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走后没过多久,半躺在石块上的皇甫宸便皱紧了双眉,睁开了眼睛。纵然头疼裂,但看着都听灰蒙蒙的天空时,他还是扯了扯唇角,笑了,他还活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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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要活下去

他费力地撑起身体,深深地吸了口气,即使这让自己的肺部有些刺痛,可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这至少证明着他还活着,未来还有那么多的希望。
看着四周的环境,那满目的杂草,皑皑的白骨,他知道,这里大概是个乱葬岗,也不知道是谁将自己带出来扔在这里的。他仔细回想,终于记起来,昏迷之前,他好像看到了一双做工细致的金边黑靴。
大概是良国的什么身份比较高的人吧。说不定就是驻扎在附近的军营里的将领,他们来给成王府救急,不过,来得迟了罢了。
想着,他露出了一个轻微的嘲讽,那些救急的人,真的迟了吗?恐怕是没有的,他们来的刚刚好,正好为成王府的几百口人收尸。
成王是良国的异姓王之一。而每一个国家的异姓王昌盛多年后,总是避免不了地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死亡或者被削藩。王室,往往是容不下一个异姓王的,特别是这个异姓王离京城太远,如这个远在边关的成王。
这么不好控制的一个异姓王,自然是良国皇帝心中的一根刺,迟早都是要拔去的。好在,不用皇帝自出兵,成王便已经自取灭亡了。这时候听到成王府被灭的事情,那良帝不知道怎么开心呢。
皇甫宸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他双手撑在身侧的大石块上,望着渐渐变得昏暗的天际,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疲惫的眼睛。他虽然不受成王的喜爱,但也是成王的一支血脉,为什么那些发现自己的将领没有把自己杀掉或者送去京城看管,反而丢在了乱葬岗呢?
莫不是良心发现,对个黄口小儿下不了手?
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这种理由,皇甫宸不禁自嘲地轻笑了一下,却带着一丝往日的洒脱和尊贵。不管原因是什么,他满意的是这个结果,至少他能活下去,并且是自由的。他要回到南平见父皇,需要的条件实在太多,而他必须一步步地去做到。
他动了动双脚,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而活下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寻找食物。
回城是不可能的了,先不说回城有没有好心人肯给他点吃食,就是自己这破烂身子能不能走到城门口,都是个问题。
面对这种窘境,饶是曾经的南平太子皇甫宸都叹了口气,微微一笑,他直了脊梁,小心地往前走去。
此处乱葬岗的东侧便是一座小森林,他想,或许可以在里面找到一些吃的来果腹。
夜色中,几双森然的绿眸渐渐出现,伴随着一声声低微的野狗的呜咽声,皇甫宸紧了紧右手之中的一根尖锐的树枝,这是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捡起来的,这时候,正好作为一样武器。
前世作为皇太子,习武强身自然是必备的功课,他的武功说不上顶好,但也不赖。可这时候面对几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野狗,他还是心有戚戚然,这身体没有内力不说,身子骨也实在太弱,他脑子还一直昏昏沉沉的,若不是意志力够强,恐怕又要栽倒下去昏厥了。
好在,野狗对他这个活人似乎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毕竟,他们也习惯了以尸体为晚餐,它们见他慢慢往小树林里走去,便纷纷晃了晃大脑袋,低下了头颅,啃噬起新鲜的尸体来。
皇甫宸暗暗松口气,说实话,他真没信心自己能够击退这些野狗!
