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和小艾也点头。
而蝶却很沉默,有一次她说:也许有些时候,记忆的主人甘愿受记忆痛啮心扉之苦,也不愿意忘情——也许有些男子是这样。
我很不屑,即使有这样的人,那也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虽然我这么一想就开始头疼,大概是昨日着凉了。
一日,蝶来到我小屋道:“我打听到了,你小师弟临安并无大碍,师傅渡了三千年修为给他,他在两千年就苏醒了,现在健壮得很。”
我高兴得双目含泪,双手合十:“那我师傅呢?师傅还好么?他老人家身体还康健么?我师兄他…”我急急问,恨不得一气就将所有别后情况都问光。
蝶半只玉足浸在水中,酥胸半露,挑着紫眸看着我道:“他们都不要你了,没半个人挽留你,你还想着他们作甚?”
我低头道:“是我的错。”
蝶冷笑道:“你一个五千年的小仙,能有什么错?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师傅不是连天帝都敬上三分么?为何不留下你?我看倒是他们沆瀣一气,合伙赶走你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便看着天空笑笑:“不论如何我都感谢他们给我那么好的时光。蝶,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要不是师傅收留我,我早就…”
“得得得。”蝶将浸透了的长发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十分美丽,“打止打止,老娘我不爱听你的苦难史。”
此时那只蝴蝶飞来,鲜红色的翅膀一莹一灭,像盏灯——是有委托来了。
蝶伸个懒腰,懒懒对着空中招手道:“小艾,今日你下界去吧。”
“是。”小艾静静出现在身后,一双妙目微微向蝴蝶的翅膀上看去,我听说她们都有这么一种能力,能够在那翅膀上看见委托人的信息,管中窥豹,委实了得。
突然,我看见她脸色一变,似乎非常惶惑。
我从眼角余光看见蝶目光灼灼。
那也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开满鲜花的山谷,风信子,玫瑰,鸢尾,我在梦里也有些惊诧,我从冰雪皑皑的南极到这个隔绝人世的忘情天上,委实没有看见过这么奢华的花园,倒像是什么达官贵人的行宫。
“喂,你叫什么名字?”在梦里,我的耳边有呼呼的风。难不成我在飞?
“我是…”
“你再说一遍,我听不见啊——”
“我是…”那人的声音像游丝一样不可琢磨。
“我听不见——”我急吼吼地转过身,却惊呆了,我身后那人的脸上,一个五官也无,只是雪白的,扁平的,像一张纸。
“你忘了我么?你真的忘了我了么?”
在那空白扁平面孔上,发出野兽一般的的嘶吼声:“谁要你忘了我?你怎么可以…”
“啊!”
一阵痛彻心扉的疼,他竟然咬了我的肩膀!
我惊慌地回头望自己的肩,看见一个裂开的血洞,就好像开到极盛的玫瑰花,鲜红、邪异!
我疼得醒来了,肩胛骨硌在硬硬的床板上,真疼啊。
屋外是阳光灿烂,打了个喷嚏,忽然有点不记得我梦见的事情了,不过是个梦,计较什么。我对自己说。遂懒懒起身,在窗户前站了半晌,决定出去走走。
谁知果然着凉了,我有点儿脚步虚浮,不小心滑了一跤。哗啦啦,那本来就腐朽不堪的木板骨牌一样烂了一大块,边缘锯齿形,很是吓人。
我暗叫倒霉,这一下这屋子更加没法见人了。叹口气,谁叫这里半个男丁也无,谁能帮忙?
说不得只好自己看看。我跪在地上,伸着脖子像只乌龟般低头望下那深深的黑洞,咦,那是什么?在闪光。
难道是金子?
