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希顺想起小家伙光亮的脑门和泪汪汪的大眼,一股笑意涌上喉间,只得用咳嗽掩饰了,"那,不然将错就错,既然她已无亲人、又…就先让她男装随军,再算一份军饷,如何?"
"提督大人所言甚是!桑玛无依无靠,衣食没着落,应该会同意。"何况她还被自己下令剃了男人的头…呃,就不知道她会不会恨死了他!
"小子!你就别当女人了!就你那脾气和身材,是嫁不出去的。"
打架比谁都狠,胸前没半点线条可言,哪个男人乐意娶她啊?!
桑玛不予理睬,继续埋头研究火药的配方为什么放不了多久就会受潮--她已经有整整半个多月没有同营里的男人说过话,也就是说直到现在没开过口!
"哪!你这个月的军饷!还有提督大人的赏赐、参将大人的…赔礼。"亲兵忠实地转述。
桑玛挑了挑眉头,看了会,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塞到自己缝制的、难看至极的腰包里。继续低头拆、装、调。
"你的军服和大氅。"
拿过来。
"还有一壶奶茶。"
抢过来!
"哈哈哈…"
军人们笑开了锅。这小家伙太有意思了!生作女娃娃实在可惜!说实话,她实在不像个姑娘家。
桑玛也摇头。说气,早就气过了。根据她的研究,这时代的女人必须有一双恶心到极点的残废小脚,才能嫁出去--当然是汉族士兵说的。听说只有满族--似乎叫旗人--和其他族的男人才喜欢大脚女人…
所以她还是男装比较好,不然要是给关在大院里不许出门,还得和一群女人抢一个丈夫,她会发疯的!
"哼!帮我剃头绑辫子啦!"
笑声嘎然而止。啥?
"我要当兵,可没女兵,那我就勉强当个男兵好了!"
营中呆楞。这行吗?算不算欺君之罪?恩,要好好参详、参详!
整支队伍打胜仗的快乐气氛,在参将李麟收大朱批转呈的奏折后陷入恐慌。
"我们死了那么多人,赢了,还功过相抵?!"
老兵忿忿不已地用拳头敲打地面。
"提督没捞到功劳,也不想让我们李大人有功劳,非找出岔子参一本不可!"
"那个提督还夸过我…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桑玛不是不懂的。跟着老爹上上下下、起起落落、沉沉浮浮,能把英雄豪杰磨成了小妇人。她年幼的时候只晓得经常搬家,稍微大一点才明白:原来那房子、车子甚至女子,可都是有来头的!从中央到地方,从上峰到下属,谁晓得哪里突然来了一记冷枪!
几名亲兵笑起来,"小兄弟,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可不适合当官。"
"屁话!没有女人当官的。除了那个什么孟丽君。"
"咦?孟丽君是谁?"
"…"这年月,枯燥乏味、男男女女皆无情调的日子,怎么过?想想老爹,他知不知道自己还活着?会对着江水流泪吗?还是会响应佟军长的悲壮名言,以死报国?但自己年纪轻轻,多少也能获得烈士之美誉,算是值得了!
"你们说,唐提督可会害了李大人?"
"应该不会吧!"
"可听说…总督噶礼他也说大人的坏话…"
"这可了不得!"旁边的人一蹦多高。
桑玛好不容易记住了这年头提督比参将大,可总督比提督大多少?值得他们怕成这样?!
"噶礼很厉害?"她问。
大家静默了一会,"小兄…呃,桑玛,你可记住了,这人功勋连皇上都要卖几分面子,所以他有本事搜刮遍南方九省一点事也没有。"
桑玛愣了会,"不是说皇帝是个好皇帝吗?那为什么还有这种人?"
"他是皇亲国戚,还在打败噶尔丹的时立的大功…哼!满旗人犯了罪跟咱们犯罪可是大不一样啊!"
后面这句是低语,但桑玛听到了。
原来,打倒皇帝是对的!而且是太对了!

2 山之上(1)

"…战死者光荣,偷生者耻辱!
…荣辱系于一人者轻,而系于国家民族者重!
…国家多难,军人应当马革裹尸,以死报国!"
