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不到她的回应,表哥在外头便焦急起来,音量也提高了许多,喊:“锦云,你快开门,你想冻死表哥呀!”
他这么喊,外面那条黑虎就配合着叫起来,叫得萧锦云浑身一个战栗。
外面的敲门声越响了,表哥的声音里有了怒意,对着门喊:“萧锦云,你快给我开门,这房子让你住着,你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萧锦云…”
黑虎也在外面急得跳,龇牙咧嘴,学着表哥的样子。
萧锦云知道,今晚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他的双手还在围裙上反复摩擦,已经摩擦地泛红,嘴里喊着:“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脚下却只团团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好。
目光在这灶房里打量,忽瞧见门边那个馊水桶,计上心来。
萧锦云去开门的时候,陈礼州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了。见门终于拉开一条缝,一脚就踹过来,险些把萧锦云踹倒在地。
萧锦云撑着桌边站稳,就见陈礼州从里面把门栓栓上了。他朝她走来,萧锦云顺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当然不是要打人。
只恭恭敬敬给他倒了杯水:“表哥,喝口水吧。”
握着茶壶柄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她努力抑制着,倒了大半杯,推到陈礼州面前,假意挤出两分笑意,“表哥,喝水。”
陈礼州斜着眼睛看她一眼,在桌边坐下,手靠在桌上,手指夹住茶杯却并不动,只看着萧锦云。
眼睛里原本有的愤怒,也渐渐变成了别的神色,像是打量,又像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萧锦云最怕的,便是他这样的眼神。
她垂下头,目光正落在陈礼州手中的菜种上。陈礼州也瞧着她的目光,将那菜种拿在手里掂了掂,得意一笑。
“小表妹儿呀,表哥为了给你要这菜种,可花了不少功夫,现在又冒着寒风亲自给你送来,你说,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萧锦云讪讪,嘴上说着感谢,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才能快点撵走这个瘟神。
可是黑虎就在桌边,仰头望着她,那眼神跟表哥可真像,虎视眈眈,不怀好意。萧锦云起身要往灶房走,“表哥先坐着,锅里还炖着菜,我去看看别炖糊了。”
她原本只是找借口避开那一人一狗的目光,却没想陈礼州也站起来,跟着她走到灶房门口:“哟,小表妹儿做的什么呢,能让表哥瞧瞧不?”
说着走进灶房,灶房本来就不大,萧锦云拿着锅铲,双腿紧绷。装模作样地从锅里沾了点菜汤尝味道,却没想陈礼州走到她身侧,忽然一把将她给抱住了。
萧锦云惊叫一声,锅铲掉到灶台上,“咣当”一声又掉到地上,大声问:“表哥,你干什么?”
她挣扎着要扯开陈礼州那双手,他却把她抱得更紧:“我想干什么,小表妹儿,你说我想干什么?”
他的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萧锦云使出了全身力气挣脱他,还没跑到灶房门口,却见那条黑油油的狗堵在外面,绿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萧锦云的脚步刹住,陈礼州便从后面追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小表妹儿,你还是从了我吧,你要是从了我,明儿我就带你上镇里,吃香的喝辣的。小表妹儿,你看怎么样啊?”
陈礼州把她抱住,手在她的腰上游走,大概没料到萧锦云敢反抗得那么激烈,一不小心被她踢中了裆部。
瞬间的疼痛传来,陈礼州捂着裤裆“哇哇”乱叫,这下,他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第5章:神秘男人
陈礼州大喊一声:“黑虎!”
吓得萧锦云浑身一个激灵,以为他要纵狗咬人。黑虎在门外龇牙咧嘴已经蓄势待发了,却没想陈礼州只看了看门口:“去,给我到大门口好好守着。”
黑虎本来已经欢快地要扑过来了,听到这个吩咐,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睁大眼睛看着陈礼州。
陈礼州又喝了一声:“去啊!”
