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怕的该是你,你放心好了,最后要选谁,都是我皇帝表哥说了算,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我叹气。
“小王爷,你知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极有风度地一笑,拿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眉尖:“小舟,你也不怕我恼羞成怒让你立刻卷铺盖卷回家?”
我哼唧一声,求之不得。你也会恼羞成怒?我以为凭你那么厚的脸皮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叫恼什么叫羞!
他道:“你看你那态度,算了,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别和旁人说。”
“我不想听。”不该听的千万别听,免得惹祸上身。
他苦了脸,道:“你好歹也给我点面子吧,别人想听我都不说,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我就不识好歹,你能拿我怎么着?我算是明白了,应太迟这个人,怎一个贱字了得!跟块牛皮糖似的,你越跟他对着干他越来劲。他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我,那表情要多无辜就多无辜。
他怎么可以无耻无聊到这个地步?
我只好道:“那你说吧。”
“今年冬天不选清妓。”
我简直想拍桌子:“什么?”
他看着我笑:“值得一听吧?”
“值得听个屁。”
应太迟大惊,一脸上当受骗的表情:“小舟,你说话怎么那么…粗俗?”
对啊,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婉姨说我是天生长反骨的——学琴学字学画学什么都没学坏来得快,待花馆几个厨娘几个护院的粗口我却学了个十成十。
“那不选干吗要我们来?”对这个没见过面的皇帝印象立刻变差,他吃饱了撑着了耍着人玩么?
“慢着。”他悠然开口道:“谁说不选了?”
“啊?”
“我没说不选啊,这是祖宗规矩,不能坏的,今年不选明年选,小舟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啊?”
别拦着我,我是真的真的很想拍死他,你娘有没有教过你怎么说话吗?说一半留一半,你以为你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吗?还用得着犹抱琵琶半遮面?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我如果真的不能参加才选直接被赶回去,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前途堪忧。
“小舟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他问。
“我要说什么?”
“你难道不能表现得对这事好奇些?毕竟也事关你的将来啊。”
“我很好奇,小王爷您继续说吧。”我强忍着心口里一股怨气道。
“恩,这还差不多。”
“…”你是不是真的很闲?
他开始给我讲故事,且是很长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这么着的——太祖颜于凰灭了前朝即位,改国号为“皓”,定都临皓,年号凰安,然可是天妒英才,皓太祖安二年急病过逝,后来太子即位,年号尚宇,后人称其为高祖。
高祖生性刚强,胸有雄才大略。即位后连颁多道新政,国家景象为之一新。然而新朝刚立,动乱尚平,百废待新,国力不强。尚宇三年八月,敌国[扶姜]入侵,与大将军应飞相持于落雁关一年有余。尚宇四年六月,扶姜右将军耶律风叶率属下追风营精锐三千人,翻越龙脊山,绕过落雁关,偷袭京师。尚宇三年九月二十二日,耶律风叶及属下一千六百骑潜入京师,卯时突然发难,从北方尚礼门突入皇宫内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正在早朝的高祖及一干重臣。所幸太子砺武艺超群,率虎威卫六百人死守后宫,后宫幸免。待禁军至,耶律风叶从南方尚德门杀出。太子砺战死,国内动荡,扶姜取北方六省。同年十二月,二皇子铖即位,即高宗,年号承平,启用少将应远枝,应远奋勇,收复两省,止于天下第一雄关破龙关。
在他把这段话完整地说出来之后,我终于忍不住了:“小王爷,浮舟愚笨,不过你讲的这些和我才选有关系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这是背景。”
我气结:“那你的背景讲完了没?”
他皱起眉毛:“小舟,你这么很扰乱我思考的。”
你还会思考?我以为你脖子上顶着的就是一个还算好看的装饰。我白了他一眼,没搭腔.
