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敲。
秦明月把门打开了,大德正要跨步而进,她却把他挡在门外。
“娘子,我想进去。”他可怜兮兮地说。
面无表情的秦明月没让开,只把手上的食盒塞到他怀中,“带回营里跟今天的队友一起吃,说是我感谢他们对你的照顾。”
食盒里传来阵阵诱人的香气,大德好奇多打量了几眼,耳边立刻响起秦明月清冷的声音:“怎么,怕我做得难吃丢了你的脸?还是要在这儿验清楚没下毒才带回营去?”
大德没被吓着,反倒认真地答:“不会,你做的菜很好吃。”
本想吓跑他的秦明月反被他实打实的称赞吓着,脸上难以自制地泛起淡淡的红意。她清了清嗓子板起脸,粗声粗气地道:“那你还不回去?菜凉了不好吃唯你是问!”
“你做的菜凉了也好吃。”大德又再为她的菜背书,秦明月脸上挂不住,砰地关门,不再跟门外的呆子说话。
秦明月听大德的脚步声响起,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开门道:
“回来。”
大德屁颠屁颠地走回去,想进门又被挡住。
秦明月瞪了他一眼,说了句“你站着别进来”就转入屋里。
大德乖乖的站着等,没一会秦明月就回来了,把两个烧饼塞到他怀里,接着话也不多说一句,关门。
哼哼,让你小子以为‘入门’这么容易?我就偏偏不让你入半步!
提着还传来热气的食盒,大德心情甚好地走回军营。正要开伙的同僚看到他,疑惑地问:“大德,你不是出营找娘子去了?”
“嗯。”
“难道是被赶回来了?”
老巴哥眼尖瞧见大德提着食盒,正要问,小孟已经扑过去抢到怀里。“好香好香,让我看看你带了什么回来?”
这一打开,全部人的眼睛都亮了。
三层的食盒没装着山珍海错,恰恰相反,里头只是几碟很平常的家常菜。
韭菜猪红、猪肉津白、白切肥鸡…这些每个家庭都会做的菜,换在往日他们根本不屑一顾。但现下背井离乡,天天都吃营里的大锅饭,心心念念的不是只吃过一两次的珍馐,而是娘亲或妻子做的寻常小菜。
想不到只在梦里出现的美食,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所有士兵瞬间化身饿狼,食盒的菜被抢掠一空。
“怪不得你平时有事没事都跑张家村去,原来是为了蹭饭。”小孟笑道,“今天什么日子,让你想起来给我们带吃的?”
“娘子说是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哈哈,你这媳妇儿忒有心,还知道巴结我们。”众人一听就知道秦明月什么意思。
能想到为大德打点,加上那几道小菜确是不错…“小子,你这媳妇儿娶得不错,一点也不错。”老巴哥剔着牙,意犹未尽地道。“要是能多娶几个,更好!”
大德摇头,“我答应了娘子,不能多娶。”
众人见大德一副老实样,哄堂大笑,纷道:“你这木脑瓜也真只能娶一个媳妇,不然只怕后院起火了,你这木头还赶过去添柴呢。”
这晚的气氛极好,大德高高兴兴地睡下,肚子却咕噜咕噜响,他才想起饭菜都给兄弟吃光了,自己可是一点都没吃到。大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忽然摸到怀里揣着的两个烧饼,忙掏出来一口一口吃了。
旁边的老巴哥见了,叹为观止。这媳妇心思细到这样,幸好现下算是向着大德的,不然只怕大德会被吃光抹净到一点肉末也不剩。
“娶着这样的媳妇,不知算幸还是不幸。”老巴哥喃喃地道,看了眼老实巴交的大德,心中暗叹。“最好那小娘子以后别打什么坏主意,不然…”
可往后,老巴哥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秦明月。只要大德当天没有背靶,那晚上就会出现家常小菜,香辣甜酸都有,而且绝不重覆,相较之下营里加餐的肉便显得没滋没味。于是人人都有了一个认知──
训练赢不了不要紧,反正那么多队伍只有一队能赢,但跟大德同队是铁定有顿好吃!
