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演完了,她,你带回去!我不要!”尹炫夜面无表情地说完,看也不看怜月一眼,转身就走。

皇帝顿时一怔,开口想唤住他,却见怜月脸色微变,先他一步,说道:“请王爷留步!”

此时,尹炫夜已走到了门口,没有回头,却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疑问,你留着问皇兄吧,本王相信,皇兄乐意替我解释。”

怜月轻颤了一下,抬眼望了望他,这…这就是她所爱的人吗?她的梦做得也太短了吧,一时她难受的心里,难以平复,人却又冷静非常,平静地道:“是,我知道,只是还有一件事,非得王爷亲自办不可,否则,我也不会轻易开口,请王爷稍留片刻。”

听到她的话,尹炫夜迈出门槛,怔了一下,背对着他们,仍是没有回头地道:“有什么话快说,本王没有功夫跟你闲耗!”

怜月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虽苦,嘴上却是毫不犹豫地自嘲笑道:“王爷走这么急,是怕我会赖上你么?呵…如果是这样,您大可放心,我,杨怜月!虽不懂什么是三从四德,但也知道什么叫做廉耻!就像王爷说的一样,戏演完了,人一走,也该收场了。你不要我,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求你收容。能否麻烦王爷,现在就给我一张休书,划清你我的界线,免得日后,妾身不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说很轻很慢,但足以令其他们听得见。

“说得好。”皇帝无声地在心里赞她一句,目光落在她身上,若不是碍在某人的面子,他一定为她拍手叫好!

刚才看到她的反应后,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她就像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小草,虽然模样很不起眼,但那弱不禁风的纤细枝条,却能承载狂风暴雨的来袭…

同时,尹炫夜心里也是一阵异样,不过,很快,他便不再多想,突如其来的猛地转过身来,给了怜月一掌。

怜月未及反应,顿时被这突来的掌风震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跌了下来,禁不住胸口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皇帝大吃一惊,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他道,

“想给本王下套?你以为你是谁?!本王阅人无数,像你这样的女人,以为凭拌几句嘴,略有点见识,就能引起本王的注意吗?告诉你!你错了!你想要休书是不是,好,本王给你!不过,本王警告你,即使拿到休书,没有本王的独门内功替你疗伤,你也不能离我西武国半步!”

为什么他要以伤害她的方式,将她留下?她若离开…不是对他更好吗?

怜月不懂,疼痛难耐的动了一下,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淡,眼前一片模糊…她闭上眼睛,努力支撑住一口气,不让自己昏迷,却听见皇帝,冷声道:“老七,你做得太过份了!好歹,她也算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下此毒手。”

尹炫夜笑道:“皇兄,我出手伤她,不也是为了你的大好江山,一统万年吗?怎么,你在怪我?!是怪我下手太重了,还是担心走露了消息,给了魏国一个借口,出兵讨伐我?!”
11 作戏
“老七!”
“是,我知道皇兄一向怜香惜玉,只可惜,打都打了,我想收,又收不回来了,怎么办?不如以后皇兄别有安排时,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我注意点儿,就是了。”

尹炫夜满不在乎,吊儿郎当地说着,不经意地回头,看到怜月静静地躺在地上,没了任何反应,一时好奇,径直上前将她翻了过来,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角还在流血,人似乎已经昏了过去,没了意识。

一时间,不知为何,此时他竟联想到她曾经躺在他的身下,辗转承欢…一时失神,心中竟莫名地一紧,说不上来,有点怪怪的。

皇帝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感叹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哪,你就算是不喜欢她,想个其它的办法困住她,也不必出此下策吧。”

“什么?笑话,皇兄,你该不会是后悔,没亲自上吧!”皇帝一时怔住,突然之间,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面对着尹炫夜,脸色微微一沉,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怪我事先没有跟你商量,还是,你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怪母后对容若下了手?!”

尹炫夜接道:“当年的事,皇兄不提我倒忘了,记得你曾答应过我,只要我能把她哄得团团转,圆圆满满地将魏国的人打发走,事后,一切都由我得做主,怎么?到了现在,你又不想要了?难不成你也看不上她,觉得她不行?”