为存蓄国力,同时亦为百姓安宁,收复两省后高宗再未对扶姜出兵,但到了去年,新帝,也就是应小王爷的皇帝表哥即位后,誓要将北方四省夺回。
但出兵并非易事,朝廷上总有几个人不答应,新帝才登基,局势难测,他倒也不是傻子,所以他选的路子是,先礼后兵。
请扶姜使臣来看看才选,好好谈谈关于北方四省的事。
但是北方冰封雪冻路不好走,所以就要等天气稍微回暖些再说。
好好的才选就这么被这群朝廷里疯子给糟蹋了。
正当我感慨的时候,耳边听得他也在感叹:“其实也好啊,冬天大家穿得那么厚,看着也没什么美感,是不是?”
是你个头,你可以滚了。
他自然完全不知我心中作何感想,哈哈一笑,道:“对了,我怕你们无聊特意过来陪你们,正好你来了,改天出门一起逛逛?”还不等我反应他就抓着我的手,温柔地道:“你想去哪儿?临晖可去的地方太多了,不如我们现在先挑几个预备着?”

年关
在栖风楼小住了半个月,天气一日晴过一日,也不再下雪。
除夕那夜只剩下我和若水,还有栖风楼的婢女们,滟语和清月都回了艺妓馆过年,芸梦和清月交好,也一起去了。她们原本也邀了我同她们一起过节,我婉拒了。
我承认我喜欢热闹,但不喜欢瞎热闹。那么一大群不认识的人,我哪里有那么通天的本领都处得好?何况,我们原就是竞争对手,她们能问一声就算是给我面子,真要去了,指不定别人怎么折腾我。
婢女早就问过我们吃什么,我说吃火锅,若水说吃扁食。最后端上来的,两样都有。
火锅这东西,人一少,吃起来也就没意思了,回想在平阳的时候,有许多的姐妹,那时候也不管什么大小,各个都把筷子伸得老长去捞东西吃,大过年的,婉姨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吃东西的时候若水很安静,不说话,我一个人吃火锅,也实在没意思,于是和若水分着吃扁食。心想这个时候就该有应太迟那草包就好了,随他怎么闹腾,好歹也热闹些。
其实食物做得不错,好吃不好吃,全看心情。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夜里听到炮仗声,劈里啪啦不绝于耳。
记得我小的时候也喜欢这东西,而且我胆子比谁都大,在待花馆的时候点了炮仗就往人身上扔,大人小孩都不放过——大人们有时候骂我几句,姐妹们一般都哭着去跟婉姨告状。婉姨起先是骂,后面就用藤条抽我,不过一阵疼,总有过去的时候;不觉得痛了,自然又继续恶作剧。
说起来,思月轩也是受害者之一。
那时候我把炮仗点燃给扔出墙外,只听砰地一声响,外面突然有人开始嚎啕大哭。我心有不安,可是后院的门锁得死紧,我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墙角找到一个狗洞,那个时候不管不顾地就从洞里爬了出去,看到思月轩那家伙蹲在地上哭。
我拉他站起来,他的一双桃花眼哭得发红,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泪痕,那时候他个子比我还矮,我看到他穿的一件崭新的夹袄上有几个被炮仗烧出的小圆洞,心里过意不去。
当时我是怎么安慰他来着?对了,我当时很温柔的对他说:“小妹妹,姐姐给你吃糖,你别哭了。”
哪知道他哭得更大声,一边哭一边嚷:“我不是小妹妹。”我当场就黑了脸,你这样子不叫你小妹妹难道还要我叫你姐姐?
当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打定主意先找糖哄他。好不容易从贴身的小包里摸出一块桂花糖,我剥了面上的油纸递过去。他先是不接,最后我硬给他塞手里,他犹豫了半天,终于止了眼泪看我一眼,拿着那块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破涕而笑。
其实那是我最后一块桂花糖,婉姨怕我多吃糖会败胃口,更怕我长虫牙,大过节的也只给了我几块桂花糖。现在想起来,我看着他吃糖的时候,表情肯定很哀怨很悲伤。
思月轩你这傻子,现在又在哪呢?