结果每天抢着跟大德同队的人多了去,甚至要先跟大德说好明天后天大后天同队,以免轮不上号晚上熬青菜白饭。
只是营里士兵高兴,秦明月可高兴不起来。
大德现在就坐在她的屋子里,喝着她家的茶,兴奋地说着与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
听了半天,她知道今天大德跟小孟一起爬树埋伏射靶,岂料小孟身材瘦削,箭射出去人也往后倒,双手本能地抓住旁边的大德,差点把大德也拖下去。幸好他力大,手臂一抽硬是把小孟抽回树上,让他们两人平安无事,不致成为输得最惨的一队。
“所以你今天前所未有地说了这么多,就是因为你没当上榜尾?”
“嗯。”被秦明月这么一说,大德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很不好意思地说。“如果你不喜欢听,那我下次不说了。”
秦明月沉着脸,半句话也没说就站起来走进厨房。大德有点无措,他是不是惹娘子生气了?都怪自己,她是妇道人家,本来就不喜欢听打打杀杀的东西,自己偏偏拉着她说了一个晚上。
大德求救地看向和儿,和儿扁了扁嘴,爱莫能助。
怎么办?大德急得团团转。他是不是该跑去买点东西给娘子,就像小孟买礼物送给他的青梅竹马一样?但现在已经是晚上,集市都散了,他要买也没地儿买啊。
要他说好话哄人,他可是想破头都想不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娘子生气了,事情大条了!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办?当然是留言啊!!!!!


四. 指点

“你槌自己的头干吗?”清冷的嗓音响起,“嫌我的伤药太多?”
大德喜出望外地抬头,“娘子!”
“我刚要宰鸡,那只鸡却跑了,你跟和儿到后院把它给抓回来吧。”
大德听了哪有二话,立刻奔到后园抓鸡去。秦明月在半盏茶后,才带着儿子走到后院。
入目的是难以想像的混乱!大德与那只大公鸡正展开殊死博斗,一个拚命抓一个卖命跑,鸡飞狗跳,满院鸡毛乱飞,惹得和儿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秦明月见状连眉头都没皱,弯腰在儿子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和儿听罢点点头,转头问还在进行人鸡大战的大德:
“大德叔叔,你要不要帮忙?”
“要。”大德用手臂抹了抹额上的汗,又道。“你小心点,别被抓着了。”
“嗯。”和儿跑上前去,大德往东他往东,大德不动他不动,结果那鸡仍然乐此不疲地左跳右跳。
玩了一会,大德终于发现问题。
“不对,不对,这样不对!”
“有什么不对?”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秦明月好整以暇地问。
“和儿不应该跟我做一样的事,我们应该包围那只鸡。”
“为什么啊,不是人多力量大吗?”
“不对不对。”大德的大头摇头像波浪鼓。“和儿跟我做一样的,那鸡一动我们就白费工夫了,如果我们做不同的,鸡才一只,我们一定比它快。”
“是这样的吗?”见大德点头,秦明月问,“那你今天怎么跟小孟躲同一棵树上射箭?”
“啊!”大德的榆木脑袋猛地灵光一闪,他立定低头想了好一会,才搔着头似懂非懂地问。“就是说,我和小孟不该爬到同一棵树上,而是应该分散开来?”
“还好你终于明白,不然今晚我们都不用吃饭了。”秦明月走到场中,与两人合力,三两下便擒住那只鸡。“人多力量是大,但也要用得其法,既然靶子像这鸡一样会动,你们一攻击它便会跑,只有分散包围他才会躲无可躲。”
“对!我明白了!”大德用力点头。“娘子你很聪明!”
秦明月无言,这道理其实平常人用心点都会想到,偏这大木头要说了这么久才懂。
“好了,现在你想想,如果你是这鸡,你会不会束手就擒?”
“当然不会啊。”
“那若是我跟和儿来抓你,你会怎么办?”
“要是你跟和儿,我就站着不动让你们抓好了。”他摸着后脑傻笑。
“你!”秦明月差点被他气死。“我现在就想宰了你!给我好好想!”
大德果然听话地想,想了好一会,慢慢地道:“我会只往其中一面跑,只要那人抓不住我,我便安全了。”
“那你说,你该朝和儿还是我跑?”
