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骆蔻蔻的声音被清脆的巴掌声盖过,她的母亲颤着声吼:“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骆蔻蔻捂着脸蒙了一会,反应过来后,使出吃奶的力气甩开她母亲的手,抢过我手上的拖把,朝着紧闭的窗户挥去,玻璃噼里啪啦的伴着女高音的尖叫声碎了一地,扬起的窗帘后,隐约看见两个错愕的人影。
然后,就是乒呤乓啷的开门声,骆蔻蔻那凶神恶煞的继父冲了出来:“叫什么叫,贱人,看看你养的女儿是啥样的,花老子的钱还拆老子的抬。”这个男人当真是厉害,直接把矛头转向骆蔻蔻的母亲。
骆蔻蔻的母亲脸白了白,颤抖着唇没有说话。
“我咬死你丫的。”骆蔻蔻突然吼道。
下一秒,骆蔻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到在门口张望的女人身边,一个起跳,张口咬住她的脸。凄惨的叫声响侧云霄,和着人群中爆发出的闷笑混在一起颇为讽刺。任凭大人们如何拉扯,骆蔻蔻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不下来,最后,估计是疼痛加上惊吓过度,那个女人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完热闹的人们一哄而散,我陪骆蔻蔻回家后,她捧着牙膏刷牙,包着满嘴的泡沫气急败坏地说:“就只有骆祥那傻逼才看的上那个狐狸精,粉擦的跟刷墙一样,我嘴里现在还有一股化学的味道,真倒胃口!”我想了半天,也没弄懂化学的味道是什么样的,正想进一步问来着,就恍然看见骆蔻蔻的脖子后面几道血淋淋的指痕。
我惊呼:“蔻蔻,你的脖子怎么会受伤。”
吐完水的她愣了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然后龇着嘴嘶了一声,说:“大概是被那狐狸精挠的吧。”
我找来红药水给她涂上,心疼的看着那一大片红说:“一定很痛吧。”
背对着我的她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比起我妈的痛,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很久之后,当骆蔻蔻的巴掌落在我脸上,当她红着眼痛苦的深深呼吸,当她绝望地对我说:“我没事,真的没事。”
我又想起了这个时候,小小的她,颤抖着肩膀,无声哭泣的样子。我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一种可以穿梭时空的机器,我愿意舍弃我的所有回到过去,在最初,像她对我那样,好好地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004
我和骆蔻蔻提出要搬回宿舍,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在我的追问之下,她告诉我,宋楚予他们学校的代表队要来清远参加比赛,我前脚刚走,她就通过宋楚予把我的床位以每天二十块的价钱租给了代表队里唯一的女生。
我一个抽搐差点没昏过去。
骆蔻蔻说:“你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吧,我也是资源再利用。”
我说:“你才睡茅坑你全家都睡茅坑。”
骆蔻蔻说:“得了,我不也是给你和卓良提供机会吗,人家多好的一青年才俊啊,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死心塌地的对你。”
我嗫喏:“可是,你也知道殷若她有多可怕,我…”说完我和骆蔻蔻都沉默了。我低头用勺子搅着咖啡,心情也跟着浑浑噩噩起来。
可是即便殷若是造成我和宋楚予之间隔阂的罪魁祸首,我还是讨厌不起来她,因为,说到底也是我自己撬她墙角在先。
