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慈低下头,牵着司徒晴的手便往前走,司徒晴虽然有疑问,但看见嫂嫂的表情后就不再做声跟着走,但又止不住的回头望去。
那个男子,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夜荼靡
春意正浓,傍晚却没由来的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在烛影灯火下显得无声紧蹙,打湿了回忆和如今,风吹过,也染上寒意,让人跟着发颤。她终是掩上窗户,也试着掩去在心底风声鹤唳的悲伤。
幽幽红烛,偌大的卧房之中,她第一次觉得凄冷和空荡。
三年啊。
整整三年。
每每想要忘记,却又总是被思念趁虚而入,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辞而别,你到底爱谁,之前的一切都是欺骗吗…疑问、困惑、痛苦,太多情愫纠结在一起,是光阴的洗礼下,变成心底的一道疤,烙入骨髓,她也曾设想过,如果再遇见,也许就能云淡风轻,不再觉得疼,不再心酸的难以呼吸。
红颜易逝,刹那芳华。
那样突兀的相见后,纵使心痛依然,却明白,他和她已不再是过往的那对男女,无论如何,她都已是别人的妻…
她从他眼睛里看见似曾相识的意欲,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痛楚和戾气。她明明想恨他的,为什么却觉得心疼。
他的质问让她无法呼吸,她不敢相信他怎么可以如此地责备她,为什么没有等他,为什么嫁人…
因为你从来没有让我等你,因为你从来都没说过会回来娶我,因为你不爱我…
三年间,无数的等待和期许早已落空,她心已死,嫁给谁,又有何区别。
情爱如是枉然,方休。
夜已深。即使知道又是一个不眠夜,还是觉得心累的难以支撑。
她刚脱下外衣,想要吹熄蜡烛时,耳边响起缓重不一的敲门声。略带迟疑,拿出帕子擦了擦脸,披上外衣去开门。
是…你。
站在门外的司徒宇,手里端着笔墨纸砚,在她犹疑讶异之时,已经向桌边走去。
她吸了一口气,关了门。
“过来坐。”他抽出桌前的凳子,望向她。
眉心聚拢,但她还是依言走了过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莫名地从他身上觉察到一种特别紧绷的气息。
“我…今天晚上去得月楼谈了笔生意,所以没有回来吃饭。”她点了点头,这…是他想说的…晚饭前他已经差小厮回来说过了的。
“这笔墨纸砚是拿给你的。”他一顿,“我想跟你谈…谈谈,你…写在纸上就好。”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可谈的…
淡下眉眼,拿笔蘸了墨,却没有看他一眼。
“我听晴儿说了,你…差点和他们走丢。”他一回来,就把已经入睡的小妹叫醒,询问下午他们的情况,他曾特意嘱咐小妹留心她喜欢什么,满心以为会得到什么消息,也以为她看见丝绸庄里的上等雪纺会喜欢,小妹却告诉他,他们连去都没有去丝绸庄,只逛完花市她就执意回府,期间还差点走散,她好像很不安…他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就无法忍耐的来找她了。

走丢。
人群之中,异样的侧目,除了惊恐,再无其他。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连个孩子都不如。
片刻,她抬手写下一个“是”字。
“以后,你不要出门了。”他脱口而出,语气不容置辩。若是没有人在身边,她一定会相当不便,一个自小养在深闺的小姐,还…总之,她会不安全。
她心一紧,没由来的发涩,抿着唇,睫毛染上泪水,宣纸上有了氤氲的痕迹,从什么开始,自己变得如此软弱。
一阵静默。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毕竟是我司徒宇的夫人,这样在外…抛头露面的不合适,你…你别哭了,我…”他在语无伦次中努力的寻找思路,不知所措的望着她,她的泪水却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多。
“你…要是想出去,以后我陪你出去,…我只是担心你走丢了害怕,…我…”他越加慌乱,像是失了主张。
担心她会害怕…
她泪眼摩挲看着他,摇着头,困惑而心悸,片刻,她在纸上写下:娶我,权宜之计。
六个字,让他哑口无言,瞪视住她,气息凌乱。