小树林有些安静,只能听到他踩着枯叶后发出的脆响,走了一会儿,他便看到了一颗长了野果的大树,他知道自己已经饿得不可能爬上树了,便低头,在淡淡的月光中寻找起有没有落地的野果。
天无绝人之路,野果树下,他捡到了两个有些腐烂的野果。
他笑了笑,喘了口气靠着大树坐了下来,捧着手中的两个野果,甩了甩自己突然伤感起来的脑袋,用衣袖将它们擦了擦,便慢慢吃了起来。他很饿,但也不至于狼吞虎咽,更何况,极饿的时候吃太快,反而对肠胃不好。
两个野果下去,皇甫宸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唇,他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便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他的耳朵动了动,因为他好像听到了一点水声。于是,他快走了几步,不过这行走的速度,在旁人看来,还是慢的可以。果然,在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后,他见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湖泊,月色照耀下,湖光潋潋的,还能听到细微的水声。
他靠近湖水,低下头捧起一汪清水,喝下一口含在了嘴里,能嘴把冷水焐后,才吞了下去。这样重复地喝了几口后,他才满足地叹了口气,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用袖口擦了擦嘴。
宗政久寒靠在湖中的岩石后头假寐,他察觉到有人靠近,便睁开了双眼,并没有立马出去,他习惯地侧头观察了一下。
只是这一看,他便微愣了一下,这个瘦弱得好像一捏就碎的孩子,不就是今天他让李毅扔到乱葬岗的那个成王庶子吗?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出了疑问,他便自己得到了答案,这个湖泊隔着一个小树林,便是一处乱葬岗,原来李毅是把他扔到那里了。
他有冬泳的喜好,今天正好闲来无事,他便来了这里游了一圈,却不想碰到了这个孩子。他以为,这孩子就算是醒过来了,看到周围乱葬岗的情形也会吓得又昏死过去的,却不想,他还能走到这里来,果然是个求生意志很强的孩子。
宗政久寒只是想了一下的功夫,却见那孩子脱下了一件单薄的外套,退下洗得发白了的里衣和亵裤,舒展了一下手脚便慢慢下了水。他微微吃了一惊,这水到底有多冷,他自然知道,他常年习武当然受得住,可这孩子弱得风一吹就倒,这进了湖水,不是找死么?
皇甫宸当然不是想寻死,他要活,还要好好活!他下水,一来是想清洗一下,二来是让冬日里的寒水好好地让他的头脑冷静一下。
重生这件事情,毕竟是怪力乱神的,他虽不是迷信之人,但还是有所忌惮。现在人一安全下来,便开始胡思乱想。他不能让自己胡思乱想,他必须尽快变回那个冷静的南平太子,而冷水浸体显然是个不错的方法。


004◆ 带回军营

今日月色不明,倒也不至于昏暗。这些对宗政久寒来说并没什么影响,他是习武之人,五感灵敏,夜视能力也强。
月光下,六岁不到的男孩站在湖泊的浅水区,他低头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好半响,才慢慢用双手往自己身上泼,清洗了一会儿后,他似乎冷得有些挡不住了,这才转身上岸,匆匆穿上了两件衣服和裤子。
纤细,弱小,却带着不可思议的坚强。宗政久寒静静地看着,这是他此刻对这个男孩的映象,而后,他皱了皱眉,总觉得那一副单薄的骨架与他身上流露出来的从容和坚毅太过违和。
而对男孩这通身的气质,宗政久寒却觉得有些浅淡的熟悉,只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谁身上见到过了。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一份熟悉,竟是在南平太子皇甫宸身上看到过。
冬日边关的寒风更是长驱直入,威力无比。皇甫宸靠坐在树干上,不禁屈腿抱住了双膝,他将脑袋埋在了双臂之中,慢慢闭上了双眼。
他刚才在湖水之中,隐约看到了这具身体的容貌。身体的削瘦是他早就预见到的,可他想不到,竟是这般的羸弱。他实在太瘦小,胸膛上的几根肋骨清晰可见,典型的皮包骨,恐怕这样的孩子,也只能在难民营中看到了!
他的五官并不是特别好看,更说不上精致,若表情不动,那便只是张还算清秀的脸。和前世的他比起来,似乎有些天壤之别了,他那张脸,妖艳有余,俊帅不足,其他几个兄弟总喜欢拿这点排挤自己,好在父皇没有说什么。不过他觉得,父皇之所以没在意,是因为他自己也有一双艳丽勾人的丹凤眼!
