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出价吗?”拍卖师对着人群大声说,这些贪婪的男人看得口水直流,却没有人叫价。
“一个女人而已,底价50万?她有这个价值吗?”人群里有人大声调笑。拍卖里见惯了各种噱头,不趁机娱乐一下,对不起刚花出去的大笔银子。
第九章

“‘加农’拍卖场出的货品怎能让你失望。”明白了台下人的意思,拍卖师并不介意暂时充当“老鸨”。他转身朝花语走去,捏起她圆润的下颚:“脸蛋是无可挑剔的,身体也绝对会让您满意的。”话音还没落定,另一只手已抓住花语穿的白袍前襟,猛一用力,白袍已化为碎片。无影射灯下,白如温玉的凝脂带着粉红的光泽再无遮拦的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最美好的腰身,最完美的三围,如初生的婴儿又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
台下的人全被这眼前的美景惊呆,重重的喘息与抽气声在空间里回荡。原本喧闹的恶魔市场也不由发出叹息。这个女人身上有男人最想得到的一切满足。
同一时间,包厢里的耿于怀也猛的从座位里站了起来。再次见到花语让他震惊。看到她在众多男子眼前赤裸,让他有灭顶的愤怒。冷凝的面具在花语衣袍破碎的刹那有了裂纹,嗜血的凶残在眼底蔓延,如冰的寒意使坐在一旁的童擎也能感觉到。
“怎么了?”童擎也立起身来,眼光飘向拍卖台。不觉吹了个口哨。还没等童擎再问出第二句话,拍卖台上已有惊变。
花语慌乱的拉起前襟,什么骄傲,什么尊严,在这一刻已完全碎裂。她的存在有错吗?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了吗?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再也无法控制。一直让自己能坚强活到今天的原因是自己的两个妹妹。可是现在她连自己都已无法保护。如此活着,对她已是耻辱。
用头撞倒一旁笑的正得意的拍卖师,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的一刹,整个身体带着绝望冲向一旁花岗石砌的拍卖台。不能有尊严的活着,不能清白的存于天地,那就应该“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脚下被跌倒的拍卖师绊了一下,飞扑的身子因此减缓了冲击的力度。不过额角还是重重的砸在了拍卖台的石角上。顿时鲜血四溅,血雾在眼前漫开,尖锐的疼痛如火如冰刺穿了每股神经。意识在惊呼声里慢慢飘散。这纷纷扰扰的尘世已化为虚无。
耿于怀伸出手下意识的要去抓住她冲向石台的身子,可惜距离使拯救变的无力。手在空气里徒劳的一抓。那纤细的身影已瘫软的滑落石台。拍卖台离耿于怀他们的包厢最少有十几米,可是花语撞击石台的声音却在耿于怀耳里被无限放大。最后的伪装已支离破碎,手掌化为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的“叫价键”上。心里最柔软的位置象被人用铁锤重重捶打了一下。痛的连呼吸都变的紊乱。
童擎震惊的看着耿于怀,他没有见过朱雀的情绪如此失控。是为了拍卖台上的那个女人吗?转眼看着拍卖台上血泊中的纤细身躯,心底莫名有些震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如此性格刚烈的女子。
拍卖台上只是短暂的混乱,很快就得到了平复。从后台的黑暗中迅速冲出几个男人,把花语从拍卖台上移去,然后有工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收拾拍卖石台上的血渍。10分钟以后拍卖台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拍卖师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用小铁锤敲下成交的信息:“刚才的16号拍卖物由B3号包厢以50万美金成交。”
不论是谁用50万拍下那个生死难知的女人,拍卖师都暗暗希望那女人在交到卖主手上时还活着。能坐在包厢里的贵客不会是一般人物,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还惹上麻烦就不值了。对身旁的副手低声交代了两句。立刻又转入了下一个拍卖品的拍卖工作。
“我们接下来要拍卖的这个东西,是由27号拍卖商提供的一个罗盘。”从一个精致的木盒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罗盘,拍卖师对台下的人进行展示。距离有些远,童擎不能很清楚的看到罗盘的花纹。不过感觉很精致。
“朱雀,是这个吗?”他不觉问耿于怀意见。