正月初九的时候应太迟来了,解下身上一件宽长曳地的鹤氅,露出里面穿的云纹窄袖锦袍。
什么都是最好的,这小王爷,果真十分享受。
他介绍道:“小舟,这是我哥,应太商,才从边关赶回来,皓国最年轻的边将。”
应大将军自我介绍道:“应太商。”
应太商也算仪表堂堂,跟应太迟那唇红齿白的斯文败类却不太像。他高出应太迟一个头来,穿黑色对领享黑边的长上衣配黄裳,束带上以金钩装饰。
一个斯文俊秀,一个英气逼人。
不过两个人最不像的一点,该是应太商这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这两兄弟也未免相差得太多了吧?
我微一屈膝行礼:“小女子浮舟,见过将军。”
应太商抱剑浅笑道:“不必客气。”
我笑得有些发僵,这算是客气吗?
应太迟拍着我的肩膀,丝毫不懂什么叫做避嫌,“小舟,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出去走走吧。”他的表情很认真。
我叹了一口气。我可以拒绝吗?
应太商不说话,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人,好半天才道:“出去走走吧。”
这话可真够冷的。
应太迟拉我走开,然后凑在我耳朵旁边道:“我哥难得有空,小舟你赏个脸。”
“为什么你哥有空我就必须得赏脸?”跟这个人最好别客气,跟他客气是跟自己过不去,完全没那必要。
应太迟道:“小舟,我哥半年多没回过临晖了,你好歹给点面子吧。”
我也学他的样子拍他肩膀:“小王爷,面子这东西,从来是自己找的,不是别人给的。”
他很合作地微笑:“小舟,我就是在你这找面子啊,你不给我怎么有?”

闲时爬山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应小王爷很闲,真的。
世上闲人多,但他不是一般的闲,他闲到令人发指。人闲的时候总想找点什么事让自己忙起来,好摆脱孤单,方法各有不同。应太迟的法子是找别人来消遣:前一刻他刚决定要去游湖,下一刻他可能会跟你说,我们去爬山吧。
你要去爬山就爬呗,非拉别人一起做什么?应太迟这名字改成应太闲怕还合适些。
这天气才刚暖一点,他就咋呼着什么“和风弄袖,香雾萦鬟”,拉着我和应太商去爬临晖城北会蓟山。
道上浅草初生才没马蹄,将马寄放在山下农庄里,我们三人边赏风景边往山上走。
会蓟山乃是东西走向,山上风景不错,瀑布溪流,奇秀清雅,刚上山的时候还有些冷,走了一阵渐觉身上暖和起来,路边林木繁茂,郁郁葱葱,草木清新的气息扑鼻,确实比呆在栖风楼好多了。
说起栖风楼,突然想起出门的时候若水的眼神,我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最近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整个人都阴阳怪气的,看人的眼神像是在数九寒冬里结了冰似的,叫人心寒。
应太商走在我坐边,突然问我道:“你冷吗?”
我没反应过来:“啊?”
“我看你在发抖。”
看不出来,这个应太商还挺细心,他这么一说,应太迟也问:“你冷怎么也不说?刚才该把那鹤麾带上来。”
“也没什么,刚才有风的时候觉得稍微有点冷,现在不觉得。”再说你那麾子长可曳地,谁爬山穿那玩意的?
“那就好,不过还是先找个地方去休息片刻如何?反正也走了那么久也该歇一歇。”
他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脚有些酸,于是道:“好。”
山腰有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建了处茶寮,建得还算精致,只是——应太迟挑三拣四的本事非同一般,皱着眉头把人家那处的茶统统贬得跟洗脚水似的,然后感叹:“真是,想喝个茶也这么难。”看他那样子倒好像是别人亏欠了他,招待我们的店小二被他的毒舌给吓得欲哭无泪,踉跄着去搬救兵了。
我看喝茶其实不难,难的小王爷你不是要喝茶,而是要喝好茶。
这荒郊野外的难道他还能给你上一壶上用的龙团胜雪?
我看了一眼应太商,他面上还是淡淡的神色,想必是对这人的奢侈作派见怪不怪了。
隔了一会掌柜的小跑而来,赔着笑脸道:“两位爷,小姐,不知道是小店哪里照顾不周了?”应太迟这厮实在是太难为人家了,看那掌柜皮面光生心宽体胖的君子之态,快走几步也得流一身的汗,何况还是用跑的?
