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公公一挥手,“杂家在这天牢里忙了一天啦,还有一堆正事儿(公公也有正事儿?)等着做呢,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呆滞着,我要认识他,还费这么多话干嘛?
第五章他若死了你来替他
我呆滞着,我要认识他,还费这么多话干嘛?
鞭子带着呼啸的风声打在我的胳膊上,我“啊!”地一声惨叫,气壮山河,响彻云霄。长这么大,爹妈都没舍得碰过我一根指头,却跑到这儿挨打来了。
我没命地叫:“我再看看,我再看看,让我仔细看看…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他是我杀父仇人!”
眼瞅着刑架上的那人哆嗦了一下,原来醒着呢!
瞧我多镇定,危急关头依旧保持着头脑的清晰缜密。这不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吗?他被整得这么惨,肯定跟这些人苦大仇深,我可别站错队。
果真马公公停下来,狐疑地看着我,过了会儿,伸出一根指头点着我的脑门,“丫头,看清楚了再说,跟他结怨的都是乱臣贼子,诛九族的人,怎么?你是那个漏网之鱼吗?”
啊?!早说呀!
“看错了看错了,我再想想…”我这次是认真打量他的,可是他一脸的血,又胡子拉茬的,看不出多大岁数。我一咬牙,一闭眼,“这会儿我认出来了,他是我爹…”
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又大大地哆嗦了一下。(被人打抽筋儿了吧你!)
连马公公都有气无力了,“你刚不说你爹给人杀了吗?”
我说了吗?老爸对不起啊!女儿不孝啊,胡说八道,祝您老万寿无疆,永远健康!
鞭子呼啸着又抽了过来,打在我身上,火辣辣的疼,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全身的每个细胞,每个神经末梢都在尖叫。我徒劳地扭动着身子,厉声尖叫着,“别打了,我说,我说,他是我——夫君!”
我差不多是喊出来的。四周静静的,一只乌鸦从人群头顶飞过,所有人都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对面刑架上的人,头一垂,耷拉到胸前,晕死过去了。
马公公也累了,听我叨叨了一下午,此刻也是头痛欲裂,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又是个疯女?想嫁给他想疯了?”(不会吧,还“又”,这是什么世道?姑娘们哭着喊着要嫁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马公公用鞭子指了指我,吓得我一哆嗦,“丫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怎么进来的?说简单点儿”
这个问题好回答,照直说就行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儿了,我本来正要进…屋的(电梯),结果晕过去了,醒来就到这儿了。不如公公去问问门卫,是谁将我带进来的,没人带我,我也进不来,您看我这个样子,像个说谎话的人吗?刚才是被您打得胡说八道,其实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所以您看,打是不管用的,容易屈打成招,一个好的牢房应该是…”
所有的人差不多都要夺门而逃了。马公公扭头吩咐旁边的人,“先将今日守门的门卫监押起来,杂家明日审讯。”(对不起,守门的几位大哥,我也是为求自保,狗急跳墙,不是成心牵连你们的。)
马公公手抚胸口,有气无力地说:“今儿就到这儿吧,杂家头都疼了。”又慢悠悠地转过去,看了一眼刑架上的那个人,“丫头说得也有道理,打死了,我真不好向锦公公他老人家交待,来人,把他放下来,别让他死了,等他缓过些来,再上刑。”
马公公又转向我,“丫头,看你这样子也真不象个劫狱的,比外面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不如,人家还知道哭着喊着要替他死呢,你倒好,挨了几鞭子就哭爹喊娘。只是难为你竟然跑了进来。若是你没进来呢?杂家还能考虑放你一马,可是既然你已经进了我这慎行司的天牢,就由不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的一张大饼脸在我眼前放大,“你就在这慎行司的大牢多住几日吧!”盯着我看了一眼,嘴里又“啧啧”出声,“瞧这小模样,把脸上的灰洗掉,应该还不赖。”
拜托,那是烟熏妆好不好!我也知道,我这一哭一闹的,只怕已经变成熊猫眼了,这会儿,我都能看见,我留下的眼泪都淌着黑色颜料。天仙张那个臭丫头往我脸上涂了多少化妆品啊!