她深吸一口气,抹去满脸的泪痕,这一天的遭遇让她心瘁无力,没有办法再跟他纠缠下去。
只求互重,互不牵涉。
她又重新写下那个信约,然后收笔,起身。
忽地,他一把抓起那张纸,撕成粉碎,她一脸惊悸望向他,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一双黑眸深邃无底,凛冽无声。他倾身,将她狠狠地箍进怀里,她僵直身子无法反应,他便低下头,吻住了她。
清新甜润入口,他体内像是被突然点起一把火,罔顾她的挣扎反抗,只想探的更深,拥的更紧,“我要毁约”,唇齿之间,在呼吸和吻的缝隙里他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渐渐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他横抱起她,朝床榻走去。
他在她耳畔喘着粗气,一字一顿的对她说,“我后悔了,我要你。”
*
芙蓉帐,销魂榻。
意乱情迷的男人将头埋进她颈间,轻吮着白嫩的耳垂,手指挑开她胸前的罩衣,蓦地,他闻见一阵若有似无的撩人香气,不若腻人的胭脂粉气,这样的清新淡雅,好似一朵兀自盛开的花,引人入醉,\"你好香,\"他喃道,唇舌在她身上流连,整个人像是跌进花丛,沉沦其中,任翻涌的欲火在体内燃烧。
自破身之后,他就不曾再有过女人,在性事上,他有洁癖,鲜少有女子能入他的眼,但此刻他就像着了魔般,黑瞳灼灼着迷地凝视着身下的佳人,以略显拙劣的吻和触摸一寸寸膜拜,汲取芳泽。
她的颊边染上嫣红,水眸半闭,软软的任他摆布,早已失了哭泣和挣扎的气力,身体被陌生的情欲探访,微微战栗,心底的空洞却在无限扩大,如同一只即将被卷进漩涡的舟,无法交付的心魂,难以靠岸。
瞬间,一道几被撕裂的痛楚传来,她睁大眼睛,下意识的咬住男人的肩头,男人全身的肌肉绷紧,滚烫的视线落进她的眼底,\"对不起\",用尽最后一丝克制,男人低首吻住红唇,深嵌交合,每一下都撞击着某个无法回头的点…
疼痛并没有缓下,却不似初时那么难以忍受,她紧紧抓着锦被,迷蒙的感受着这一切…
不能恨,因为今夜太过凄冷,而他的侵袭在某种程度上抑制了她的空虚,幻灭了她的孤寂。
无法爱,她心底的惊恐还在,清晰的感知到痛楚,旧伤未愈,又被撒了一把盐。
可不可以,让爱恨情仇,皆成空…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一夜之间,花开荼靡。
鸡鸣。
晨光。
好像是天亮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梦里梦外,都被蒙上一层纱,凌乱无着,百转千回,始终看不清梦里人。
她能感觉到自己置身于一个暖实的胸膛,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体温,甚至能感觉到落在她额头上的鼻息…
很久以前,她就习惯浅眠,这一次她却倦极,无法让自己醒来,抑或,不敢醒过来。
凝视着怀中的娇颜,他嘴边浮起一丝模糊的笑意。
她并非心甘情愿,只是无力抵抗,她在他怀里睡得不安稳,整夜频着眉,像是做了噩梦,又像是不曾睡去。
“但是,你是我的人了。”他在她耳边施咒般的沉声道,黑亮的眸深邃无底。
生意场上最讲求一个“信”字,商家无信不立,司徒家在他手里蒸蒸日上,除了精明的手腕,他最紧奉的便是这个“信”字。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毁约。
他本该为昨晚自己的一时冲动使强而心疚,可是现在他不但没有后悔,反而觉得满足,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她的人,她的心,他都要得到…他不愿深究这种强烈的占有欲望是怎么产生的,唯一确定就是他不后悔,不后悔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动情…
“方若慈,我愿娶你为妻。”如同宣誓般的再次吻上红唇,低首间,又闻见那阵若有似无的芬芳,“你果然是朵花”。

她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自嫁到司徒家后,她从未起的这么晚过,身子像被碾过,每一寸骨肉关节都酸疼难耐。
锦被滑落,一股凉意袭上胸前的肌肤,她这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抿唇一思,一抹红艳爬上耳根,眉心蹙拢,心神顿时慌乱。