天刚蒙蒙亮,桑玛就习惯性的起身。在她看来算是早的,但在这年代似乎挺晚,因为每次都能见到李参将波澜不惊的脸。
两个人也不说话,各干各的:一个练军中教授的拳术和火枪瞄准,一个练骑马射箭摔跤大刀。
桑玛重复两次练习全套的拳脚,又在众人的瞠目下呼哧呼哧地沿着大营跑了好几圈,还三两下就爬上营门大柱上放枪打鸟--打下一只才算--觉得与老爹的要求相当了,才停下休息。开始继续手工做枪膛线--没有机器来做这玩意,可难苦了她了!!
李麟并未追问这个男孩模样的小姑娘的身世,但见她拳脚虎虎生风、嘴里念的全是国仇家恨,心里不是没有狐疑。
这姑娘肯定不是拥戴前明的南方汉人,因为她对满汉的差别无半分感觉,既不讨厌也称不上喜欢。可她又为何满腹悲愤,讲出口的话全是捐躯、裹尸、战死之类的激烈字眼?还有,他更大的疑问便是:她的火枪技巧是哪里来的?!
汉军火器营的训练不足、装备老旧远比不上满旗营的是事实,但她一到就把几名老伙计踢到一边,随便弄弄就将二十几名鸟枪手拿的家伙们改进了一番,不仅是火药面,连铅弹的射程都远了不少、也准了很多。尤其是她那手不必东瞄西准就能打中百步以外目标的工夫,让全营上下都把她当最后的救命稻草--这本事可派得上大用场啊!
没几天,李麟找上她:
"桑玛,我得回京师述职,你和我一起去吗?"带上她,兴许会有其他的好处。
桑玛头一歪,"不是问罪?"
李麟嘴角轻扯:"锡勒达、满丕大人都保我无罪。怕什么!"
"但不再归于唐提督麾下?"
闻言,李麟大笑,"是呀!不然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呢?"
他毕竟是救了条生命,难道忍心放这孩子孤身一人在军营中?何况…这姑娘聪明着呢!
尽管李麟口头说没事,心中稍嫌没底。原因是上峰让他于京外接驾亭迎驾。
皇上虽北幸,却每日勤于政务。他不清楚弹劾自己的奏折上的朱批为何,邸报上也只字未提,只写了平叛大捷,及他和唐提督的名字。
应该没事。
跟着几位大将军出入生死战场十数年,李麟虽不屑,也对官场做派颇了解。许是圣寿渐长的缘故,皇上近年来越发仁慈,官员们犯下普通的过错少有重惩,而武将更是不曾碰上小过掩大功的事情。
"参将大人,你的马上射箭本事很差?"
"你说呢?"
"我见过,似乎不错。"
李麟气结,过了会反问她:"你能在马上打枪吗?"
"能!"
"那,回京的时候试试看?"
"行!"提到什么京师,桑玛忍不住问了个悠关生死的大问题:"对了!对了!大人,问您个要紧事情。"
"什么事?"
"北京很冷吗?冬天是不是还要下雪?那不是要冻死我嘛!"
"…"
桑玛曾跟着龙将军参加过盛大的阅兵典礼,绝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当她见到一大群人穿着各色古怪衣服--当然只有她见着奇怪--长衣肥袖、兵器闪亮,却是一动不动地等着皇帝驾临时,多少还是很感慨的:这些士兵与官员们的精神面貌都很好呀!
只是她完全搞不清楚他们的职衔高低:听说皇帝的官员是分等级的,但怎么分她可糊涂得很。
"我教你的礼仪记得吗?"李麟轻声问向骑马跟在身后、亲兵打扮却手持鸟枪的桑玛。
"记得!"不就是趴在地上叩头吗?她好歹信佛,怎么不会!当皇帝老子是个罗汉,一切不就完事了?
偌大的队伍,没有嘈杂起哄、没有交头接耳…军纪严明啊!
桑玛望向天不亮就等在京师四十几里路郊外的人群。当官的和当兵的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等着,也够难为的!
她挺直腰身、目视前方,拿出当年老爹叫她在大热天站在两跟细牙签之间、不动脚不动身不动头地站上四个小时的本事来,倒是让想瞧不起她的人无话可说。
静悄悄的。
太阳升起老高。最"娇弱"的汉族官吏们渐渐开始站不大住。
才担心队伍会乱套,远处传来号角声、马队前进声和金属摩擦碰撞声。
来了!
