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因不愿看到胞姐的孩子受害惨死,便毅然出身替公子旅顶罪,只是,他的父亲居然在那些弄臣和兹甫的挑唆下,竟将他的母亲施以酷刑。
母亲被虐害致死后,却是连尸骨也未能得到终全。
“美人头颅为酒器,其汁如甘露之甜也!美人之骨削为骨笛,其音宛如天籁也!”大殿上,他父亲宋王似是炫耀,似是嘲讽。
那酒器,那骨笛,那个所谓的美人,是他子明的生身母亲,卫国的九公主,宋王的柔姬夫人啊!
他从未知晓,原来,一个人竟也可以丧心至此。母亲说,若是想好好的活下去,想与她报仇,那么,在羽翼未丰之前,愈是糊涂,活着的可能越大。
于是,从母亲死后的那场大病起,他的生活便一直糊涂了下去,今年,已经是第五年了。
“子明,此乃卫国美人头颅所制的酒器,用其乘酒,堪比甘露之甜也!你此次大病初愈,当庆之,来,此樽酒器便赏赐与你,尔后,若逢宴酒,便以此为樽,定能使你健康如初!”
健康如初!健康如初!可笑的健康如初,那是他母亲的头骨呀!
他想,当他谢恩的那一刻,那人的表情一定是惊愕的吧!他一定以为自己痴了,傻了,疯癫了!
后来,他着人用兽骨仿制了一樽酒器,将母亲的头骨放入玉棺之中,五年来,用他母亲遗骨所制的骨器,他差不多就要收齐了,每当他与那人独处时,他总是强硬压下心中的怨恨,亦是不停在安慰自己,你是子姓,而他总归是你的亲生父亲,生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他亦是无辜啊!
“罢了,该怎样想必你已有了计较,我又何必.....”宋公子明声音已更硬了起来,他垂下眼帘,低头看向摊开的手掌,那里,曾经用来执着母亲的头颅,饮酒.....


第三章 立储流言

“ 娇娇,脚伤才痊愈,不宜太过操劳,现时辰已晚 ,回吧!”
虽是乱世,宋国的都城却是热闹 非凡,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三五成群的游侠,还有独轮稀罕的驴车或是赤着脚的庶人。
身后传来宽儿的劝告声,郑月安并不加以理会,仍是有意未尽的打量着街道两边的食肆,作坊,也时不时的停顿在街边的某个小摊前盘问一二,或是停顿步伐,听着那些游侠的闲谈。
自那日后,郑月安还心有余悸,生怕她那一番妄言使楚公子恼怒,将她给随意处决了,现在想想,都为自己那日的冲动而后怕。事后,她也曾想过再去会会楚公子旅,可公子旅却应宋桓公之邀入宫了,至今都半月未回。
实在是烦闷过急,她这才被迫,忽悠了宽儿带她出府,试图打听点新的信息。
正在此时,又是一群游侠儿打扮的男子从她对面走来,他们的穿着并不似宋人的打扮,因此,郑月安不由多看了几眼,只见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讨论着什么。
“....晋国公子夷吾被权臣里克迎回了晋国 ,不日将昭告天下,继承献公王位呢!”
夷吾?
闻言,郑月安猛地一惊,连忙转身跟随其后,竖起双耳。身后的宽儿,虽是不解,见她如此,便也趋步更随其后。
“然,这夷吾之才却是不及公子重耳,其名声亦不及公子重耳,这里克为何迎他回过即位?”又一游侠儿疑惑道。
“那晋公子重耳虽有贤明,却胆小弱懦,辛亏我等未去投靠,听说,这里克弑杀了晋国国君奚齐和骊姬后,国相荀息便自杀了,里克立即派人去迎接公子重耳,却被其所拒,听说,当时公子重耳正沉浸在温柔乡里,好不自在!”说道这里,那领头的游侠儿似是不屑的吐了口痰,恼道:“咄,女人终是祸水,误其大事!”
“然也,然也!”另一年老的游侠儿立马附和道:“这夷吾虽有才,却心胸狭窄,则他为主,若他得知权臣里克是先迎公子重耳,必会记恨于他的,霎时,恐不止他性命难保,就连公子重耳也要遭到夷吾的忌恨!唉,这晋国的天下,只怕是要乱上加乱咯!”
