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多道:“多谢夫人夸奖,奴婢不敢当。”

晚如笑道:“妹妹,何必客气?虽然我们几个人比王妃早进来几年,但终不过只是一个妾,算不得主子。妹妹伺候王妃,咱们是伺侯王爷,算来也是一样的人,若是妹妹不嫌弃,往后咱们姐妹相称,如何?”

小多还未回话,其中一位名唤王盈的侍妾眼尖,突然叫道:“哟,大家快过来看看,这床单上印的是什么?”

闻言,众女一下子围了上来。小多怔了一下,想转身后退,却被王盈拉住,扯过她手中的床单,手一扬,在众人面前展开,笑道:“多漂亮的印花,在咱们西武国,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她说得声音不大,可众女却都看清楚了,那床单上,哪有漂亮稀罕的印花,分明是昨日新人留下的几滴落红,映在了阳光下。

当下,众女围在一起,看着床单掩着嘴呵呵直笑。

见众人如此,小多有些面子挂不住了,脸色微微一红,连忙把床单夺了去,卷起来,不悦地道:“这位夫人是个明眼人,王妃不在,您又何必拿床单来开玩笑?这上面有什么,奴婢不清楚,难道像夫人这样的过来人,还不知道!”

王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往后一退。

晚如见小多有些生气,上前拉住她,笑道:“好妹妹,你别生气,王姐姐是在和你闹着玩呢,你可别当真往心里去啊!”
5 情动
小多整了整床单,平声道:“夫人说得是,我不生气,况且,我一个奴婢,也没那个资格…”

王盈哼了一声,冷笑道:“难得,难得,仅仅一个丫头,肚量就这么大,那王妃岂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啦!”

晚如不屑地瞪了她一眼,这个王盈,平日里说话就比较刻薄,如今府里有了王妃,她还这般不知道收敛,是嫌闲着没事,想找整点事儿出来吗?哼!像她这般荣华已过,失了宠,却又不知好歹的人,她还真是没见过,这还…没见着王妃的面呢,她倒先把王妃的人给得罪了!这往后啊…她看她怎么过!

想到这儿,晚如忍不住面色一改,暗自好笑,朝身后的小丫头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伸手从小多怀里抱过床单,转身递给身后的小丫头,吩咐道:“碧儿,你拿去洗了,等晾干了再送过来。”

碧儿拿了,应声便走。小多连忙拦道:“不…不用麻烦,我自己去洗就行…”

晚如连忙拦住小多,一边挥手打发碧儿离开,一边冲小多笑道:“妹妹不必客气,你刚来这儿,一时半会儿对这里的环境可能还不太熟悉,这一次,就让我的丫头帮你洗吧,咱们姐妹坐下来说说话,这往后啊,在王妃面前…我们一帮子姐妹,还指望妹妹提携呢。”她说着,拿眼给身后的几个人打了一个眼色。

众女齐道:“那是,那是…”

小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自幼被父母卖进杨府,陪着三小姐怜月一起长大,可谓是,见惯了大户人家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人情冷暖。当下她便明白,她们对她这般讨好,完全是冲着她的主子来得,若是三小姐没有嫁给良王,成为了王妃,而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小丫头,谁又会理她做什么?想到此,她更是明白了几分,于是顿了顿,才道:“夫人,您太抬举我了,我一个下人,能做什么?您看我光顾着说话,忘了让各位夫人进屋里坐了,真是失礼,各位夫人,请!里面坐!”

当下,众女一怔,想不到仅是王妃带过来的一个小丫头,性情竟然如此冷静,一时间,她们有些担心,想来有其仆必有其主。

一入深宫,尹炫夜的眼睛,仿佛擦了油,闪闪发亮。

一步一回首,握着怜月的小手,妆似亲密地挨个介绍,“这是翠薇宫,里面住得是圆妃,她父亲是当朝的丞相,为人圆滑,老练得很哪!老狐狸!那个是柳絮宫,柳妃待的地方,想当初选秀之日,柳妃一鸣惊人,出人意料。哦,前面是玉喜宫,里面的那位据说…”

“王爷!”

