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果然有效,一辆车打着警示灯在快贴到我身上时及时刹住了车,我想都没想,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说:“师傅,对不起了,我真有急事,麻烦你把我送去火车站。”
司机师傅没有答话,沉默了片刻后,默默开起了车,还细心地开了车载空调。
我舒了口气,一边打量着真皮车垫,一边规划逃亡路线。我打算直接去云南,然后南下大理,接着去丽江邂逅一段艳遇,如此便能耗掉半个月的时间,那时宋楚予应该走了吧,就这么决定了。
“去云南!”我喃喃地掏出手机给骆蔻蔻发短信,还没按下一个键,驾驶座上突然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嗯,我也觉得云南不错,够远,够干净,适合抛尸。”
我握住手机的手一颤,我靠,我不会这么倒霉,碰到那些变态杀手吧,我偷偷伸过头,目光刚好撞上后视镜里正饶有兴味看着我的司机,狐狸一样的丹凤眼微微弯起,漂亮中透着狡黠。
而那张脸,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一个九阴白骨爪对着那张桃花脸抓了过去,一边抓一边嚎:“我操你大爷的卓良!”
“你疯了?!”卓良没料到我会突然来这手,尤其是车还在高架上行驶的情况下,腾出一只手拉着我的手往下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力道之大,让我嗷嗷地叫了起来。我气极,索性整个人从后座扑了过去,对着他唯一握住方向盘的手就咬了上去。
一声惨叫后,车子摇晃着撞上了护栏。
006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我仅仅为咬到卓良报了仇兴奋了一秒,就欲哭无泪了,卓良的车在和护栏巨大的撞击下,安全气囊全部弹了出来,所以,我们两个就维持着撞上护栏那刻的动作被卡在车里,动弹不得。
卓良沉默了半晌,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疯女人!”
我的头因为撞击而贴在他的腹部,脸朝下,这个姿势颇为尴尬,因为我得努力攀着他的手不让自己的身体往下滑,虽是如此,我依旧死鸭子嘴硬地回了句:“谁叫你大半夜的装变态吓我。”
“你妈的自己跟土匪一样上了我的车还好意思贼喊捉贼!纪桑夏,你行啊你,越来越不要脸了。”卓良把牙咬得咯吱作响,我相信,若不是此刻他动弹不得,他一定会揪着我的衣服把我整个提起来,丢出车外。
就在我寻思着该怎么解释我的土匪行为时,车窗突然响起敲击声,我看不到,只听见标准的大叔音扯着嗓子说:“喂,不要担心,我打了电话给交警了,他们马上来。”
“谢谢你啊,大叔。”我嚎了声。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救护车和交警就赶来了,他们询问了情况后,就拿起工具撬起了车门。
我的脖子因为悬空了太长时间,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以示抗议,我不满地嘟囔:“什么破车,小撞一下就又弹气囊又要撬车门的。”
如果我能预知后面的事,我一定会见好就收,偏偏我这人有点人来疯,别人越不和我计较,我就越得瑟,所以,在卓良自认倒霉懒得搭理我后,我特有成就感地继续说了起来:“所以我说嘛,要么就不要开车,要开就开拖拉机,耐撞!”
