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吕家的老规矩，新结婚的夫妇自然是住到西房，西房有三间房，之前长时间是空着的，所以显得陈旧些，现在就着人赶紧地粉刷。他们是新氏家族，自然撇去了旧式的贴喜联、搭喜棚的习俗，但还是要收拾得喜气洋洋、富丽堂皇才能遂心。所以，各进屋子，所有来往要道，都扎了彩绸花。在各个门口处，更是扎着鲜花鲜叶的彩架，花架中点缀着无数的小电灯，沿着长廊悬着仿古的玻璃罩电灯，灯下垂着五彩的穗子。就是架下各种梁柱，也都是重加油漆。
吕老爷率领一众男女到教堂筹备婚礼去了，家里则由大太太领着几位姨太太张罗着布置房屋及院子，招待宾客的事。教堂婚礼是十二点准时开始举行的，家里也在十二点就开始招呼先来的一拨客人，不过是些商政界三流人物，还有一些擦着边际的亲戚。吕家女主人们还是尽心尽力地热情招呼着，一点也不薄了谁。
一点多的时候，吕老爷靖璘他们就乘车回来了，一下车就开始和一些人物握手攀谈，也不过一些寒暄奉承话罢了。卓琳一下车就“哒哒”地跑到大太太处，大太太还在清点着礼堂里的陈设。只是她一到跟前，就没声了，撇着嘴揪着花瓶里新采的百合花的叶子，一叶一叶地揪着，揪出来就往瓶口一塞。
“不要揪坏了。大喜的日子，你倒是怎么了？”吕太太拍了卓琳手一下，看着她闷闷的脸问道。
“没怎么，我就是后悔怎么没在婚礼上捣捣乱，这样他们就结不成婚了。”转而凑到吕太太耳边小声道：“妈你知道吗，三哥今天在教堂里虽然表面上装的挺到位的，但我能看出来他一点都不高兴。”
“闭嘴。你再胡说我把这话给你父亲说去，让他好好管管你。今天乖一点，等过了今天你再胡闹去，今天你要是让吕家丢人了，你父亲那里没你好果子吃。”吕太太看了卓琳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冷冷地说着，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了，留下卓琳一个杵在那里，依旧撅着个小嘴，手里具足无措地，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四姨太本来在里屋门口处看着下人们端进端出的器具，以忙碌的姿态来消磨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闲暇时光，看见卓琳一脸闷闷不乐地跑进来，在大太太耳边嘀咕什么，被大太太说了一顿，僵在那里。于是就走过去，拍拍卓琳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着卓琳，眉开眼笑道：“瞧你这娇媚样儿，怕是想去给你三哥砸场子吧。呵呵，你父亲把你宠的，也不说说你，到了那儿可不得喧宾夺主了。”
“四姨娘，哪里呀，大喜的日子，谁不希望穿得漂漂亮亮的，你不也一样吗？我怎么能塞得过新娘子。”话是这么说，到底心思让人家猜出来了，卓琳索性豁出去了，眼神往上一挑，乐意地说道：“幸亏不是那个，这个虽然长得也算好看，但至少我心里还算平衡些。在我们家，比我好看的一定不能进来。”说完，看着四姨太突然咪咪笑起来：“当然，我是说我们这一辈的。”
四姨太把头压低，悄声说道：“这新嫂子，可不比你大嫂，人家虽然只是那个艾老爷哥哥的遗孤，但到底厉害着，你自个儿人小，不懂这些，别自己到时候吃了亏了，四姨娘说的好话。你放心，赶明儿你爸爸妈妈肯定比着你三哥给你找更好的呢，还怕赛不过你三哥。”说完，看着卓琳的眼睛深深默默地笑了，拍了卓琳的肩头，走开了。
这卓琳回过味来，转身来看着四姨太娉娉袅袅的后背，气得直跺脚了。
那里卓琳的郁闷还没解除，这里新娘子的车已经到了。全吕家上上下下直涌到大门口去看，卓琳耐不过好奇心，先把心里的气不管，也追着到门口看去。
靖璘早已在门口等待了，这会儿再次打开车门，将佳音接出来。吕家的音乐队比教堂又热闹了不知多少倍还有人声嘈杂声，更是响彻云霄。佳音这会儿已经辨别不出什么声音了，只是看到靖璘的摸样，一切不适应都感觉能应付了。教堂之时因为心绪紧张并没注意靖璘穿什么衣服，这会儿才看清原来是黑色的燕尾服，也只是这么一眼，接下来就让人潮簇拥着往前走去，也唯有脚下这条直通到上房的石板路是没有人的。人们这一围睹，佳音一害羞，又把头低下去了。只觉得跟着靖璘走了好长的路进得一个回廊，到了回廊边，乐队就不上前了，靖璘扶着她才上台阶，一踩上，佳音就感觉顺势要倒的样子，整个身体都是软绵绵的，再一