“应该是。”耿于怀的身子是僵硬的,声音也一样僵硬。黝黑的手掌在身侧紧紧的捏握成拳,指节泛白,。努力想平复心里激烈的情绪,可是那双迷乱的眼眸却泄了伪装。
“你没事吧?”童擎再次问,搞不清楚一个女人居然能引出朱雀冲动的情绪。
“已经买下了她,不要太担心。”童擎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安慰耿于怀,不过相当不适应一向淡漠冷然的朱雀有那么激烈的反应。朱雀是六人中情绪最稳定的一个,就算动怒到杀人,脸上也不会有任何杀气和暴虐。
没有理会童擎的话,耿于怀已按下“叫价键”。他必须用另一件事来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花语的人,花语的伤,花语那血溅石台的一幕。
拍卖台上的罗盘已开始竞拍,拍卖底价是2000万,那么高昂的价格让很多人却步,最主要也许还不是价格问题。很多人都不明白一个银制的罗盘有什么玄机,居然使拍卖价那么高昂。
不过竞拍的人可不止“东靖盟“一家,随着耿于怀的出价,在神秘的二层包厢也有人开始追价。很快罗盘的价格已经攀升到5000万美金。
“什么破东西怎么那么值钱?是不是卖家自己在搞鬼啊。”情况不明朗,童擎有些沉不住气了。
“童擎,我在这,你去看一下七号包厢是什么人。如果只是兴趣让他割爱。”耿于怀对童
擎说。言下之意,去探一下追价人的虚实。
匆匆应了一声,童擎的身子已立起,撩开帷幔准备朝外走去。
第一十章


却在帷幔撩开的同时却看到一名紫色长发面带同色面纱的少女站在帷幔外。
“什么事?”童擎皱眉。
少女开口,说的是英文。不过一样清脆悦耳。
“我家主人让我把这封信送来,交给青龙先生。”
童擎伸手接过少女手中的淡紫色信封,不觉仔细打量面前这神秘少女。
少女一身黑纱包裹着身躯,头发和眼眸都是暗紫的颜色,深紫的面纱遮住了大半个面孔。这身类似阿拉伯的行头几乎把整个人能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不过露出的肌肤却是雪白的。
“原来青龙先生不在。”透过撩开的帷幔,紫眸少女看到包厢里除了耿于怀,并无他人,不觉有些失望。
听到紫眸少女的话,连密切关注拍卖的耿于怀也回过头来,青龙与他们已近一年没有碰面了。而面前这少女却仿佛认识青龙的样子。
“我家主人还说送了这个过来,青龙先生就不会再和她争罗盘了。”失望的口气好像在抱怨白跑了一趟。
“你见过青龙?”童擎也诧异。
“对啊,上个月才分的手。”紫眸少女有问必答。“我走了,青龙先生不在,我还回去复命的。”说完,轻盈的回旋身子,像只黑色的蝴蝶退了出去。面纱拂过童擎的胸前,一丝淡淡的水仙花香自童擎的鼻端飘过。须弥间,童擎有些失神。
甩甩头,童擎对自己的反应,有些失笑。
“还去吗?”童擎问耿于怀。
罗盘的价格已经追到了6000万,耿于怀稍一沉吟,终于打消了让童擎去打探的主意。对方已经提前来打了招呼。看样子和青龙还有些交情。而且刚才那少女话中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青龙要的东西的确是这个罗盘没错。东西确定了,那一切好办。“东靖盟”要的东西,到现在失手的还不多。
罗盘的价格已经越追越高。对方也是一付志在必得的样子。
“该死,这里完全没办法和外面联络,要不然可以打个电话问问青龙还要不要继续加价。”
“青龙不是说了吗?无论是什么都要高价买下。”
“是个大饼也花6000万买下?”童擎坐回椅子,一脸不满。不是心疼钱。是对青龙安排他留守拉斯维加斯极度不满。这些交代的任务都是什么啊?他宁可和勾陈游破云去非洲找钻石,也不愿意象个女人一样留在这买东西。好吧,这些东西和一般女人逛街买的有些微区别,可是还是叫人难以忍受。正独自生着闷气,突然听到拍卖台那边传来了“一锤定音”。
“第17号拍卖品由B3包厢以8450万美金成交。”拍卖师大声宣布。
8450万!光这一件拍卖品的价格已差不多是今晚其他拍卖品的总合。拍卖师不自觉的朝二层B3包厢看了过去。这位神秘的金主相当的有实力。
“怎么,那个七号包厢终于不追了啊?”童擎语气里调侃的味道很浓。
耿于怀没有出声。他关心的不是买个罗盘花去了多少美金。他关心的是他要的人现在如何了。
不到十分钟已经有人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进入了他们的包厢。
男侍恭敬的把红色的檀香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并且打开了镂花贴金的盒盖。
耿于怀的眼睛扫了一眼盒子,就推到了童擎面前,意思让他检查。
“人呢?”耿于怀问男侍,他身后并没有他想见的人儿。按照惯例,在拍卖结束后,拍卖品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买主手上。
她伤的很重吗?