应太迟半眯着眼睛道:“你们这茶也算是人喝的?”
那掌柜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爷的话,本店的茶自然是给人喝的。”
小王爷,这人多着呢,你这叫做犯众怒知道么?但应小王爷全然不顾,目光在周围打转,瞪他的通通都被他又给瞪回去,那眼高于顶鄙睨他人的气势,实在是——实在是太惹人嫌了。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应大将军的手一直扣着桌上的剑,果然,武力果然是震慑良民的好法子。应小王爷“嘿嘿”冷笑了两声,又道:“你那意思,是不是本少爷不喝你那茶,就不是人了?”
好问题,真是好问题。掌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双手紧握在一处还在打颤:“爷,若是这些看不上眼,我们倒还有些更好的茶,不如——”
应小王爷摇着扇子:“凭你什么好茶,先拿来我看看。”
掌柜的一迭声叫小二去取那所谓的“好茶”,应小王爷这刚歇住,茶寮中人人皆在议论,嘈杂中却听一人拍桌道:“掌柜的,你以为我们拿不出茶钱来吗?凭什么他能喝好茶,我们却喝的是这涮锅水?”
又是个嘴巴刁钻恶毒的。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坐临窗的一桌,面朝我的是个年轻男子,蜜色肌肤,带紫玉冠,身着黑色直裾,领口大而弯曲,露出中衣的领型来;见我望他便回以浅浅一笑。他对面坐的是一名年轻女子,上襦下裙,领口上绣着山茶图样,梳着高高的云髻,乌发上别了一只绿玉蝴蝶。
拍桌子的正是她。
她站了起来,转身面对我们三人。
我和应太迟立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应太商倒没笑,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那年轻女子登时大怒:“笑什么笑?看本姑娘撕烂你们的臭嘴。”
我跟应太迟绷紧了脸,倒也不是为了她说那话,只是觉得方才我们出声讥笑确实有些过分——不过谁叫这女子本来生得不差,左颊上却有三条暗红色的抓痕,活像是猫须一样醒目,听她声音倒觉得很年轻,只是一张脸看起来十分显老。
应太迟凑过来道:“小舟,她比你粗俗多了,和她相比,你简直宛如神女降世,出尘脱俗。”
我立刻还嘴:“小王爷,那位公子比你出色多了,和他相比,你简直就是市井流民,无聊粗鄙。”
应太迟看了我一眼,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多谢谬赞。”
我微笑:“承让承让。”
他又低语:“他们穿的都不是我皓国的服饰。”
“你直接说他们是扶姜来的就好。”
“原来你知道那是扶姜服饰。”
我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原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小王爷,请莫要作出那样恍然大悟的表情,否则我真的很想当场给你一记耳光。
不过这脸上好像长了猫须的女子,跟你还真是绝配。
“你们欺人太甚!”那猫须女子身形一转欺身上前,宽袖中飞出两道银光,这动作快得让我反应不及,我下意识地避了眼睛,只觉得凉风一扫,我睁开一只眼睛,面前的地上赫然有两支细长的银针。
应太迟竟已站在我身侧,他慢慢摇着手上的黑扇,右手腕上绕了一圈红绳,红绳上穿着一小块碎玉,那玉莹白中透着丝丝诡异的血红,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其上透着邪气。
我赞道:“小王爷,好快的身手。”
应太迟大笑:“其实不是我快,是她太慢,大家彼此彼此,哈哈。”
原来如此,两个人都是三脚猫的功夫:你们果然绝配。
而应太商的剑虽未出鞘,此刻却横在那猫须女子的颈项上。那女子又惊又怒,道:“文珂,你还在愣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帮忙!!”
文珂正是那穿黑色直裾的男子站了起来,自这出闹剧开始,他就一直在微笑,似乎全不为我们这群人所动,他慢慢地踱过来,抱拳一笑:“三位,多有得罪。”
他走到我们面前,我才发现,这人竟然和应太商一般高,只是身形看上去要纤细得多。那女子尖叫:“文珂,你脑子有毛病吗?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好个刁蛮又任性的女子。
文珂没回她的话,却笑着看应太商:“这位公子身手好快,不过男人何苦跟女人计较。”应太商冷冷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收剑。
那女子怒道:“什么叫男人何苦跟女人计较?你看不起我啊?”说完就是一巴掌往文珂脸上扇过去。文珂竟然躲也不躲,就这么挨了一巴掌。而且他挨了巴掌还是在微笑,这人脑子果真是有毛病么?
