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玉华皱了皱眉,心里不觉有些气躁,她记不得已经有多少次了,他似乎总喜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和观察着别人,那对深不见底的黑瞳充满了威胁和看不透。
而她却很是害怕这种眼神,似乎自己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坐在另一侧始终持着看戏心态的穆子宸戏谑地看着这一幕,复杂地目光不停地在他们之前移动。
他悄然瞅了瞅穆子墨,依旧没有任何感情,心中不觉有些讶然:穆子墨何以如此不给骆莹莹面子?!
他这次明则是给足了骆莹莹王妃面子,实际上却是公开地告诉众人,他,穆子墨是怎样看待这个名不副实的王妃的!
骆玉华冷漠地望着他,一动不动,四目在空中不经意相交,周围的空气更冷了。
她舔了舔下唇,忽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究竟有多恨?
于是,没有任何一句求情的话语,她就这么冷冷地回望着他。
“墨,我有些困了。”柔柔的声音蓦地打破了沉寂。
美人轻轻地摇晃着穆子墨的胳膊,轻腻的声音万分惹人怜爱。
骆玉华闻言,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她看见穆子墨的目光转而柔情似水的看向身边的人儿,声音也充满了诱惑力:
“乏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他细心地擦去了那美人嘴角上的残渣,忽然长臂一伸,将她紧紧地抱入了怀中,二话不说,朝着门外走去。
他的脸上只有一个属于爱人的宠溺与疼爱,在经过骆玉华身旁时,恍如未见。
心里咯噔一下,骆玉华略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却突地惊觉周围的下人均是以一种可笑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重重地咬住了牙关,狠狠地瞪了四周一眼后,大步走近了初冉,硬是将她强拉起来,脸色转而十分平和。
“我们走吧。”原本冷硬的红唇竟然微微扯开了一些。
她紧紧地握住了初冉冰冷的手,扬起下巴,直直地向外走去…
就算是侮辱,她也要笑给他们看…
“弟妹,你似乎忘了…”穆子宸饶有兴趣地凝视着那抹倔强的背影。
今天,她果然没令他失望。
他迟疑地迈开了一步,心里突然有种怪异的预感:他们还会再见。这个女人的一言一行,虽然古怪、不符合常数,但是每一个眼神,却透着不可小觑的犀利。
他不由轻笑了一声,心里飞快有了一个想法。
“二哥如若没什么事的话,请容我先离开。”她张了张嘴,脸上淡淡的,仿佛那些虚伪客套的话不是出自于她口中。
这个女人,就是如此地表里不一、却又处处显露出那份不同于寻常的傲气。
“冉儿,事情办得怎么样?”骆玉华扫了四周一圈,刻意压低了嗓音。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她有种预感:穆子墨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只怕危机已经悄然而至。
“小姐,东西我已经弄好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初冉不放心地看了周围一眼,语气十分严肃。
骆玉华恩了一声,随即快步向自己屋子走去…

“冉儿,果然是我要的东西。呃…忘了问,没发现有人跟踪你吧?”骆玉华兴高采烈地捏把着桌子上的药材,眼里闪现出一些难得的亲切感。
她终于见着了一些与那个时代相同的东西,至少,这些药,是不会变的。
那么,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将这些药材混合在一起,彻底改头换面。

 

 

 


达成共识

“应该没有。”初冉沉吟了一会儿,小心地回答。
出门时,她曾很谨慎地留意了周遭一遍,似乎没发现什么人跟踪。
“那就好。哦,对了,问你个事,今天穆子墨身边的那个女子…”骆玉华将手边的东西放下,目光突然直直地看向初冉。
这么些日子来,她也掌握了一些这丫头的性子,每当她用这种眼神望向初冉,那丫头定不会隐瞒事情。
纵然她知道,初冉的隐瞒绝对是善意,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挖出一切骆莹莹的历史。
“她,她是…”果然又是结结巴巴。
骆玉华好笑地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目光依旧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这种目光非把人逼死不可,正如穆子墨对她。
脑子里不禁又浮现出那张痛恨至极的脸,该死,她怎么又想到了那个杀千刀的家伙?!
