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自沉默了好一会儿,顾墨筠说道:“你还要不要名节,跑去烟花之地胡闹。”
我撇了撇嘴:“我还不是为了找你才去了那儿,不要名节的人是哥哥,哥哥放着那么多名门闺秀不喜欢,偏偏去沾惹青楼女子!这让那些崇拜你的儒生怎么看!”
他怔愣一瞬,眉头皱了起来。
我瞪着眼睛等他回答,可他却没有解释,拿起案上新换的和阗白玉茶盏沏了杯茶…“你在闹市的时候就断了我的行踪,怎么又知道我在醉花楼了。”
我微微一惊,他是故意要避开我们的!我有些来气,语带讥讽道:“我猜的。顾少爷品味一向很高,要找女人,当然会选京城第一家,其他地方的女子,又怎能入得了顾少爷的眼呢。”
他端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却是没有反驳我这句话。
我心头一揪,硬扯出一抹冷笑:“不过也好,你至少喜欢女人,不是断袖。青楼女子虽然身份卑贱了些,但也有些清丽脱俗、才华横溢之人,你若真是心仪,那就收了她做侍婢,回头再想个法子升她为庶人,纳为妾室。”我说得有板有眼,倒是他真有这样一个心仪的女子,准备进顾家的门。
他无多表情抿了口茶,茶叶是上好的午子仙毫,片片散成兰花形状,色泽翠绿,云气氤氲…
“我倒没这么高的品味,喜欢的人不在醉红楼,也非清丽脱俗、才华横溢…”他顿了一下,抬眉看我,我惊得无语,他说他有喜欢的人!欢的人!的人!人!
这个声音不停地在脑中激荡,我急道:“你喜欢谁?!!”
他淡淡扫我一眼,没有回答,又垂眸饮了口茶,转而问道:“你又哭又闹了一晚上,所为何事?”
我陡地一怔,哑住了。
他深邃的瞳仁隐有寒意射出:“昨晚你在老鸨房里见过谁?”
我心口一跳,后背嗖的一冷,他怎么会…
不等我回答,他稳稳放下白玉茶盏,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我定睛一看,心血狂戾翻涌,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那是我扔掉的扳指,那个人“打赏”给我的扳指,怎么会在顾墨筠这里!
“你落在她房里了。”他将扳指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我面前,幽幽道:“象牙刻山水诗文扳指,市面上买不到,父亲也不会送给你这种…”他顿了一下,挑起长眉:“谁给你的?”
我整个人很不好了…
老鸨,你太能办事了,这拾金不昧的精神,当得起楚国先锋道德模范!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咬字说道:“我不认识这个东西。”
顾墨筠长眉轻轻一皱,黑幽的眼里写着“不相信”三个字。
我双手拽紧了衣角,心想要怎么瞒下去才好。突然间,一阵热风吹来,我的前襟被吹开了一些,顾墨筠眸色一凌,猛地站了起来,差点翻倒了茶杯…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就见他的眼睛紧盯着我的锁骨…
锁骨?锁骨!
我全身一震,心脏停跳了…
我忘了,那人在我锁骨上留有吻痕…
顾墨筠有些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看清是吻痕后,他的眼里升腾起了噬人的怒意…
我吓得往后缩了缩,他却猛然抓住了我的手臂,拉开了我的袖子…
我的守宫砂…还在。
他的神情明显松缓了一下,而后又盯向我的吻痕,厉声喝问道:“谁干的!”
“扳指的主人是谁!”
“你到底见了谁!”