“什么事?!哦…不是说好了吗?没人在的时候,称我夫君。怎么?爱妃又忘了,该罚,该罚!你说,我怎么罚你才好呢?”

说着,尹炫夜眸光一闪,停下脚步。见他不走,怜月不由往后一退,看看左右,只得上前劝道:“王爷…夫君,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宫里人多口杂,我,我…怕让人家笑话…”

尹炫夜心中微微一动,当下笑道:“爱妃想到哪里去了?方才,我是和你闹着玩呢,你是不是想…”

怜月一怔,转眼看尹炫夜的眼色,不由脸上发热,低头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哪有…你总捉弄我,我…我不跟你说了…”

尹炫夜轻笑一声,挥手让左右退后,跟上去,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调笑道:“爱妃生气了,还是害羞了?”

怜月怔了怔,虽然已经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但仍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推他,劝道:“快别这样,大白天的,让人家看见笑话…”

尹炫夜没有放手,低头在她耳边笑道:“怕什么?你是我的妻,夫妻恩爱本是正常,谁敢说个别的,本王定不饶他。”

怜月顿时红了脸,想到昨日的亲密,不由自主地低了头,不再说话。

尹炫夜见她上了套,便不再多话,将她抵制在宫墙边,轻轻吻住她的嘴唇,手滑进她的衣襟里,温存了良久,才低声笑道:“月儿真是听话,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怜月被他挑拨的早没了力气,如此一来,不由轻喘着道:“我…我,我不知道。”

尹炫夜剑眉一挑,轻声笑道:“什么?不知道…好啊,都嫁给我了,心里还敢想着别的男人,看本王饶不饶你。”说着他重重哼了一声,佯装生气,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大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游走。

怜月一惊,想去推他,却哪里使得上力气,不由娇喘连连,只得求道:“王爷,王爷,不…夫君,你饶了我吧,我改了,改了…”

尹炫夜还是不依不饶,大手握住她的胸前,稍微一使力,低声怒道:“说,你不喜欢我,喜欢谁?”

怜月喘着气,不由求道:“好人…夫君,我喜欢你,喜欢…”

“有多喜欢?”

“说不上来…总之,喜欢就是喜欢…”

尹炫夜轻轻嗯了一声,一脸得意,这才满意地放开了她。

怜月喘着气,靠在他怀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将身心全交给他了,虽然他有点霸道,可是他是她的夫,除了他,她还能去喜欢谁呢。


6 调笑
一连三日,天天去宫里,向太后请安。

这一日,从慈宁宫里出来,尹炫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不露行迹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抱着一个锦盒,将怜月送了出来,看见他先行离开,似乎有话要说。

当下他微微一顿,索性停下来不走,背对着她们,就听老嬷嬷带着笑意,低声对怜月说道:“王妃,这是太后一早就给您准备好的血燕窝,请您收好,带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多谢嬷嬷,有劳了。请嬷嬷转达太后,怜月谢谢太后赏赐。”

怜月客气地谢过嬷嬷,这才收下锦盒。

老嬷嬷笑了笑,道:“王妃何必客气,太后那边,奴婢一定代为转达。请慢走!”说着,她朝站在不远处的尹炫夜看去,行了礼,退下。

尹炫夜等怜月跟了上来,别有用意地笑道:“看来母后对你…倒是挺上心的。”

怜月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色,低下头,温顺地跟在他身后走着,淡笑道:“嗯,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联想到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而这西武国的太后,虽然曾贵为一国之母,久经宫廷斗争,却还保留着慈母情怀,对待自己,像平常人家的婆婆爱护儿媳一般,不免有些宽心,羡慕地道:“夫君,你不觉得,太后对我好,其实也是对你好吗?”