——额,我太财迷了,在这里有金子也用不出去,还是不要吧。
我挖掘半晌,从烂得发黑的木板里面找到几样物事如下:
一口铜锅;
一本发黄的札记本。
一把晶亮的匕首。
难道这小屋从前的主人还如此贤惠,爱好烹调不成?我抓着脑袋想了半晌,又嗅一嗅,似乎没有什么怪味。好吧,总有点使用价值,大爷我留下了。
札记本——我粗略的翻了一下,字体十分美丽,但是我实在也不好窥看他人的秘密,于是就放置在一边。又想下面潮湿,这本子再放下去也就要烂掉了,未免有些儿对不起这本子的主人,还是我拿回去好生保管,万一哪天主人来取,我拿了她的铜锅,也要帮上一个忙。
匕首上面镶着宝石,宝石鹅卵般大,上堪堪映出我的脸,无丝毫变形,以手一弹,铮铮作响,如龙吟。看来是个好东西——在仙界,万物皆可有仙气,这匕首看上去气度不凡,怕是已经成仙。
师傅曾道:万物皆是缘。如今我一个没用的小仙若若遇见了这仙器,怕也是有个宿缘。但是我既然不会使用,又拿来作甚?于是我将其好生擦拭了,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又放了几个果子,将它供奉在柜里,以备不时之需。
刚放好,忽然从窗户瞥见远处雾气中慢慢出现一个娇小身影,素白衣曳地,齐刘海长发,是小艾。
“你回来啦?今天委托者又变出了什么?”我赶忙挽起裙裾,高兴地朝她奔去。我还记得那天她脸色微变的样子,料想是有些儿特别的经历,赶快八卦一下,晚饭也可吃得香些。
“没什么。”小艾面色淡淡,“很平常的一把扇子。”
我伸手过去看,见浅黄色的扇面之上,沾着一大朵杜鹃,颜色凄厉美艳,还带着些俗气。
我细细端详了半晌,犹豫着道:“这把扇子,看上去有点风月浮华之色…这次的委托者,怕是和风月场有点关系吧?”
小艾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细长的睫毛微微垂在洁白眼皮上:“也许吧。”她执起那把扇子,迅速地从我手中抽脱,然后不发一语,转身离去,走向忘殿的方向。
忘殿。
——那个梦里,那人说“你怎么把我忘了”。
——我真的忘了他吗?
“小艾!”我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手环着唇边大喊一声:“我可以去忘殿里看看么?”
“不行。”她声音冷冷的,回过来的表情同样冷。
“这是早就立下的规矩。若若,五千年了,你该知道——那里,是你不能去的地方——你不想再被流放一次吧?”
小艾清冷地转过身,很快消逝在朦朦胧胧的雾霭里。
我叹息一声,捏起裙角,很是惆怅。
你看吧,天界失业人员就是受欺负。
赶明儿,我也去找个工作做去。
哼!
书呆篇
她们不理我,我也不理她们了。
我没工作,可也是有尊严的。
最近林中的蘑菇长势十分不错,洁白粉嫩,圆溜溜的比我的手掌还大,着实爱煞个人。我看得心喜,一日激情迸发,便抄起那口铜锅,在湖水里使劲擦洗了半天,决定试试手艺。
——万一我有一天有幸下界,就可以开一个小菜馆维持生计啦。
好了,我知道这是妄想,你别说出来好吗,我也就剩这么点儿乐趣了。
蹲了大半日,扯蘑菇扯的都手酸,扯了一大堆,一屁股坐在地上,方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咦?我用什么切菜呢?
我挠着头冥思苦想,忽然灵光乍现。
奔进屋内,拉开柜门,那晶莹闪亮的宝石耀花了我的眼——哈哈,还有这把匕首。
虽然杀鸡焉用牛刀,切菜焉用宝刀,但是也实在别无选择…我对着匕首谄媚地一笑,匕首大仙,小仙若若,说不得借贵体切菜一用,请大仙休要见怪!
匕首大仙没有见怪,丝毫不动。我乐颠乐颠地抱着它的贵体,施施然进了林子。
每当升起渺渺炊烟,便是我在下厨了。阿瑶小艾她们是不理的,每当我蓬着一个头灰着一张脸端上得意之作想要给她们尝鲜,她们就非常鄙视的看着我,好像我很俗似的。当然我也晓得,她们这样的司仙女史只能饮花上的露水,美则美矣,生活却颇为无趣。
我半蹲在地上,在铜锅里头加了三毫神木叶,五厘仙茴香,火烧到三个时辰,再加一点白玉棕榈果的果壳烧成粉末,得了。
香气四溢之际,我不禁吞了口口水。看来做神仙就是千好万好,终也比不得凡人可饱口腹之欲,美食一下肚,赛过活神仙。
正要大快果颐,忽然看见在树丛中钻出一张可笑的脸。发髻上卡了一大堆树叶,好像一颗水果也似。
“——菠萝?”