“公所言极是,只是眼.....”那游侠儿说道这里便停顿了下来,随即便放缓了脚步。
“岳,怎停涕不前?”一游侠儿疑惑的看着他。
‘咣’地一声,那放缓脚步的游侠儿便将一把澄亮亮的青桐剑器指在了郑月安的胸前,吓了她一跳。
见是一妇人,游侠儿便又将剑收回,瞪着郑月安不满道:“姬一妇人,怎如此鬼祟,偷听我等丈夫讲话?”
此时,与他一同的那些游侠儿也发现了郑月安,都不满的看着她,那个年老的游侠眼中已然起了杀意。
看他们的气势,也像是磊落的汉子,只要自己坦然面对,他们应该不会乱杀无辜,郑月安勉强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咄!此妇气势不同寻常妇人,莫不是贵人?”那似是领头的游侠儿见郑月安面对他们毫无惧意,不由诧异了起来。
“然,然!”面对众游侠儿的质疑与恼怒,郑月安心里虽惧,面色却如常,干脆学着丈夫插手道:“方才听诸公所言,觉甚是有理,故此才跟随其后,还望诸公见谅!”
“哦?姬当真觉得我等言辞有理?”年老的游侠儿一脸不信。
“然,然。”郑月安连忙应是:“公子重耳,早年虽有贤明,然却流亡甚久,其志气抱负许是早已被磨平,然,夷吾此人却心思狭窄,目光短浅,虽小有贤明,却是被奸佞之臣所吹捧,此次若是如公所说,记恨公子重耳,必会害其性命,介时,公子重耳难免不会醒悟,痛改前非!”
听了郑月安的,那年老的游侠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语气也柔和了起来:“那依姬看,如今公子重耳当如何?”
“依小妇人之间,公子重耳此时应当收拢身边贤士,再寻一个势力比晋国强大的诸侯作为靠山,也好为自己的将来谋取打算,如今乱世,只有强者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弱者,则什么也不是!”说这些话时,郑月安仿佛是在说论自己的命运一般,眉间一片坚定之色。
“咣!咣!咣!”正在众人还在沉思之时,喧哗的大街上突然响起了三声清脆的铜锣声。
“姬,有贵人,快退避两侧!”名为岳的游侠儿已经反应敏捷地将呆愣的郑月安拉退到街侧。
是了,她差点忘了,这个时代,无论何时,在街上若是遇到权贵之族的车撵,庶人百姓是要退避两侧,让其先行的。
想着,她便冲那游侠儿感激的笑了笑,却不料那游侠儿却突然有些别扭的将头扭开。
真是个奇怪的人,难不成是我长相太过吓人?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铜锣声再次响了起来,郑月安循声望了过去,果然见有一行人护着一辆紫檀木马车驾驶而来。
随着马车的越来越近,马车上 那个‘楚’字标记也越来越清楚,而周围的讨论声也越多:
“咦?这不是楚公子旅的车驾么?”
“是啊!这又如何?”
“诶,难道你没听说吗,这次大王邀楚公子旅入宫,至今已有半月有余了,众人皆说楚公子旅是被大王给囚禁了!”
“咦?难道是为了楚王将立公子玳为太子的事儿?”
“ ......”
“......”
听了众人的议论,这时,站在郑月安身侧的那位年老游侠儿也不仅摇了摇头,似是惋惜道:“这楚国一旦立储,公子旅便就是弃子了......”
弃子么?
郑月安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那楚公子熊旅绝对不是表面那般简单,他可是问鼎中原的楚庄王啊!
“在这里, 那妇人在这里!”在众人小声的议论中,一声高备份的女高音突然响了起来。
“娇娇,咱们惹麻烦了,是方才那个卖玉饰的小贩。”宽儿移到郑月安身边,一脸担忧道。
郑月安扭头看去,可不是先前那个撒泼的女贩么?此时正带着两个麻衣汉子怒视冲冲地向自己走来。
见是冲郑月安来的,那几个与她交谈的游侠儿脸色颇有不悦,那个拉她的游侠儿已然将手放到了剑柄上。
见状,郑月安冲着几人盈盈一笑,“一无知妇人而已,诸君不必替我担忧。”
这时,那满身肥肉的女贩已然到了她的跟前,一手叉腰,喘着粗气而道:“有、有本事你再给我跑一个啊!”
话才落音,街边一个卖豆子的老汉突然惊讶道。“咦?这不是城东那个卖玉饰的寡妇么?”