思及这个可能,勉强平复的情绪又起了一丝涟漪。
男侍恭敬的鞠了一个躬,才回答耿于怀的询问:“16号拍卖品发生了些许意外,拍卖师不能确定您是在意外前按的铃,还是意外之后,按惯例要询问客人的意思,如果客人坚持要购买,那我们还是会遵照约定把物品送至,不过货物一旦出门,我们将不再对货物的一切负责…”男侍没有继续说下去,带着尾音的语气却明白的表达了因为“拍卖物”在拍卖场出了意外,所以如果耿于怀要退货他们也不会反对。
听到男侍这样的回答,耿于怀莫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伤的很重吗?”
“撞破了头,血是止住了,不能确定有没有后遗症,不过现在没有生命危险。”男侍尽量让耿于怀明白现在的情况。
耿于怀没再言语,从衣服口袋摸出支票本开出一张50万的现金支票递给侍者。
“把人送到我车上。”他交代着,脸色阴沉,看不出其他情绪,完美的淡漠面具又回到了脸上。
“罗盘的事,你搞定。”这话明显是对童擎说的。
“恩。”童擎把盒盖合上,也拿出一本支票本,低头给男侍开了支票。
没有等童擎一起离开的意思,耿于怀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子使空旷的房间刹时变的狭隘。撩开了墨绿色的帷幔,他走出了包厢。行动间依旧优雅,冰凝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第一十一章


黑暗中,隐隐全是压抑的低泣。饥饿在胃里纠结挣扎。俯倒在船仓隔板上的身体被反锁的搅扭捆绑。脸颊贴在地板上,重重喘轻轻息。鼻端全是血腥和尿骚味在充斥着。
腿因别扭的捆绑得不到伸展,长时间没有活动而变得有些麻痹僵硬。身体越挣扎,搅扭的绳索越发的用力。曾经使力的想挣脱,直到手腕磨出血痕,才明白一切已是徒劳。
抬眼望不到天,头昂起的角度仅仅够看到一丝明亮从1米多高的甲板缝隙间似有似无的穿透进来。
“花聆…花蕊…”破碎的声音使了全身的力气迸出唇齿,回荡的哭泣却是最后的答案。她的妹妹…她的妹妹…力气随着饥饿流出了身体,意识只是迷茫在重重的浓雾之中。
饥饿!
~原来才是世间最可怕的恐怖!
突然头上的光亮骤然放大,木板挪动。一个竹篮用绳子从上垂下。
周围开始骚动,木板与肉体发出“?O?O?@?@”的摩擦声。黑暗里的哭泣变成饥渴的呼喊,人头攒动纷纷向意外洒入的光明匍匐过去。
光亮处暴露出的身影捆绑的都如肉虫一般,只能用肩和脸颊与船板使力向前移动。终于竹篮接触了船板。靠的最近的一张脸疯狂的一头撞向竹篮,想把竹篮撞翻,以便吃到篮子中的食物。可是竹篮与绳子还有些牵拉的联系,篮子在撞击下一摆一荡,终是没有被弄翻,绳子的惯性却带着篮子硬生生撞在刚才使力的脸颊上。手脚被制,避无可避。锋利的竹缅立时在脸颊上留下了很大一条血痕。
痛!
花语还没有睁开眼睛,疼痛已在神经边沿慢慢渗透进意识。不止脸上疼痛,不止头在纠结,连身上的每一寸都渗透着难忍的烧灼。想抬手,可是四肢沉重无力。眼皮仿佛灌了铅一般。视线在光明中朦胧伸展。意识从浑浑噩噩中抓住一丝清明,终于挣脱出黑暗和饥饿的噩梦。
光明!