我连火也不顾了,凑过去,三分不确定之色盯着眼前的一大丛物事,几时这里生出了菠萝?看来这忘情司还是一处神仙福地。
忽然一霎,菠萝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光熠熠,吓得我立时倒退了三步。
我顿想这是哪里来的妖孽,抬起头准备大喝一声“呔——何方妖孽,往哪里跑!”
再一想自己连神仙术法也不会,委实没用之至,倒还不如这只菠萝精来得大方自若。
便顿时很悲伤地停住了手,呆呆问:“你是谁?”
菠萝恹恹地咳了两声,咳掉嘴里的三片树叶,才喘了一口气道:“我,我叫彻。”
原来是个神仙,而且品阶还高过我,有个单字的名儿。
我正想着,忽然他眼睛一翻,直倒下地。
我大骇,这位神仙不知大哥小弟,别就如此因吃了三片树叶,在我面前活活挂掉了。那样我可真是一背再背,衰到极点。阿瑶她们都不理我还算事小,这一次怕是要打到鬼界地君那里去——我的娘,听说被打到那里的仙人可是要在血池里泡个三年,将一身仙骨都泡酥了,才准上岸。靠,那不是成了猪血四喜丸子?
我狂奔过去,战战兢兢地凑过去对着他道:“…死…死…死…了么?”
腿也都软了。
那张煞白的脸略略动了下,一双眼抖了三抖,颤巍巍地睁开,同样战战兢兢道:“好像…还…还…还…没死…”
我松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平地拽起:“那,那你倒什么,吓,吓死我也!”
他勉强站了起来,伸手摸摸脸上的灰道:“那,那,那是…饿了!”
说完还呆滞地看着我的铜锅,狠狠吸了吸鼻子:“好香!”
真没出息!
我拖出一条不怎么用的被单,丢进湖里,喊他自己去洗个澡,不洗不给吃饭。
我蹲坐在林子里,因为刚才余悸未消,心中着实对此人叨叨咕咕、怨恨不轻。可当三刻后那人披着一个被单抖索索上岸后,我还是忍不住小花痴了一把——面皮白净,眉目清秀,身形修直,也算标准美少男一名,虽说无当年那位倒霉星君的惊为天人之美色,倒也强过我南极洞府师兄师弟一干人等不少。
“你叫阿彻?”我收回视线,唉,四千年不见雄性,我咋忒的饿虎扑食,罪过罪过。
“咳咳。”那阿彻似乎呛了不少水,面皮憋得有点红,“我,我是那个,那个太乙真人府上的,那个,那个司书小仙,初来贵地,请仙友勿要、勿要见怪。圣贤说,有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就是稍微有点口吃,急了便结结巴巴,不小心透露出了书呆子的气场。
——这太乙真人忒的不实行素质教育,读书把人读傻了,浪费这么一副好皮囊。我腹诽着。
听他所言,这阿彻也确实很是书呆,才会在代班给太乙真人看炼丹炉的时候看书看得忘了时辰,结果那三味真火嘻唰唰腾了出来,不小心浇到了正在一边紫檀木上打盹的真人坐骑紫睛白额虎额头上,烫出一个活生生的梅花烙印。那只虎天生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负,因而勃然大怒,乘着真人不在,就火急火燎地向倒霉催的阿彻扑将上来。
好个阿彻,不愧看了若干天文历法、星象卜卦的书,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暗暗念了一个诀,没想到虽然是照葫芦画瓢却竟然立时应验,迅猛逃出了真人的三清殿。眼看那虎又虎发倒竖,直冲过来,阿彻吓得浓眉倒竖,两股战战,又再捏了一个诀。可是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好运亦然不会连续二次降临在同一位小神仙头上——这诀念得有点发音不准、气势不足,因而不小心从戌位走到了亥位。然后竟然从三重天飞到了九重离恨天这种早已被忘却的穷乡僻壤,然后遇见了我。
幸好他是遇见我这种零修为的神仙,不然估计要被卖了都不知道。
我觉得他的倒霉程度和我有的一拼,为此我打定主意和他相见恨晚,反正现在阿瑶她们也不理我,我找个小正太解解闷也无不可。
我看着他傻傻地坐在那里,发梢尖滴下了点点水珠,也不知道拿身上的毛巾去擦,忍不住倾身过去道:“你傻了?”
“哎呀!”