“不要跟我胡扯,你明明知道,朕…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那,皇兄想说什么?”

“老七…”

见皇帝没有缓和的余地,尹炫夜索性挑白道:“皇兄何必耿耿于怀呢?以前的事,我无意追究,何况事关老九,他都没有出面说话,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不是吗?”

皇帝微微缓和,“好吧,既然…如此,她,我留下。至于其他人,你就看着办吧。”

“如此最好,臣弟告辞了。”
……………

秋雨如泣,仿佛珠帘一般连成了线。

一连五日阴雨的天气,等到第六日,天,终于放了晴。那些在家里闷坏了的人,忍不住纷纷出来,透一透气,良王府的畅春园里更是热闹不断,笑声连连。

此时,有人盛妆打扮坐在九折曲中,怀抱琵琶,弹着唱着《伊人传》。

尹炫夜坐在畅春园的花亭里,漫不经心地向周围扫了一眼,只见众妾不时拿眼望他瞧,个个眸带期盼,面色含笑,不由轻笑了一声,道:“晚如,你过来。”

众女一听,不约而同地朝晚如看去,只见那晚如轻轻应了一声,连忙从原座上站了起来,走进亭子里在他身旁坐了。众女不服,心里虽然吃醋,但碍着王爷在场,只得低头不语,互相猜妒。

亭下众女的情况,晚如看在眼里,记上心头,依着尹炫夜坐了一会儿,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王爷,难得您今日有空,唤大家相聚,妾身想借此机会,借花献佛,敬王爷和众位姐妹一杯,可好。”
12 纵容
尹炫夜笑道:“好啊,只要如儿高兴,别说一杯,就是十杯,本王也乐意奉陪。”

说罢,他一饮而尽。众人一惊,看向晚如,眼中均有不甘,但都举杯饮了。晚如微微一笑,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举杯才饮,尹炫夜忽然抓住她的手,眸光一闪,忽地笑道:“这么喝多没意思,不如换个法子,让大家乐一乐,如何?”

晚如一怔,不知他想玩什么?

下一刻,尹炫夜将她的手中酒杯取下,一口饮尽。晚如微微一愣,不由自住地朝他望去,动了动嘴唇,还未及开口问讯。只见尹炫夜眼眸一闪,突然之间,大手一伸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捧住她的头,低头俯了上来,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将嘴中的酒如数灌进她的嘴里。

众女大吃一惊,看在眼底,一时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呆呆地盯着亭子,看着,只恨不得冲上去,将那晚如从尹炫夜怀里扯开,每个人都咬上两口。

谁知众女越是生气,越是不见尹炫夜松口,这让曾经得宠一时的王盈,哪里忍受得住,一时间,她妒忌不过,气得端起桌上的酒杯,满饮了一盅,谁知喝得太急,竟然呛住,她身旁的丫头连忙拿了毛巾帮她擦拭,却听有人在她一侧,低声讥笑:“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是你看不惯王爷宠幸别人,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啊!”

王盈一看是刘颖,忍不住道:“我喝我的酒,关你什么事?哼,没本事的,只会笑话我,有本事,你笑话她去!”刘颖冷笑道:“是,姐姐说得对,我是没有本事,若是像姐姐一样有本——事,那岂不就早当上侧妃啦。”

那王盈本就失了宠,不得尹炫夜待见,如今被她这么有心挑拨,受了刺激,顿时心头那一把妒火哪里还憋得住,当下甩手将酒杯摔了过去,打了刘颖一个措手不及,正中她的脸颊。

只听“哎哟”一声,众人一怔,不由抬眼看去,只见刘颖双手捂着脸,少时,一股鲜血顺着她的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一见到血,王盈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慌了手动,正犹豫着,要不要抢先说事,却听尹炫夜道:“怎么了?你们这是…”

“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刘颖捂着脸哭诉,手指着王盈道:“刚才妾身见王姐姐喝呛了酒,好心安慰,谁想她…不但不听劝,还动手打妾身…”

听她如此一说,不等尹炫夜发问,王盈便急抢先辩道:“王爷,这事怪不得臣妾,是她不好,怨不得我?!”