纯净的白色!
浓郁的茉莉花香!
感觉吃力的一点一点凝聚回残破的意识。记忆也慢慢翻回停顿的前一章。
拍卖!冲撞!血雾!
那么自己现在是在天堂吗?
天堂也有疼痛?
身下是柔软的床褥,枕被间有阳光的味道。轻轻扭动肩膀和脖颈,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睛这才完全接受睁开的命令。
这不是天堂!
这当然不是天堂!
天堂不会有点滴,天堂不会用这些细小的管子插满自己的身体。
可是这也不是医院,再大的医院也不会有那么豪华的房间。
躺在床上,花语开始仔细打量起自己置身的这间屋子。屋子里铺着柚木地板,自己是躺在一张超大的圆床之上。床上的一切都是纯粹的白色镂花缎,床的四周是白色带蕾丝的坠地长纱环绕着。床的左侧有一组橄榄绿带白色茉莉花花纹的布艺沙发。沙发前的水晶茶几上有一盆半开的白色茉莉花。床的正前方是一个用白色石头砌成的欧洲式火炉台。炉台上挂着一幅印象派的画。画上浓烈的颜色凸显的是一个背光的“十字架”。这使屋子在清冷的氛围中多了份激烈。床的右侧是大面积的落地窗,落地窗是玻璃的吧!当阳光照在上面,反射的居然是五彩的光芒,洒进屋内的明亮居然在地板上拼凑出茉莉花的图案。
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相当喜爱白色,也相当喜爱茉莉花。
这时候床左侧的的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戴着护士帽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花语已清醒过来,不自觉露出会心的微笑。
“你终于醒了啊,耿先生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把手里的盘子放在茶几上,人走到落地窗前推开了一扇窗子,顺手稍微把窗子两侧的白色轻纱窗帘拉紧了一些。
“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吗?”护士样的女人转身走到穿边询问着。
摇摇头,花语沉默的看她把自己手上的点滴摘除。
护士样女人把温度计递到花语面前,示意她量下体温。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记录本记录下旁边仪器下的数字。
“血压、心跳都正常啊。”护士一边记录一边对花语说。
这是哪?花语张口想问。可是口张开了,花语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喉咙里象塞了无数填充物,压抑着气流穿过的缝隙。一股凉意自心底深处升起。
我怎么了?花语使力的,用力的。可是依旧没有言语,喉咙里逼出的只是干涩的、嘶哑的象声词。怎么了?怎么了?花语惊恐的抓住护士的手,那么使力,浑身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身体里的血液全部在这刻凝结了。心往一个无底的深渊坠去。
护士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弯身用手使力把她发抖的身子按进床铺里。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没事的!我叫医生!”温柔的用被子抱住那越来越冷,发抖越来越厉害的身子。护士伸手按下了床头白色的按钮。
第一十二章


医生进来了,又出去。然后有人给花语穿起衣服,有人扶着她下了楼,坐上安排好的车子送她到医院。花语被人僵硬的安排着做了各种检查,最后又回到早上醒来的床。花语麻木的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有人喂她吃饭,有人喂她喝水吃药。可是没有人来告诉她结果。其实不用别人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自己也知道。
她,哑了。她不在天堂,她是在地狱!
她那羞愤的一撞,没有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丢掉的是她的声音。花语发直的眼睛盯着床对面那浓色系的“十字架”。耳畔仿佛听到上帝在说:你既然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那我也不用再聆听你的祷告。”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划过心脏留下烧灼的痕迹。
~上帝拒绝的灵魂,是不是就应该沉沦地狱?花语苦笑,她居然还可以笑,她居然还有笑的力气。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当窗外的明亮不再,屋子里有人开了灯。
灯?晕黄的光晕极尽温柔的拢在茶几的茉莉花上。让那脆弱的白色小花盛开的更妩媚。花语冰冷的四肢却不能被棉被温暖。
心里一个声音小声的在说:死吧!死吧!
是啊,为什么还要活?活着对自己还有什么用呢?死吧!死吧!
屋子里的人终于全部都出去了。空气里有茉莉花的芬芳,嗅到花语的鼻里,是死亡对她的催促。她慢慢从床上爬起。身体里还有一些地方传来疼痛的信号,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当呼吸停止,还有什么疼痛能有感觉呢?