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十八岁,读高三。我爸为福川一家有名的IT公司老板开车,日子也算奔向小康,结果我爸却利欲熏心偷了公司的重要资料给对手公司,害公司损失了一大笔钱。查明真相的老板暴跳如雷,把我爸告上了法庭。那段时间,一向阴郁的家里又添了几分愁闷,我妈整天四处奔走托关系,常常在夜里对着我爸照片掉眼泪。虽然从小我和父亲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但毕竟血浓于水,便也跟着瞎着急,甚至还想学着电视上那样,勾引老板舍身取义。
这让骆蔻蔻特鄙视我,她说:“你有点脑子好不好,人家都五十多岁了,所谓心有余力不足,你不如从他儿子下手,听说他就是这次的代表律师。”骆蔻蔻的话让我眼前一亮,也没管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就计划着如何制造一场意外的邂逅。
名人就是不一样,我随便一谷歌,就搜出了那位号称律师界的“郑板桥”——卓良的资料,看到照片的一刹那,我有种被忽悠了的感觉,照片上的这个人,长相打扮都跟一电影明星似的,和历史书上郑板桥的肖像相去甚远,整个一娇生惯养的富二代纨绔模样。至于那几个羡煞众人的学历,我坚定地认为,也一定是他老爸用钱砸出来的。
后来想想,这件事上,我之所以输的一败涂地,就是因为在一开始我就犯了轻敌的兵家大忌。
跟踪了卓良几日,我惊悚地发现,卓良根本不进出那些声色场所,所有应酬都是在一本正经的餐厅里进行,我觉得不是他有隐疾就是他太古板,这让我感到很沮丧,因为我根本没有一个接近他的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
眼看离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横竖都是死,我决定孤注一掷。
开庭前的一晚,骆蔻蔻给我精心打扮了番,我望着镜子里被几块清凉布料包裹住的自己,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我正悲壮着呢,骆蔻蔻突然拿了两个胸垫塞到我的内衣里,她摸着下巴点头:“这样才像个女人。”
我沉默了一会,低头看了看起码有C的人造罩杯,颤抖着说:“老娘还在发育!”
骆蔻蔻把我送到卓良的住处后按了门铃就躲到了楼道后面,我紧张的回头看她,她朝我比了个胜利的姿势。门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深吸几口气,按照计划那样站到猫眼看不到的地方。
“是谁?”伴随着低沉的男声,门喀嚓一声开了。
我想都没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男人钻了进去,径直冲到他的卧室里。令我感到诧异的是,卓良不紧不慢的关了门,又不紧不慢的路过我,坐到了床上,双手环胸的看着我。那副慵懒的样子就像一只优雅的豹子,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我懵了懵,这和我预期的完全不一样啊。我想的是,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看见陌生人冲进自个儿家的情况下,第一个反应应该是遭遇了小偷或者抢劫犯,必然会大叫甚至打电话报警,这个时候我就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外面来人时,放哨的骆蔻蔻就会震我一下电话,我再抓准时期脱了衣服扑上去,做出一副被强奸的样子,然后拿此威胁他,让他放过我爸…
言情小说和电影里都这么演的,可放到现实里实践后我才觉得,这真是误人子弟啊。我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这次有命回去,我一定烧了那一箱言情小说!
在卓良的行注目礼下,我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终于耗尽。
我边往外退边说:“不好意思啊先生,我走错门了。”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卧室的门口,一直沉默的卓良慢悠悠的开口了。
“你跟了我这么多天,怎么可能走错门。”
消化掉他话里的意思,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敢情他早就发现我跟踪他了?