哦! 原来是个寡妇啊!怪不得那般泼辣,想起方才与其争执的模样,郑月安了然的挑了挑眉,心下已有了计较,随即,她便故作讶异的看着那寡妇,大声道:“哧,这不是方才我看玉饰时,那个硬抓着我手往她胸脯蹭的老妪么?”
斜眼见众人都变了脸色,这时,她又突然话锋一转,厉声道:“我已说过,士可杀不可辱,如今你带这么多的人来是想作甚?难不成还要当街宽衣解带,当着众人的面再次逼迫与我?”
“咄!世人皆知一些王公贵族好男风,道德已然败坏,却不知今日,又有一体肥貌丑的庶民妇人也好这口!耻也!耻也!”随即,便有一游侠儿不屑的对着那寡妇吐了口痰。
“你....你.....”听了这话,那寡妇更气了,脸上的肥肉也随着呼吸颤抖着,转身指着随她而来的两个汉子吼道:“还愣着干啥!我找你们来是看笑话的吗?”
“咄!七尺汉子,居然听从一个妇人的差遣,羞也!羞也....”见状,那卖豆子的老汉似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闻言,那寡妇不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冲着那两个麻衣汉子道:“给我上,一人追加五个刀币!”
听了这话,那两个汉子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便不约而同地向郑月安所站的地方冲了过来。
就在她身旁那个游侠儿正准备再次抽剑时,郑月安突然诡异一笑,握成拳头的右手向前一挥。
“哎哟!”
“啊....”
随着几声惨痛的闷哼声,那两个向郑月安冲来的汉子已然脸颊面壁的趴在了地上。
“呵!”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郑月安用脚踢了踢其中一个汉子的下巴,嘲讽道:“这招撒豆成兵,滋味儿如何啊?”
“为了五个刀币,便无视宋国律法,想来你们平时怕是没少做这等欺凌弱小的事吧?呵,身为七尺汉子,当真可耻!不如,今日就将你们送去见官如何?”
“这种人就该送去见官!”
“对呀!这种无赖,娇娇可不能随便饶了他们!”
顿时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你一言我一语的随着郑月安的话附和了起来,那寡妇见事不妙,随之也胆怯了起来。
方才郑月安不过是在她的玉饰摊前看了一下,她见郑月安面生的紧,又穿着不凡,身边仅有的一个婢女也面色紧张,便猜想她们是那些权贵之家偷溜出府的贵女,这才起了心思,耍起了无赖,想让郑月安高价买了她的玉饰,可是郑月安一张铁嘴,她是一点好处都没讨到,这不,一眨眼,便找了街上两个平时游手好闲的流浪汉追了上来预找郑月安的麻烦。
“公子有令,将他们活捉,送见司寇!”一声清脆的女音响了起来,郑月安循声看去,正是多日不见的恕儿。此刻,只见她正身着一袭粉红的襦裙,宛如一朵春日里绽放的桃花,聘聘而来。
见状不由蹙了蹙眉,难怪许久未见到她,原来是随公子旅入了宋宫啊!
司寇,位次三公,与六卿相当,与司马、司空、司士、司徒并称五官,掌管刑狱、纠察等事。
那 可怜的寡妇,还没来得及溜进人群就被公子旅的那些剑客给抓了起来。


第四章 公子旅赴宴

“糟了,娇娇,是恕儿,咱们定是被公子看到了!”
闻言,郑月安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无事!你先去将那豆子的钱付了吧!”
说罢,她便转身朝方才那几个游侠儿淡然一笑,插手道:“今日一别,还望诸君保重才是!那楚公子旅,为人博才多学,虚怀若谷,是个难得的明主,世人也皆以贤称之,诸君既然到此,不妨一试!”说这话时,她的声音真挚而又清脆,恰逢能被周围的众人听到。
于是,她的话才落音,宋地那些对楚公子旅有所了解的人也具是纷纷点头称是。
见状,那领头的游侠儿亦是感激的冲她插手道:“姬之点播,我等感激不尽,若能得到重用,他日必报答与姬!”
这游侠儿,分明就是将她误导成楚公子旅的姬妾了,郑月安也不恼他,微笑道:“君严重了,以诸君之才,必能得到公子旅赏识.....”
“公子邀娇娇去马车,一同回府。”清脆的嗓音,柳眉凤眼,樊素小口,偏偏看向郑月安的目光带了一丝冷意。
恕儿的话一落音,周围便再次喧哗了起来,一汉子惊讶道:“呀!原来这位妇人竟然是楚公子旅的姬妾啊!怪不得能有如此临危不惧的气势!”
