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天下还没有我玉辰公子封子瑜办不成的事。”看出了他的变化,我不禁勾起了嘴角。


第三章
醉笑楼,乃是秦淮河畔十里烟花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去处。在这里,你可以看见最美丽动人的舞蹈,也可以听见最扣人心弦的乐曲,只要你有钱,并受得住醉笑楼内无处不在的危险诱惑。
没错,醉笑楼与其他烟花之地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楼内虽是一片春色盎然,老板却绝不允许任何客人在醉笑楼内强行乱来。事实上,醉笑楼已经很多年无人敢生事放肆了,谁叫当初那些不长眼的,此时早已成了醉笑楼后院的肥沃春泥,年复一年地护着那些万紫千红热闹盛放。然而更多人觉得无人敢在醉笑楼生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谁都不愿得罪醉笑楼的老板——墨雨殇墨大楼主。
“墨雨殇”这个名字第一次为世人所知,还要从五年前的“倾世一战”说起。当年七夜谷一役,曼荼罗教与中原武林都死伤惨重。但无论是曼荼罗教还是中原武林,谁都没有止息干戈的意思,所以七夜谷之后两方依旧冲突不断,多年交手互有胜负和死伤。为了摆脱这种尴尬局面,也为了彼此能够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当时的武林盟主顾飞琼决定与曼荼罗教教主墨重渊约战七夜谷,并约定此役之后无论胜负,曼荼罗教与中原武林都不得再故意挑起事端引发冲突,违者将被交付对方予以制裁。这一战,便是闻名天下的“倾世一战”。但是这一战最终却没能分出胜负,因为墨雨殇在最后对招的关键时刻,出现在了顾飞琼与墨重渊之间。
对于当年年仅十四岁的墨雨殇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点,江湖中至今无人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当年的来龙去脉在如今看来却也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墨雨殇之后为世人所知,并非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是因为他竟然能在当时那种一触即发的情况下,一笑化干戈。似乎与“倾世一战”相比,在江湖人眼中,墨雨殇的那一笑更显得传奇非凡。
对于墨雨殇那一笑,当事人顾飞琼与墨重渊出七夜谷之后未多作提及,双方却按约定勒令己方人士遵守战前约定。墨重渊在偶然跟教众说起墨雨殇时,竟给出了耐人寻味的一句“此子日后不可限量”,顾飞琼则更为简单,丢给后人一句“日后见墨雨殇绕着走,惹下麻烦别找我”便宣布闭关,至今仍未见他重现江湖。
作为半个当事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墨雨殇当年的那次“惊艳登场”,根本是他本人有意为之,只不过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上太多罢了。
“封公子,我家主子已在楼上恭候您多时了。”刚迈进醉笑楼前院,一名身着褐色劲装的年轻男子便走到我面前,抱拳颔首。
“他的时间倒是掐得精准。”抬头望去,二楼上果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半倚着窗棂,懒懒地朝我招了招手。
“公子请随我来。”褐衣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便在他的引领下上了二楼。
这世上有一种人,相同的眉眼看上千万次也不会生厌,墨雨殇不巧就是其中之一。现在,这位天下闻名的绝世美人,正一身雍容紫貂裘的装束靠坐于雕花楠木长椅上,遮着容颜的紫纱衬着那双风情万千的丹凤眼眸,尽显无限风流。
“见我还蒙着面,莫非最近你被别人因爱生恨划花了脸?”每次他以这身行头见我,我都忍不住调侃几句,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哈,江湖上谁人不知我的面容是为你而掩,你又何必每次见我都语带酸气。”墨雨殇闻言也不恼,本就漂亮的眸子里流光更甚。