黑虎才不甘心地呜咽一声,灰溜溜地往门口走去。
萧锦云看准机会,趁陈礼州和黑虎都没注意,拔腿就往房间跑。陈礼州一愣神的功夫,追上来,一把拽住她的衣袖。
萧锦云使劲一拉,“滋啦”一声,衣袖就被扯成了两半。萧锦云顾不得,一口气跑回房间,陈礼州这会儿已经没那么痛了,抓起衣袖在鼻尖嗅了嗅,才追过去。
萧锦云要关门,被他一把抵住,她使劲往外推,同时抬头看了看地上。陈礼州没瞧见那个细小的动作,猛地往前撞。
萧锦云退开,门楣上那桶泔水正好倒下来,淋了陈礼州一身,畅快淋漓。
那木桶还扣在陈礼州的脑袋上,萧锦云已经看准时机一把抵上了门。
事情闹到这一步,她晓得陈礼州已经不会轻易放过她。现在他们之间就隔了一扇门,不过延缓一时,若陈礼州果真想进来,又怎拦得住他。
萧锦云在屋里环视了一圈,为今之计,只有从窗户跳出去了。
只是,这一跳陈礼州今晚的亏就白吃了。以舅娘和陈礼州的性子,这回定然不会轻易绕过她。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她若是不逃,说不定今晚就得死在这里。
陈礼州已经在外面开始撞门,萧锦云推开窗户,眼睛一闭,就迎着夜里的寒风跳了出去。
这一跳跳出了女侠的风范。
只见她从窗边腾空而起,一个前倾的动作,做自由落体状,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抱臂,一个漂亮的收尾,然后稳稳落地。
那是不可能的。
萧锦云沿着窗边小心翼翼地跳下去,崴了一只脚,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前村跑去。前村人口多,人家也比较密集,若是一会儿陈礼州发现追过来,她也好求救也好躲。
但萧锦云没想到陈礼州会察觉那么快,她前脚跳出窗户没几步,后脚就被他追了过来。大约主要还得归功于那条黑虎。
萧锦云咬牙切齿,总有一天,她要把那条狗弄来炖了。
眼见着就要跑到有人家的地方,萧锦云回头去看,哪知身后就是一块石头,砰一声就栽倒下去。
陈礼州跑得气喘吁吁,眼见就要追上了,也不着急,停下来冷笑两声:“跑啊,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萧锦云果真就要爬起来跑,但黑虎却已经抑制不住兴奋朝她扑了上来。
那一下扑得狠,畜生眼里带着嗜血的光芒,若真被扑倒,萧锦云这条小命不丢恐怕也得搭上去一半。
萧锦云心都凉了一半,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开的狗嘴,眼见着就要朝她脸上咬来,却不知斜刺里哪里传来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拖过了转角。
那人拉着她跑,黑虎还没反应过来。等陈礼州跑上来在它脑袋上一拍,回过神来的时间,哪里还有萧锦云的影子。
陈礼州踢了黑虎一脚,让它追,一人一狗冲进两堵墙间的巷子,在夜色里越跑越远。
那人抱着萧锦云一跳,这才从墙壁上跳下来。
萧锦云倒是站稳了,那人却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夜很黑,其实萧锦云不大判断得出,那到底是不是血,但是从前她也看过许多书,若是根据书里那些桥段来判断,便定当是血无疑了。
她扶住那个人,问:“你没事吧?”
以她的理解,眼前这人可能只是刚才抱着她爬得太高,掉下来也只顾护着她,所以摔伤了自己。
但那人却忽然将全身的力道都靠在她身上,压低了声音:“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是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果决,萧锦云心里一跳,目光撇过他手里的短刀,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并不全然明白。
但片刻的思索后,她还是扶着那人,一瘸一拐地往西边那屋子走去。
萧锦云的腿摔得并不厉害,只是被陈礼州追着那会儿忍痛跑得狠了,现在一回到屋里,就感觉痛得厉害。
屋子外面那扇门大开着,大概是刚才陈礼州追她是没关上的。而她的房间门口还是一团糟,几间屋子就那么大,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泔水的味道。
男人微微皱眉,萧锦云扶他在桌边坐下。
外间里的油灯还亮着,将熄未熄的,萧锦云拔下头上的草标拨了拨灯芯,屋里登时就亮堂起来。
萧锦云抬起头,要把草标插回头上,不过那么一个抬眼的空隙,她瞧见男人那张脸。
云出月岫的一张脸,一身天青色的束袖劲装,左腿上绑着一只护膝,已经被砍掉了一半,头发也零零地散落下来。
与那日马背上的光风霁月全然不同,但萧锦云却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人,马背上那个男子。
眼里闪过一丝云雀一样的快乐,只那么一瞬间就被她压下去,脸却禁不住泛上两朵红晕。她看着那双眼睛,又躲开,问:“你还认识我吗?”