“FUCK!”我的话刚落音,卓良咬牙切齿地动了动手,巧的是,我们敬爱的交警也在同一时刻撬开了车门,安全气囊也瞬间消了下去,所以卓良被我枕着的手就轻而易举地从我头下抽了出去,丝毫没有准备的我,轰地一下整个人趴了下去。
我清楚地感觉到卓良深深地倒抽了口气,而原本混杂着机器声人声的环境也突然安静了下来,沉寂了十几秒后,空气里响起了清脆的“咔嚓”声,我一个激灵,挣扎着爬起来,边抹嘴边回头,就傻了眼。
那个大叔不仅叫了警察救护车,还叫来了记者,此刻,他们正目瞪口呆外加一脸兴奋地看着我和卓良。我在心底默默哀嚎了声:“完了…”
半个小时后,我和卓良坐在医院里大眼瞪小眼。护士阿姨一边给卓良处理手臂上的牙印一边有感而发:“现在的年轻人哟,真是热情如火,怎么能在开车时还…”
“不是这样的阿姨,我们是打架来着。”我连忙摆着手企图辩解。没想到护士阿姨却朝我暧昧地笑了笑,说:“我懂,我也年轻过,只不过还是要注意下地点嘛。”
我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拼命朝卓良甩白眼球。我想我上辈子不是他杀了我全家,就是我杀了他全家,以至于这辈子我们的气场如此不合。
我和卓良在第二天就成为三姑六婆们八卦的对象,清远日报用了整整一个版面来报道此事,专家教授还就此表达了下对社会现状青少年成长性教育普及的担忧。
我曾偷偷买过一份当期的报纸,报纸的首页挂着硕大的标题——小情侣高架激情险送性命!!!后面还加了三个感叹号,以示震惊。下面的照片上,我穿着睡衣趴在卓良两腿之间,而卓良,则是瞪大了眼,一脸摸到屎的表情。这让我饱受刺激,他凭什么一副被强奸的样子!受害的明明是我!我在心底无声地呐喊。
后来骆蔻蔻为了羞辱我,还把那张照片剪了下来,扫描,放大,过塑,裱到了宿舍的墙上。那段时间常有其他宿舍的人慕名前来观望,对我的敬仰犹如潮水滔滔不绝,就连宿管大妈都冲我竖起大拇指,感叹:“江山代有才人出!”
007
卓良的车被拖到了修理厂,从医院出来的我们只得改成了徒步。
趁卓良不注意,我踮着脚悄悄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揪住了衣领。
“你去哪?”
“我…尿急。”我嬉笑着回头,对上一脸阴鹜的卓良。
“我们出来之前你刚上过厕所。”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
我语塞,瞪着他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无奈之下只能任由他拉着我走进路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屋。卓良打了通电话,给我叫了杯丝袜奶茶,就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我身上,然后自己靠着椅背闭起眼睛小憩。
我捧着杯子偷偷看他,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两年,我离开得太狼狈,确切来说,是我有意想要躲开他,所以,趁着他为了手里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时,躲到乡下,等到他按计划被他老爸支去美利坚后,才灰溜溜地跑到福川和骆蔻蔻会合。后来骆蔻蔻说,在我当鸵鸟的那段时间里,为了逼问我的下落,卓良就差没拿把枪指着她的头了,可她为了朋友义气愣是连屁都没放一个。
对此我深信不疑,骆蔻蔻吃软不吃硬,我是料定以卓良那“没有事情能波动哥的情绪,但波动起来要你命”的性子,在骆蔻蔻那讨不到半点便宜。但是我也知道,以卓良的本事要找到我根本不是件难事,却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我看得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卓良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淡然地和我对视起来。
二十八岁的卓良,还是那么好看,好看到隔了这么久的时光我还是忍不住唏嘘,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在心底偷偷靠了声,埋怨上帝不公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
被这样一张脸注视很难不心神荡漾,我咽了咽口水,红着脸咳了声:“喂,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他挑眉,笑道,“你猜。”
“猜你妹!”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他还是笑,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车的喇叭声,我循声望过去,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坐在黑色轿车内对我们招手。卓良拿过我的行李说:“走吧。”
我皱着眉跟在他身后,越来越觉得这背影熟悉,脑子里恍然闪过一个画面。
我靠,是他!我一拍大腿,跳起来对着他的头就是一掌:“你大爷的卓良,你跟踪我!”