马公公又吩咐手下,“给丫头一件女囚的衣服,衣不蔽体的,有伤风化。”他最后看着我,“丫头,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为他来的,你就来照料他吧,若他死了,他要受的刑罚就由你来代替。”
欲哭无泪,我还是早死早投胎吧!可是人会有转世投胎吗?(你烦不烦啊!)我还回得去现代吗?…这还真是个问题。
第六章 VIP牢房
那个人被人放了下来,我也没看清楚人家是怎么将他解下来的,好像一挥手,那人就如同一袋子土豆似的掉到了地上,看来是有机关啊,只有我那么笨,还用刀子割绳子。
两个人上来,一边一个拖起他的胳膊将他拖走了,他的头垂着,只能看见乱蓬蓬的头发,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看得我心肝儿直颤。不管他犯了什么罪,他都不该受这样的折磨。
还没等我进一步悲天悯人,就有人上来将我解了下来。一件灰头土脸的衣服和一双破布鞋“啪”地扔在我脚下。那人上下打量我,“快穿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的吊带裙已经被鞭子打破了几处,露出几道青紫色的鞭痕(马公公的鞭法真是神勇,果真没有破),再看看胸前也咧开了,连内衣都露了出来。我脸一红,赶紧拿起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衣服很长,拖到了地面。我偷窥了那几个人一眼,见他们表情只有不耐烦,不见淫/亵,放下心来,都是公公啊!这个发现让我很是欣慰,虽然是变/态,总比一群如狼似虎的雄性动物安全。
那几个人推着我的肩膀让我往前走,我又经过了那道石壁走廊,此刻,两边的石壁上都点燃了风灯,昏暗的光线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如鬼影一般。
来到走廊的尽头,右手边隐隐可见一排排的牢房,呻/吟哀嚎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仿佛地狱的魔音,让人不寒而栗。
幸好,我被推着转到了左边,与刚才是一样的石壁走廊,越走越安静,渐渐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只闻我们的脚步声,因为寂静,因为未知,越发让人从心底渗出恐怖来。
走廊的尽头灯火通明,在一面墙宽的铁栅栏后面只有一间牢房。押着我的那几个人打开门,在我背上狠推了一把。我直接以“平沙落雁式”扑在地上。
伸手摸摸,脸还是立体的,没给拍成照片。爬起来,四处张望,我一路已经做好准备了,会被关入一间阴暗潮湿,散发恶臭的牢房,地上跟动物园一样跑着蟑螂和老鼠。没想到这里很宽敞,还异常的干爽整洁。最重要的是只有这一间牢房,根本没有其他犯人,可见这个半死的人是个要犯,才会单独关押。我很感慨,天牢里也有VIP总统套啊!
牢房一面是铁栅栏,三面是石壁,在高墙的顶上,有一个两张A4纸那么大的窗子(真的只有那么大),还镶着铁条。地上有些稻草,靠墙的一面是个石台,象张床,上面也铺着稻草,四个角上立着四根铁柱子,应该是绑人用的。此刻刚才被打得体/无/完/肤的那个人趴伏在上面,手上脚上还带着粗粗的镣铐。
我突然顿住,回过味儿来,转身发疯一样拍打着已经锁上的铁栅栏门,“放我出去,给我换一间单人的。”(你当住店呢!)
门外要走的几个人停住,回头呵斥:“单独关押的都是死囚,你还担不起那个罪名。”
我愣了一下。哦!那我就不住单间了。我可怜巴巴地尝试着说服他们,“那将我关到女囚那边可以吗?”
那人很是铁面无私,丝毫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公公吗!)“马公公吩咐了,让你照料这个人,别让他死了。他该受的苦刑还没有受尽,若他死了,就都加在你身上!”
我心中波涛汹涌,无比悲愤。太不人性化了,竟然将我跟一个半死不活的男犯人关在一间牢房里。还有天理吗?一个好的监狱应该是人性化的管理,是犯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地方,是失足的人,人生新的起/点…
算了,长耳朵的都走/光了,剩下这个比我还倒霉,我就不抱怨什么了。我又渴又饿,如不是这该死的穿越,此刻我应该是骗完吃喝,功德圆满地躺在宿舍的床上了。
我只好回身又打量了一下牢房,屋角处有个水缸,还有一个金属盆,栅栏和床之间有一个黑不溜秋的桶,马桶呗,不用细看我也知道,动动鼻子就行啦!