桑玛从没见过什么皇帝。最后一位满清的皇帝被赶下台时她还没出生,当然教师们也挺乐意将蛮夷的君王们讲得一钱不值,其中就包括清朝的这些位。
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啊…桑玛心中嘀咕着:这些人的母亲应该都很漂亮,那么应该不会太丑吧?
结果她还是没瞄到一眼,因为不是站在最前排,皇帝又是乘坐高大的木制马车--没有敞篷汽车,嘿嘿,这是必然的!
看不见!
"李麟--伴驾!"
李麟一激灵。想着肯定没好事,但又不能不听从太监传的口谕,不得不硬着头皮策马上前。桑玛看他一眼,右手五指并拢、放在太阳穴旁。李麟知道她是"一路小心"的意思,遂点点头,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这位将军对她相当不错,虽然有很大的利用成分在,但桑玛很高兴他供她吃穿住行,不追问她来历的同时还帮她编了一套体面的出身与经历。
她现在是殉难土官龙家的女儿,又帮助皇帝的军队立了功--一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说法。
没多长时间,大概还不到四分之一的时辰--真不习惯这种慢吞吞的计时方式,弄得人也变懒了--两名穿着光鲜黄色军服的皇帝卫兵飞马到了桑玛面前。
"皇上让龙桑玛与李麟枪箭护驾。"
桑玛突然明白,似乎是个了不得的皇亲大官告状,说李麟不擅骑射。
这个皇帝不是昏君。
她心里想着,手下轻拍马脖子,也不用马鞭就平平稳稳、风驰电掣地赶去救急。几天前才和李先生比试过一场,他骑马射箭、她骑马打枪,结果一只飞鸟同时中了一枪、一箭,引来随行所有士兵和官员的称赞。
现在他要在皇帝面前玩这手!
握紧了经过改良、不过一米多点长度的枪,她胜券在握:不就是为封建帝王表演军人风采嘛!又不像要一个人面对整支鬼子连队黑洞洞枪口的那般发秫,怕什么!
著名的康熙皇帝长什么样子,桑玛居然没先瞧个清楚,她只对给出的奖品两眼放光、目不转睛:一柄修长、精美、闪着青色光芒的武士刀!
李麟冲她摆摆手:"奖品是你的,跑不了!"
说着,众人哄笑,大多是嫌这话太大:就这个半大少年?!
但当四只放飞的鸽被两骑人马用弓箭和奇怪的连发短火枪轻松打下时,嘲讽和怀疑都化为佩服…和心怀鬼胎,也让几个作陪衬的虎枪营佐将发作不得。
"好枪法。"
有个略低沉、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声音称赞道。桑玛只管盯着漂亮得少见的刀--她知道,鬼子大佐大概都见不到这样好的东西,那起码是大户出身的将领才会有…宰了这帮鬼儿子们!!
"…桑玛!桑玛!!"
"什么?!"桑玛一惊得跳起多高,打枪时冷静沉着的大眼现在像只被猎人追的小鹿,好笑极了。
"你叫龙桑玛?"
穿着明黄色长褂子--反正不知道叫什么--的中年男子颇为温和地问。长相绝称不上丑,也不见老。
桑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只深深鞠了个躬。一想不对!赶紧按照参将教的礼仪,结果是左腿先跪了,不对,又乱七八糟地换了腿重新跪。
这一折腾,不少人笑开、不少人惊惶。
"龙桑玛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果真是异族的孩子。相貌绝不猥琐、气质雍容大方…却十分的真。
皇帝似乎十分地喜欢她。在听说她被当成男子被剃了头、结果头发怎么也长不出来时,特地命令从太医院找大夫看治。
"可惜你是个女娃娃,要不然,脱不了沙场留名。"
桑玛一听就上火,才不管什么礼貌规矩什么的,立即回一句:"皇上,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保护百姓的身家性命,都能留名啊!"
"呵呵呵呵…"全场也只有康熙皇帝一个人高兴地笑出来,"有道理!"
桑玛不太懂伴君如伴虎,更不清楚帝王权术,但她看得明白对方眼神中的意思--天晓得,这个朝代敢在皇帝眼睛里找"意思"的,大约双手双脚都可以数得出来。
李麟已经快吓晕了,一身身的冷汗湿透后背的衣料。若非僵硬军服在身,早露了馅。
好在即便是周围的目光和气氛诡异到了极至,终究是表面平和地过去了。李麟知道,这有大半是因为桑玛的好枪法,以及能用藏语和皇上对谈黔滇藏等边地的民俗风情…还有对北京天气的抱怨:她确实不是假冒的!