尹炫夜看了她一眼,眸光一闪,笑道:“哦,是吗?可…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呢。”

怜月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那是夫君身为王爷,享尽了人间富贵,有些事情体会不到。其实这人间的荣华富贵,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人世间只有父母对子女的爱,对子女的好,才是最珍贵,最无私的。”

尹炫夜一怔,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本王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怜月心中莫名的一跳,连忙解释道:“夫君,你不要误会!我只不过是有感而发,并不是针对夫君,说夫君的不是。”

尹炫夜微微笑道:“你慌什么,我又没有责怪你!我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难道这几天的事儿,你又忘了?”

怜月羞红了脸,连声道:“不,不是,我只是…有些…还不习惯。”

“不习惯?不习惯什么?”

见他追问,怜月不禁低下头道:“不习惯夫君对我好,对我…”

尹炫夜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微红,微微不安,忍不住伸手抚开她额前的一缕发丝,轻声调笑道:“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瞧你,你的脸红了,害羞了,还在想…想我?!不如本王现在带你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快活快活。”

他说的很轻,可是声音却传到了周边,不远处有一群宫女们听见,纷纷朝这边看来,怜月羞得更是无地自容,忍不住含羞白了他一眼,疾步快走。

尹炫夜微微一笑,快步追了上去,低头凑到她耳边又调笑几句,惹得怜月终是忍不住轻轻捶了他一记,尹炫夜哈哈一笑,突然弯身将怜月抱起来,怜月惊了一跳,连声叫道:“别,别这样,夫君,快放我下来,让人家看见,多不好。”

尹炫夜仿佛突然来了兴致,笑道:“怕什么?有什么不好,谁敢说本王的嫌话,看本王不拨了他的牙!”

怜月看着他的认真,不由心中一暖,幸福地笑了起来,如此霸道、可爱的人,竟然是她的夫君,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这时,她还不知道,糖衣炮弹一旦爆炸,威力比冷漠无情来得还要残酷。

远远地,皇上正带着几位重臣陪同魏国使臣观赏皇宫美景,看到这一幕,不禁侧脸回避,颇有深意地朝魏国使臣问道:“韩将军,您看,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怔了一下,韩辽点点头,没有想到会有宫中遇上郡主,表面上,他是魏国皇帝派护送郡主和亲的魏国使臣,实则上,魏国皇帝派他来,是让他来打探西武国的虚实。
7 送别
近年来,西武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朝中文官新添两位能争善辩的左大夫方谈、御史王猛。武官中又新增了以司空徒为首的数十名年轻骁勇的将领,可谓是,人才辈出,兵强马壮,如此强盛的国家,一旦好战,就犹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气势汹汹,勇不可挡!何况西武国跟魏国毗邻,两国之间又无险峻地山河阻挡,一旦发生冲突,西武国便有机会长驱直入,直抵魏国京都,这魏国的百年基业,即将毁于一旦。

所以,魏国君主利用和亲的这次机会,让魏国首席大将军韩辽做为和亲使臣,在前往西武国路上,不时观察百姓民生,一路记下来往的通关军事要道,以及周边的边区小路,绘成地图,以备日后战争之虚。

只是魏国君主别有用心,未雨绸缪,却不知西武国国君的精明更是高他一筹。

早在和亲的使臣前来帝都之前,便让睿亲王携带密旨颁布各处通关要地,做了调整部署,又将方谈、王猛等诸位派出去出使他国,身边只留下司空徒一人统领全军,却因军事繁忙,根本抽不开身,无暇会客。这一番布局,自然给了韩辽一个假象,让他觉得整个西武国地广人稀,虽然人人发愤图强,却是事多人少,远远供不应求。既然他有心怀疑,想找机会会一会诸位贤臣能将,可哪里又能寻得到他们的影子。

五天之后,韩辽一行起程动身归返魏国,西武帝派满朝文武一路相送到帝都城外。

在他们起程前一日,怜月本想亲自去拜访,怎奈良王的侍妾中有人突然中毒,得了病,良王将此事交给她,查个出落石水,一时忙得脱不开身,只得派小多送去一套凤冠霞帔,并一封书信,请韩辽亲手转交到父亲。原本她还想将皇后赐给她的一尊玉观音,一并送来,请韩辽带回去送给母亲,可是辗转一想,怕母亲当面不肯收,见着它,又对她怀恨在心,终是想想,只得做罢。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众人一行出了城,韩辽回首与众人做别,“各位,请留步!”