我看了看石台上趴着的人,连是否有起伏的呼吸也看不出来。我大着胆子走过去,试着推了推他,小声道:“喂,你可别死啊!”其实这会儿,我倒没去想他死了,我得替他。我只是害怕他死在牢里,我得跟个死人呆一晚上。那可太恐怖了!
我从小对生死很是忌惮。认真追溯源头,应该是我外婆去世那年,我只有四岁,被我妈抱着去参加外婆的葬礼。那次把我吓坏了,我看到外婆躺在灵堂里,枕着一个公鸡枕头,连样貌都跟生前不一样了。我妈哭嚎着往上扑,被亲友架住。没有人顾得上我,我就一个人站在一边,定定地看着死去的外婆,吓得连哭都忘了。那次的经历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喜欢缩在我妈怀里睡觉,不为别的,只为了感受她的呼吸和心跳,才能放心入睡。现在想起来挺可笑的,但是孩子的心理就是这样的脆弱。
此刻我看着这个人,他的生死不明,比目前自身的处境更让我害怕。我伸手探到他的鼻下,感到微弱的气息,如小鸟的羽毛,一凉一热地吹着我的手指,心中竟然涌起对他的感激。他还活着,太好了!
第七章你可不能死
铁栏外有人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不是刚才的那些人,而是个六十开外的老狱卒,有点儿颤颤巍巍的,来到铁栏前,将些饭菜、一小罐水连同一件衣服顺着铁栏的缝隙递进来。见四下无人,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罐子放到栏内的地上。他向着石台上趴着的人张望了一下,随即叹息了一声,“唉,好人没好报啊!”说着,摇头走了。
牢房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我走过去,先拿起那个罐子,打开一看,是膏状物,闻了闻,有股草药味儿。我又从角落的水缸里打了盆水,就着灯火看了看,还挺清澈的。我将水盆和药膏都放在石台上,想了想,从自己衣服的下摆撕了条布下来,浸在水里,淘洗一下拧干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是一条一条的,没什么阻挡,我轻轻地除掉他身上的碎布,擦拭他血肉模糊的后背,这才看到,他的背上有鞭伤,也有烫烙过后,露着红肉,淌着黄水儿的烫伤…我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了。我是个胆小的人,中学的生物解剖课向来都是捂着眼睛过来的,更别提躺在我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呐!我颤颤巍巍地为他擦掉血污,又在他的伤口上抹上药膏,也分不清伤口不伤口了,反正他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我整个涂抹就行了。然后是他的腰臀和腿。
背面完事了,我将那盆血水泼到铁栏外面的地上,又换了盆干净水回来。把他翻过来让我犯了愁,别看他瘦的皮包骨头,可是还真沉啊!我又不敢玩命儿推他,只能尝试着将手插到他腋窝去提他。我费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把他翻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石台喘粗气。
过了好半天,我正养精蓄锐,准备再接再厉呢,就听背后有一阵铁链的唏哩哗啦的声音。我回头,看见那人正费力地自己转过身来。我跳起来去扶他,在我的帮助下,他终于仰卧在石台上,浑身抖做一团,半天才忍过去。
我等他不抖了,就接着为他擦洗,他的前胸和腹部比后背还惨,看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咬咬牙,拿起手里的布尽量轻地为他擦,可是碰到他时,还是让他畏缩着蜷起来。压抑的呻/吟溢出他的唇角,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出声。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慢慢将蜷成虾子一样的身体打开。
我细心地擦净他的身体,仅是前胸和腹部就让我换了两盆水,又为他涂上药膏。接下来,再往下…我有些踌躇,毕竟是个男人!他衣不蔽体的,看得出那上面也有鞭伤。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我为自己鼓鼓劲儿,直接把手里的湿布按在他下面,没敢细看,面红耳赤地涂上药膏,顺手将那件干净衣服拽过来,搭在他腰间,才呼出一口来。还好他没什么反映,了无生气地躺着,也不知是不是又晕过去了。这要是…我这脸往哪儿搁啊!
接下来容易些,他的胳膊、腿和脸,我也一一擦过,又涂了药膏,他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即便擦掉血污还是看不出长相年纪。他的手腕和脚腕有些难处理,被铁镣磨得都露出惨白的骨头。我只能又从我身上衣服的下摆和袖子上撕下布来,一下子袍子变成连衣裙了。将布叠好,小心地缠在他手腕、脚腕的镣铐上,虽然作用不大,但是好歹垫一垫吧!