我,惊呆了。
顾墨筠不喜形于色,不说多话废话,问话从不用重复语。可是刚才明明是重复了三遍!他…有些失控了…
我迎着他的怒目,稳声回答:“我只见了老鸨,并不认得这枚扳指。”
他黑眸一沉,将我拽到了镜子前:“你自己看!”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让我看吻痕,也没见过他这样戾气横生的怒火,他勒我胳膊的手力气大得吓人,似乎要将我捏碎,或者将那个人捏碎,他在怀疑我私会男人故意要隐瞒他吗?我心中一阵抽痛,涌起的感受有酸楚、有悲伤,有懊悔…
我强自镇定了好一会儿,故作轻松道:“这是什么?虫子咬的吧!我说呢,刚才醒来就觉得脖子痒痒的…”我若无其事地在吻痕上挠了挠,把周围一片的肌肤全都抓红了…
顾墨筠手上一僵,汹汹怒火撞上了冰山,没地方燃了…
我笑了起来:“哥哥这么激动干嘛?夏天虫子多,咬两个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又凑近镜子使劲挠了两把,然后打开匣子拿出止痒的药水涂在脖子上:“我的血甜,可耻的虫子专挑我来咬,话说,哥哥没有被咬么?”我去拉他的衣袖,他连忙放开了我,避开了。
我俏皮地笑了笑:“干嘛躲着我,我看你有被蚊子咬么,连碰都不让碰呢。”
他皱紧了眉,薄唇抿成了冷硬的线条,怒红的眼睛渐渐变成了冰冷…
我又玩笑着与他说了几句,他意识到再问也问不出我什么话了,转身拿走案上的扳指,出了门…
我绷紧的心弦一松,就听门外飘来他极为冷淡的声音:“昨日的事,任何人不得再提,玉翠没能服侍好小姐,杖责三十大板,其余人全去院里跪着。”
我:“…”
7欲
楚国的社会等级森严,共分贵族、中人、庶人、贱民四个等级,贵族拥有很高的待遇,贱民的地位十分卑微,私家奴婢可以当作货物般买卖,生死也在主人的一念之间,所以顾墨筠常常用玉翠和桃红的性命来规训我不许外出胡闹闯祸。
玉翠挨了三十大板后,趴在床上起不来了,桃红不吃不喝暴晒了一天,中暑病倒了。我想着接下来的一桩事还会惹恼顾墨筠,索性让她们回家将养一个多月,这样也就不会因我受罚了。
三伏盛夏,天气燥热,我抱着琴站在顾墨筠的门口等他午睡醒来,院中蝉鸣聒噪,屋内十分安静,唯有消暑用的冰块滴答滴答淌着水声儿…
约莫过了丑时,房里传来脚步声,接着房门打开,小厮出来倒洗脸水,这小厮是顾墨筠新换的侍从,鼻尖上有些小雀斑,十分可爱,他见我热汗涔涔地站在门口,惊讶道:“这样毒的日头,小姐怎么不敲门进来啊!”
我咬了咬唇,看了眼房里的顾墨筠,他一身淡青色的便装侧靠在凉榻上下棋,乌发如墨潭散在身后,一条水青色发带系上,无多装饰,却更显清逸超尘。他闻得声音,抬眼看来,墨色的瞳仁里有一线明亮的流光,屋外是一池碧湖,我的粉色纱裙被风吹着飘了飘…
自上回他来问过话后就没找过我,我忐忑着他会不会去查扳指的主人,那象牙扳指极为稀有,在楚国,恐怕没有几位公子爷会舍得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打赏”一位“青楼女子”,若是哥哥细查,定能查出是谁…
“小姐快进屋消消暑吧,奴才再去拿些冰块来。”小厮抱着冰盆走了,我还站在门口不动弹。顾墨筠收了视线,修长的手指执起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几时来的?”他的声音沉如静水,十分好听。
我软软地回道:“约莫你刚睡下那会…”
他面上无波,声音有些起伏:“还嫌晒得不够?进来。”
我心中微动,低声道:“不敢进来,怕踩脏了你的地板,回头你把这房子也拆了…”
他明白我是在说他扔被子拆床的事,执棋的手顿了一下,再看我时,眼里已有三分寒意了。“那你站在那别动。”
我:“…”
我撅嘴道:“哥哥说好的要教我练琴,可回来之后,再没来找我了。我这几天天天都来找你…可你总不在家,找不着人…”我声音小小的,尽量乖乖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中午的时候,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急忙过来了,见你在睡觉,没敢吵醒了,就站这儿一直等着了…”
顾墨筠眸中颤了下,面上的冷意退去,落下一颗白棋,轻声说道:“带上门,冷气全出去了。”
我心口一甜,喜滋滋地跳进了屋里,放下琴,跑到顾墨筠身边,笑着说道:“今儿我才发现我寝室里的熏香换了种味道,里面添了驱蚊虫的艾叶和菖蒲…是不是哥哥命人换的呢?”
“”他专注于棋盘上的战局,黑白对垒,他和自己下棋。
我贴近他几分,撒娇儿道:“哥哥别不理我了,我保证以后不随便睡你的床了,也不跟踪你去青楼了,不过你告诉我嘛,你到底喜欢谁?”
他停了一下,抬眼看我,墨瞳里是我被热气蒸得白里透红的俏颜,我们俩的距离很近,只要我稍稍再贴近一点,我的唇就能够碰上他的…
滴答一声,我鬓角的汗珠落在了他的棋盘上…
棋盘是蓝田白玉嵌银丝制成,汗珠落上去,叮咚一声,尤为响亮,似雨水点入碧泉。
他皱了下眉,不找边际地往后移了一下,与我拉开距离…“把汗擦了。”他淡淡一声,我心中一慌。顾墨筠有洁癖,我竟然在他心爱的棋盘上滴了汗水!