“难怪我觉得最近跟我打交道的人大多语带不满,原来是你散布谣言断了别人想要一睹芳容的念想啊…”想起近日遇到的各色阴阳怪气之人,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墨雨殇,拿我做挡箭牌你也好意思。”
“彼此彼此,揽了‘锦瑟姻缘’这件事的你,竟然还在百忙之中抽空赶来醉笑楼,我们难道不是心有灵犀吗?”墨雨殇轻笑,抬手摘下了面上紫纱。
不管看过多少次墨雨殇的脸,我都会在每一次看第一眼时恍神半晌。肤若凝脂、面似桃花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外貌和气质,从小到大我一直怀疑他是否真的是男人——特别是亲见他一笑化干戈之后。
“瑜儿,每次瞧你这样看着我,我就心跳难抑啊!”见我恍神,他不禁调笑道。
“要是你决定从良关门歇业,我便考虑收了你。”调笑谁不会,我随即打开折扇以扇掩面,眼神暧昧地看向他。
“哎呀,瑜儿你不早说,我现在就去贴关门告示。”墨雨殇闻言,作势就要起身。
“别闹了,我托你打探的消息呢?”心知再闹下去他只会越来越离谱,我咳嗽一声切入正题。
“我就知道,你其实从来都只念着你那一见钟情的小情人儿。”墨雨殇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要是敢散布这种谣言,那就别怪我把你当初出现在七夜谷的真相抖出去。”我瞥他一眼。
“瑜儿,当初要不是你适时打出两颗石子,想来我根本来不及笑,就被他们的剑气绞杀当场了呢。”墨雨殇笑意不减,抓起桌上的火石,点燃了手里一直拿着的紫金烟杆。
听到他的话,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起当年我也是年少无知,因为我七年前从家里开溜得了他的一臂之力,所以五年前我便本着兄弟义气替他打掩护,帮他离家出走。可谁知这厮自己跑也就算了,竟然跑出来后,还拿顾飞琼和墨重渊的种种事迹和武学功底,引诱我同他一齐去七夜谷偷窥两大高手比武。
因为顾飞琼与墨重渊约战时曾昭告天下不得观战,所以我们藏匿在离他们不远的茂林当中他们也未曾察觉。但是就在我观战正酣之际,墨雨殇竟忽然起身冲入了战团。当时正值两大高手以剑锋分胜负的关键时刻,墨雨殇的突然出现虽然惊了他们一下,但他们因为之前的昭告,所以并无停手的迹象。我见势不妙,连忙就近捡了两颗石子分别朝他二人射去,他们察觉到动静后唯恐对方有诈,这才勉强罢手。而这之后,便是墨雨殇传说的正式开启。
“要是我因为这件事被墨伯伯打死了,你肯定得被我的哥哥们送下来陪葬。”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折扇,我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你的哥哥们我可惹不起,他们拆醉笑楼那还不是半炷香不到的工夫?”墨雨殇将烟嘴送到唇边,右手则从裘皮大衣内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我。
“查到了?”我精神一振。
“没有。”墨雨殇笑吟吟地回答。
我瞬间有种想要把他从二楼窗户踢下去的冲动。
“至少我替你查到了,她现在并不在曼荼罗教中。”许是从我的脸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墨雨殇接着便将后半段话说了出来。
“难道她不是曼荼罗教的人?”接过信封,我有些疑惑。
“不,根据你的描述来看,她应该就是曼荼罗教的人,而且职位还不低。”墨雨殇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缓缓说道。
“那就奇怪了,如果她是曼荼罗教的人而且职位不低,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再说,曼荼罗教在对教众的管理上一直颇为严格,即便她想离开,也不可能走得这么悄无声息啊,除非…”我不再说话。
“除非她已得教主首肯,下嫁他人脱离本教。”墨雨殇看着我,先前的调笑神色逐渐化为正经温和,“子瑜,如果她已经嫁人,你又何必再这么执著地找她?”