一颗心稳稳放进肚子里。接下来就是对自己"功"与"过"的讯鞫。讯什么啊!皇上的意思那么明显,只有自以为是的笨蛋如噶礼之流才会不依不饶的--后者快失势了。
果然,不久之后兵部的处分就出来:李麟以功免过…入籍镶白旗、登州驻防的批示是皇帝的朱笔,深谙里头门道的官员们纷纷议论:李麟很得赏识,纵然与他的马上工夫有关,也是给目中无人的噶礼一记不大不小的耳刮子。
可另有一道命令,让桑玛进宫保卫宫廷格格公主们。
"皇上亲口说了,让你留在男人堆里不妥。"其实李麟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胆大包天到把这只球踢到君主那里。否则他不会轻易带一个外族孩子到皇上面前去冒险。
桑玛皱紧眉头,苦恼问:"皇宫里是不是不能随便出门?"
李麟一愣,随即笑着哄骗道:"护卫的意思,就是在尊贵的格格们出门时保护。"
桑玛轻易上当,立马点头:"好!有好吃有好喝,何乐而不为?!…恩,谢谢参将大人了。"
"不客气!你也帮了我不少的忙。"
这姑娘,说是女子,却实在没有女性特质可言,让人直接就把她当爽朗少年看待,难怪连皇上也挺喜欢的。
十二卷细柱状的粗草纸,松松垮垮放在等腰高的木桌上。
狭长略弯的倭刀,刀锋闪着近乎媚惑的青色妖光。
横劈
直剁
斜斩
反身刺
回旋刃

桑玛将一把半身长的倭刀使得纯熟,而且十二刀、刀刀的姿势各不相同。最后一刀是一个利索的后滚翻,半空双手紧握了刀把、自上而下的一记破空直劈--
柔软的纸卷一分为二半!
"好刀!"
"好刀法!"
拍掌声在整个宽大的布库院子里响起--这玩意叫布库,真是奇怪的叫法。
桑玛收势立正。众人对她古怪的姿势已经见怪不怪,也习以为常了。
早晨锻炼体魄,然后就是读书写字。她一头男式的辫子,因为再怎么吃药也长不出几根毛发,干脆整天扮了男装、挎着倭刀,但脑袋上可是用夹子牢牢固定着一顶男式的软帽--死也不脱的!上司们和同僚们是半同情半无奈地让她每天和一群侍卫在一块混日子,刻意忽视她极力遮掩光秃秃的脑门的可笑模样。
"好一把快刀!今日一见、果不虚传!"
有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一堆侍卫全部矮下去,见礼。
桑玛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人,衣服质地不错、气质也没有委琐的奴才样,大概是个身份很高的人。
不过和她无关。只是这礼来礼去的让人烦,学女人的柔媚弯腰也不伦不类,所以她平时一直是用侍卫的单膝礼,也多少心里平衡些就是:对着莫名其妙的人双膝下跪,还不如让她去死!当亡国奴当得还不够,跑来给古人当奴还了得!
可她回不去啊!…
正在低头发呆,大家捧在手心的少年风风火火地跑来她跟前。"你是那个龙桑玛?"
"是!请指教!"
请宽恕她不大懂此地的礼仪,不自觉地会弄出少年士官学校的派头,硬邦邦、直挺挺的肢体语言常常会令这些膝盖腰干脖颈柔软无比的人很是别扭。
可她是皇帝亲自赏赐、亲自安排去处的土官家的遗孤,既非旗下人奴才、也不是达官显贵--总之就是别扭!
"对了,你怎么不用佩刀?"少年觉着奇怪。
"太长、太宽、太重。"桑玛抬起头。谁让自己个子还没长全,看上去还是个孩子。可这儿的人大概小的时候光吃米吃不上肉、身高长短相差很大,还不如她仰慕已久的远征军人们那样威风凛凛。
不过这少年虽然与她的年纪差不多,高度可是差了不止一点点,害她必须仰起脑袋说话。
"恩…那刀对你来说是长了点。"
院子里一片哄笑。
桑玛站得笔直,手扶刀柄冷眼扫一圈,立即安静了不少。
少年觉察出她的不悦,也不多说。
"我们过过招数?"