一时间,众人竟是都将她当做楚公子旅的姬妾了。
郑月安冲着几位游侠儿点了点头,也不理会恕儿,倾直向马车走去。
车帘被掀起,郑月安不由得一愣,这人似是很偏爱黑色,此时他仍是一袭黑色织绣长袍,玉冠束发,眼睛看向手指上把玩着的一只白色骨笛,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见郑月安站在那里许久不动,公子旅抬起双眼看向她,狭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怎的杵在那里不动?逛了一天,还不累么?”
闻言,郑月安抿了抿唇,踌躇一下,终还是提起裙角踩着车凳上了车。
马车还算宽敞,里面还放了一张红木几,上面摆放着酒器和白玉杯,车窗雕花,车壁上绘着几枝红梅,倒显了几分雅意。
“这是去往何处?”郑月安跪坐在红木几的一端,突然间想起方才那些人将她误导成公子旅的姬妾,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烦躁。
公子旅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看向郑月安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难道恕儿没告诉你么?”
恕儿么?那个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孔雀模样的婢女?闻言郑月安心下暗道,看来那个恕儿还颇得公子旅的宠信啊!只是越是如此,那恕儿又怎会凭白搭理她?
“这不是回质子府的路!”郑月安斜了公子旅一眼,这人,竟是一点也不担心他现在的处境么?
坐在另一端的公子旅并不搭理她,只是勾了勾唇,,尔后将手中的骨笛递了过去。
郑月安虽诧异,却还是地接了过去,仔细打量了起来,这支骨笛骨质坚硬,骨纹细密,表面光润,不像是动物的骨头,郑月安疑惑的看向公子旅,难道这是.......
“这是宋王用柔姬夫人的遗骨所制的骨笛,今日特赏赐于我。”
这是柔姬夫人的遗骨?难道那些流言竟是真的!
就在郑月安疑惑的时候,公子旅突然嗤的一笑:“这宋王还真是老糊涂了,用的居然是柔姬夫人的遗骨,若早几年,这骨头怕该是子明的吧?”
抬眼看向公子旅,那厮正一脸的风轻云淡。
郑月安不由疑惑了,这厮,他难道真的就不担心楚王立玳为太子么?一旦如此,他便是楚国的弃子了呀!将来两国一旦开战,他公子旅就是第一个用来祭旗的啊!
见她不说话,公子旅将车壁上的小推窗合上,淡淡道:“你一妇人,若是害怕,不妨自行离去,另奔其主!”
虽是很欠扁的话,可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莫名的使郑月安那几丝烦躁静了下来
“你不必激我,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一恩,我会还你的。”仇,我也会报的。
听了她的话,公子旅只是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不再言语。
只道是去哪里,下了马车她才知道,原来马车兜兜转转,却是停在了宋公子兹甫的府邸前。抬眼看着眼前那无比熟悉一砖一木,郑月安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攒了起来,就连修长的指甲撅进肉里也毫不知觉。
发觉了她的异样,公子旅兀自将她放在身侧的手拾起,见她手中有了伤口,不由蹙了蹙眉,低声道:你这妇人,怎的这般不小心,手都被划伤了。”
他的手指白摺而修长,轻轻的将郑月安紧攒的手指一个一个的给掰了开来,动作是那么的温柔,生怕将她的伤口弄疼了。
人来人往的公子府门前,郑月安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公子旅将白玉膏涂向她掌心的伤口,再用一张洁白的绢帕将伤口给包扎了起来。
“好了,咱们该进去了。”大掌牵起郑月安没受伤的那只手,公子旅不由的蹙了蹙眉,“怎这么凉?”