“那也是如果,我怎么也得亲眼见着才能安心。”我沉默半晌,接着道。
“到如今,你依然觉得自己对她只是心生愧疚,害怕误她终身?”墨雨殇看着我,墨色的眸子里溢满温柔。
“那句话的分量着实太重,我必须确定真的没有对她的一生造成影响——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我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
墨雨殇看了我半晌,终是叹气,“子瑜啊子瑜,有时候我真不知该夸你执著好呢,还是愁你如此固执。”墨雨殇突然凑前,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无比感慨。
“墨雨殇,待会儿你要给我梳头吗?”感觉自己的发冠都被他揉头发的动作带得松动了,我不禁瞪他一眼。
“能为玉辰公子梳头,雨殇实在是荣幸之至。”墨雨殇笑了,随即用烟杆敲了敲我手上的信封,“曼荼罗教右护法天雪魏于一年前脱离曼荼罗教成立天欲宫,原因不明。他离开时带走了大批教众,其中不乏教中高手,也许你要找的人在他的身边也说不定。这信封里写的是天雪魏等人的大致情况,你可以比对参详一下。”
“谢了。”拆开信封扫了一眼,我就将信封塞入了怀中。
“你打算何时动身去洛阳?”墨雨殇等我收好信封,开口问道。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日子,我打算在你这里小住几天后再启程。”我闻言不由微微一笑,答得慢条斯理。
“瑜儿,我这里可是小本买卖,禁不起你这么白吃白喝的。”一听我要小住,墨雨殇又露出了哀怨的神色。
“老规矩,我住在你这里时,免费替你看家护院,明明是一对一扯平了,哪来白吃白喝一说。”我摇着折扇,笑意盎然。
“每次你住在这里,月奴她们都只想围着你转,我这醉笑楼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本来以前还有不长眼的爷敢生事让我们赚些额外的碎银子,现在倒好,大家都中规中矩了,害得我们连闲钱都挣不着,吃饭都成问题啊!”墨雨殇瞪我一眼,眼中竟似有流光暗转,风情万种。
“要做好人就要懂得取舍。”我以扇掩面,低声轻笑,“要不然你索性散了这醉笑楼啊,反正你楼里随便一个姑娘到别的烟花地都是一等一的花魁人选,你还怕饿死她们不成?”
被我这么一噎,墨雨殇竟然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半晌之后,墨雨殇苦笑。
“所以这几天就叨扰了。”我也倾身向前,拍拍他的肩膀,微笑。
“子瑜,你真是个姑娘吗?”墨雨殇看了我许久,问。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问你。”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先去找云姐给我安排房间了,待会儿有空我再来找你。对了,其实墨伯伯一直都很想你,有时间你还是回去看看他吧。”
“不了,按老爷子的脾性,他是决计不会容忍家族里出现我这样的人的。”墨雨殇叹了口气,回我一个安抚的微笑,“子瑜,我有分寸,你就别担心了。”
“随你,那可是你的父亲,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劝,只朝他点了点头。
“子瑜,如果你一直都找不到她怎么办?”就在我要走出房门的瞬间,墨雨殇突然在我身后道。
“墨雨殇,如果世间被迫入烟花地的女子一直都不间断怎么办?”我回头看他。
“继续开这醉笑楼,尽可能为她们提供庇护之所。”墨雨殇沉默片刻后开口,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答案。
“那不就结了?”对他笑了笑,我走出了房间。


第四章
博山炉上香云缭绕,珍珠帘后倩影绰约,琴音悦耳,如梦似幻。
一曲终了,我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由衷鼓掌。
“月奴姑娘不愧为醉笑楼第一琴师,一手琴艺果真是天下无双。”我微笑着开口,刷的一声打开了手中折扇。
“公子谬赞,奴家实在愧不敢当‘无双’二字。”珍珠帘后响起带笑软语,清脆明丽宛如莺歌,“谁不知公子与奴家主子交情甚好,主子那一手绝世琴艺才真正当得起这‘无双’盛誉呢。”
“呵…月奴姑娘说笑了。”闻言,我不禁感叹墨雨殇的谣言散布得着实太妙,竟然连醉笑楼上下都对我和他的“关系”深信不疑。而且,我还不得不与他好好维系这种“关系”,因为我们两个现在都有着必须回避的存在。
此时,窗外月影婆娑,安静得连蝉鸣都悄然止息。
“公子,请小心。”珍珠帘后月奴语带担心,却并无惊慌。
“月奴姑娘请放心,在下虽不如贵楼主‘一笑天下醉’的强悍…”我掩面轻笑,余光扫向雕花木窗,“但是区区一名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却也难奈我何。”
果不其然,窗外身影闻言,杀气空前一盛,随即便见满室剑光若雪,有蓝衣自窗口翩跹而入——当真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啊!我在心中笑叹,左手一翻,便用折扇格开剑锋,随即急退至另一扇木窗前飞身掠出,对方自然是紧追我而来。
墨雨殇之前便跟我提过,近日来有一蓝衣男子频繁出入秦淮河畔的烟花之地,并非寻花问柳,看样子更像是前来寻人的。联想起前些时日洛阳那个闹得满城风雨的“采花大盗”,他断定这名男子是追寻那恶徒的踪迹而来,意图缉拿他回洛阳接受惩处。
我曾问他为什么这名男子不是那名采花贼,而他只扫了楼下那身影一眼便笑了,“女子稍稍近身便羞红了脸的雏儿,他要是那采花大盗,我便将整座醉笑楼输给你。”他搂着我的肩膀,笑得暧昧。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试试他?”我瞥他一眼。
“当然不是,让你试他我又没好处。”墨雨殇的笑意越见暧昧,“只是我偶然见过他同别人交手,那身形步法…好像是淮阳洛家的哦。”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多看了那蓝衣身影几眼,“看来,我还真得找个机会试试他了。”摸摸下巴,我有了打算。
掠出百余步,我停步转身刚想开口,一道凛冽的剑锋却已不由分说地迎面扫来。
无奈地出扇与来人交手,我一边闪避一边出声问道:“小子,为什么要杀我?”