“唐香儿?王爷就是为了她要…解药。”几个字却费了很大的力气说出来。
初冉战战兢兢地看向自家的主子,心里也是一阵烦乱。
就连她也没有想到,王爷今日竟然如此公开的让小姐下不了台。
明日,只怕明日这整个王府都该知道,王妃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原来是她。”骆玉华皱了皱眉头,将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圆桌上,一脸若有所思。
她记得初冉曾说过,骆玉华对那个女人做过很多坏事,比如说,卖到妓院。
可是,她又是怎么出来的?还有,穆子墨究竟知不知道这一切?!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骆玉华重重地甩了甩头,心里反复地揣摩着穆子墨当时看她的眼神,胸口不觉有些添堵。
如果说他已经知道了骆莹莹曾经对俞清清做的一切,应该对她更加恨之入骨才对,却又为何迟迟不对她下手?!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他自己的毒?!
千头万绪,似乎总也理不出个结果。
“小姐,你放心,王爷要的解药我已经准备好了。”初冉忽然走近了几步,手心一摊,一小包黄色的东西即刻呈现在她眼前。
骆玉华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右手迟疑地拿过了初冉手中的东西。
“这是迷神丸,可以使人陷入昏迷状态,没有一个时辰不会醒过来,清醒后定当精神焕发,脸色红润起来。不过,只有二十粒,而每一粒之间的间隔是十日。也就是说十日服一次。”
初冉认真地望着她,一脸郑重。
骆玉华没有说话,她迟疑地打开了草纸,细致地端详起那一粒粒深黄色的丸子。
“谁给你的?有什么副作用?”原本只是反射性的一问,没想初冉却突然噤了声。
骆玉华挑了挑眉,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想必这些容易也只能更加速那个女人的衰弱而已。
“是,是主子的师兄。长期服用之人一年后脉象越来越弱,并且最多只留下不到三年的寿命。”她咬了咬下唇,脸色越来越苍白。
三年的寿命?骆玉华脸色一沉,心里不禁有些怜悯。
那样一个女子,她果真要如此害她吗?可是…
“小姐,您知道的,唐姑娘身上的毒一旦种下必会纠缠一生,根本没有能解之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初冉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情绪显得十分激动。
骆玉华没有作声,望着那张担忧的脸,心中顿时五味陈杂。
她本是医者,却因自己必须加害于人。
她本无心争荣,却只能为了生存而斗。
“小姐,冉儿求您了,就算小姐不为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小王爷思量,还请主子三思。”初冉突然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
她,真的必须这样吗?!骆玉华咬紧了牙齿,冰冷的手轻轻地握住了那双颤抖的小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初冉说得对,她还有孩子。
“三十粒,一粒十天。这么说,咱们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她的后背不知何时凉湿一片,脑子里只要一想起穆子墨这个名字,身子就不觉一阵哆嗦。
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发现了,他还会留下她吗?!
“小姐放心,给初冉半年时间,初冉定当联系上凌公子,到时候小姐可以带着小王爷投奔凤玉国。”
初冉猛地站起身,方才的激动刹那间消失,过分冷静地口吻不觉使骆玉华有些惊诧。
初冉口中的凌公子,正是她那未曾谋面的师兄。
笑话,叫她去投奔欧阳凌?!只怕是自投罗网,不肖两下工夫,她定会被他识出破绽。
一年,看来,这一年她必须为自己和孩子做个长远计划。
“恩,我明白了,冉儿,你先去休息吧。”骆玉华疲倦地闭上了双眼,一股无力感顿时涌了上来。
初冉忧虑地瞅了瞅主子,也没再说什么,悄然退出了房外。
木门嘎吱一声关拢,骆玉华霍地睁大了一双暗沉的眼睛…
现在,唯一的办法看来只有拖延时间。
她不觉又扫了扫那些摆在桌上的药材,重重地呼了口气,撩起袖子,开始了手边的动作…
这一夜,怕又是个难眠的晚上。

果然不出意料,第二日骆玉华才刚刚醒,就听见一声冷到心底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解药该给本王了吧。”
阴森森的声音,隐约夹杂着一些恐吓的意味。
骆玉华眼睛微微睁开,懒散地打了个呵欠,一脸困意地望向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男人。
看样子他还真是迫不及待想去救唐香儿的命?!她不觉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拿起床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套在身上。
穆子墨,你越是着急,本小姐就越叫你好等!