“你又发什么疯!”卓良遭遇到我的突然袭击颇为不满,回头狠狠拽住我的手,眼里的光炙热得可以杀死我。
就是这样的目光!在和那个历史系才子约会的咖啡厅里,难怪我那天总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发凉呢。我又一想,他哪有这么巧在半夜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而且车门还没上锁,这些小细节此刻全清晰了起来。得,不用说了,八九不离十是骆蔻蔻那兔崽子出卖了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甩开他的手:“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有瓜葛。”说着,就扑过去和他抢起行李来,无奈虽然我一直是个很MAN的女人,但力气和他相比,还是甩了几条街。很快,不仅行李没抢过来,还被他桎梏住了双手,拖着我往车上走。
“快放开我!我弄死你我!”我一边挣扎一边被他丢进了车内,下一刻他也挤了进来,扯了扯领带,目光深沉的看着我说:“纪桑夏,我有必要重新跟你申明下,我的耐性很有限,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噤了声。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卓良他真的生气了,见识过他发怒的样子的人,绝对不会再想见第二次,偏偏我就是那个无数次挑战他理智不怕死的那个人。
我嘟嘟囔囔地坐好,别过头不去看他。
“啧啧,真激烈啊。”第三者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闭嘴!”我和卓良这时候倒默契起来,异口同声,瞪向那个正回头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们的司机。
他耸耸肩,在我们足以杀死人的目光下竖起食指在嘴前打了个叉叉,转过头发动车子。
一路上,我都没开口,默默听着卓良和那个叫做司徒豫的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那个司徒豫是个医生,嘴里张口闭口都是他的一个得了先天性心脏病的病人,我想那病人不是对他的职业生涯有着重大的影响,就是他的爱人。大约过去了二十分钟,车子在一幢二层的小洋楼前停下,卓良首先下了车,开了门,见我没有动静,他走过来,弯下腰,冲车里朝他直翻白眼的我笑得国色天香:“要我把你抱出来?”
“不必了!”我嗖地一下钻出来,动作太快还撞到了头,我摸摸鼻子,在司徒豫的嘲笑中憋屈地进了屋子。
门一关上,我立刻跑到沙发后面,瞪着卓良说:“我告诉你啊,你可别乱碰我,我不是随便的人。”
他愣了愣,意识到我在说什么后,目光扫了扫我的胸,发出一声鄙视的哼哼,无声地侮辱了我!
我怒了,一手环胸,一手拿起一个抱枕砸过去:“谁准你看我,我和你很熟吗?!”
正在喝水的他把杯子一放,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暧昧地凑近我,鼻息就在我的颈边:“要我用行动来提醒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深吗?”
我恍惚了下,那一夜耻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还敢提!
“滚开!”我气得发抖,一把推开他:“我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事,就是认识你。”
卓良的脸立马凛了起来,他朝我走近一步,我便往后退一步,直到背贴到冰凉的墙上,没有了退路,我才认命地昂起头,努力鼓起勇气直视他如潭水般幽深冰冷的眼。
他的脸贴着我的鼻尖停下,一字一句地说:“纪桑夏,从你招惹我那刻起,你就应该有所觉悟,你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都别想和我扯开关系。”
我的心一紧,沉了下去。
第二章凉梦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风景里,我最喜欢你。
001
卓良说完那番话后,就转身大步上了楼。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愣,恍恍惚惚想了很多,大多是关乎于我和卓良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人一旦爱回忆了,就特容易感到累,好像那些经历过的时光又在脑子里重新走过一遍,我带着这样的疲惫迷迷糊糊的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隐约是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弄醒了。我迷糊了半晌,发现楼上的某人并没有下来开门的意思,于是带着一肚子的起床气打开门,准备对那个扰人清梦的人大骂一通。
现实总是和期望背道而驰的,我在这个带着晨露的清晨得到深刻的理解。我还没看清门外是何种生物,就被一道力道极其强劲的巴掌扇的眼冒金星,然后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这唱的是哪出戏?我捂着火辣辣生疼的脸彻底清醒了,瞪着面前梨花带雨的美女说:“妈的你哭个毛,被打的是我好吗?”
美女丝毫没有理睬我的意思,推开我径直跑进屋内,“卓良卓良”的叫开了。戏剧性的是,任凭她如何喊叫,楼上的卓良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我的心底忽然蹿上股无名的怒火,蹬蹬蹬的冲上楼,几脚踹开房门,顺手把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倒在昏昏大睡的卓良身上。
他一个激灵,挣扎着跳了起来:“纪桑夏你又发什么神经?!”眼底嗖嗖冒起的小火苗在瞄到我肿起的半边脸后瞬间消了下去。
“你…摔了?”他不确定的问。
“妈的你摔一个给我看看!”我说。
他皱着眉,刚想说什么,才消停没多久的尖利女声又跌宕起伏起来,然后一个人影就从敞开的门外飞奔到他怀里,眼泪和花掉的妆全部蹭在他的睡衣上。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幸灾乐祸起来,这个女人肯定不了解卓良,否则也不会这样挑战卓良令人发指的洁癖。
果不其然,卓良仅仅是愣了几秒,旋即如送瘟神般推开她,往我身边挪了两步,满脸嫌恶的脱掉上衣冲还想扒上来的美女吼:“司徒悦你再过来一步试试。”成功制止了那个叫司徒悦的美女后,他又转头问我:“她怎么会在这里?”