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她就不曾想过,司徒宇会…更没想过,要真的成为他的人…
昨夜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划过,心中五味交杂,揪扯混乱。
她草草的穿妥单衣,强忍着浑身的不适下了床,门外便传来敲门声,“夫人,奴婢是香菱。”
香菱是她的陪嫁丫鬟,一直跟着打理她的起居。
她略迟疑开了门。
“夫人,您要沐浴吗,早上少爷吩咐过您起床后,为您准备澡水。”
她脸一红,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热水,毛巾,香夷,花瓣便准备妥当。
香菱上前帮她脱衣,看见她身上的点点星红的吻痕,不由一愣,稍顿。她低首,颊边微烫,立马阖上衣襟,示意让香菱先出去。香菱一笑,躬身道:“是,奴婢给夫人去拿换洗的衣裳。“暗自忖道,怪不得少爷吩咐他们不要叫夫人起床,还要准备澡水,原来…小姐,您终于是堂堂正正的司徒夫人了。
水气薄氲,花香几许。
她用力的擦拭,却洗不掉他留下的痕迹,不论是留在身上的,还是在心上的,都仿佛已经成了烙印一般。
我要毁约。
我后悔了,我要你。

强悍凛冽的气语,灼热的眼神,那一刻,她看见属于司徒宇的霸气执着,刹那的迷惑后,她无力的决定承受。
能有何法,他要,她就得给。
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认命,成为棋子也好,忘记前尘也罢,除了一颗心能握在手里,什么都不是她的。
心底的波澜又渐渐归于沉寂。
花开荼靡,落尽芬芳。
同床共枕
镜中的女子有静好的容颜。
淡然黛眉,精巧的口鼻,肤色皙白。
若论皮相,倒也并非绝色佳人,只是一双似是会语的眸和身上温婉的气质相得益彰,引人迷离。
夜阑人静。
丫鬟将她挽起的长发散至腰迹,拿出泛着檀香的木梳小心翼翼的梳理,黑缎般的发在烛火下泛着光,镜中人锁着眉,映出淡淡愁绪,心神飘渺,对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并无察觉。
丫鬟望见来者,刚要躬身请安,“少…”
一脸俊邪的男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丫鬟下去,接过木梳,掬握一把青丝,轻轻地为尚不知晓的女子梳发。
片刻。
杏眼圆睁,脸上的惊乱一览无余,女子还是发现了他,想要起身,却被他按回,“别动。”
恍然一悸,女子稍稍踟蹰,依言坐回,镜中与男人四目相接,又迅速低了头,显得局促不安。
男人顾自继续为她梳发,嘴边噙上笑意。
他俯身贴近她,气息灼烫,在她耳边道:“还不习惯我出现在这里?”
她摇摇头,躲避着男人越来越近的气息。
蓦地,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吻了她。
探入她口中的舌贪婪的攫取甜蜜,她终是闭上眼睛,不再反抗,也无法回应,任男人乱了呼吸,将她抱到床上,褪去彼此的衣…
激情方休,男人仰躺着,像是头餍足的兽,微眯着眼,一只手依然在细滑嫩白的背上游走,翻过身,香馥的女体入怀,他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你身子的香味让我上瘾。”
怀中人闻言一阵,敛下眉睫。
男人凝着她酡红的脸颊,情思攒动,又心猿意马起来,不规矩的手由后至前,抚上酥胸,在她讶然之际,欺身压近,燃起又一轮火热缠绵。
更深,露重,夜浓。

她一直睡的不实。
自从,枕边多了另外一个人。
这人的睡态并不好,将她死死的箍在怀中,鼻鼾声在她耳边环绕,偶尔还有一两句梦呓。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那样古老的誓言,她曾弩定的信奉,以为这世间最亲密的憧憬便是和另一个人同床共枕,携手百年。
如今,她却对这句话充满疑惑和忧虑。
若是异梦,同床共枕眠,就能逃过遗憾挣扎么,除了被动的承受,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自那日之后,司徒宇便让下人把带走东西从书房搬回了主卧,而他自己也重新睡到这张床上。算来,已经将近两个礼拜,但她依然没有适应。
他以丈夫的姿态进驻她的生活,即使情非得已,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世界被这个男人填满了,不是一点一滴的融入,而是忽地泛滥涌进,陡然失去制衡,打破了她以为会永续下去的平静。