“韩将军慢走!”

“好!多谢!”

韩辽再度回首,目光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扫过,在看到怜月一双通红的眼睛,只觉得心里一紧,沉甸甸的,说不上来的感触,是离别,伤怀,还有不忍…他沉默了一会儿,想到良王虽然放荡不羁,旦对郡主还算不错,不免心生安慰,打起精神,拱手道:“郡主…告辞了,请多多保重!”

怜月难掩离别的伤感,轻唤了一声,“韩将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尹炫夜连忙拉住她的手,似笑非笑,状似安慰地说道:“爱妃不必难过,日后有机会,本王一定会陪你回去看看。韩将军一路保重,恕本王不远送。”

“告辞!”

回过头来,韩辽大喝一声:“出发!”

“韩将军…”怜月忍不住高喊出声,想说什么,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坚难得化成了一句“珍重!”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怜月忍不住上前追了两步,泪湿了脸…这一生,她可能永远无法再回故土,亲人不得相见,看着他们远去,她心里一阵难过,又几分苦涩。

尹炫夜站在她身后,默默不语,等韩辽一行走远,才向众人挥了挥手,打发他们先行退下。

他则是打量着她,直到她有了一丝反应回过头来相看,他才懒懒的拍了拍手,立刻有人驾着一辆马车,从城门里赶了过来尹炫夜也不说话,待马车行到面前,拉起怜月,便上了车。
待到怜月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了马车之上,她定了定神,抬头看了一眼,见尹炫夜也在盯着她看,不由抚手摸向脸颊,擦去泪水,有些哽咽地哑声道:“让王爷见笑了,我…”她顿了一下,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怀有他意,不愿意留下来,于是勉强笑了笑,看着马车,说道:“这车,是夫君事先准备好的…没想到,夫君做事,如此细心周到。”

尹炫夜嗯了一声,却没有答话,只是面色一改,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懒懒地说道:“你不用讨好我,本王乏了,不想说话,有什么话…等到了地方再说。”
8 翻脸
怜月一怔,当下才晓得他们现在还不回府,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又听他自称本王,她的心里突来了一丝不安,凭着女性敏感的直觉,她感受到尹炫夜似乎有些改变,尤其是,他说话的语气和对她的态度,好象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那个他。

今天她一早起来,听丫头们说,那个叫王盈侍妾,病情加重,御医对她都素手无束,怕是不见好了,难道说,是她出了什么事?他怪自己办事不利么?!

只是…这种妻妾争宠,明争暗斗,下毒的事,她在家时见过,却从来没有经历过,当事情突然摆在她面前,叫她如何应对?

半晌,怜月低着头,想这些天来,上午,他带着她进宫请安一去就是半天,下午回来府里,忙的又不得抽闲。王府里的下人众多,让她如何一一排查嫌疑,寻找谋害王盈的主凶。想了又想,她终是想不出一丝头绪,不由轻轻一叹,抬起头,喘了一口气,却只见尹炫夜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窗外一边繁华似锦,热闹非凡,各行各业的门市铺面,人来人往,出涌不断,等出了闹市区,马车向左一拐,进了一条宽巷。

怜月留心观察,就见马车缓缓使进巷中北首的一道大门,来到院子里,停了下来。

这时,尹炫夜猛地睁开眼睛,起身下车。怜月一怔,连忙跟着下了马车,往四周打量了一眼,有些不明就理地问道:“夫君,这是什么地方?”

尹炫夜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轻笑了一声,突然说道:“不该问的别问!本王既然带你来这儿,自然有本王的道理。”

怜月猛地心中一惊,一时怔住,他,他干嘛发这么大的火?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见她发呆,尹炫夜眼中戾气一闪,忽然有些冲动,想要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告诉她真相,他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玩偶,即使那人高高在上,也不例外!这场游戏到此结束,他玩够了,不玩了!