正斜着眼欣赏他上三路的我连忙收回视线,咬牙切齿的说:“妈的你问我我哪知道!”莫名其妙的被他带到这里,又莫名其妙挨了一耳光,我还没从郁闷中缓过来呢,他倒好,直接把问题甩给了我。
“妈的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冲!”卓良瞪我。
“我哥说你带了个女人回家,”被晾在一旁的司徒悦不甘被忽略,着急解释道,看向我的美目写满敌意,“卓良,她是谁啊。”
“关你屁事。”卓良没好气的回了句,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我的脸说:“这是她打的?”
我用一副“不然你以为呢”的表情睨他,他的脸立马黑了起来,一言不发的拽着司徒悦的胳膊就往外走,我不放心的跟过去,几次想开口都被卓良瞪了回去。
人家小姑娘哪比的上我皮糙肉厚的,被卓良那从来不懂得控制的力道一拽,眼泪又刷刷冒了出来,想抗议又不敢说出来的模样叫人心里直生怜悯。我忍不住提醒:“你下手轻点,轻点!”
卓良却充耳不闻,径直把司徒悦拽出了门,再轰地一下关上门,无视司徒悦在外面哭的肝肠寸断,回头拿起手机打了起来:“喂,保安室吗?有个疯子在我门口闹腾,你们赶快来个人把她弄走,嗯,对,B207。”
我目瞪口呆了,虽然早早就见识过卓良的无情,可此刻他的举动还是让我有点接受不了,我打心里觉得,爱上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件很悲催的事。
002
卓良从冰箱拿了冰块,捣碎后用毛巾细心地包起来,递给我,示意我放到脸上。我一边接过,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高档小区果然不同凡响,保安的办事效率就是快,才一会功夫就让外面重归平静。
“她打你你不会还回去?”靠在沙发上看我的卓良突然开口。
我“啊”了声,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说,她打你,你要打回去。”卓良颇有耐心的重复了遍,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突然没有来由的打了个寒战,咽了咽口水,决心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卓大爷。
这样的想法,在下一秒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光着上身的卓良捕捉到我咽口水的动作,心领神会的笑起来,双肩搭在沙发背上挺了挺胸道:“怎么样,我保养得不错吧,有没有一种冲动。”
“冲动你大爷!”我说,把包着碎冰的毛巾扔到他身上,在他跳脚前一撒脚丫跑到厕所里关上门,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企图用水声掩盖掉卓良抓狂的吼叫声。
我在厕所里躲了半个小时,这期间我一直担心卓良会拿钥匙开了门冲进来,然后把我掐死在浴缸里,就在我认真思考他是会把我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这个问题时,耳尖的听到了关门声。
我关掉水龙头,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发现外面没有一点动静后,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又轻手轻脚的上下找了遍,确信卓良出了门,才放心的拍拍胸口舒了口气。
草草洗漱过后,我在卓良的冰箱里找到一块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蛋糕,就着牛奶填饱肚子。本来我是准备趁着卓良不在的时候逃之夭夭,毕竟他之于我,和宋楚予一样,都是一颗大号地雷,无奈我找遍了屋子都找不到我的行李,又不能穿着睡衣在大白天跑路,只有认命的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看起电视,顺便在心底把卓良家族谱从上到下问候了遍。
我是被一阵饭香弄醒的,睁开眼时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被人被抱进了房间,躺在卓良柔软的大床上,被子似乎是刚晒过,透着股阳光的清新,但这并不能和萦绕在我周围的饭香相提并论。我吸着口水爬起来,趴在楼梯的护栏上往下看,目光刚好和端着菜的卓良撞在一起。
“下来吃饭。”他说,是再自然不过的语气,我却有了片刻的恍惚,曾几何时,这是我在梦里期待了无数遍的画面,只不过端着菜叫我吃饭的那个人,不是他。
感动和苦涩交杂在一起,我悻悻的下楼,坐在他面前扒饭,估计是一脸苦逼样倒了卓良的胃口,他放下筷子,吼道:“纪桑夏,你摆这副脸给谁看?”