那是因为她天生就体质偏寒啊,这一世也好,前世也好,都是如此,有人说,那因为天性凉薄。
见郑月安没有回答,公子旅竟也没恼,犹自若的牵着她的手进了公子府。
他的手掌大而温暖,像是冬日暖暖的阳光,包裹着郑月安微凉的手,温度一点一点从他的手掌渡到她的指尖。
随着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一一映入眼帘,丝竹之声也越来越近,郑月安知道,她,就要见到故人了。
在内侍的带领下,公子旅就这样不缓不急的牵着郑月安进了大殿。
大殿内,参加宴会的都是一些权贵子弟,分坐两排,美姬相伴。榻前的几案上各摆着酒水,煮熟的野猪肉和不知名的水果。
此时,几个舞姬正伴随鸣钟长袖翻滚,衣决飘摇。香炉内燃起的檀香,烟雾缭绕,一个身着红衣华服的男子正拎着一个青铜酒壶摇摇晃晃的向舞姬走去。
这一刻的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的腐朽殆尽。
“旅,你怎么才来?”坐在首位的宋公子兹甫见公子旅进来,连忙起身相迎,语气里竟带着几分责怪,仿佛他们相交甚好一般。
一瞬间,大殿之内,除了云袖翻滚的舞姬和丝竹乐声,那些参加宴会的权贵子弟竟都停止了喧哗,好奇的看了过去,都说楚国都要另立太子了,这贤公子旅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参见宴会?
当然,除此之外,众人还好奇的就是公子旅身边的妇人,那妇人虽美,但却也不是绝色。要知道,这公子旅虽有风流之名,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带过姬妾参加宴会的。
待看清公子旅身边妇人的相貌时,宋公子兹甫的脸色不由的一僵。
公子旅好似没看到宋公子兹甫僵硬的脸色和众人好奇的目光一般,只是呵呵一笑,就着宋公子兹甫的话题道:“兹甫相邀,旅怎敢怠慢,这不,一出宫便就立刻回府沐浴赶了过来。”
公子旅的话才落音,一个如珠落般的女声便从殿后响了起来:“哟,楚公子旅您可算是来了,都知道您爱美人,这不,妾前些日子淘到了一个美人,可专门呀给您留着呢!您快看看,满........”话未完,便被卡在了喉咙。


第五章 故人相见

郑月安抬眼看了呆涕在殿中央的美貌妇人,那是宋公子兹甫的大夫人车氏莲蓉。再看了眼混不自在的宋公子兹甫,垂下眼帘,向前行了一小步,对着二人盈盈一福:“楚公子旅之姬,郑氏见过宋公子和大夫人。”
闻言,众人具是一愣。
只有公子旅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妇人,当真是有趣。
听了郑月安的话,反应过来的宋公子兹甫突然直直的看向她:“姬姓郑?”
“然,妾,郑氏月安。”郑月安柔声道。
夫妻二人的频频失态,使得公子旅不满的蹙了蹙眉,“怎的,难道兹甫与夫人识得旅的宠姬?”
他特地将‘宠’字咬重,使得郑月安脸色不由的一僵。
“旅说笑了,只是因这郑氏长的太像一位故人,故而失态,还望旅莫怪。”宋公子兹甫讪讪一笑,连忙岔开话题,指着离首座最近的一处空塌邀公子旅入座。
公子旅淡淡一笑,也不再计较,从容不迫的牵着郑月安的手入了坐,扫了眼身旁的郑月安,见她僵硬的身子,公子旅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突然凑近她的玉颈,轻轻的咬了下她的耳垂。
郑月安不由得浑身一颤,却是公子旅在她耳边嗤笑道:“胆子怎这般小?既是做戏那便要做全套,可别忘了,从今以后,你可就是我楚公子旅的宠姬了。”
是了,方才也是她自己先向着众人说她是楚公子旅的姬妾,这里在坐的人,都是一些权贵子弟,只怕明日,整个宋都都会知道楚公子旅有个宠妾,郑氏月安,楚公子旅还带她参加了宋公子的酒宴。
参加酒宴本不是甚稀罕的事儿,稀罕的偏偏是公子旅那厮虽有风流之名,但却从未带过姬妾参加宴会。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暗怪自己大意,只图一时之快,却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郑月安才泄气般地放松身子,下巴便被抬了起来,瞳孔微张,却是公子旅那俊美的脸庞便压了下来,正欲挣扎,身子被公子旅紧紧的禁锢在了怀里。
甘汁入口,郑月安微微一愣,以口渡酒,是那些风流名士的爱好。
这一愣,公子旅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下,只见眼前的小脸带着几丝迷茫,小嘴微张,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夹杂着妩媚,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再次低头含住她的唇瓣,长舌袭入她的口中,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
这一吻,带着许些霸气也夹带着几丝温柔与眷恋,直到郑月安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公子旅这才放开她。
见怀中之人红唇微肿,公子旅伸出修长白摺的指腹轻轻一点,含着几丝戏谑道:“食之尚可,本公子甚是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