他刚才看着湖水中,那张陌生的脸的时候,一种悲凉的感觉便油然而生,仿佛自己不再是这个世上的人,仿佛他已经被排挤在了世界之外。他到底是不是重生了,他现在到底是谁,他有些迷茫。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个男孩有一双和自己前世很相像的眼睛,同样的丹凤眼。
他知道,世上有丹凤眼的人何止千万,可他偏偏就是要抓着这一点不放,他总觉得,只有从这个身体上找到一些属于他皇甫宸的影子,他才能安心。
抬头,皇甫宸摸了摸自己的眉眼,再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的笑了起来,带着点自信的狂傲,也带着些对前路的彷徨。
父皇,一定,要等着儿臣。
他自己知道,他已经不是曾经的太子殿下了,所以他没有权力再任,更没有权力再自怨自艾,他要做的,只是将所有的坚强都拿出来抵抗未来道路中的阻碍和艰险。他知道,凭他现在的身份,要见父皇已属不易,想要继承父皇的江山,更是难上加难。这一切,他都要慢慢来,步步为营,细细部署。
这么一把思路理清,他的心口便是一松,全身的力气都好似用完了一般,他蜷缩着半抱着树干,沉睡了下去,就让他,先休息一下吧…
宗政久寒的脑海中,一遍遍的浮现这个男孩方才的笑容,自信与彷徨,如此矛盾的两种感情,到底是怎样在一张脸上同时出现的呢?他不得不承认,当看着那样的笑容时,自己的心脏被触动了一下。
他看着那个渐渐睡下去的男孩,伸手浸入冷水之中,拍了拍自己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他飞速地上了岸,穿好衣服后,就要转身离去。
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又转身而回,并且神色之中,带着些许懊恼,他走到皇甫宸的身边,看着他缩着身子,像是只可怜的猫儿似的,不禁皱了皱眉,然后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好轻!
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第一次抱着一个人,所以宗政久寒的动作有些粗鲁,全身也有些不自在,但感觉到双手中那几乎不存在的重量时,他的不自在便消散了不少,取得代之的是愤怒。
那个该死的成王,就算不待见这个孩子,到底也是他的子,也不至于这样虐待他啊!他还这么小,怎么可以让他吃不饱穿不暖呢!
人心总是最难揣测的,当宗政久寒不在意皇甫宸的时候,那即便是让人扔在乱葬岗都无所谓,而当他对皇甫宸有些在意以后,那么成王对皇甫宸的不好,便是大错特错了。
宗政久寒一路抱着皇甫宸回到了军营,路上,他已经将身上厚重的披风盖在了男孩的身上,他掂量着,甚至觉得这孩子还没有自己的披风重!
当营帐门口的何湘李毅二人看着自家王爷竟然抱了个人回来,纷纷互看了一眼,心道,难道王爷终于在那方面开窍了?
也对,王爷都十九岁了,连个丫鬟都没有宠幸过,他们可是清楚地知道,王爷还是个纯纯的处男啊。这在良国,乃至整个天下都是罕见至极的事情!
而王爷府里虽然妻妾成群,可那都是皇帝赐下来的,王爷是一个都没有碰过,放在府里后就自己搬到了边关来,驻扎在边关,一住就是六年。
八卦并不是女人的专属,闷骚的男人也很喜欢,所以两人这么一想,顿时好似有了吃奶的劲儿,一撒腿就往里跑去。
只是往里面一看,两人就愣了,这不是那个成王的庶子吗?怎么王爷又把他从乱葬岗里面捡回来了?这样,不是捡回来一个麻烦吗?