踩，方知是很厚的地毯。然后进到那所大房子的门口，另一阵鼓角弦索之声又起来了，这里便是整座房子的客室兼舞厅，这会儿遍成了礼堂了。这音乐声是吕家二公子吕靖玿他们张罗请的江城饭店的外国乐队来奏的结婚曲。这里外兼奏的音乐像沸腾的油锅一样，呲呲地往上迸裂着，翻滚着。佳音因为一阵的直抵云霄的沸腾的音乐声耳边充起了一个迷宫，走在迷宫了就渐渐的有些醉了，直到走进客厅旁专门收拾出来的一个小屋子里才稍好，靖璘出去将门一关，就只于她一人在此，缓和一下自己的心神与情绪。接着就有自己的丫环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锦缎盒子，佳音知道里面放的是要换的衣服。
这里外面的人还没看够或者有些人就没看到新娘子的样子，尤其穿着白色婚纱的先进样子，这会儿进了屋里门一关更是看不着了，心里不免都有些失望。看得清新妇样子的人也都满口称美，真心不真心的，到底捧场的居多。
等了好一会儿，们终于开了，佳音穿着绣花的水红色短袄和喜纱裙，扶着傧相出来了。韩子沫这会儿心里倒是微微醉了一下，没想到这新娘子穿起中国装来竟是另一个样子，比穿那白色婚纱更显得娇艳欲滴，光彩照人。卓琳这会儿看到新嫂子这般打扮，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玫瑰紫色海绒面的旗袍，心里满是不足，却又不好发作的，僵持在那里继续看着。
新人入了席，大家这一看，这一对男女，来自江门东西各一巨头，又长的都这么年轻俊美，新娘粉妆玉琢，新郎英气勃发，让整个大厅立时灼灼盈彩。因为结婚最重要的手续都办好了，剩下的也只是在家里大家热热闹闹闹一场，所以这里也就是主婚人致谢词。
东家是吕家，所以吕老爷就请艾老爷先致辞。艾自明一向都是板着脸的，这天却也眉头舒展开来，弥漫着浓浓的笑意，穿着崭新的华服，走上前来，看看一对新人，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道：“今天是令三郎与小女的大喜日子，首先在这里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此时间光临；其次，我要感谢吕老板诚心接受我这粗鄙之帮。本帮都是腹内草莽心无学儒的粗人，兄弟们大都是打打杀杀出来的，包括我这个做帮主之位的，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所以能与吕会长结为亲家，实属平生大幸。知道令郎都是一表人才，学富五车，涵养极高的，幸好我有这么个女儿，虽然不及大家女儿的气度才学，但自小也学就一些才能，不过比我的女儿那是有过之无不及。想来匹配令郎是高攀了，但自有他二人匹配的好处，也让我有此荣幸与江城大名鼎鼎的玉门商会联姻。我这个女儿虽然不是我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大哥的遗孤，是我艾家的女儿，那就是我的孩子。吕会长能够承认这个孩子，那就是承认我艾某人，那就是给我面子，我在这里不胜感激。靖璘，是好孩子，是我心里女婿的第一人选，看到他们一对玉人这么温馨和睦地坐在一起，我此生足矣。我是个大粗人，不会讲话，尤其是在这种大型场合。这番讲话大家全当我自言自语了，不甚中听，多谢诸位花此时间聆听。今天吕亲家的招待热情周到，保证大家尽兴娱乐，千万别薄了吕会长的面子啊！”说这番话，艾自明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给他脸上那道棱角分明的疤痕平添了不少温馨，到最后，不禁手舞足蹈地鼓起掌来，引得一众正听得兴趣盎然的男女宾客跟着拍掌，掌声“啪啪”作响，拍了很久，才渐渐压下去。