她突然恶作剧地咧开了个笑脸,故意慢吞吞地从床上磨蹭着起来…
“贱人,你又在玩什么花招?”冰冷的手腕冷不防的被紧紧地抓着,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深痕。
骆玉华不由吃痛地轻呼了一声,蒙着倦意的脸顿时扭曲成一团。
该死的!她忍不住咒骂了一声,随即恶狠狠地瞪向罪魁祸首。
“王爷,您还想不想要解药了?”她的语气顿时也十分恶劣了起来。
为了那该死的解药,她整整几个晚上没有好好合过眼了。
有时候她真怀疑这个男人的心究竟是不是肉长的?!何以对一个女人恨到如此地步?!
穆子墨闻言,重重地哼了声,右手大力地甩开了她的手腕。
骆玉华皱了皱眉毛,望着那张冰块脸,心里也十分不快了起来。
“王爷,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她昨晚反复思量了很久,为了接下来这一年时间的安全考虑,她必须从穆子墨那里要个护身符。
而这个护身符,她也只能用唐香儿来作交换了。
纵然心里对那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有千百倍的愧疚和歉意,她也只能这么做。
唐香儿,她有穆子墨这个坚强的后盾做靠山,想必不论如何也不至于怎么样。
而她的孩子,却只有她。
穆子墨冷冷地睥睨了她一眼,似乎想从那双清明的眸子里探出些什么来。
骆玉华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心里突地感到一阵悲凉…
想必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做夫妻能做成他们这样的?!
“不答应您就请回吧,我骆莹莹原本就不是大度之人。”她霍地走到大门边,墉懒地朝他挥了挥手,脸上一片平和之色。
她就不信,他穆子墨会不低头?!
“骆莹莹,你可知道,跟本王提条件的后果是什么?”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穆子墨慢慢走近了她,黑目半眯,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邪魅之气。
她紧张地缩了缩脖子,眼里的坚强顿时颤了一下,手心牢牢地贴着木质门。
“什么?”眼底瞥见穆子墨脸上的轻蔑,她故意咳嗽了一声,歪着头,挑衅地望着他。
她有种预感:这个男人将会是她一生的障碍!
他眼中的杀意如此地赤裸裸,似乎随时都想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她相信,倘若有机会,他定不会让她多苟活一日。
看来,她得早些想出个法子,赶紧逃离他身边!
“死。”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在吐一个语气词,如此地风淡云轻。
骆玉华心里一惊,尽管早就料到了是这个结果,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更添了几分浓浓的杀气。
她顿了顿,忽然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那就要看王爷是不是愿意留我这条贱命来救您的如花美眷了?”
她斜睨了他一眼,语气甚至有些轻佻。
这个赌,她赢定了。
“说。”懒得多浪费一个字,似乎怕脏了他的嘴。
骆玉华昂起头,得意地扯开了一抹清丽的笑容,眼中的狡黠立即被真挚所替代。
她心里清楚,精明如穆子墨,此时的她不论如何也得取得他的信任。
她顿了顿,忽而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强调道:“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母亲,保护好我和我的孩子。”
穆子墨冷漠的脸色忽然一滞,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地真诚。
那丝惆怅和担忧,如此地真切,根本看不出任何虚假的成分。
他急忙别过头,压下心底不觉涌上的奇异感觉,嘶哑着嗓音应了声:“本王保证,王府里没有人伤得了你们母子。不过,本王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雾暗云深

闻声,骆玉华不觉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从里衣的口袋里掏出了她昨夜用药粉和蜂蜜黏合起来的中药丸子递到了他手心里。
“解药?”穆子墨挑了挑右眉,仔细地打开了手中的纸包。
骆玉华点了点头,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握紧了紧,手心不断沁出的汗不觉弄湿了掌内的药。
迷神丸她还不能给他!