对方不答,剑势却愈见猛烈。
“我是杀了你家之人呢,还是放了你家之火?”
对方依然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
缠斗片刻,对方却连一个问题都没回答我,我不禁有些不耐了。在格开他斜刺过来的一剑之后,我略施内力将他震退五六步,冷声道:“洛家小子,不要以为你的凝碧剑法有多卓绝,再打下去…我就不客气了。”
对方刚要再次抢攻上前,却因为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识得…凝碧剑法?”他愣愣地开口,月光正好照亮了他的面容,剑眉星眸、容姿俊秀。只可惜为人性格着实太过冲动,无端破坏了自身气质。
“我说,做人不可以这么不灵光的。”我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看着他叹了口气,“难道洛世伯没有告诉过你,五月初五我会在洛阳城等你吗?”
“你…你是封家的人?”他终于反应过来,随即却又露出了愤慨的神色,“你既是封家的人,更不该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无耻勾当!”
“无耻勾当?”这下换我愣住了,我实在想不起来这次出行我做过什么“无耻勾当”,还兼“伤天害理”的。
“不要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将长剑转手,挽了个剑花,“四月十四日至四月二十九日,洛阳城中有七名少女在闺房中惨遭虐杀,你休要再做狡辩!”
我闻言,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我说怎么还没设计他就自动找上门来了呢,敢情是把我当作前些日子里,把洛阳闹得鸡犬不宁的那个采花贼了。可问题是,他凭什么认定我就是那个采花贼呢?
“喂,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那采花贼?”用折扇敲了敲额角,我无力地问。
“因为你与坊间传言中所形容的采花贼一模一样。”他语气笃定。
“哦?”我不由挑眉。
“你身着白衣手执折扇,面目俊逸又喜爱美人,那采花贼不是你还能是谁?”他越说越激动,似乎又想上前继续动手。
“洛家小子,不要以为人傻就可以乱推论,我一样可以揍你一顿以消心头不爽的。”我打开折扇,掩住了脸上深深的无奈。
“你说什么?”他上前一步。
“首先,天下着白衣者众多,着白衣执折扇者更是数不胜数。龙门少主龙今圣亦是白衣折扇的行头,你怎么不找他去?”我瞥他一眼。
“你…”他的脸色立时一变。
“再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你从来不会对美人动半分心思?如果真是如此,我看你也不用随我回千雪山庄了,反正大相国寺的门永远都为有缘人敞开着。”
“我…”
“哦对了,还有…”
“可是只有你离洛阳城最近,而且有能力进入守备森严的名门大户而不惊动其他人。”他终于插进来一句话,脸上显出些微得色。
我听罢,不禁更加担心即将嫁给他的妹妹了,“小子,耳朵不好使就该好好听人说话。”我又叹了口气,更深更重地叹了口气,“从这里到洛阳城需要三天路程,今天才五月初一,请问我怎么在两天之内从洛阳城赶到这里?”