尹炫夜听了,轻‘哼’了一声,自觉好笑,无意瞟了她一眼,松手放开怀里的人儿,冷笑道:“你,自称什么?臣妾?本王怎么觉得…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呢?”

王盈一惊,连忙跪下,低头道:“妾身知罪,妾身一时说漏…错了话,还请王爷恕罪!”

尹炫夜双眼一眯,忽然问道:“你跟本王时间最长,可知道,本王最讨厌什么?”
王盈一怔,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只听见刘颖在身后低低抽泣,心中又乱了几分,怔了半天,方才犹豫道:“我…妾身不知,还望王爷明示。”
13 好奇
尹炫夜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忽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一放,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蠢货!连这个也不知道,你也配在本王面前自称是我?!一直以来,本王念在你哥哥的份上,才对你有所姑息,可你倒好,不但不知收敛,竟然瞒着本王什么事都敢做!说!昨天晚上,你私自进留容阁做什么去了?!”

王盈乍听,吓得浑身一颤,伏在地上,不敢言语。那原本低低抽泣的刘颖,如今一见他动了怒,脸色一白,哪里还敢做声。

一时间,众人吓得跪了一地。

饶是最得宠的晚如,也是半晌惊得小脸煞白,不敢吭气。

整个畅春园一下子静得异常,尹炫夜沉着脸,没有发话,众人跪在地上都不敢动。

好一会儿,尹炫夜才慢慢坐下,手从晚如脸上抚过,漫不经心地笑道:“还是如儿懂事,最了解本王的心思,你说,没有本王的命令,擅自进留容阁的人…该怎么处置才好呢?!”
晚如心头一惊,愣了下,才道:“这…妾身不知,还王爷请恕妾身愚钝。”

尹炫夜笑道:“哼,你倒知趣。她们若是有你一半儿聪明,也不至于给本王添乱。去吧,今晚本王去你哪儿,你先回去,好生安排。”

晚如应声带着丫头去了,尹炫夜又坐了一会儿,望了一眼王盈,顿时心生厌恶,挥了挥手,立刻上来两个人,将她架住。

那王盈吓得大哭,连忙叫道:“不,王爷,你不能这样对我…”

尹炫夜连头也都没抬,只是盯着手中的酒杯,冷道:“拖出去,以后本王不想再听到她出声!”天气渐入深秋。

风一阵阵顺着敞开的窗户口里吹了进来,凉丝丝的,让人感觉浑身一颤,甚至还有点冷。

皇宫大内,偏僻一偶,小屋里静静地坐着一个人,感觉到有点冷,不由自主地往身上扯了扯棉被,裹住身体,也不说话,又静静地坐了半晌。

窗外,一男一女观察着屋里人的一举一动,相对一视,向后退去。

“凤阳,你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男子不解地皱起眉头,一个长相平凡,妆似哑巴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少女神神秘秘地将男子拉去一边,离小屋有一段距离时,才用手指着屋里,低声道:“小声一点,别让她听见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一个哑巴吗?难道你还会怕她!”男子不以为然大声说道,完全没有把屋里人放在眼里。

倒是那少女一时有些担心,急忙拉住他,道:“哎呀,叫你小声点啦,九哥,她可不是别人,她是魏国的和亲郡主,七哥刚刚娶的王妃!”

“什么?”尹轻扬有些意外的挑起眉头。

奇怪?七哥的王妃,怎么会被安置在这里?他不在帝都的日子里,宫里宫外都发生了什么?怎么没有人跟他说起过。
想一想,堂堂的良王妃,不在良王府,却住在宫里,说出来,倒真是一件奇事。
14 公主
出于好奇,尹轻扬再度上前往屋里探去,只见屋里人似乎醒了,动了一动,不一会儿,翻身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裤腿一伸,露出一双清秀白玉似的小脚,开始穿鞋。

他顿了一下,只觉得那双玉足,小的实在可爱,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笑了一笑。

凤阳看到九哥笑容中带着几分邪气,目光一直盯着人家的脚,不由皱了皱眉头,捣了一下他,道:“九哥,好歹她也算是七嫂,你的目光…未免也太无礼了吧?”