“你无非是为了你爸的事,”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把我从上到下扫了眼,似笑非笑,“营养还不错。”
脑子当机了几秒钟,我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纨绔子弟,不由害怕起来,转身就想逃,不料手还没碰到大门把手,就被他抢先一步拽住了胳膊,和拎小鸡一样,把我倒挂到了肩上往卧室走去。
突然起来的悬空,让我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然后悲剧的一幕发生了,骆蔻蔻给我塞的胸垫掉了出来,没看到的卓良一脚踩上去,脚底一滑,我们两个就一齐摔到了地上。确切来说,是卓良摔到了地上,我摔到他的背上。
我们两个都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反射性的回过头,就看见一个长发美女微张着嘴,脸色发白的看着我们。
好不容易翻过身来的卓良目光对上她,皱了皱眉:“殷若你怎么来了。”
“我是你的女朋友,来看你有错么?还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的好事?”可以听得出来,殷若连声音都在颤抖。
我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我发誓,我从来都不知道卓良有女朋友,否则,我怎么也不会做“小三”。卓良拉起我,解开自己的衬衫,披到我身上,细心地扣好纽扣,拍拍我的头说:“你先回去,你爸爸的事情我会斟酌着处理,还有,女孩子家家的不要穿的这么暴露。”
我哦了声,几乎是落荒而逃。刚跑到外面就和骆蔻蔻迎面撞上,她说:“桑夏你没事吧,那个女的速度太快了,我来不及通知你。”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后来据骆蔻蔻所说,我那一晚的脸都是煞白的。而我爸的公司也在开庭前一日撤销了诉讼,我妈觉得是老祖宗听到了她的祈祷显灵了,带着我回乡祭祖。
我一边拜拜一边默默祈求,老祖宗可以让这件事告一段落。而我一直也坚定地认为,身边美女如玉的卓良,即使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我的。
可事实就是,老祖宗并没有听到我的祷告,我返回学校后的第一天放学,他就开着他那辆拉风的卡宴在学校门口堵住了我。我还记得,当他一脸笑容的朝我走来告诉我,我们现在男未婚女未嫁时,我忽然感觉,背后的天暗了暗,轰然而塌。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所以,我一直觉得,日后发生的那些事,全都是我应有的报应,怨不得任何人。
005
那天骆蔻蔻走的时候丢给我一句话,她说:“以卓良的性子,能如此容忍你,一定是很爱很爱了。”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隐隐觉得她的语气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重。
或许她也觉得我身上实在是没有什么闪光点,值得卓大少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
我又在咖啡店坐了一会,最后在服务员几次眼神的暗示下,悻悻地抱着行李离开。我顶着小寒风在街上盲目的游荡,期间买了个烧饼果腹,直到九杯咖啡在肚子里起了反应,才憋不住的忍痛花了两块钱钻进临近公园里的厕所解决。
出来时,路过一片小树林,我眼尖的瞄到两个年轻的男子在拉拉扯扯。在这个腐字当道的年代,几乎所有的腐女都希望自己的身边有一对GAY,而自己又是他们最好的闺蜜。身为腐女大军中的一员,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两人有猫腻,好奇心立马被吊到了极致。饶有兴致的躲到树后,正准备看的清楚些,那两人似乎是争执完了,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而朝我这边走来的那个人,则让我瞪大了双眼。
“顾潮声?!”我大叫。
他被我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半天没缓过来,在看到我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桑夏,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路过上厕所来着。”我越过他,踮着脚张望,企图从渐渐消失的另一个人的背影上瞧出些什么。
大概是那天不欢而散的记忆依然深刻,客套性的一问一答后,我和顾潮声都陷入了沉默,这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我说:“那个,上次对不起啊,我说的话太重了些。”
他愣了愣,笑着说:“没关系。”
我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咕噜一声,抗议我一天只喂了它几口饭和一块烧饼。还没等我说什么,顾潮声就善解人意的勾起我的胳膊说:“姐,我知道一家干锅牛蛙可好吃了,我请你去吃。”然后我们都愣住了,这声姐,应该是他无意中叫出来的,却让我觉得无比亲切,心头一热,差点没彪出泪来。我一向不是这么矫情的人,此刻却感慨无比,我笑着说:“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弟,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
顾潮声的眼睛忽然闪过一道光,就像宿管大妈养的那只边牧看到狗咬胶时一样,他眨巴着眼睛说:“我也想有个像你一样的姐姐。”
我说:“那不正好,我们凑一对姐弟。”
顾潮声重重点了点头,环紧了我的手,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过去我一直以为顾潮声接近我是和其他人一样带着目的,想来一场风花雪月,可现在看来,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对我好。怀着巨大喜悦的同时我又感到特别大的忧虑,虽然我是个民主开明的人,但我仍由衷希望自己的弟弟,性取向是正常的。
这样的忧虑陪伴着我吃完了饭,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试探地问他:“之前和你在公园的那个人,是?”