深潭古井一样的眼睛,带着清冷,带着平静。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萧锦云赶紧提醒:“就是那天,你路过村庄,骑着一匹马,你向我问路,还记得吗?”
男子瞧着她,眉头微微凝起来。
似乎倒是确实有那么一点印象,那日他经过村庄,瞧见一群人围在那儿。走进问路才瞧见,好像是个小姑娘挨了打,还被赶出了家门。
那时候他瞧着那个小姑娘,一张鹅蛋似的脸,青丝绕成最简单的双丫髻,垂着眼,周围围满了人也不看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衣服上的尘土,弯下腰去扶地上那个老人。
动作里虽能看出无奈,却又透着通透的淡然。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不相干,她只扶起那个老人,小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就那么远远地看了一眼,瞧着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但那模样动作里却自有几分媚骨。
媚得风流潇洒,却不艳俗浓丽。
第6章:卷土重来
男子伤得很重,萧锦云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伤…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吧?”
男子摇头:“你看我这伤像是正经来的吗?”
萧锦云思索了一下,不自觉后退了半步。男子却笑起来,唇角轻扬,是一抹风轻云淡的弧度。
“若我真是歹人,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再说…”他将这房子环顾一周,“你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觊觎的呢?”
萧锦云自然知道,他不会觊觎自己的东西,可是如今他受了伤,看得出来是刀伤。连他自己都说,这伤来得不正经,萧锦云又怎会愿意去惹上不该惹的事。
男子再看她一眼,没说什么,捂着伤口站起来,往房间走去:“我在这里歇一晚,明天一早便走,不会给你惹麻烦。”
萧锦云怔了下,知道心思被人看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方才是他救了她,于是跑过去扶住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男子轻轻咳嗽一声,像是震到了伤口,拧眉道:“你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不会让你白救的。”
他从腰上扯下一块玉:“你先拿着,若日后有什么困难,拿着这玉去江宁府去找刘刺史,他能帮你一次。”
萧锦云怔怔地把玉接在手里,还在思忖该不该要,男子已经继续往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停下来,转头看她,“姑娘能否送一盆热水和干净的布料进来?”
萧锦云愣了下,忙不迭点头:“好。”
相安无事的一夜,萧锦云没想到自己那表哥会去而复返。天色尚早,远处张婶儿家的鸡刚叫过头遍,萧锦云就被一阵砰砰的砸门声吵醒了。
接着就是几声狗吠,恶狠狠的,像要破门冲进来。萧锦云在拼起来的硬凳上一个激灵,险些掉下来。
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陈礼州的声音在外面大喊:“萧锦云,萧锦云你给我开门。”
萧锦云分辨得出这个声音,忽然就睡意全无。桌上那盏油灯黄豆一般大小,若有似无地烧着,她跳到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面的拍门声更急了,“萧锦云,我知道你在屋里,你把门给我打开。”
萧锦云往里屋走了几步,觉得不妥,又往外走,但又不敢,止步不前。
陈礼州又在喊了:“萧锦云,萧锦云!”
萧锦云手足无措,只得答了声:“哎。”
外面拍门声停下来,接着是陈礼州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把门给我打开,再不开我就撞门了啊。”
萧锦云又看了眼里屋那扇门,才慌慌张张答一句:“来了,马上就来。”
对着门口喊,萧锦云却跑过去推开里屋的门。陈礼州本就是混人,这种时候,要是被他瞧见,更是有理也说不清。
萧锦云想让男子先躲躲,但推开门屋里却已经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床,哪里还有人影。
东边那扇窗户开着,萧锦云想起昨晚男子的话,他只在这里住一晚,大概是已经走了。不知是什么情绪作祟,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还没叹完,就听到陈礼州又在门外叫嚣了,边叫还边咚咚踢起来。那门本来就老旧,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一顿胡踢乱撞门就开了,黑虎先闯进来,跑到萧锦云面前就是一阵乱叫。
萧锦云站在门口不敢动,陈礼州从后面气急败坏地跟进来,见她站在那里,冷笑一声:“跑啊,你不是能耐的很,跑啊!”