桑玛皱眉看看他,"真刀真枪?"
"有何不可!上战场难道还用木头的刀枪?!不过你放心,本阿哥手下会有分寸。"传出去,和个女娃娃较量见了红,岂不没脸做人了!
"请!"
桑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阿哥是什么称呼。反正到这里来,各种东西的讲法、叫法听得她脑袋发晕,还是回去静静地对着线装书研究比较好。
他的力道很大、动作很快,步子移动也灵活。
桑玛不由得来了兴致,拿出老爹和几名警卫、亲近的军官和教员教给她的拿手肉搏术,倒也和他战了个不相上下。
"停--"
"呛"的一声,双方都干净利落地收刀回鞘。
桑玛从他眼里看出赞赏,也没多在意:她的肉搏术本来就在老爹的师部小有名气,与她的枪法一样!
"听说你还有一手好枪法?"
"不算好。这里的枪不能连发,射程也不远,看不出本事。"桑玛实话实说。
少年不是很会火枪,怕露了短,赶忙转到他拿手的项目,就指望着扳回颜色,"那弓箭呢?"
桑玛冷冷立正,腿、腰、背、颈在一条直线上,标准得会让军事教官们满意地轻轻叹息。"报告!弓箭,桑玛不会。"
"不会?"少年被她的"礼节"搞得发蒙,但起码听明白了。"那你不妨学学吧!本阿哥有空的时候也会亲自教你。"
桑玛迟疑了会,本想说学习弓箭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但她突然想起"阿哥"这个称呼,似乎是高级贵族的儿子,而出现在皇宫里的"阿哥"…则可能是皇帝的儿子!也就是说,和最高司令长官的公子搞好关系不会是坏事。
"万分感谢!"她鞠了个躬,突然想想不对,又请了个"安"。总而言之一派古怪。
少年人被她笨拙的行动逗得哈哈大笑,"行!以后下了学就来找你!"
"这个是皇上的'阿哥'吗?"桑玛等他匆匆离开后,去问一向对她不错的侍卫领班。
对方给她一个白眼,压低了嗓子、用难听的气声说道:"你的笨蛋脑瓜子给我记住了!那是皇十三阿哥!"
"哦!…皇上的儿子真多呀!"封建帝王!确实该打倒!一个人占了那么多的老婆,生了一大堆吃国民税收的儿子,实在不象话!
领班大人又是一个大白眼,让她去了。
和皇帝第十三个儿子--儿子可真够多的--打过一场之后,桑玛的"名气"响亮起来。
侍卫们本就是把她晾在一边凉快的,一来她得势得太快,二来也是个女的,结果看她这么受欢迎,宫中女眷出门,甚至公主出嫁都指明要她,不由会在打量的目光之外多了些嫉妒。
可男女毕竟不相同的,她龙桑玛再得宠,也不可能当官。
这天又来了帮"切磋"的,或者说是找茬的。桑玛学乖了,先问过领班那位是谁再出列。
哟呵!皇帝的第九个和第十个儿子。
领班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狠狠关照:"你可小心了!"
桑玛傻乎乎给个笑脸:"没事!没事!其实真的给砍了脑袋的话,我又会回去了!"
她是这样想的没错,结果着实让周围的人捏了把冷汗。这小丫头是真的傻还是真的聪明?
桑玛给两位年轻人请了一个"安"。这得归功于领班锲而不舍的努力,才把完全不懂"礼节"的小蛮夷给教会,也给所有怀疑她来历的人一记闷棒:很多事情是做不了假的!
"你是龙桑玛?"
"正是!"当她开始用不紧不慢的文绉绉强调的时候,说明有些不耐烦了。
"听说你的功夫很好?"
"两位阿哥抬爱。桑玛只擅长短枪和倭刀,余等 皆 颇有 贻笑大方 之嫌。"
九阿哥被她慢吞吞、咬文嚼字的话窒住,不由眉毛一挑,硬是弯下身子、侧过脸,看清楚一直低头弯腰的桑玛的面孔。"怎的和听说的不一样?"
桑玛想了想,搜肠刮肚地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百闻不如一见。"
周围有嗤笑声。
桑玛充耳不闻。
"有意思…听说你和十三弟比试过刀法?来!今日爷兴致高,和你打一场!"十阿哥本来就是找乐子,见了当然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