不知道是不是路灯光线忽明忽暗的原因,我隐约看见顾潮声眼底的光暗了暗,又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
沉默了一会,顾潮声轻描淡写地说:“我欠了他钱。”
我急了,欠钱这回事可大可小,万一碰到恶霸找来要债公司顾潮声可是小命不保,于是我瞠大眼,说:“你欠了人家多少,你怎么这么傻啊,缺钱不会问我借。”
顾潮声笑了笑:“你哪里有钱。”我语塞,确实是这样,若他真向我借钱,我也是拿不出多余的给他。
看出我穷人的忧伤,顾潮声心领神会的拉起我的手,握了握:“放心啦,在我死前一定会还给人家。”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潮声的目光就越过我望向我身后,他的脸色变了变,说:“姐,我有些事先走了,电话联系哟。”
“喂…”
“他是谁?”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默默转过头,对着面前一脸阴沉的卓良笑得灿烂无比:“我弟。”
他冷笑了两声:“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大的弟弟。”
我觉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们准保又会吵起来,于是甩给卓良一记白眼,就越过他朝后面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被他从身后拉住了手。
他放软了语气,说:“别闹了,和我回去吧。”
我看着他略带期待的样子忽然有些过意不去,这个一向骄傲的男人,何时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过。于是,破天荒的,我没有再和他较劲,点了点头,主动拉起他的手。
卓良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回握住我,直到车开了老远,他的脸上还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容。
难怪人家都说,任何年纪的男人都是个孩子,只要给他一颗糖,他就能开心好久。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我给他的一直都是致命的砒霜。
006
卓良大方的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了我,自己则搬到楼下的书房。这让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尤其最近电视上总是播放一些关于三观的电视剧,更让我有一种被包养的感觉。于是我从钱包里掏出几张毛爷爷,怀着悲愤的心情丢到卓良面前,说:“这些,就当我在你这住的费用。”
其实在这么做之前,我一直以为卓良会把钱扔回给我,然后瞪着眼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样我便可以装作为难的推脱几下,更能显示出我圣洁的气质。令我没想到的是,卓良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后把钱揣进了口袋,继续看书。
我愣了会,心疼之余又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喜悦,不管怎样,给了钱之后的我,完全没了顾忌,分贝也大了步伐也轻盈了心情也爽快了不少,就连骆蔻蔻来看我时都不禁感叹颇有一副女主人的风范。
我说:“可不是吗,我可是付了钱的,就是大爷。”
骆蔻蔻轻蔑地撇撇嘴,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用最快的速度消灭掉卓良买回来的一大袋零食,临走的时候还顺走了桌上一篮苹果,并热情的表示很快会再来看我。
虽然我打心底里觉得她感兴趣的不是看我,但我还是由衷希望有人来陪,哪怕是个吃货。
人一旦清闲了,就度日如年了,我现在终于能理解吃饱了撑着是什么感觉。
电视上因为要播三八妇女节的特别节目所以停止了三观苦情电视剧的播放,我无奈地跑去书房找书,企图在那一大堆专业书籍中找到一两本言情小说,没翻几下,我就眼尖的在桌面上发现了一张电视台的出入证,敢情这小伙子被星探发现了走上演员的不归路?这可比电视剧有趣多了。
我来了劲,考虑要不要在厕所安个摄像头,然后拍到卓良无码照的签名,等他红了后再放去网上卖。但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有志青年,这样猥琐的想法立刻被我的理智愤然地否决了。
等卓良回来时,坐在沙发上等候多时的我,立刻谄媚的迎了上去,又拿鞋又端水的。
“你…这是吃错药了?”他狐疑地看我,下意识和我拉开了距离。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才吃错药你全家都吃错药。”