他走到萧锦云面前,制止住黑虎,一脸阴恻恻地看着她,“做人就得想着知恩图报,你以为你是怎么长大的,这些年不是我家给你吃,给你穿,你能是现在这样?”
陈礼州冷笑一声,去摸她的脸,萧锦云身子一闪,眼里带着警惕:“我当然记得是舅舅和舅娘把我养大的,我记着这份恩情,所以昨晚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也不会说出去,可是如果表哥再这样…”
她看一眼陈礼州,目光撇过门外那片天,天色已经渐渐明亮,她心里也就有了几分底气,继续道:“事情传出去,不仅表哥,舅舅和舅妈脸上也不好看。表哥是有见识的人,犯不着跟我一个乡下丫头计较。”
萧锦云想拿舅舅陈德贵来压陈礼州,可她看着眼陈礼州,他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动容,反倒笑得越发放肆。
抬手捏住萧锦云的下巴,转过她的脸:“威胁我是不是,没想到我的小表妹还学会威胁人了。”
话里有几分阴阳怪气,萧锦云见惯了陈礼州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偏过头去,“表哥,你干什么?”
陈礼州又向前半步,“干什么?小表妹你说我要干什么?”
走过来,萧锦云后退,手正好扶在门框上,看准了时机就要关门,却被陈礼州先一步截住:“表妹你关门干什么,莫非屋里藏着什么人?”
说着,他便伸过脑袋。
萧锦云死死推住门,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和门一起撞到墙上。
陈礼州进屋环视了一周,身后拉过门往后推上,看着萧锦云,“昨晚表妹可是害苦了表哥,今儿个不给表哥好好赔礼道歉?”
语气分明不怀好意,昨晚他追萧锦云到巷子口,就不见了她的踪影。他找了一圈没人,也就愤愤地回去了。
可半夜躺在床上,越想越气,从小到大他都市村里的小霸王,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于是今儿个一早,便带着黑虎气势汹汹地折返了回来。萧锦云不过是个寄宿在他们家的孤女,在村里无依无靠,除了西边这几年茅草房,他不信她还能插上翅膀飞到哪里去。
昨晚让她跑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了这几间小屋,萧锦云还能往哪里跑?
果不其然,早上回去一瞧,就从门缝里瞧见了灯光。
陈礼州推上门,萧锦云瞧准了空隙就往窗边跑,但陈礼州早有准备,一闪身挡在她前面,“表妹要去哪里?”
陈礼州平日里混是混了些,人却并不蠢,昨晚的伎俩,今早故技重施,在他这里便不管用了。
第7章:在劫难逃
陈礼州算不上壮实,可到底是男人,萧锦云防备得再好,也经不住他用力的一推,带着狠劲儿,“砰”的一声,萧锦云整个身体都撞到了床上。
她反应不过来,陈礼州已经扑上来,压住她的腿,将她的手捉在手里,“既然表妹跟我提昨晚的事,那我们就来好好算算账。”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什么好意,看着萧锦云:“今儿个你要是好好跟我道歉,昨晚的事我就不跟娘讲了。但你如果还是这么不知好歹…”
冷笑一声,将萧锦云的手反握到头顶,“那你就别怪我没给过你脸面,娘的手段你不是没见过,到时候…”
后面的话他没接着说下去,却埋下头把脸凑到萧锦云面前。
萧锦云吓得惊叫一声,往旁边挣扎去,陈礼州沉下脸,使了力气一把把她拽过来。萧锦云挣不脱他的手,眼见着外套就被扯开了几个扣。
外面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萧锦云吓了一跳,陈礼州也吓了一跳。一晃神的功夫,萧锦云忽然挣开他的手,大叫:“救命,救命啊!”
陈礼州反手过来捂住她的嘴,也不管门外是谁,开口就喊:“黑虎!”
连喊了几声没有反应,外面的敲门声却越大了,陈礼州不耐烦,问:“谁呀?”