“去!我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凤阳贼兮兮地笑道:“世事难料,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少跟我贫嘴,说吧,你带我来这儿,竟然有什么目的?”

言归正传,凤阳收起调笑,说道:“母后的意思是…”

“什么,母后也知道?”

“嘘!小声一点啦,出了这种事,就算皇兄隐瞒的再好,母后她老人家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她老人家给皇兄面子,表面上装不知道罢了…”

尹轻扬打断她道:“好了好了,你捡重点的说。”

“母后的意思是,七哥的正妃待在宫里,于礼不合,想让你把她弄出去。”

“为什么是我?”尹轻扬一笑,说出心中的疑惑道:“她又不是我的人,我看,你是找错对象了吧,你应该去找七哥。”

一提七哥,凤阳一肚子怨气,不平道:“不要跟我提他,一提他,我就来气!你不知道,今天他退早朝时,我拦住他说这事,他竟然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九哥,你说说看,我哪里长得像狗,如果我是狗,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更过份的,他还说,这是他跟皇兄之间的私事,叫我不要插手,还说如果我告诉母后,他叫我吃不了兜着走!”

尹轻扬看着凤阳一脸委屈的模样,接口道:“所以你就找了上我。”
“嗯,是啊。”

“我看,母后并没有指派我吧,这只是你的意思。”

“呃…”被人揭穿,风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撒娇的缠上他,道:“九哥,你怎么会知道。”

“道理很简单,皇兄和七哥之间的事,母后很少让我插手,这件事也不例外。”

“哦。”凤阳公主一脸受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凑上去问道:“那…九哥,你帮不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把她弄出去啊。如果连这一点小事,我都做不好,往后,母后会小瞧我的。”

“哼。”尹轻扬扬了扬眉,不予理会,妹妹的无礼取闹。

没错,对他来说,弄一个女人出宫,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碍在她的身份不同,他略略有点顾虑。虽然她不是皇兄的妃子,但却是七哥的正妃,怎么能说事小,何况皇兄跟七哥之间似乎有什么约定,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他凭什么从中插上一脚,弄得吃力又不讨好。

“九哥…”

“免谈。”

“算我求你好不好?人家一向很少求人的。”

“少来,我不想掺和皇兄跟七哥的事。”尹轻扬不理会妹妹撒娇,扭头就走。

凤阳连连跟上,拉扯他的衣袖,“九哥,人家都求你了,你怎么这样…”见尹轻扬没有商量的余地,凤阳一撇小嘴,说道:“好,你走吧,我不求你,难怪母后说,男人食性也,瞧你色迷迷的样子,宫里的美人儿,你玩过多少,哼,你瞒着母后做过的那些事,别当我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号人了,见一个喜欢一个,没有一个是正经的。”

尹轻扬一点也不在乎妹妹揭短,大步向前走着,头也不回地道:“随便你说,母后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样?男人嘛,哪一个不是这样。”

15 出路
“讨厌!”

“是,我讨厌,你最讨厌的人不正是我?”

“九哥!”无计可施,凤阳忍不住高叫了一声,追上去抱住尹轻扬的胳膊,再一次低声求道:“九哥,人家知道错了嘛,你就帮我一回,大不了,我还你的人情,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帮你做就是了。”

突然尹轻扬一反常态,抽手喝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凤阳,你给我放开!”

凤阳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皇帝大步迈进宫门,只带着高公公一个人,朝他们这边走来,顿时一惊,连忙松手,硬着头皮跟着尹轻扬一起迎了上去,拜道:“臣妹,见过皇兄。”

皇帝看了她一眼,眼光一闪,不动声色地笑道:“九弟,你和凤阳怎么会在这儿?”