卓良笑笑:“你难得不对我张牙舞爪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若无其事的笑容,我隐隐有种愧疚,仔细想来,我和卓良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很少给他好脸色看。
我清了清喉咙,并不打算接下他这句话,我从怀里掏出电视台的工作证,屁颠屁颠地捧到卓良面前:“这个,怎么弄来的。”
“哦,我过几天要去电视台当一个辩论赛的评委。”他淡淡扫了一眼,脱下外套,靠在沙发上晃了晃脖子,姿势要有多撩人就有多撩人。
若换做平时我铁定会花痴一会,可是此刻,我的注意力完全被“辩论赛”三个字吸引了,说到辩论赛,我曾被骆蔻蔻硬拉着去参加过一场,理由是因为他们兽医系人丁单薄,没有土木工程系拉拉队人多。
那次辩论的题目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我和骆蔻蔻一致认为想出这个问题的人不是脑袋有毛病就是对社会不满,果不其然,刚辩完一轮双方就各自出现了把自己绕晕的情况,甚至开始互相问候对方母亲。
这场辩论赛最终并没有分出胜负,因为到最后两边的人已经插着腰骂开了,更有打群架的趋势。
看得我心情相当之澎湃,深深觉得先人那句“人生虽然搞不出半点美感,但还是有快感存在”的真谛。
自那次以后,我对辩论赛有了新的认识,就是被冠上文化交流标志的对骂。可想而知,在电视台举行的必定是一场大型对骂,那可得有多震撼啊。
思及此,我一屁股坐在卓良旁边,讨好道:“带我去吧,我还没去过电视台现场呢。”
卓良看着我,笑了笑,吐出两个字:“不行。”
我本想学电视上拉着他的衣摆撒娇,没想到一个没注意,直接扯着他的领带来回晃了起来。丝毫没有准备的卓良两眼一翻,拼命挣扎起来,我连忙放开手,拍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起来的卓良瞪了我一眼,然后不等我上演死缠烂打的戏目,就径直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我气得牙痒痒,对着门呸了几声,悻悻地回房。
007
可我纪桑夏是谁啊,人送外号打不死的小强。旁敲侧击的问出辩论赛的日期后,那天一早我就钻到车库里,待卓良刚按下车钥匙那刻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速度之快连卓良都震撼了,呆立在离车几米之遥的地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冲他嘿嘿地笑,打算死皮赖脸的搁这待下去。
卓良说:“你这是干吗,霸王硬上弓?”
我说:“就这一次,以后绝不凑热闹。”
卓良露出一副“信你才怪”的模样,但还是认命的坐了进来,沉默了一会,他转头意味深长地说:“纪桑夏,你不要后悔。”
我连忙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以示我的决心。
到了电视台后,卓良把我一个人丢在大厅里就跟着工作人员去熟悉场地了,大约是沾了卓良的光,很快就有一个二十多岁上下的姑娘过来对我嘘寒问暖,知道我的来意后,还带着我几层楼转悠了几圈,不时询问几句有关卓良的问题。
“你是卓律师什么人啊?”
“哦,我是他妹。”
听我这么一说,姑娘的眼睛立刻闪过两道光,亲昵的挽住我的胳膊,一口一个“妹妹”,我的鸡皮疙瘩瞬间颤栗起来。好不容易逮着她上厕所的空档,我如释重负地偷偷溜了出去。
按着电梯牌的指示来到演播厅那层,我就晕了。骆蔻蔻常说我妈生我的时候脑袋朝地,摔坏了一条叫方向的神经,以至于我长到二十多岁仍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于是我随便找了个看上去敦厚老实的小哥问路,他摸了摸脑袋说:“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在等人来带我过去,要不你和我一起等吧。”
我想了想说好,便坐在墙角的椅子和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原来这小哥也是这次辩论赛中的一员,举手投足间全是咄咄逼人,我完全插不上嘴。
“外国人总嘲笑我们中国人的生肖都是动物,可据我这几个月对希腊神话的研究,发现他们的星座由来可笑上一百倍,处女座就是个觉得自己很美最后一头栽水里淹死的自恋狂,宙斯是个没有环保意识的神,经常乱扔东西,比如天秤座就是他扔的一个称,射手座更搞笑,被误杀还不算,死了后还被宙斯抛尸哈哈哈,你说万一丫扔个中华2B铅笔上去,那不就有个2B座了。”
我的脸黑了黑,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我就是那个惨遭抛尸的星座。
小哥正兀自欢乐着呢,突然脸色一变,收敛了许多,指指我身后说:“我学长来了,我们走吧。”
我想着这个学长来的真是时候,救人于水火之中,于是带着感恩的眼神回头,然后心跳就倏然静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