却不知道为何脚下一滑,我竟然摔倒在他身上,这一瞬间我恍惚莫名,感觉似曾相识。
他竟然比我还紧张:“这位仙友,莫急,慢来,慢来。”
我心咒一句:慢来个毛,还当爷我要吃你不成?是不是还要加句“肉是生的,麻烦仙友你先烤熟了,再行享用?”
一时情急,我就很不慎地推了他一把,这主儿一看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被我一推登时没了重心,啊呀一句惊呼,竟然扯住我衣裳,刷拉拉一声,我半个肩膀登时露在外头。我若若虽然神经大条、脸皮巨厚,却也不曾被人活生生扒过衣裳,一时又羞又怒,竟呆住了,都忘了给他一巴掌。
“这,这乃何物?”突然那阿彻一声惊呼,明明半个身子已然呈四十五度角斜插在地上,却生生定住了,这金刚功夫让我好生嫉妒。我低头向他死死盯着的部分看去——那是我的右肩膀,不知道他看到什么如此惊奇。
“看个头啊你!”
“你,你肩膀后有一个烙印…”他盯着我雪白的膀子,直直看得两眼放光就差没有吞口水,“形状隐隐有云龙之象,看来这印是位仙界上人给你下的,此人修为境界之高,内力之精纯,乃登峰造极也…”
“什么印不印的,你乱说什么…“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正要发作,忽然想起那个梦!
在那个梦里我被那个人咬的鲜血淋漓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此处!
“啊——”我失声惊叫起来。
阿彻非常祈求地望着我道:“你记起是谁给你烙下的印记了?”
我摇摇头。
难道要我说,我在梦里被一个面目扁平的男子给咬了?滑天下之大稽吧。
他一直死死盯着我,想从我的神情里找出一丝端倪。
可惜最后他失望了。他讪讪道:“你记性可真差。”
接着叹出一口极长极长的气。
我也不与他计较,想想便道,“算是我的错了,怎么,我请你吃蘑菇羹何如?”
他想了一会儿,道:“那自然也是可以的。”
阿彻吃的满面红光,满嘴是油,那副样子,真是过惯了苦日子,可怜见的。我心道,原来太乙真人克扣下属如斯,怪不得他的府上修得如此堂皇富丽,真乃天界之大蠹虫…
我想着想着,突然发现火灭了,还得去屋里拿火石,好不麻烦,忍不住有些郁闷眼前袖手旁吃的书呆子。
“火灭了。”
阿彻从堆积如小山的蘑菇堆中抬起头来,含含混混地应了一声。
“吃,吃,就知道吃。”我恨恨道。
他无声指责地瞪了我一眼,随之抬手一指,登时,一道纯白火焰腾空而起,将那堆柴火烧得好不健旺。
我惊呆了,虽然失去仙力已有多年,但我也晓得这纯白无一丝瑕疵火焰非等闲之辈功力可比。就拿四千年前的我来说,也绝没有如此神力。大约至少也是修为到两万年左右,才能有如斯境界。
“你,你原来这么厉害?”
他抓抓头,颇为不好意思道:“雕虫小技,仙友不必挂齿。”
我见他如此纯良,忙又狗腿地给他舀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羹汤道:“阿彻仙友,本仙友叫做若若,你以后不要叫我仙友了,我们交个朋友,何如?”
他看了我一眼,敛容道:“那自然也是可以的。仙友看得起小仙,小仙十分高兴。”
“叫若若!”
“好的,仙…若,若若,咳咳。”
他竟然呛到了,捧着一个碗抖了三抖,几滴汤汁洒在襟前,俊秀脸庞憋得像个西红柿。
无语中。
于是我跟阿彻就这么混熟了。他跟我约好,有机会便会来瞧我,还会给我带书来看,我也拍着胸脯答应他:每次来必有好吃的!
当然,我是别有居心的。
此人人傻,术高。
不欺诈他,欺诈谁去?
到时候让他使个隐身诀,带我回南极去…岂不是美事一大桩么?
我觉得自己好精明。
他第二次来看我是隔了十年后。
阿彻咬着一根干草躺在草地上,悠哉游哉地看着天空。他说我这里的天空都比他那边的蓝,我说那你交点空气使用费给我吧。
他便瞪我一眼,我怕他作甚?于是回瞪过去,慢着…这动作,在什么时候曾经有过?!