“当然是和儿!”
“为什么?”这回是和儿问的,他因运动而红通通的小脸很雀跃,想知道大德为何独具慧眼挑他。
“因为…你比较矮,鸡飞不高。”大德搔着头憨憨地笑,气得和儿哇哇大叫。“我才不矮,我只是不够高!”
“没错,所以逃跑要选力量最弱的方向去。”秦明月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大德见了也跟着咧嘴笑。“看,只要动脑筋想,你也是能想出来的。别经常被人木头木头地喊,就以为自己真是块木头,知道吗?”
“是!”大德好感动,娘子是第一个说他不是木头的人!
“嗯,我现在先去做饭,吃完饭后你跟我说一下树林的环境。”
饭后,秦明月开始依大德的叙述绘山河图。这一说,大德的优点充份表现出来。他说得非常仔细,连哪棵树上有多少枝桠都如数家珍,听得秦明月极是讶异。可大德自己却没觉得有什么稀奇,反倒伏在桌上看秦明月画画,还连连夸道:“娘子你画得真好,好漂亮!”
秦明月画好了图,让大德确认半点不错,便依着图样用杯盘碗筷在桌上筑了个“树林”,拿出一锭银子和几枚铜钱道:“银子是靶子,铜钱是你和队友,如果银子在这,你们应该怎样?”
“嗯…”大德埋头苦思,一旁的和儿也想帮着出主意,秦明月却阻止儿子开口:“你要让大德自己想一下,有什么主意先告诉娘。”
和儿立刻跳下地,跑到秦明月耳边细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说完后,秦明月俯身轻声告诉他忽略了什么,又有什么是想得好的。
待到大德凑近去说,秦明月猛地全身一颤。从没有如此浑厚却轻柔的男性嗓音贴着她耳侧发出,她不习惯地动动身子拉开距离,大德却怕她会听不见凑得更近,结果他吐字一重,秦明月圆润小巧的耳珠都被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嘘得轻颤。
“这笨牛!”秦明月心里咒骂,耳朵却不争气地红了。偏偏大德一无所觉,说完自家的主意,自动把半点没红的耳朵晾到她眼前,气得她真想一口咬下去以泄心头之愤。
知道大德心细,秦明月不想让他觉得待遇跟和儿不同,只得无奈俯首在他耳边细细地说:“你身材高大,若是藏身在树上…”
虽说娘子娘子地喊了几个月,大德却从没像此时那么接近秦明月。令人安心的气息自她身上传来,眼角还能看到她艳红的唇就在离他几分远轻轻动着,他一向健康的心脏突然有点失去控制,呼吸变重了,眼光也不自禁地定住在她的唇上。
“发什么呆?”秦明月见他完全没反应,瞪了他一眼。“是累了吧?那今天先到这,你要是想,我们下回再继续。”
“嗯。”大德搔搔头,有点不了解自己刚才古怪的感觉是什么回事…可能真是累了吧?
“对了,你别跟其他人说我跟你说过这些。”
“为什么?”他还打算跟老巴哥跟小孟说他的娘子有多聪明,让他们知道娘子是个宝,不是什么累赘。
“你告诉他们了,不就显得…”你很笨了吗?秦明月直觉把这五个字咽下去,开始想藉口。
说他笨也不要让人知?他恐怕会点头承认自己笨然后失落好一阵子。
军营里的事不能外传?下次这家伙铁定把嘴巴紧紧闭上。
瞧他还紧盯着自己要答案,她把心一横,问:
“你想想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只告诉你?”
“我是你相公…”大德眼睛一亮。“因为我是你相公,所以你只告诉我?”
秦明月不答,瞪他,“那你自个儿说,其他人要是知道了来问我,我告不告诉他们?”
“当然不说!”大德跳起来,双手狂摇。“不准说,谁都不准说!”
“那你要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会不来问我吗?”
大德这回反应倒快了,“我不告诉他们,他们不知道就不会来问你,你就不会告诉他们。”说罢,他还紧张兮兮地慎重交代。“就是他们来了,你记得别跟他们说,千万别说!”