水晶茶几上有一个漂亮的水晶杯,里面装着给她吃药的清水。显然护士忘记把它收走了。花语不知道是什么人买下了她,居然那么优待她,给她住那么漂亮的房间,还请专门的医生给她看病,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不过这仿佛也不重要了。手指轻轻的拨弄着水晶杯的边沿,慢慢的把杯子挪向茶几的外围。
“哐…”
透明的水晶在地板上碎裂成花。拾起一片较大的碎片,把它从纤细的手腕处用力的划过,一下!两下!深深的,要深深的留下痕迹,不可以再有醒来的希望。要用力一点,要再用力一点。花语心里默默的念着。
痛!再痛一些!红色的血滴在地板上开出妖艳的小花。而花语就盛开在这红色的花海里,用她的生命去点燃最后的灿烂。身体慢慢倾斜,眼皮慢慢沉重。来了,死神终于来接她了。千万不要再醒来了。带走她吧!花语合起眼帘,身体的温度从手腕处溢出,无止无境。
耿于怀的心没来由的有些忐忑不安,他知道在花语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没有学过怎么安慰人,柔情的甜言蜜语他也说不出口。
医生说,花语的脑袋里有一个血块压住了神经,所以花语才出现短暂的语言障碍。这病急不来,只有修养,吃药。让血块慢慢被吸收,言语的能力才能恢复。简单说花语是“哑”了。可是只是暂时的,不是吗?
耿于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去她房里看一眼,心底有丝浅浅的慌乱在蔓延,很不踏实。
才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凭多年的经验立刻让他有了警觉。空气里弥漫着很浓的血腥味。而且是带着温度的血。第一个反应耿于怀就直冲进花语的房间。
花语房间的门几乎是被耿于怀撞开的,开门的刹那,面前的景象让耿于怀的心跳几乎停止。一地板都是血,而花语就躺在地板上,血正从手腕处肆意的流泻而出,脚旁边是破碎的水晶杯碎片。
花语的脸已泛青,嘴唇失去了生命的颜色,象一株失水的白色茉莉枯萎在血泊中。耿于怀是每天生活在黑暗中的男人,他的生命里本身就带着死亡的味道,他自己也经常充当死神的角色。可是第一次,地上的血让他害怕,象一只无形的手勒紧了他的心脏。
花语!花语!花语!
这个名字一定要那么强烈的冲击他的生命吗?
两年前他逃开了,两年后还要以这样的方式逃开吗?
不!
你的命是我买下的,就算是死,也只能在我的手里枯萎。
跪倒在地板上,把花语的身子轻轻抱在怀中。
她的身子还有温度!
这样的认知让耿于怀在慌乱中找到一丝理智,抱起手里即将枯萎的生命,他迅速起身朝外奔去。
耿于怀从来不害怕黑暗,也不恐惧死亡。他是寄身在黑暗中的恶魔,这是事实,包括他自己也从来这样认为。直到生命中出现那一丝光明~花语,耿于怀才明白原来自己心底也有一份纯粹的渴望。所以他打开了自己的心扉,让那一点微弱的温暖照进自己的心底。
可是现在温度在衰竭,光明在暗淡。
一个已经没有生存意志的灵魂要如何拯救?
床铺上的花语,面庞比床单的颜色还要苍白。大量的出血使嬴弱的身子几乎支持不住生命的延续。坐在一旁沙发上的耿于怀脸色不见得就比花语的好,在最危险的时候,是他的血救了她的命,或者说救了她的身体,因为花语的命不在他的手中。耿于怀深刻的认识到,他或许可以掌控人的死亡,却无力让一个一心求死的灵魂得到救赎。
他仅是死神,没有天使的羽翼。
耿于怀焦灼的把手指插进头发,手指在发丝间懊恼的纠缠。
他不能失去的,他没有勇气面对她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幻灭。
两年前当她那么无助却努力维持着骄傲站在他的面前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一个在刀口舔血的灵魂没有能力给这样美好的她任何安定的生活,和他一起只能漂泊。所以他在什么都没有开始的时候逃走。他用各种方式拒绝她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弱点。可是当月老固执的把两个生命用红线拴起,还有什么逃避能使天涯海角变成距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