“这…我是追你而来的,你怎么可能不行?”他愣了愣,随即又大声道。
“那好,就算我能在两天之内赶完三天的路程,但江湖上人人都知我四月二十三日才刚到西陵山赴过风琦玉的‘梅棋之约’,请问阁下,我又哪来的时间潜去洛阳偷香窃玉?”我越说越觉得无奈。
“原来你是玉辰公子——封子瑜?”他猛退一步,神色一时间惊骇至极。
“正是。”见他吃惊的神情颇为可爱,我不禁突然心生玩笑之意,“要不,你先叫声四…咳,四哥来听也行。”好险好险,差点太过得意忘形而出错露馅。
就在他犹自反应、消化这一真相时,一声惊叫突然自远处响起。我心下一凛,那声音分明是自醉笑楼中传来的——不好,是月奴!我立刻飞身朝醉笑楼掠去,刚刚还愣在当场的洛家小子亦猛地回神紧随我而来。
刚掠入琴楼窗内,我就看见一名白衣男子正隔着珠帘抓着月奴的纤纤玉手,另一只手正准备用折扇挑开珠帘。
“醉笑楼的无双珍宝,岂是你等蝼蚁可随意碰触的?”我的脸色立时一冷,折扇瞬间便夹杂着劲风疾点而出,直击男子全身八处大穴。
那白衣男子见攻势猛烈,立刻放手飞退,并以手中折扇回护防卫。
“公子小心,此人使暗器!”月奴见我与白衣男子战在一处,急忙在帘后出声提醒。另一个蓝衣身影这时也跃进了房内,随我一同围攻那名白衣男子。
“封子瑜,他就是那采花贼!”洛家小子边攻边嚷。
“因为他穿白衣执折扇?”我挥扇挡下七枚孔雀胆,想笑又怕分神。
“当然不是!”洛家小子一剑将白衣男子逼退后,神色难看地低吼道,“他暗器上有暗红色蝴蝶纹,他是‘诡蝶’明玉笙!”
我笑不出来了。
江湖上若说声名狼藉,没人不知道“言笑月蝶”四个人,他们是杀人只随心的“沉默是金”言若凡、宁为财死的“金银公子”笑云齐、好收集他人隐私的“无不言”月如镜,以及精于偷香窃玉的“诡蝶”明玉笙。
平心而论,言若凡、笑云齐和月如镜在我看来,无非是性格爱好都古怪了些,唯独这热衷于偷香窃玉的明玉笙让我极为看不起。那些名门闺秀若被坏了名节,即便当时未被凌虐至死,事后也大多会选择自尽来保全家族名声,她们何其无辜!所以,像明玉笙这种人,实在是罪无可恕!
于是,在洛家小子见机挑飞了明玉笙手中的折扇后,我立刻左手化掌拍向他的心口,杀心已起,故我这掌用上了八成功力。然而,就在我这一掌的掌风刚刚扫至明玉笙胸膛时,一股柔和的力量突然自他身后涌出,硬生生化解了我这一掌,同时又有一阵清风扫过,瞬时点住了明玉笙周身所有大穴。
我迅速收掌以扇掩面,却遮不住眼中不满,“墨雨殇,你什么意思?”
“子瑜,莫不是你想污了这月奴的琴楼?”温柔低回的声音越过明玉笙苍白的面容,“这种货色还是交给若玉园的下人,收拾下去做养料好了。”


第五章
此时墨雨殇正倚在门边眉眼含笑地看着我,蒙面紫纱之上的那双丹凤眼眸,波光流转间倾泻出万千风情。
“就这货色你也敢做养料?当真是不怕灼了你醉笑楼那一院子的奇花异草。”见他神色悠然,我不禁冷笑。
“墨楼主,在下洛天锦,正是为追这恶贼而来!”不等我话音落下,我身边的某人便立即开口了。
“哦?”墨雨殇闻言眉毛微挑,故作惊讶,“你就是…子瑜的准妹夫?”
“墨雨殇,闲事不管不一直是你的做人宗旨吗?”瞥他一眼,我心中懊恼他为什么是个美人,害得我想动手揍人都下不了狠心。
“子瑜,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墨雨殇一双美目流转,其中暧昧之意让洛天锦忍不住脸色微红,“这又怎么能说是‘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