都好了,我将那件干净衣服套在他身上,还好是件开衫,袖子部分就从镣铐的缝隙间塞过去。我出了一身汗,才将衣服给他穿上,又将带子系好。他终于有点儿人模样了。
我走过去,从地上拿起水罐,虽然我口干舌燥,嗓子都冒烟了,但还是倒出一碗水拿到他嘴边,他就着我的手,喝了几口,便极轻地摇摇头,表示不要了。
原来他醒着呐!反正他眼睛肿着只剩下一道缝,我都看不出他是否睁着眼。想想刚才,我脸有点儿发烧,故作镇静地说:“你失血过多,应该多喝点儿水。”
他很听话,果真将剩下的半碗都喝了,又躺那儿装死。
我抓起水罐,仰头直接将水倒进嘴里,喝了多半罐,才感觉好些!
我看了看饭菜,倒是一荤一素两个菜,还有碟馒头,一碗粥。看来牢里伙食还不错,也不知道是特殊优待还是大伙儿都吃这个。
看他那样子,馒头和菜肯定是咽不下去了,待会儿还是便宜我自己吧!于是我端起那碗粥,小丫鬟上身地舀起一勺凑到他嘴边。他虚弱地摇摇头。我轻声劝他,“好歹吃几口,你若死了,我可没有你这么能熬。”
自己也觉得很无耻,竟然如此威胁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也许是因为刚才老狱卒的话,也许是因为他受尽折磨依旧如此坚强,反正,我直觉地感到他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
果真,他张开嘴,含住我手里的勺子。吞咽的动作带给他很大的痛苦,他呻/吟着,手扒着石台的边缘,费了很大的力气来将那一小勺粥咽下去。
我都不忍心了,他却又微微张了嘴…那一碗粥,足足喂了半个小时。别说他了,我都浑身直哆嗦。
我用湿布揩掉他额头的冷汗,“你睡吧,我守着你。”
事实是,我狼吞虎咽一通,又胡乱洗了一把脸,躺在地上的稻草堆上就睡着了。
第八章还要打他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我脸上时,我腾地一下子坐起来,嘴里叨咕着,“坏了坏了,今天要论文答辩的!”
我跳起来,惯性地去抓床栏上搭的衣服,才发现伸手抓了一把稻草。对着手里的稻草发了一会儿呆,一时悲从中来,原来不是做梦啊!
来不及为自己的处境伤心,我骨碌爬起来去看石台上的人,见他胸膛一起一伏地,还喘气呢!只是睡得极不安稳,蹙着眉头,不时发出呻/吟声,声音不大,可是异常让人揪心。
在我的注视下,他好像醒了,我也不能确定,因为他睁眼还是闭眼,我也看不清楚。只是他停止了呻/吟,静静的躺在那里,连胸膛的起伏都小了,仿佛凝神屏气一般。
我很无聊地问了一句,“喂,你醒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点点头,硬撑着支起上身,大口大口喘息着,我弄懂他的意图,赶紧扶了他一把,让他坐起来。他挪到石台里边,将后背靠在石壁上,垂着头。
有一个年轻的狱卒过来,是昨晚押我过来的公公里其中的一个。将早饭和水顺着铁栏放在牢房里面的地上。还颇为恭敬地说了句,“请用早膳。”弄得我很是奇怪,对犯人这么客气?那还将这个人打得死去活来?
那公公直起身打量着我们,向着我点头道:“疯婆子(呸,叫谁呢?),照顾得还不错,他都能坐起来了,给他吃些粥饭,一会儿马公公来了还要提审他呢!”