“还愣着干什么,去烧炭,让帐子暖点。还有,把军医叫来,吩咐厨房做点暖粥。”宗政久寒可不管手下人怎么想,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突然发现自己看不得这个孩子受饿受冻了,那便不再让他受饿受冻。
王爷有令,两人岂敢不从,再大的疑问,他们也只能压着,动作利索的一个去自烧炭,一个去请军医外加去厨房。
营帐慢慢变得温暖起来,军医也颤巍巍地赶到了,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小童,带着一个大药箱。
“参见王爷。”
“起来,给他看看。”宗政久寒已经给皇甫宸点了睡穴,所以不怕他突然醒来。
老军医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走上前,搭上了皇甫宸的手腕,他暗暗心惊,这的确是个六岁不到一些的孩子,可怎么长得如此瘦小,到底是谁虐待他啊。


005◆ 想学医

军营里的军医不少,但这位叫徐谦的老军医,医术却是其中最好的,他最擅长的是治外伤,为了圆自己一生悬壶济世的心愿,这才不辞劳苦地来了边关的军营,做了三年的军医。
徐谦把了一会儿脉,便将那纤细的手腕给放下了,他沉吟了半响,道:“王爷,这孩子着实是命苦,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啊!他出生的这几年,恐怕过的都不好,吃不饱,穿不暖,应该还常常挨打吧。如今,饥饿让他的肠胃变得脆弱,寒冷和毒打也让他的身子骨变弱,若不好好调理,恐怕是会留下病根,以至于早殇的。”
闻言,宗政久寒霎时低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腿侧的男孩,看着他清秀的小脸,皱了皱眉,他不太适应这个孩子闭着眼睛的样子,这让他的心没有了刚才在湖边时的触动,他喜欢看他睁着眼睛,轻轻地笑着,那模样,似乎可以刻进自己的心里。
“他的身子,就劳烦徐军医了。”半响,宗政久寒这样说道,这个徐峥的确是个值得敬重的好军医,有许多生死边缘的士兵都是被他救回来的,所以皇甫宸交给他,他放心。
“徐某自然竭尽全力。”徐谦点了点头,他也看不得这么个小孩子如此苦命,平常人的恻隐之心,他怎么可能没有呢。不过他倒是好奇,这一位向来被称为冷面战神,铁血王爷的男人,怎么会也升起同情呢?这真是不可思议。
徐谦说了些注意事项后,便下去研写配方和熬药了。
营帐里,只剩下了宗政久寒,李毅,何湘,还有昏睡的皇甫宸。
李毅是个心直口快的,他憋了半天没憋住,便开口问道:“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宗政久寒自然知道这个部下想问什么。
“王爷,何湘说了,这是成王的庶子,如果被人知道了,就可能会继承成王的爵位和封地,至少也是个侯爷。那您现在把他带来了军营,是想…?”李毅先还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但何湘傍晚的时候已经教育过他了,所以他懂了。
何湘本来还很高兴李毅主动站出去问,也省得他自己问了,却不想这混蛋竟然多说了四个字“何湘说了”,这不是明摆着拿自己当挡箭牌吗?!
虽然他自然也知道,李毅没那个心眼,可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这时候,他特别想一脚踹过去,顶你个肺的啊,老子好心告诉你,是让你这么傻乎乎地说出来的吗?!
宗政久寒低下头,用手指碰了碰皇甫宸的脸颊,道:“这小家伙,自有分寸,不会要成王庶子这个身份的。”他看得出来,皇甫宸不是那种不知事的孩子,孰轻孰重,他应该可能想清楚。或许是他不幸的幼年,让他比较早熟吧。
“启禀王爷,这孩子最大也不过六岁,他…真能…”何湘沉吟了一下,便躬身抱拳道。
“能不能,问问便知。”宗政久寒看着皇甫宸的小脸,心里也没底,但一想到他的笑容,他就又有信心了,这真是怪异的感觉。
等宗政久寒给皇甫宸解开了睡穴,他才悠悠转醒。
“唔…”皇甫宸捂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口中吐出了一阵低低的呻(和谐)吟,刚刚睁开双眼,他便本能地起身往后退去,待看清楚了面前人时,他才皱眉脱口而出道:“寒王?”
宗政久寒乃良国先帝爷的十四子,新皇登基后,他便被封为寒王。皇甫宸还是太子的时候,和这个良国的战神寒王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只是远远地见过,不曾说过一句话。
宗政久寒闻言,不禁皱眉,这个从出生就几乎没有走出过成王府的庶子,怎么会认识自己?
见宗政久寒皱眉,皇甫宸也是心一惊,他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南平太子了,他现在是成王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识寒王呢!
宗政久寒没有立马说话,只是看着那一双乌溜溜的黑眸,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便不想去计较这些了,他扯了扯唇角,笑了,不过并不浓郁,甚至带着些许僵,他很少笑,除了战事顺利的时候。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宗政久寒道。
“…”皇甫宸微微皱眉,眼神不经意地看到了宗政久寒的鞋子,那一双熟悉的金边黑靴,他知道,自己瞒不了的,便坦然道:“我是成王的小儿子,不过,只是个弃子罢了。”他心里却是在疑惑着,明明将自己扔到乱葬岗了,为什么又把自己捡回来?匪夷所思,寒王可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哦?”宗政久寒突然有些兴趣,便道:“要知道,成王已经死了,他的儿女也都死在了乱民手下,你是他如今唯一的血脉,你完全可以继承他的爵位。”
继承爵位?那他恐怕长不到成年就会被良帝派人暗杀掉了!