艾自明做了个“请”的姿势，眼光也顺着示意。因为吕敬之要比艾自明大了有十岁，自然是长者，也就没有做谦让状，径直上前来，他没有看新人，直接开口说道：“艾先生不愧是承帮的帮主，大人物，才有此气势。呵呵，刚刚艾先生言重了，哪里是艾家高攀，分明是我吕家鲤鱼跃龙门。早就听闻佳音女士小小年纪富有诗书，又兼美若仙人，今承蒙眷顾成为我三犬子的眷侣，实乃吕家大幸。其实我吕家一直以来对于儿女姻缘都持自由开放的态度，一切以年轻人自己的主张为主，就像靖璘与佳音女士，也是两人自己情投意合，自结为伴，我等上一辈人自然鼎力支持。我吕家自祖辈至家父都在历代朝廷上委以重任，担任命官，至我辈起渐于仕学上有所疏忽，而玩忽起经商来，虽办出经济事业，亦不过生活不觉恐慌，其他尚不足齿。但而今在国家危难之际伸出扶持之手尽我中华儿女绵薄之力，可使我心头稍加宽慰。人言我吕家簪缨鼎盛之家，实乃夸大其词，大家都羡慕于我富丽堂皇的屋宇，实则内心之实无人洞察。吕某人实是外向外国列强对垒之举，内向国家伸援之为。而三儿与佳音女士的婚姻更是国家未来的希望，所以对他二人我寄予了莫大的厚托。于此道义上讲，婚姻对我而言毫无阶级门第之说，绝非齐大非偶，只要对社会有用，对家庭有助，绝可谓秦晋之好。而真正富贵的人家，是应该采纳这种做法的，不能局限于小家，更要着眼于大家。”话音刚落，大家“啪啪”地鼓起掌来，声音一波高过一波，不少男嘉宾接着掌声更是高呼“好！好！”掌声落得差不多了，吕敬之微笑颔首，双手往下压着示意，然后接着说下去：“今天有许多亲朋好友光临，甚是感激。恐怕招待不周，敬请原谅。晚间还有好戏，望大家稍事放松。尽此之乐。”说毕，微微一鞠躬，眉目慈善地看看大家，走回原位。大家的掌声再次四起，又是一次经久不息的一阵热血沸腾。
接下来，靖璘要带领佳音认识一下家里的诸位尊长和兄弟姐妹。这时，宾客都自觉地退到一边去，给新人们足够的时间来进行了解。公公佳音自己早就知道了，公公周围还站着四五个妇人，这自然就是靖璘说的大太太及姨太太们了。只见公公和一个年龄五十来岁的妇人分左右坐在两把太师椅上，想来这旁边的妇人就是婆婆了，这婆婆面色和静无色，有些静得冷清，虽说嘴角挂着笑容，也多是蜻蜓点水似的娴静的笑。靖璘在旁边轻声说道：“这是父亲和母亲。”说完，把声音又放低了几分贝提示道：“你三鞠躬。”佳音礼行下去，老夫妇俩点头微笑着，完毕一起起来，吕敬之说道：“新妇忙了一天，也累了，其余姨娘只一鞠躬罢了。”
这里，靖璘引着佳音往旁边移去。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面目慈祥的妇人，靖璘介绍道：“这是二姨娘。”
“二姨娘。”佳音答着。
二姨娘忙得扶着佳音，口里直说：“不用不用，我就不用了。哎，多漂亮啊。”
“新人见面，总要问候的，只一鞠躬罢了，你就让孩子行吧。”吕敬之在旁边提醒着。
接下来的这位总有个三十来岁，弯弯柳叶眉，鹅蛋脸蛋，淡雅梳妆，却也丝毫不减周身的风韵，最灼人的是那深邃有神的眼睛，明亮而又犀利，直看得佳音心里“突突”地跳。
“这是三姨娘。”
“三姨娘。”“
哎，瞧这小摸样长得，真惹人怜爱。”话是这么说，可佳音听着却觉得堵得慌，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太过精明，说的话也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第4章 使君有妇（4）
下面一位佳音一看，还真有些吓着了，心里揣摩着这应该就是四姨娘，虽然早就知道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看到真人这么年轻靓丽，花枝招展，心里还真是被震住了。
这里四姨太还没等靖璘介绍，自己先说道：“我就免了，我年纪轻，承受不起。”
这一说，还没等靖璘介绍呢，佳音倒慌着自己说道：“四姨娘”，引得周围人不免一阵欢笑，佳音窘得脸就刷的红了，白里透红的鲜艳欲滴的脸蛋配上水红色的喜纱，刹那间美得就像仙人般，全场顿时又是一片喝彩声。
接下来就是靖璘的几位兄弟及妹妹卓琳，这里因为老五靖瑶出国留学没有回来，其余的都一一见过了，几位兄弟虽然表面上看去性格稍有不同，但都还是很面目和顺的，佳音心里倒也很舒服，少了前面的那番尴尬。
妯娌间只有大嫂一位，长得不是很突出的美丽，平淡素雅的装束配上她和顺的长相，顿时让佳音心里舒坦开来，这位却是个大大的老实人，佳音叫着“嫂子。”，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了，只一味的“哎，哎。”地应着。母亲眼神没有出彩的光，可是旁边的儿子的眼神却很活泛，一眨一眨地盯着佳音看，顺着母亲的意思喊道：“三婶娘。”
靖璘忙地在旁边介绍道：“大哥的孩子，吕辉晨。”
“辉晨”，佳音心疼地叫着。
孩子看到佳音眼里宠溺的目光，虽然有些怯怯的，但还是眉开眼笑地乐了。