我的嘴里还包着饭,被他这么一吼,一个紧张,噎了,脸也憋的通红。卓良见状,立即转身倒了杯水递给我,我接过连忙灌下。
“怎么样了?”卓良不放心的伸过手来,还没碰到我,就被我下意识的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阴沉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我顺了顺气,避重就轻,心虚的提高了音量:“我就这副脸怎么了?你他妈的看不爽干嘛还要把我的行李藏起来不让我走,请问你这是犯贱呢还是吃饱了撑着?”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清楚地看见卓良放在桌上的手渐渐捏紧,淡棕色的眼眸加深了颜色,他朝我走了两步,揪住我的衣领。
“我犯贱?我吃饱了撑着?”他的声音像在北极冰冻过一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冷笑了两声,就这样把我揪出门,下一秒,我的行李也被扔了出来。
红木大门被他摔的嗡嗡作响,我愣了几秒后,蹲下来开始捡散落一地的行李,眼前却模糊了起来。我抹了抹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流了一脸狼狈的眼泪。
003
在小区的公共卫生间里换好衣服后,我打了个电话给骆蔻蔻,和她约在市中心那家被我们誉为文艺青年装逼圣地的咖啡厅。
服务员带着怨毒的目光给我续完第九杯咖啡后,骆蔻蔻终于踏着小碎步姗姗来迟,她一见到我,就笑得花枝乱颤:“哟,瞧你这睡眠不足的样子,啧啧,难怪人家说这个年纪的男人如狼似虎。”
我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抚着喉咙说:“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污秽啊。”我把昨晚跑出去后到被卓良赶出来的经过草草说了一遍,在说到我被人打了一巴掌并且没有还手后,骆蔻蔻整个人都跳起来了,把桌子拍的咯咯响,惹得整间咖啡馆的人纷纷朝对我们投来不满的目光。
我一边赔笑一边拉了拉骆蔻蔻的衣角,示意她坐下。
骆蔻蔻咬牙切齿地说:“丫就别给姑奶奶碰到,弄不死她。”
相比于她的母亲,骆蔻蔻的身上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狠劲,大概是遗传于她的亲生父亲。我第一次见到骆蔻蔻的狠是在十四岁那年的暑假,一场轰轰烈烈的捉奸行动。骆蔻蔻说她继父在外面养了个小狐狸精,被她撞见过几次,可无论她怎么告诉她妈,她妈就是不愿意相信,所以,她暗自跟踪了好久,才找到继续和那个小狐狸精在外面的巢,这一次,她要抓个现行。
我说:“难怪最近老不见你人影啊,敢情你还有当私家侦探的潜质啊。”
她白了我一眼,从仓库里掏出几条旧拖把,递给我:“喏,分给他们。”我撇撇嘴,转身将拖把分给身后那几个被骆蔻蔻以武力逮来壮声势的小孩。
我凑近骆蔻蔻,有些犹豫的说:“你就真打算领着一帮子人去?就我们两个去的话,是不是会好点?”
她挑眉:“纪桑夏,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别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咱不能输在气势上。”语罢,她便一扬手,声势浩大的领着我们的穿过几条街来到了她口中的“狐狸巢”。刚到门口,骆蔻蔻就扯着嗓子敲起门来起来:“开门!骆祥有种你就出来,你敢做不敢当!你还是男人不!带着那个狗娘养的狐狸精滚出来!”
这样一串话从年仅十四岁的骆蔻蔻嘴里轻车熟路的冒出来,瞬间石化了在场的每个人,注意到我们的表情,她干笑了两声小声道:“我特意去了下抓奸的电视剧,照搬台词来着。”
就这样,一行人堵门口听她骂了半天,邻里间来围观的人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最后,不知道是谁通知了骆蔻蔻的母亲,那个向来唯唯诺诺的女人气的浑身发抖,拖着骆蔻蔻的胳膊就往外走,骆蔻蔻当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边挣扎边嚷:“妈,你都给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不是不信吗,骆祥和那个女人就在里面,我现在就去把门撞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