“好吧。”秦明月脸上挺不愿意地答应,心中偷乐。
我可是什么都没承认,一切都是你自个儿说的啊!
秦明月要是知道大德现在正为了“娘子终于承认我这相公”而激动,打算把相公的责任更发扬光大,并决心不论岳丈和丈母娘是否同意都先办婚礼,免得辜负了娘子的一番苦心,她大概会吐血三升,连夜卷铺盖逃难去。
可惜的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弄了七个封面,最后选中了文案上的那个,结果有读者跟我说那狗狗像驴…囧~
我决定把没选上的封面陆续放在这栏子里展示展示~~~
我觉得这最像大德了!你们觉得文案上的好还是这张好?


五. 聪明

“大德,你刚才怎么想到躲在草丛后射箭?”小孟自树上跳下来,问正在收弓的大德。
“我个头大,躲树上很容易被发现,而且在上面不好换位置。”
“对喔,你这么一说,好像以前你一往上面去,背靶的好像都故意不往这边来。”小孟恍然大悟,拍拍大德的肩。“你变聪明了!”
大德傻憨憨地笑,跟着小孟回校场。每次训练结束,所有人都回校场集合,看看今天谁能加餐。靶子已被解下来,一个士兵正边拔靶上的箭边计数。
训练官听了下属报的数目,站起来对下面的人朗声道:“今天加餐的是黄队,中靶的箭矢一共二十三枝,比最差的绿队多了整整十五枝!”他面容一肃,厉声道。“你们可知道十五枝箭代表什么?不是代表加一顿餐,而是代表你们多了十五个生存机会,代表你不但挣回自己的性命,还能替十四个兄弟挣一口气!”
虽然每天都会听一次类似的说话,但所有士兵每次听到,心中仍会热血沸腾。是啊,战场上每一枝箭矢都关系着生命,一枝箭矢或许就是成败胜负的关键!
自己营里的兄弟能否再次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引吭高歌,或许就是一瞬间一枝箭的事!
大德的血也沸腾了,令他更兴奋的是,他是属于今天加餐的黄队!
其他人在黄队里看见大德,也道:“难得喔,大德你也能加餐。”
大德有点不好意思地搔着头笑,正要说话,远处有士兵大喊:“大德,你娘子来啦!”
“小嫂子来给你送吃的吧?你今天反正有营里的肉了,小嫂子那份就分我们吧?”其他士兵跟他道。
大德只是傻笑,没肯开口答应。大家于是笑骂道:“你这小子,明明傻不隆咚的,就不知前世积了什么福让你交上好运道,现下可是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众人见大德还在傻笑,一把拍他,“还不快去接小嫂子,小心她站在营门口跟哪家小子看对眼跑了。”
众人也是信口胡诌,岂料大德还真是着急地跑去,众人不禁哈哈大笑。
“娘子,娘子,我们今天赢了!”大德只是远远看到秦明月,已经急不及待大声跟她报喜。
随着大德的接近,强烈的汗臭味扑面而来,秦明月皱眉退了一步,大德立刻也退了一步,内疚地道:“对不起,我训练完还没来得及抹身子,熏着你了。”
“嗯。”秦明月伸长了手臂把食盒递给他。“今天的饭菜。”
大德一把接过,又开始兴奋地道:“躲在草丛中射箭果然中得比较多,你…”猛然煞住,他紧张兮兮地往左右望去,见没有人听到他的话才放宽了心,压低声音道。“娘子,我怕说溜了嘴,还是回去再和你说吧。”
“嗯。”秦明月转身就想走,见大德额上的汗还不断冒出,好几颗汗珠还差点流到他眼睛里去,害他要不断地眨眼,心中叹气,自怀中掏出一条帕子伸到他面前,“把汗都擦干。”
瞧她这帕子干净整洁得很,大德有点犹豫要不要接,秦明月轻轻佻眉,他忙不迭地接了去,仔仔细细地把脸上的汗都擦干净,正要把帕子还给她,伸出的手突然中途收回,害得秦明月的手没接到。
“你这是怎么了。”秦明月不解。
“这、这帕子我洗了再还你。”他其实是怕把娘子给熏臭了,或者娘子会因为他太臭而嫌弃他。
“你要洗帕子?”秦明月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么大一块蹲在河边小媳妇样的洗帕子像什么话,不怕被同袍嘲笑吗?“别洗坏了我的帕子,拿来。”
大德不说话直摇头,见秦明月似乎还想上前来要,吓得倒退几步,抛下句“娘子我先回去了”就冲回营里。秦明月进不得军营,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一溜烟似的逃跑,不禁失笑。
她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脑里想的却是大德。
今天赢了是吧?不枉她想破脑袋给他说地形、讲方法。虽然家里的鸡只剩下几只,但他好不容易赢一回,再杀一只给他吃吧。
不过他也真好拐,瞧刚才那紧张的劲儿,真怕说溜了嘴别人会找她似的。你稀罕自家的娘子,别人还不稀罕你的娘子呢。
秦明月没发现自己一向清冷的脸上正挂着一抹浅笑,更严重的是,她丝毫没发现自己把自己划为大德的娘子,甚至还因此偷着乐。
而逃得飞快的大德呢?