最后介绍的是六妹卓琳，卓琳的眼里神采飞扬，却又五味杂陈，复杂极了。佳音看到卓琳长得甚是俊美，又打扮得美貌非凡，心里先是有几分胆怯，这会儿又觉得这眼神极富有揣测性，心里真真有些不舒服。心想着这六妹八成以后是难对付的一个，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也不敢带出来，直微笑着呼道“卓琳。”
卓琳忙地回道：“嫂子。”
各自都行完礼后，吕太太走过来对四位傧相说：“各位都忙累了，请各自先休息休息吧。”然后转过来对卓琳说道：“扶新娘子到新房去吧。”
随即卓琳就牵着佳音从西边的旋梯走上二楼，就径直走向最西边的一间房子。打开双扇白木门一进屋子，才知道外面虽看着只是扇里屋的门，里面完全又是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世界。进了门，先是间不大的客室，只是摆着几件简单的西洋家具，再有一扇门，进去后里面屋子的空间很大，里面还开着几扇门，看来里面都是其他的房室。
佳音一看这屋子，就先被里面的西洋风味吸引住了。屋里的格调整体是粉色加白色的，靠近门不远处放着展大屏风，绣的正是凤凰于飞的图。屋子里墙中间是张席梦思大床，上铺着淡粉的西洋床罩，不过分喜庆又不过分素净，正是佳音喜欢的感觉。床的旁边分别立着两个西洋木质床头柜，分别摆着两个象牙白百褶绸罩台灯，上面贴着两个大红喜字。右边嵌有两个月白色月亮门，通着里面的房间。左边是个大大的窗户，宽敞明亮，垂着水红色丝纱窗帘，窗下是个西洋皮质红色沙发，这红就霎时添了喜庆的缤纷。
虽说佳音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但到底从小随着祖父与母亲在江霖老家生活，到了城市里也只是去过二叔的老式大宅，那里也还不属于自己，所以也算不得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而今不仅亲身体验新式婚礼的别致新潮，现在看到的这一派新颖的楼房与家具都属于她了，她也是这里的主人了，心里真的有千万种欢喜跳动在心间。坐在软绵绵的床上，一时只管看周围的陈设，心里喜悦，嘴角也不由得噙起，双手不住地摸着丝滑的床单。
卓琳这会儿在屋里看她那一种喜欢，心里不禁有些好笑，竟也没防着给笑出了声。佳音忙地抬起头来有些慌张地看着卓琳，猜到她恐怕是笑话自己这会儿的样子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似的，索性就笑着化解一下尴尬，说道：“我从小是在乡下长大的，很多东西还不懂，还望妹妹以后多提携着些。”
“我比你大呢。”卓琳显然听到佳音的这个“妹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新嫂子这态度还蛮虚心温顺的，而且还请自己提携呢，所以，心里自是有些小得意，遂骄傲地说道：“不过，你要是有不明白的就尽管来找我，别丢人了就来不及了。”
这会儿，要看新娘子的人已经涌到了西房门口，三姨太见状，忙地跟过来对大家笑道：“咱们这新娘子原是旧家庭出来的闺女，自然是怕生的，也不懂得应酬，怕招待得不周呢，大家还是看戏玩乐去吧。”
“那也得看看再走啊。”一个人说道。
另一个接着话音说道：“就是啊，艾老爷家虽说是旧式家庭，但到底是大家闺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害什么羞啊。”
正说着，卓琳“吱”的把门打开一个小角，探头出来一看门口站了一大圈的人，有些着慌了。她本来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想要出去瞧瞧有什么热闹，不想这热闹全涌到这了，倒一时没了主意，这时门开也不是关也不是，就看着三姨太踌躇。三姨太一看大家这架势是挡不住了，索性让进去见见得了。自己领着大家进了屋来，一进门，先让人移了屏风，三步两步到佳音前，佳音早已站起。三姨太握着佳音的手，不住地抚摸，笑着宽慰道：“大家非要说见见你，真是盛情难却，你就大大方方地见见啊，不怕的。”佳音见大家已经一股脑地进来了，已经没了办法，只得强自镇定，微笑着向大家微微鞠躬，表示欢迎。
里边女宾在闹着，外边的戏厅里男宾也不闲着。吕家二少爷靖玿早就邀了他的朋友在这里玩票，兄弟其他几人也在这里凑热闹。靖璘刚陪了一批客回来，恰巧韩子沫坐在最后一排，就顺势坐在他旁边，呼了一口气，像是抒发心里的一阵烦闷。一偏头，见韩子沫脸上挂着笑在看台上的戏，那笑容显然不在舞台上。