皇甫宸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他尽量表现出一个早熟的,但却只有六岁孩子的模样来,道:“我不想继承爵位,我不想变成成王一样的人,我是我,成王是成王,我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
见男孩连说了两个不想,宗政久寒又问道:“那你想干什么?”他到没有怀疑皇甫宸的话,毕竟成王对皇甫宸的不好,从情报中他都是知晓了的。
皇甫宸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在军营里,再不着痕迹地瞥了何湘和李毅二人一眼,见一个老头儿和一个小童进来,便伸手指向了那老头儿,道:“我想和他学习医术,做一个行医之人,给大家治病。”他尽量说得直白一点,这样更能体现出他的年龄来。
刚刚走进来的徐谦愣了愣,但马上恢复过来,没有说话,只是听宗政久寒的指示。
宗政久寒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考量这话的可信度,他将皇甫宸从上到下地看了个遍,半响,才郑重地问道:“你果真不想和成王有任何关系?”
“不想。”皇甫宸觉得有戏,便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没有名字,也就从来没被成王承认过。那么,从他死的这一刻开始,我就只是我了。”


006◆ 取名宝辰

“那你的名字呢?”宗政久寒又问。
皇甫宸愣了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马上,他就笑了,道:“我没有姓氏,但我想为自己取名为,宝辰。宝剑的宝,良辰美景的辰。”他之所以这样取名,只为了父皇给他的名字,宸字拆分,便是宝辰。
“宝辰…”宗政久寒低低地呢喃了一声,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这样的寒王,看得皇甫宸心里有些没底。他突然想起现任的良国皇帝来,他想,若是良帝换成了眼前这个男人做,那么他们南平,还会不会有辉煌的将来?毕竟,南平和良国不和,已不是百年的时间了,早晚不是南平收了良国,就是良国吞并了南平的。
“好,宝辰,你可以留下来,和徐军医学习,不过,从此以后,你和成王,便再也没有关系。”宗政久寒拍案决定道。
“谢寒王。”皇甫宸颔首,孩童特有的清脆的嗓音,带着他特有的从容和傲气,这让宗政久寒心中一阵舒爽,他就喜欢宝辰这个样子。
皇甫宸实在是太累,喝了一碗粥和温开水以后,便彻底倒头睡下了,这一次他睡得很安稳,抱着沾染了陌生气息,却很好闻的枕头,轻轻地发出了可爱的鼾声。他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而几人走出营帐后,宗政久寒对徐谦和他的小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是什么,就由别人去猜吧。”
“徐某知道。”徐谦并不喜欢政治上的阴暗斗争,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他向来束之高阁,反正王爷有令,他便遵从就是,教导一个孩子罢了,并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的。
等徐峥和他的小童走了,何湘回头看了看那专属于王爷的营帐,犹豫了一下,道:“王爷,今晚,您睡哪里?”
宗政久寒本来的打算是睡在旁边的小营帐里就好,但不知为何,他却临时改了主意,道:“本王自然睡这里。”说着,他看了自己的营帐一眼。
“这…”何湘还想说什么,不过他看着宗政久寒平静的黑眸,还是乖乖地闭了口,拉着李毅离开了,王爷的事情,王爷自己会处理,他们做属下的,还是不要干涉得好。
大步走进营帐的时候,宗政久寒看着躺在床上已然入睡的小家伙,不禁放轻了脚步。
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闭着眼睛的时候,只是个普通的小孩罢了。这是宗政久寒对着皇甫宸的睡脸时的第一印象。
不过…
宗政久寒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眉眼,缓缓勾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他不会忘记,这一双黑眸睁开的时候,那一瞬间散发的万丈光芒,和下一刻将所有风华自如地收敛其中的本事。
这个孩子,很早熟,而且诗文造诣不错,礼仪和涵养也标准,并不像他的情报中所记录的那样懦弱和无能。
这么说,他在成王府时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那这份心计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