文珂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脸,然后好脾气地问:“云棠,你打够了?”
我又笑出了声,那女子没好气地看着我:“死丫头,你笑什么?”
死,死丫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云棠阿姨,您真失礼。”
云棠瞪着我结巴道:“阿,阿姨?”
“难道是我叫错了?云棠阿姨真是风韵犹存.”我温柔地一笑。
应太迟插了一句嘴:“小舟,真没礼貌,你被胡说八道,惹人家生气怎么办?”
云棠闻言脸色稍霁,却听应太迟下一句道:“人家分明是婆婆。”
好你个应太迟,真是善解人意,我立刻接口:“你说的是,云棠婆婆不要介意,浮舟给你赔罪。”结果云棠气得又朝我扬手,这女人,怎么每次都想跟我动手?她好歹也是学过武的,柿子挑软的捏她也不嫌害臊?
这次不待应太迟和应太商有所动作,文珂一把抓了她的手。
云赏转过脸看他。
文珂没有笑,只道:“云棠,你也该玩够了。”
终于变脸了。
应太迟凑过来小声道:“小舟,这只笑面虎居然为你跟那老女人翻脸了,可见女人长得好看些,始终是要多占点便宜的。”
我懒得理他,这人自己无耻也就罢了,还非得扯上别人来垫背,你怎么知道是为了我?不要以为别人是你!

文珂
云棠背对着我们,也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不过她的脸转回来的时候,却是很明显的面目扭曲,五官只差纠结在一处。我正提防着,她突然冷哼一声,道:“这丫头刚才笑话我,难道就这么算了?”
云棠阿姨,不,云棠婆婆,您真小气。
应太迟看了看我,道:“人家找你麻烦呢。”废话,她这么明显地寻我麻烦,我还能看不出来?
“那你想怎么办?难道要我站在这让你笑回来?”
她大怒:“你当我是傻子啊?!”
心里想什么全挂在脸上,依我之见,你确实有点傻。
我笑道:“你会武,我不会,你要打架我坚决不奉陪。”
云棠鄙夷:“谁和你打架,粗俗!”
这人倒是颠倒是非黑白的一把好手。那刚才从袖子里飞出两根针来的敢情不是你?这会你又来装小家碧玉也不觉得害臊“那只能想别的法子。”
“废话。”
我走上去扬手抽了她一个巴掌,云棠估计是没反应过来,连躲都没躲,傻不愣登地挨了我一巴掌,看来应太迟说她出手慢倒不假,只见她眼睛越瞪越大,最后怒吼道:“死丫头,你敢打我。”我赶紧后退一步,道:“我文也不成,武也不就,我们就比打人耳光,我抽你一下,你抽我一下,看谁先熬不住。”
云棠气得浑身发颤,喝道:“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你才贱人!不过还是先躲为上,我可没这女人那么好运气还习过武。
云棠不识好歹地扑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应太迟伸出右脚,云棠尖叫一声,被绊倒在地上。
还以为她又要扑上来,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哭了:“文珂,你就看他们欺负我!”
文珂抿着嘴唇笑,好半天没说话。
还是应大将军好心些,道:“你还是起来吧。”
云棠面色不善地看他一眼:“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应太迟摇着扇子对我道:“谁是耗子谁是猫?这女人真没眼力。”
随口附和他:“是啊——不过小王爷您要摇扇子的话,可以稍微离我远些么?”这春寒料峭的,我冷。
一场闹剧的最后结果是云棠非要和我们拼死拼活,文珂在她脖子后面使出一记手刀让她晕了过去,然后叫他手下的人把云棠大小姐塞轿子里离开了。
真叫人叹为观止。
应太迟看着文珂他们一行人的背影,评价道:“做事不论过程,只求结果,文大人这招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