也正在营里捧着“自家娘子”的手帕偷着乐哩!
※※※※※
“大德,真有你的!竟然想到让我们在石头山上堆起石块作掩护,箭在石块之间的隙缝射出去,那靶子直到最后也没能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
“就是就是,它被我们包围了,四面八方都有箭射来,哈哈,想逃也不知逃到哪儿去!”
被队友夸赞的大德只是摸着头笑,丝毫没有志得意满的态度。回到校场后,训练官每天如是地训话,只有最后一段与以往不同:
“大家也能看出来,杨士德每天有多努力参加训练。他背靶从不抱怨,受伤从不愤怒,与队友一起作战时仍然奋勇,并无心结,这样的心态正是我们薛家军该有的!”训练官严肃地以眼神扫视了下面的兵士一遍,他们立刻把背挺得更直。“薛将军已下军令,把杨士德晋升为百夫长。我们薛家军赏罚分明,无论你什么出身,只要是个好兵,都能得到重用,知道吗?!”
“知道!”
“你们想当百夫长吗?”
“想!”
训练官提高声线,“你们想当千夫长吗?”
“想!”回答他的是士兵们更洪亮的声音。
“你们想当校尉吗?!”
强势的问话燃起士兵们的斗志,他们近乎吼叫地用力回答:
“想!”
这些为了糊口而背井离乡的低等士兵都没有良好出身,现在眼看老实的大德真的凭努力升为百夫长,人人都生起希望,热血沸腾。
只要肯努力,下一个百夫长、千夫长甚至校尉就是自己!
“好,我等着你们,未来的校尉!”
“是!”
这天训练完毕,连平日会躲回营帐里的都留在校场拚命练习射靶,大家都磨拳擦掌,而刚升任百夫长的大德,则被老巴哥和小孟拉到一角去。
“喂,小子,老实告诉我们,你最近忽然聪明的原因是什么?!”
“啊?”大德本来挺兴奋的,被小孟一问立时惴惴不安。“我,我只是更努力去练习…”
“别骗我们了,那些计谋和你射靶射了多少次没半点关系,不然怎么你以前天天射靶也一直那么笨?”
小孟直白得近乎辱骂的言辞没让大德有丝毫愤怒,大德反而是慌了,怎么才能不让他们知道聪明的其实是娘子?
“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小孟和老巴哥异口同声地问。
“其实是、是和儿教我的!”
“和儿?”老巴哥完全不知道是谁,倒是小孟想了半晌终于想起。“和儿不就是你那个便宜儿子?!他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真的。”大德极度诚恳地点头。“他懂的可多了,我想不出来的他都能想到。”这可不算说谎,秦明月坚持不直接把答案告诉他,要他自己动脑筋想,所以往往要用上差不多一个时辰给他解释一个问题。他想不通的时候,和儿都会试着提醒他,或者变着法儿帮助他。
所以说和儿教他,绝对不是说谎。
这么一想,大德的不安一扫而空,重新挺起胸膛看向逼问他的二人。
“老巴哥,我们好像还没去拜访过大德的娘子吧?”
老巴哥点头,“俺们虽然是粗人,礼数还是不能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