表面上,似乎与以前无异,除了下人对她越发恭敬,晴儿越发欣喜,以及,他的越发体贴…
虽然依旧有些生疏笨拙,但是,他对她的确是好的。
帮她梳发,为她画眉,送她昂贵的首饰珠宝,甚至空闲下来,便拉着她\"聊天\",一个人对着她自说自话,她一贯的静默微笑,偶尔也会对他所说的事情感兴趣…
可是,他对她的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豢养的一只雀,仿佛现在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如果有一天他要收回,她便一无所有。
抑或,只是她不想去了解,她的丈夫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为成母遗愿而娶她,成亲当晚便告知她自己已经心有所属,…而她,在潜意识里,也并不相信这场婚姻…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何转变,对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有了牵念,…
是不是男人的情爱,都是薄浅。可以拂袖离去,不带丝毫牵绊,也能陡然出现,以为可以回到从前。
人群中那次突兀的相遇时常在她脑海里浮现,却不像真的。
波澜平地起,割舍不断的,是对他的牵挂,还是情…三年前的一切,还记忆犹新,转念之间,却已物是人非。卫,从来都不是她的,只是她曾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是他的…
司徒宇的情意来的太过轻易,是真是假,都让她无法给予信任,却也在心里产生难以名状的情愫。他的眼神、抚触、侵占,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即使视而不见,也能感觉的到,甚至在一点点的接纳他对自己的占有…
她对自己有鄙夷,惊慌失措,却无能为力。
枕边人睡得香甜,俊朗的眉目之间有些许的稚气,她长他三岁,算来,他也只有十九岁,身上却总是透着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成熟。
虽然是京中首富,天之骄子,但他的父母却都已早早过世,身边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妹,他独自继承担负起偌大家业,所要面对的,也定非常人所想。
轻微的叹息。
她伸手,将他落到腰间的被子盖好,眸中染上一丝怜惜。
身体和心,是连在一起的,还是可以分开的。
梦里的那一个他,身边的另一个他…是真的情吗。
心,只要不想给,就能守住吗?
陷在其中,千回百转,不懂争取,无法抵抗,终究也不过是一个人把哀歌唱到薄冷暮色。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冷落的笑。
祭日归家
日光熹微,初晨已过。
贵气的双驾马车驶在笔直的云阳道上,掀染风尘,引人注目,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这是城中首富司徒家的马车。
掀开帘布,一个张相甜美的女孩探出脑袋,忽闪着晶亮的双眸,欢欣雀跃。
“晴儿,把帘子放下来,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一声略带严厉的男声在女孩耳边响起,女孩撅了撅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帘布,回身坐到另一名女子身边,“嫂嫂,你看,哥好讨厌,人家看看景都不行。”
女子微微一笑,安抚似的摸了摸女孩的头。
男人无奈的瞪了自家小妹一眼,视线又落回女子身上。
她穿了一身纯白的衣裙,黑亮的发髻上只别了一支玉簪,妆容极淡,让整个人显得越发清雅空灵,眉心间丝丝伤逝,眸光轻烁,不知在想什么。
昨晚他在商行忙到很晚,回府时将近三更天。
他以为她已睡下,却发现卧房的烛火依然未灭。推开门,便看见她坐在桌前,虽然没有发觉他的出现,但却像是在等他。
她在等他。
思及此,他胸中莫名一暖,走近她,将她拥揽入怀。
她轻颤,却没有挣扎。
半晌之后,他松开她,察觉到她些许的异样,像是有些局促不安。
“怎么了?”他低声问她。
她稍带迟疑,将桌上的一张纸递给他。
他接过,低念出声:明日是家母祭日,能否允我回家。