外面却没人应在,只有敲门声不断,陈礼州火了,正好萧锦云又奋力挣扎起来,他索性把她往旁边一扔,起身去开门。
黑虎这狗东西,让它在门外守着,关键时候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陈礼州心里憋着一股火,从里面一把拉开门。
破口大骂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没来记得张嘴,就见迎面来了一根大棒子。也亏了陈礼州从小便同人打架,这种时候反应极快,身体往后一仰躲过了那根棒子。
然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紧接着又挥过来一棒子,陈礼州已经退到了屋内,这次连萧锦云都看得清楚,那棒子朝着陈礼州的脑袋落下去,他下意识抬起手,棒子就打在他的小臂上。
那一挥对方使足了力气,陈礼州虽然挡住了躲过一劫,但还是吃痛地“哎呦”一声,痛得连脚都站不稳往后退去。
那人还要打,身后忽然有人抱住了她:“灵儿,灵儿使不得,快住手!”
那声音喊得喑哑,萧锦云一怔,便听出是村东头刘奶奶的声音。前些日子刘奶奶跟舅娘吵了一架,被舅娘推倒在地,据说腿摔出了毛病。
但舅娘不承认,说刘奶奶故意讹她,表哥还放出话来,那老不死的再到他们家,就是私闯民宅,他就是放狗要死她,也是她自己死有余辜。
表哥读过几天私塾,晓得一些东西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混,刘奶奶的事儿乡里都传遍了,但没人敢出来帮她说句公道话。
事情的来龙去脉萧锦云没去打听过,不过,那天推倒刘奶奶是她亲眼所见。至于刘奶奶为什么来找舅妈,听那天舅妈骂的那些话,大概是表哥去招惹了刘奶奶家里那个女儿。
萧锦云刚想到那个灵儿姐,就见那棒子又朝着陈礼州挥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脑袋上。
但因为那棒子的人被刘奶奶抱住了腰,力气明显减小,只听陈礼州“嗷嗷”叫了两声,爬起来就往门外跑。
外屋那灯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了,等陈礼州跑出去,萧锦云才看清,那个拿棒子的人,正是刘奶奶的女儿——刘灵儿。
刘灵儿要追出去,被刘奶奶抱住,但刘奶奶年纪大了,哪里挣得过刘灵儿。只见她披头散发,疯了一样要追出去,刘奶奶拦不住她,整个人就坐在了地上。
刘灵儿追着陈礼州跑,陈礼州从外屋穿出去,此时鸡已叫过三遍,天色微微亮。陈礼州跑到门外才瞧见黑虎跟在一只白色小母狗身后,正转悠得欢快。
他气得破口要骂,却又害怕身后有人追上来,只得大喊了声:“黑虎!”捂着受伤的脑袋朝前村跑去。
黑虎转头看见自己的主人跑了,又看到刘灵儿手里拿着那么粗一根棒子,不敢冲上去,只龇牙咧嘴做出一脸凶相。
可刘灵儿却顾不了那么多,冲上去就要打那只狗。黑虎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转头瞧见自己的主人已经跑远,连那小母狗都顾不得,也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跑了。
刘奶奶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撑着地面往上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萧锦云瞧着刘灵儿跑得不见人影,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扶刘奶奶。
“快,快去拦住灵儿!”
刘奶奶指着门外,不知是着急还是疼痛,浑身都在颤抖。萧锦云不敢放开她,把她朝床边扶,“刘奶奶您别急,您现在这里坐一下。”
刘奶奶却连连摆手,“灵儿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快去把她追回来!”说着把萧锦云往外推了推,萧锦云并不走,但站在那里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刘奶奶要自己站起来,但还没用力,脚上的疼痛传来,又痛得她赶紧坐到了床上。
萧锦云连忙回去扶住她,“您别乱动,您的脚好像受伤了。”
刘奶奶只摇头:“好多天了,你别管我,灵儿她现在神志不清楚,你一定要去拦住她呀!”
萧锦云又往外望了一眼,回过头来看刘奶奶,刘奶奶焦急地想要站起来。萧锦云忙按住她的肩膀,“您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追灵儿姐。”
刘奶奶点头,又一把拉住她:“你别怕,灵儿不随便伤人,她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刘奶奶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萧锦云忙点头,安抚刘奶奶两句,跟着陈礼州和刘灵儿的方向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