“每日两粒,温水口服。”她别过头,哑声道。
希望能对她的病起一些缓和作用才好,她捏了捏手心,脸色有些苍白。
初冉给的药她暂时还不想用,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不想冒险。
“本王指的不是这个。”穆子墨阴鸷的黑眸蓦地紧紧地锁住她,薄唇似有似无地抿了抿,给人一种重重地压迫感。
骆玉华本能地后退了两步,索性转过身,站到了圆桌边,一脸戒备地盯着穆子墨。
解药也给了,他还想怎么样?!
“本王可以保你和你的孩子,但是,你必须试药。”他漫不经心地张了张嘴,说出的话语却猛然震撼了她。
原来他并不相信她!这个男人的防范心竟是如此之重?!
她失望的摇了摇头,脸色转眼变得很难看。
“好,我可以答应你试药,不过必须等我的孩子出生以后。”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她迅速收起了脸上的失措,语气变得异样严肃。
虽然知道正常人吃一粒那药几乎没什么影响,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让自己肚中原本生命力就不强的孩子来陪她做这个实验品。
她骆玉华可以向他低头,但是她的孩子,绝对不允许没出生就成为他父亲救情人的牺牲品。
她要她的孩子干干净净地出生,与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牵扯。
“恐怕由不得你。”她的下巴突然被强硬地勾起,一粒药丸几乎是迅雷不即掩耳的速度被塞进了她喉咙中…
骆玉华瞪大了双眼,右手奋力地推开了他,双手急忙掐住嗓子,不住的咳嗽…
“你…”她重重地喘着气,指着穆子墨,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究竟是低估了他!他果真狠得下心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气息才微微缓和了一些过来。
骆玉华看也不看他,右手随意地倒了杯水,一股脑地灌进了喉咙,深蓝色的瓷面蓦地盖住了那张脸,也盖住了那一双悲戚的眼睛。
她的心没由得一阵绞痛,却不知究竟是为骆莹莹,还是为自己。
“现在你放心了,穆子墨。”她背对着他,高傲地扬起头,将眼眶中的泪水狠狠地吞了下去…
穆子墨,今天起,你失去了你的孩子。她的目光陡然黯了下来。
“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就请回吧。”她蓦地走到窗前,冷冷地道。
既然他穆子墨如此对她,她也不再需要委屈自己,对他虚伪地低三下四了。
不过,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一切还回来。
“本王会派人密切留意你的情况,你最好不要被本王发现又在搞什么名堂,否则…”他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目光又是一片戾气。
骆玉华没有理会他,眼睛始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外面。
“另外,等你生下孩子,本王会安排你去清漠阁照顾清儿,只有把你安在身边,本王才能相信这些东西究竟有没有作用。”他的嘴唇微微向上翘了翘,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骆玉华依旧没有反应,只有瘦小的双肩微微颤了颤。
握在窗棂上的手忽然紧了紧,淡粉色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红色的木头中,落下点点木屑。
她的心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一下,冷漠的眼里第一次蒙生出丝丝恨意。
良久后,她重重地吸了口窗外的空气,忽然转过身,冷笑着看向他,一脸嘲弄。
“真是笑话,妻子帮丈夫照顾情人?!”她的眼前冷不防朦胧一片,凝视着他的眸中盛满了寒彻入骨的伤心。
她原本以为她可以很大方地将自己置身度外,她以为她仅仅是骆玉华,她以为她可以冷冷地看着穆子墨的仇恨,可是,她不能。
不知何时开始,她会难过、会心痛、会绝望。
也许,冥冥中,她已经成为了骆莹莹。
“穆子墨,你究竟要将我置于何种境地才肯收手?!”她第一次用哀切的目光转向他,心里冰凉一片。
她总是试图在他面前做她自己,做骆玉华,可是每次到了最后,她却发现自己俨然成了他仇恨的那个骆莹莹。
她的骄傲、她的坚强、她的自尊在他面前变得如此地脆弱、不堪一击。
每一次,再伤了他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痛得死去活来?!