靖璘就韩子沫的肩头捶了一拳，说道：“你笑什么？！”韩子沫就笑得更厉害了，边笑边说：“结婚累吧？！你媳妇看样子挺高兴啊。”接着改了笑意，一脸幸灾乐祸：“先前听你说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没想到真不怎么样，哎，比阿妮差远了。”
“你知道就行。”说后，靖璘又呼了一口气，随即转过头来一脸怒容直冲到韩子沫脸上：“你知道还说！”转而叹了口气：“你不懂我的无奈，亏你还是我朋友呢。”
“有朋友还帮这事的吗？”韩子沫看着吕靖璘的眼睛，只是吕靖璘辨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因为他一向玩笑惯了，这次从国外回来就更加变本加厉了。不过靖璘不得不承认韩子沫话有多对，这场婚姻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更是整个家族的，而韩子沫又怎么能干涉吕家的内政呢。想到这，靖璘转移了话题，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是受了她什么嘱咐吧？”
韩子沫敏感地回过头来，看着吕靖璘，目光如流水，看不到浮萍，不确定他要说什么。半晌，只听他声音清澈地说道：“对，你太了解她了，也太了解我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让我来看看你们结婚的场面，回去给她描绘描绘。”
“你会给她描绘吗？”前面的人这时掌声“刷”的四起，一片喝彩声此起彼伏，靖璘看着前面的热闹，心里却别是一番滋味。
待声音低了下去，韩子沫凑过来说道：“你觉得呢？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啊。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你的新夫人，顺便替她办一趟差。”
靖璘听了，心里嗤笑了，瞥了韩子沫一眼：“你别打她的歪主意。我们也就这一阵难过，过去了就好了。我相信我吕靖璘能够给她幸福。”
韩子沫忙转过头来看着吕靖璘，心里有一缕寒意飘过，又转过头去看着戏台，说道：“我怕你会把两个人都伤害了。”
靖璘听韩子沫说得这么郑而重之且关系重大，不禁转头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他，但只一会儿工夫脸上就翘起了一抹笑意，起身重重地在韩子沫肩头一拍，低下头轻声说道：“不会的。我的夫人，就交给你了。”说完一个转身，扬长而去，不过几秒，就消失在人海里。
前面的老四靖瑫回过头来看了眼后面的韩子沫，转过头去不几秒，又转过头来对着子沫大声说道：“在那儿坐着干嘛，又听不真切，过来吧。”
这一说，靖玿也转过头来，看着韩子沫笑笑，随即转头对着老四又是诡秘地一笑，完后转过来说道：“你们俩那些破事干嘛捡今天说啊，多扫兴！你看，这样不给我们个面子，哎！”这话音刚落，韩子沫就忙地站起来走过去，幸好他们身边还霸着一个位子，就坐在一起继续看戏了。
靖璘这会儿突然很想去新房看看新娘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刚走到门口，发现里面还有不少人围着新娘子，而后面的人就不失时机地跟过来了。靖璘这时有些后悔却也没了办法，只得进去问候诸位。
刚好有人看到靖璘来了，就忙起哄道：“新郎来了，快给咱们说说你和新娘子的浪漫爱情史，你家新媳妇不好意思说呢。”
靖璘看到床边站着的佳音，脸早低下去了，看那样子恐怕早就羞红了脸。这让他只得自己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不过到也难不倒他。靖璘看着众位笑笑，在众人的关切中深深看了佳音一眼，随后发表了一番简短的演说：“我们的爱情嘛，其实历时不长，就是一次偶然的邂逅，彼此相识，然后相知，相恋，最后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吕公子惜字如金啊，再说多一点，让咱们尽尽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