一时间,他有些急不可耐,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快步走进院子,越走越快,怜月跟不上,几乎踩到裙摆绊倒,吃力的喘着气,他微微皱了下眉头,脚下却没有停,大步流星,直到进了一个大院,方大声道:“该到的,都该到了吧,来人!把院门关上,统统出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院内众人听见这话,都唯唯称诺,立刻带上院门,退了出去。

怜月一惊,禁不住气喘吁吁地抬头朝尹炫夜看去,只觉得他面色暗沉,眸光一闪,锐利得竟然像一把尖刀,刺亮了她的眼,令她的心不自觉地揪紧,失声问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9 无情
尹炫夜没有答话,径直上前,推开屋门,才松手放开了她。

怜月站在门口,不住地喘气,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屋内,一眨不眨,当下微微一顿,顺着他的视线向屋里看去,只见有人身着锦袍,头戴紫冠,背对着光,站在正堂之上,不由得怔住。

尹炫夜冷笑了一声,走进屋里,径直往软塌上一坐,见怜月仍站在门外,不怀好意地招手道:“你过来。”
怜月一怔,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直觉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她的心乱了,只是她知道不能拒绝,只能默默地走了进来。

“皇兄,人送走了,戏也演完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是否也该实现了。”

听到这话,怜月的心猛地一沉,看着尹炫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只见站在正堂处的那个人,缓缓转过身来,不是当今皇帝是谁?!她大吃一惊,心头的不安逐渐扩大,突然有一点儿不想面对,只是现实,根本容不得她选择逃避,只得呆呆的站在原地。

轻咳了一声,皇帝看也不看怜月一眼,目光落在尹炫夜的身上,神色不变地说道:“你放心,朕既然答应的事,绝不反悔,只是…老七,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朕仍希望你三思…而后行,莫辜负了母后的一片苦心!”

“哼!苦心?什么是苦心?我们兄弟众多,母后不把她指给别人,为何单单指给我。”说着,尹炫夜突然情绪高涨,“噌”得一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怜月面前,一把扳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转向皇帝,冷冷地道:“你看看,就这样的货色,大街上随便一抓满地都是,哪一点比得上当年的容若?!哼!就算不拿她跟容若相比,当是个奴婢,提容若提鞋,她也不配!”

浓浓的嘲弄,即使傻瓜也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怜月浑身一震,脱口问道:“什么,王爷…您说什么?”

尹炫夜没有答话,反手一扬,将怜月甩了出来。怜月哪里经得起他的力气,慌乱之中踉跄了几步,终是摔倒在了地上。

“你!”

皇帝眉头一皱,见尹炫夜已冷了脸,只得轻叹了口气,不再下说,转身就看怜月呆坐在地上,一脸痛楚地看着他,半晌,她深呼了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轻声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不好,不够漂亮,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实,根本就不是你嫌弃的理由,王爷,您是否欠我一个正式的解释。”

尹炫夜也不看她,冷冷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本王不需要跟你解释!”

怜月暗了暗眼,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明白,不用再问了,即使再问,他也不会说,只是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明白,越是清醒,从结婚到现在,短短的几天里,他对她的温柔,对她的好,全是假的,全是骗人的!只是这份震惊来得太快,仿佛只是在一瞬间,前一刻还置身在云端的人,突然被一脚踹了下去…那种感觉,来得太快,太过突然,令她几乎乱了方寸,无法平复自己。
10 无常
皇帝打量了怜月一眼,见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从容不迫,不由欣赏,扯开话题道:“宁德郡主,不如朕给你讲一讲容若吧?”

“不要!”

“不用了。”

尹炫夜和怜月几乎异口同声,三人听到均怔了一下。

皇帝淡淡笑了笑,却没有看他们,走向正堂,转身坐下,笑道:“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想听,那朕就不讲了。”

一时间,屋里有了片刻的安静,怜月的心情,也随着渐渐冷静下来,抬头就见皇帝坐着端起桌上的茶盏,漫不经心喝了两口,开口问起:“七弟,依你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