凤阳一惊,只听尹轻扬声道:“回皇兄,方才皇妹拉我来,说是宫里新进了美人,让我看看,臣不愿意呢,她就和我闹,这不,闹着闹着,皇兄就来了。”

皇帝轻“哦”了一声,看向凤阳,目光变得凌利起来,开口笑道:“如此说来,凤阳,你也太不懂事了,难得九弟来宫里一趟,你带他来看什么美人啊,这宫里最美的人儿,除了你,还有谁啊?”

听到这样似乎赞美的话,凤阳反射性的头皮发麻,不安地说道:“那…那有啊…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母后吩咐的工课,我还没有做完呢,不好意思,皇兄,九哥,请恕臣妹失陪,不打扰了,你们聊。”

不给皇帝说话的机会,凤阳一溜烟地跑了。

尹轻扬一阵轻笑,抬眼看了看高公公,后者连忙识趣得退了下去,诺大的园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二人。

沉默了一会儿,皇帝开破安静,道:“看来,你都知道了。”

“嗯。”尹轻扬点点头,毫无疑问地回道:“是啊,凤阳拉我来这儿,想不知道都不行…不过,请皇兄放心,这趟浑水,我没打算趟。”说着,他转身想走,忽然想到某件事,又回过头来道:“咦!奇怪,园子里动静这么大,她听得见,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不出来看看呢?”

皇帝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这时门打开了,怜月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朝院子里望了一眼,缓缓走过来,福身道:“民女见过皇上、见过王爷。”

尹轻扬惊奇地看了看她,回头望向皇帝,突来了兴致,笑道:“初次见面,七嫂怎么自称民女,而不是臣妾呢?”
怜月笑笑,没有答话,眼神里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皇帝看看她,眸光一敛,转身道:“老九,没事…你去母后哪里坐坐,免得凤阳到处乱说。”

这…

尹轻扬看看皇兄,明摆着皇兄是撵人嘛!这事母后早知道了,他过去,还能有什么说法?不过…看情况,他还是暂时离开好了,免得因为一时好奇搅了进去,见了七哥可不好说。

尹轻扬连忙告退。

见他走得远了,怜月跪下,拜道:“民女想求皇上一件事。”

“有什么话起来说吧。”皇帝虚扶了她一把,怜月没有起来,仍是低着头道:“民女想出宫,还望皇上能够成全。”

皇帝一时沉默,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拉起怜月,沉声道:“好,朕放你出宫!不过,你要记住,既使出了宫,你也不能离开帝都半步,否则出了事,可怨不得朕…”

怜月心中一苦,接道:“是,这个我懂,请皇上放心,出了宫,我只是我,不再是什么魏国来的郡主,或生,或死,皆都是命。”

“好吧,朕来安排。”

三日后,皇帝以玉椒房的宫女当值不尽心为由,将数名宫女驱出了宫。

提着单薄的包袱,怜月从宫里一直走到皇宫外,仍然感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她出来了,是真的么?抬头看看天上飘浮的白云,风吹过脸颊,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

“欣儿…”

“娘!大哥…”

不远处传来一道亲切的呼唤,只见一个刚被驱逐出宫的宫女,抱住一个妇人,亲人相见,失声痛哭。

即使泪湿了脸,脸上依然在笑。

望着人家一家团圆,杨怜月有些被渲染,心里划过一丝怅然,好不羡慕…

街上人来人往,怜月提着包袱沿街慢走,看着街边的百姓或走或停,或是谈笑,或是买卖…不由为了生存开始考虑,她应该上哪儿去呢?总不能一天到晚在大街上来回晃悠吧。

“姑娘,要不要坐车?”

路过传来一个声音,闻声怜月抬头望去,见是一个赶车的,一想,便走过去向他打听道:“这位大哥,我不坐车,麻烦问一下,你知道不知道哪户人家招佣人,我想找份帮佣?”

赶车的一怔,顺势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我看姑娘穿的…不像出身小户,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你想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