心中陡然沉下,原来,等他是为此事。
他当下冷了眉目,有些不悦的抬首,却看见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水亮的眼睛里尽是无言的恳求。
思遄片刻,他还是允了她,“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一趟,但是早去早回。”
闻言,她像是舒了一口气,对他灿然一笑。
那样的笑容,让他一震,心跟着咯噔一下。
平日里,她的脸上也总是带着淡然的笑意,友善却也疏离,如同她的一张面具,掩盖了她所有真实的情绪。
但是,这个笑,不一样。
没有遮掩,毫无芥蒂,是从心底溢出的笑容。
“我陪你回去。”他不知怎的,破口而出。
她微鄂,讶然的看着他。
“回门的时候,我没能陪你,而且明天是岳母的祭日,于情于礼,我都应该去一趟。”别过她的目光,俊朗的面颊,竟微微的红了。
她又对他一笑,眸眶中泛起些许湿意。
凝视着她眼中的泪光,他知道她在感动。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蜜语甜言…她几乎都不为所动,似是无欲无求,此刻却因他一个小小的应允感怀不已,激动的情绪几乎溢于言表。
他抚着她的脸颊,轻声对她说:“若慈,我已视你为妻。”
所以,你可不可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交给我。
黑瞳微暗,他在心中静静问她。

方府。
他们下了马车,因为来的匆促,没有事先告知,所以并无人来迎。
庭院深深。
方家大院,虽无司徒府那般气势空浑,但处处打理的细致洁净,花树修剪得当,院落整洁,山石明秀。
司徒兄妹随她入门,司徒晴牵着她的手,新奇的打量府中的一切:“原来嫂嫂的娘家是这个样子。”
片刻,迎面走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哟!这不是若慈吗!这位是…”
她颔首,俯了俯身,望向司徒宇。
未待司徒宇开口,妇人一脸惊喜的道:“哎呦!瞧我这记性,这位可不就是司徒贤婿吗!我就说眼熟,你来迎亲那天,我可是瞧了您半天呢,真是一表人才,若慈嫁给您真是前生修来的福气!”
眼看女人有滔滔不绝之势,司徒宇有些不耐打断她,“不知阁下是哪位?”
“我是若慈的五娘,若慈这孩子可真是从小就是我的心头肉啊,虽然这丫头是个哑巴,但是长的标致…”
“能否先让我们拜见岳父大人。”司徒宇冷下脸来,语气里甚至透着一丝厌烦和不悦。
这妇人的讨好和媚态让他升厌,而她那句“这丫头是个哑巴”更让他有些火气。既是心头肉,又怎么可能如此不顾她的感受。
“是是是,我这就去找老爷,你们先去喝口茶水,若慈啊,好生伺候你家相公。”妇人倒也算识相,立马转身去找人。
“嫂嫂,你有五个娘吗?”虽然是嫂嫂的“娘”,却像只苍蝇一样嗡嗡的没完没了。
她略带尴尬的摇了摇头。
“那更多吗?”
她点了点头。
“六个?”
摇头。
“七个?”
还是摇头。
“八个?”
她抿唇,点了点头。司徒晴睁大眼睛讶然望着她。
她爹方宏恪总共娶进门八个女人。她娘是正式,但进门前,方宏恪便已有了一门妾室,生下了大哥方若阳和姐姐若惜。后来虽又娶了其他六个姨娘,但都没再有子嗣。生下若阳和若惜的二娘很早便已过世,她娘去世后,爹爹身边还剩下其他六位姨娘。
五娘出身风尘,身上带着鸨姐的习气,是姨娘里最爱争风吃醋的一个。
她望着司徒宇跟晴儿,为家人的冒失而歉然。
“你不用觉得抱歉。”他开口道。你一定听过不少冷言冷语,所以都不会觉得委屈了…
引他们入了厅堂,丫鬟过来伺候,准备了茶水。
不过一会儿,方才离开的五娘便带来了方老爷和另一名年轻男子。
方宏恪虽然已两鬓斑白,但也不乏气宇,迈进客厅后,坐到主位上。另一名男子瞥了方若慈一眼,点了点头,对司徒宇说,“我是若慈的大哥方若阳。”
司徒宇和方若慈行了礼,方老爷喝着茶水,“行了,去坐吧。”淡淡的口吻,却透着些许的威严,放下杯子,道“想必你们回来是为了若慈娘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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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汪清潭澈然见底,岸边拂柳垂地,鹅卵石铺道。
这条寂静的陌道通往方府祠堂,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