逆才开口说话。
“我不介意你是什么样的人。”
诗风问他:“莫南骁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记得么?”
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已经困扰莫逆这么多年了。
把那个女孩子带回家的那段时间,莫逆眼睛看不到,他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的声音。
但是,她那个时候已经不爱说话了。
起初,她对他的敌意很浓,开始的好几天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过了一个多月,她才开始渐渐习惯他的存在。
他们的关系刚刚缓和一些,他就对她做了那种事情…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莫逆都会梦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他暴`虐的行径。
那天晚上莫逆是犯病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从回忆里抽身,莫逆的胸口憋得快要炸开了。
他盯着诗风,一字一句地说:“我觉得,你是他妈妈。”

诗风当时就愣住了。
她看着莫逆的脸,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些场景,紧接着,太阳穴开始涨疼。
她抬起手来捂住头,疼痛难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莫逆伸手把诗风拽到怀里,用力地搂住。
“你哪里不舒服?”
这个声音…
诗风听得一阵恶寒,她用力地推开莫逆,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莫逆不知道诗风怎么突然会这样,他想走上去安慰一下她,但刚迈步子,就被诗风吼住了。
“你不要过来!滚开!”
诗风吼到最后都破音了。
这个声音,这个语调,甚至是这句话,都和莫逆记忆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莫逆盯着诗风看了很长时间,他在想,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莫逆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听不到他的声音,诗风的情绪也平静了很多。
静下来之后,她做了个深呼吸,主动和莫逆道歉:“对不起莫先生…刚才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情?”莫逆问她。
诗风摇摇头,“没关系…我们继续。”
诗风说继续,但是莫逆却没什么心思继续了。
他有一半的把握…当初的那个女孩子,就是诗风。
**
从莫逆家里出来之后,诗风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声。
“你好。”
诗风说:“是我。”
他说:“我知道。”
诗风做了个深呼吸,说:“我好像想起来他的样子了…你帮帮我,我不能想起来。我要忘记他。”
男人听过她的话以后,习惯性地沉默了几十秒,他对诗风说:“你要知道,你的病已经好了,你现在可以坦然面对那段过去了。你不需要再治疗了。”
诗风说:“可是我遇到那个人了。那个男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他还带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他…”
“你不要激动,慢慢说。”
电话那边的男人,名字叫林增,是诗风的心理医生。
当年她患重度抑郁症的时候,就是林增把她治好的。
林增曾经给诗风做过催眠。
催眠这种事情有些悖/德,而且国内发展极其不成熟,所以业内是不怎么推崇的。但这种治疗方法对经历过创伤的人是很有效的。
催眠不等于埋藏记忆,这么多年了,诗风始终记得自己当初的经历,她忘记的,只是那个男人的脸。
她的潜意识想要逃避那段过去,所以做起来很容易。
但是,催眠并不能一步到位直接解决一辈子的问题,它只是给人一个相对延缓的缓冲期。
她和那个男人接触时基本都是晚上,当初林增问过诗风那男人长什么样子。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林增想,现在都过去六年了,回忆起来的可能性太小了。

诗风平静下来,把整件事情和林增说了一遍。
林增听完之后,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他问:“你可以肯定他就是当初那个男人么?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林增一个问题就把诗风问住了。
的确…时隔六年,就算她一切正常,都不一定能想起那个男人的样子。
更何况她还做过一次催眠——
等不到诗风的回答,林增继续说:“诗风,你相信我,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你今天晚上吃一片安眠药,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诗风现在心理素质还不错,自我调整与自我修复的能力也很好,听过林增的开导之后,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的确,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就算有,也不会在她身上应验。
当初那个男人,她早已记不清长相,所以,他肯定不会是莫逆。
**
诗风离开之后,莫逆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莫逆是在杭州出生的,但他不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他父母都是兰州人,因为工作的原因举家搬到了杭州。
莫逆还有一个姐姐,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当初,就是他和他姐姐把那个女孩子从人`贩子手里救回来的。
那段时间莫逆眼睛看不见,所以一直住在杭州的家里。
那天,莫婉带着莫逆到医院复诊,从医院回家,要经过郊区一条人烟稀少的路。
在那条路上,他第一次听到了那个女孩子的哭声。
莫逆给家里打的这通电话,正好是莫婉接起来的。
莫逆直接问她:“你还记得我带走的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么?”
莫婉被莫逆的问题惊到了,他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和家里联系,好不容易打个电话回来,竟然是为了问这种几百年前的事儿?
再说了,她就见过一次那个女孩子,当时她蓬头垢面的,哪里能看得清楚她是个什么样子。
莫婉如实回答莫逆:“我不记得了,我就见过她一次,后来她不就被你带走了么。”
莫逆问:“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么?”
莫婉:“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带她去公安局那会儿,她死活都不张嘴说话,身上也没有身份证,警`察问都问不出来。”
莫逆说:“知道了。挂了。”
“哎,你——”
莫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莫逆就把电话挂了。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莫婉无奈地叹气。

诗风听了林增的话,晚上睡前吃了一粒安眠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醒来之后,诗风的情绪已经恢复好了。
她觉得,昨天自己太过于敏`感了。
嗯,一定不会那么巧的。
莫逆说那句“你就是孩子的妈妈”,一定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毕竟,他说话就是那样的。
这么自我催眠了一整天,诗风已然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