穆子墨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一双星眸深不见底。
“直到你死。”第一次,她知道人的声音竟然可以如此地冷到心灵的深处。
她苍白地笑了笑,仿佛他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云淡风轻。
既然知道结果,又何必要问?!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好了,我想这样的对话以后还是不需要,我只有一个要求:从今日起一直到我的孩子出生这段时间,我不希望任何人未经我的允许踏进焕玉阁,当然,你除外。”她的眼中早已退去那抹悲伤和决绝,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陌生。
她能争取的,穆子墨能容许的,恐怕也只有这么多。
“本王明白。”穆子墨的声音突然软了一些,看着她的眼神已没有那么冷淡。
只是,她已经疲倦到不想再去多看他一眼。
他们,如此甚好。
“来人,从今日起,你给我好好照顾王妃,尤其是多放点心思留意王妃有没有乱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穆子墨朝门外喝了声,不一会儿,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姑娘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骆玉华斜了两人一眼,心里没由地觉得好笑。
监视她?以为她会暗地里服用解药?!看来,穆子墨太高估她的智商和胆识了。
“奴婢遵命。”小姑娘点了点头,头一直低垂着。
穆子墨似乎很是满意,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骆玉华有些反感地皱了皱眉头,直到那抹人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重新将目光对向了眼前的男人。
“王爷交代的事骆莹莹记下了,定当竭尽全力救唐姑娘,希望,王爷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便是。如若再没别的事,骆莹莹累了。”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嗓音透出一股淡淡地疏离。
穆子墨没有说话,身下的步子不觉如钉住了一般,挪不开来。
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黑目深深地注视着她,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
骆玉华恍如未见,径自走回床边,食指朝床侧一勾,顿时粉红色的幔帐重重地洒了下来,将他们隔开,仿若两个世界…
她不知道帘外的那道视线究竟纠缠了多久,亦不知他又是何时离开的…
接来的日子,她没有再踏出焕玉阁半步,也没有再见过穆子墨。
“小姐,您已经有十日没出门了,会不会闷得慌?”初冉一边记录着笔记,一边拿眼瞄了瞄自家主子。
这些日子,她家主子明显安静了不少,说话的次数同样日渐少了起来,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懒懒地躺在床上,除了给她讲授些奇怪的知识,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补眠,似乎总也睡不够。
骆玉华拿过她手中的札记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后,嘴角才微微扯出抹笑容来。
“冉儿,这些天来我已经把一些接生的知识都教给你了,你好好复习一下。明日我再教你一些更复杂更重要的东西。”她艰难地挪了挪身子,脑子里一团乱。
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看来,她必须给初冉上剖腹这一课了。
有时候,她看着初冉那张依旧十分稚嫩的脸的时候,心里就会涌上一股强烈的内疚和悲哀
十五岁的时候,她依旧在父亲怀里撒着娇,母亲更是把她当宝一般。
她是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纽带,是他们的全部。而初冉…也许她从未体会过什么是爱吧?!她悲悯地想道。
“好了,你也去睡会儿吧。”她有些不忍地看着那张小脸,轻声嘱咐道。
初冉犹豫地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担心,不过最后还是呐呐地点了点头。
骆玉华摆了摆手,侧过身拉过滑下的被子,轻轻地盖住了腹部,表情一片平和。
她最近几天故意谎称疲倦,总是早早地打发走初冉,暗地里却偷偷地将房间搜查了一遍,只可惜一点结果也没有。
原本想找出一些有关情毒的线索、骆莹莹的秘方什么的,但是最后却什么也没发现。
不知为何,她心里偏生有种感觉:情毒一定有其他的解药,只不过骆莹莹一直不肯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