我僵立在那里,心中浮起万千伤感。
“喂,你怎么了?”书呆子捅捅我的胳膊,我转过头去,懒得理他,谁要他在我正独自品味悲伤失恋之苦的时候打搅我,真煞风景。
“喂,喂,你看这个,好像你哦!啧啧啧,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真乃怪哉怪哉!”
我克制不住好奇转身望去,竟然他双手捏着一只千年何首乌,黑糊糊的,真恶心!
“这,这个像我?”我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果有的话)。
“是呀,真正一模一样,就是比你白些!”他丢下何首乌,吐吐舌头,拔腿便跑。
你想跑?我忙追上去…不海扁你一顿,就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唉,如果没有阿彻,我估计我早就变成一根乌发童颜的何首乌了。不是有句名言说,人参很曲折,还有很多须。
忽然就像一阵香风,蝶出现了。
“小帅哥~!”蝶绣着斑斓金色纹样的红色衣裾掠过我们,三寸金莲般足尖灵巧地停留在曼珠沙华之畔。紫色双眼盈盈,如同含了两大包水银一般。眼看涂蔷薇色蔻丹的手指就要摸到阿彻的鼻子尖了。
阿彻一看就是没经过这阵仗,吓得手足无措,求助地看着我,我干咳两声:“这个,蝶,这样似有不妥…”
完了,我学着他掉书袋了。
“哦?”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若若吃醋了么?”
“哪有,哪有哪有哪有…”我连连摆手,脸都憋红了,天哪,听说凡界的女孩子会为喜欢的男子吃醋,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我不是脸皮薄不敢承认的主儿,我是确实对这位脸如冠玉的书呆没啥那方面兴趣。
真的,我赌咒发誓。
可是我对谁有兴趣呢?我思来想去,着实也想不出半个人名来。
纠结篇
阿彻眼珠不住转动,盯着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蝶也收起嬉笑神情,正正经经和他对视,空气中似乎有点静电,两人看上去就似一对璧人,不过有点姐弟就是了。
不过姐弟恋现在也挺流行的,我觉得甚好,嗯,甚好。
蝶慢慢敛了笑容,轻轻叹了一口气。
接着转过身来对着茫茫雾气,那里伫立着三位白衣少女:阿瑶、小宛和小艾:“若若,我们出发了,你守家哦。”
咦,也不知道今天又是怎样的一段情孽,才同时出动了四位忘情使者?想来一定是纠结万端吧…
她们身影消失后,我才想起阿彻,阿彻正在那里呆呆地张着嘴,好像一个傻里吧唧的青蛙。真是…白长了一张好皮相!
“想什么呢!”我打他的头,“蝶可美?难不成你暗恋她?她是爱调戏小正太,不过追她怕是有点难度,况且,况且姐弟恋也有诸多阻碍…”
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咦,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我这活生生一个醋坛子模样。
然而天地良心,九天神佛作证,我还真对他没意思。我自责良久,阿彻却丝毫没注意,想了半天才坑吭哧哧道:
“我是在想,为什么她一个人穿红衣裳,其他人都穿白衣裳?”
“大概是她喜欢吧!”我寒道(此人好学究),“女孩子总是爱美的,红衣服多漂亮啊!”
“不太对啊…”他蹙眉。我已经发现,阿彻虽然有时口吃、书袋、傻得让人想打,但是偶尔也会露出一种谨慎而精明的敏锐来。我想他大概就是下界说的那种天才白痴少年,在擅长的领域是个天才,其他时候…白痴。
白痴看着我,可能在想我为什么想得大乐。
“什么不太对,你怎么懂女孩子在想什么?”我敷衍道。
“那你呢?”阿彻这回盯着我,以非常学术的眼光测量着我,“你天天就穿着这么一件皱里吧唧的衣裳,你到底沐浴不沐浴啊?若不说,还真不知道你是女孩子一名…”
他特意扬起了声调,表示不屑。
“你…你…”他老嘲笑我,反了!
“我明明有好几件好不好,我就喜欢这个式样怎么的了…”我怎么能告诉他,作为一个闲杂人等,我确实只有一件衣服,不做事哪来的月俸买新衣服啊!所以我只能…咳咳,那个每隔几天在我睡觉的时候把衣服放在湖水里冲洗,然后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