“还要打他?”我难以置信地冲口而出。
“这可是皇上的旨意,让锦公公督办,锦公公吩咐了,让他受尽慎行司的大刑。”我觉得他提到锦公公时比提到皇上还要毕恭毕敬。
那人转身走了,我看着眼前垂头而坐的人,一阵伤心。他依旧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一般,仿佛周遭的事物都与他没有关系。
我挣扎了一下,还是拿过水和一碗粥,他很顺从地艰难咽下。
不一会儿,几个人过来果真将他带走了,他们驾着他,拖着往外走,“嘭”地锁上牢门,我双手抓着铁栏,看着他们走远,心中惊惧惶恐。
隔了十几分钟,我好像听到人的惨叫声,并不真切,若有若无,仿佛只是我的臆想一般,仔细去听,又没有了。天哪!不会是我都幻听了吧!我伸手堵住耳朵,可是那声音还是丝丝缕缕地传了过来,我倚靠着铁栏,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我已经没有时间观念,只是觉得过了很长的时间,他又被人拖了回来,那些人将他仍在石台上就转身出去了。
马公公跟了过来,站在铁栏外面,拿着一块锦帕轻沾着额头的汗,“今天就到这儿吧(听那意思还便宜这人了),宫里还有事儿呢!杂家先回去了。”
说着,以锦帕扇风,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呦,洗干净了这小模样还真是受看。丫头,下次再来劫狱(我还有下次?)在脸上戴块黑布不就行了吗?用得着抹灰吗?”
见他如此求知好学,不耻下问,我本着互通有无,沟通研讨的精神呐呐着说:“这个…戴黑布影响呼吸顺畅,况且还容易脱落,往脸上抹灰简单易行,遮掩效果也更好。与敌人一打照面,还能起到震慑作用。对方以为见了鬼了,一呆之下,我方就能取得先机。”
马公公扇着手帕,转着眼珠想了想,兰花指一指跟过来的监牢文书,“有理,记下来。”
那文书哆嗦了一下,差不多是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等他们都走了,我扑过去看石台上的人。到他跟前又放缓了脚步,不忍看啊!他自己已经面向墙侧卧过去,缩成一团。
我蹭到他跟前,见他身上倒并无大碍,衣衫还是完好的,没见多了鞭痕血迹,微微放心。只是他蜷曲着,我看不到他正面。
我伸手轻拨他的肩膀,他浑身哆嗦了一下,没动。我微微用了力,将他翻过来,粗粗打量一下,也还好,只是面色惨白,头发都被冷汗濡湿了,贴在青肿难辨的面颊上。我顺着他的脸往下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手…
他的手指青紫,指尖满是血污,指甲翘了起来,指缝间是血窟窿,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十指连心,该有多疼啊!这群死太/监,变着法儿地折磨他。
心下咒骂着,手里却没闲着,打过一盆清水,沾湿昨天的布为他擦洗。又为他的手涂上药膏。想了想,从身上的衣服下摆又撕下一截儿布来,得,这回长裙索性变短裙了。将布缠在他手上,才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回胸前。他一声不响地躺着,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第九章人有三急
我给他喝了几口水。又有一狱卒过来,将中饭摆在地上。看他那样子是吃不下去了。我的肚子倒有点儿饿,可是比饥饿更难耐的是另一方面的需求,难以启齿啊!想我穿过来都快一天了,我这…人有三急,皇上老子也要上厕所呀!
我尽量不去想,我忍!可是那种感觉却不受意志的控制越来越强烈。我开始后悔,刚才没人的时候我怎么没想起来呢?光顾得担心害怕了,竟然没有抓紧时间解决这个个人的问题,郁闷啊!可是一想到我还在这儿指不定要呆多少天,更是让我欲哭无泪,都快忍不住了。难受得我,捂着肚子围着马桶转了三圈,可是牢里躺个男人,外面不时还人来人往的,作为二十一世纪受过教育的文明人,我还真是拉不下这个脸。心里咒骂着,果真太/监都是心里变/态,竟然将我跟一个男人关在一起,太羞辱人了!
在我绕第六圈的时候,石台上传来唏哩哗啦的动静。我回头一看,那个人费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将两条腿搭在地上,垂头忍耐了一会儿,等到痛意稍缓,便颤颤巍巍地扶着石台站了起来。我呆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见他双手扒着石台的边缘,艰难地挪着步子,好像随时会跌倒,走一步,就停下来喘息一会儿,再走一步,短短几步却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来到铁栏前。他背靠着铁栏缓缓滑坐在地上,将头扎在腿间,抖了一会儿,举起一只手,以腕上的铁铐敲击铁栏,在空旷的牢房里发出“哐、哐”的钝响。
很快,有狱卒过来,神色颇为不耐烦。
地上的那人依旧垂着头,“给我床被子。”他声音很小,沙哑难辨,如漏了洞的风箱,有些“嘶嘶啦啦”的。而且不象是祈求,更像是命令。这是我一天来,第一次听他开口讲话,原来不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