我连忙扯出袖子在棋盘上擦了擦,觉得没擦干净,又擦了擦,好像还有印子,使劲擦了擦,擦了擦,哗啦一声,衣袖太滑,一盘的棋子被我擦飞了…
“这…”我吓得往后一跳,黑白玉棋叮叮咚咚敲在了地上,声音亮如玉锭奏响钟磬。
顾墨筠面上的表情僵了僵,捏着的白棋停在空中…
“我让你擦…脸上的汗。”
我囧。
小厮抱了冰块回来了,我的汗还在淌,顾墨筠不知从哪拿了张绢子出来,递给了我,又吩咐小厮道:“去给小姐拿碗冰镇梅子汤来。”
我心中一阵感动,顾墨筠没怪我毁了他的棋局呀!
被人毁棋局就好比嗜睡者被扰了美梦,爱乐人被人打断听曲,反正是一件十分倒胃口、扫兴致的事情。顾墨筠虽不是嗜棋之人,但他认真做事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打扰了。就拿服侍他的小厮来说,这位雀斑小厮已经不知是第几位服侍他的下人了,之前那些要么就是犯了他洁癖的忌讳被他扫地出门,要么就是不长眼睛打断他抚琴下棋作画,被打发去服杂役了。所以,顾墨筠很变态,平常人捉不准他的脾气。
我拿着绢子擦着汗,又贴向顾墨筠说话儿,他移了移身子,我贴近几分,他再移了移,我再贴近…小厮捡完棋子退出房时,顾墨筠已被我挤得半边身子出了凉榻,而棋盘上的棋子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战局,我心中惊叹,好记性呢!
“哥哥,我有件事十分好奇,想问你一问。”我在他耳边吹气儿,他移开耳朵,双颊浅红,慢慢拾起被围死的白棋,撒入棋瓮中:“别问我喜欢谁。”
“额…”
“不是这个,我是想说,上回我行成年礼的时候,稳婆说我后背的胎记其实是个月牙印儿,我就好奇了,父亲为何要用兰花印掩盖我的月牙胎记呀?”
咚的一声,顾墨筠指尖的棋子定在了棋盘上…
在楚国,女子十三岁要行成年礼,若是接生她的稳婆还健在,就要由稳婆给她沐浴更衣。其实,我早记不得稳婆对我说过什么了,只是借用一下她来说说胎记的事儿。
我出生之前,父亲被废黜流放去了封州,母亲是在封州生下我的。那时封州大旱了三年,寸草不生,颗粒无收,而我呱呱落地的时候,天空突然降下大雨,我的后背又有月牙印,术士便说我是神龙之女,王后之命,将来会入主中宫。父亲当时是戴罪之身,担心这样的预言会招来灭门之祸,于是就让人在我月牙印上纹上了兰花印,并且取名为明兰…
不用顾墨筠解释,我也知道原因。我故意这样问他,为的是提醒他,这个预言有可能变真,我会被选进宫去…
“稳婆还说,哥哥也有个胎记,那是一片黑色的竹叶…”我顿了一下,朝顾墨筠胸口瞅了瞅:“可那天我和哥哥睡觉…呃,看到哥哥胸口只有红色的…”
咚的一声,顾墨筠落棋的声音异常大!
我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却依旧说道:“难道哥哥也用同样的方法把黑色的竹叶变成了红色的…”
“顾明兰。”他冷声打断我,侧过脸来,因为我和他的距离很近,他黑眸里射出的厉光尽数被我吸收,我全身的燥热顿成冰凉…
“你再提睡觉一事,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他看着我近在咫尺的红唇,语气森冷。
我:“…”
我能否认为他这句话是在跟我调情呢?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
顾墨筠真的干过割人舌头的事情,那人原本是父亲的侍婢,却被父亲的政敌收买,将父亲在家中的言行透露给对方听,顾墨筠知道后,就将那侍婢的舌头割了送给对方做寿礼…
一想起这桩事,我就不寒而栗,舌头不自觉地痛了一下。
雀斑小厮端着梅子汤进来了,我连忙跳起拉住他不让他离开…害怕顾墨筠杀我灭口。
小厮被我的热情惊到了,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小,小姐,小的还得下去收拾行李,少爷等会要走了。”
“要走?去哪!”
“去,去…北州。”
北州是避暑胜地,父亲已经陪着穆宗去到那儿的行宫避暑了,应该,千寂君也在那里…
“我也要去。”我拽着小厮坐去顾墨筠对面:“哥哥是不是去找千寂君的?带我一起去嘛~~”
一听千寂君,顾墨筠手上一顿,眸色沉了沉。
“哥哥就带我去嘛~~这里热死了,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老做恶梦,梦见我被人欺负,父亲被人陷害,哥哥突然离开了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小姐快别说这样的话,相爷洪福齐天,顾家兴旺昌盛,怎么会被人陷害…”
“可是上个月,父亲就被人参了一本,说什么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接着,哥哥就失踪了半个月…”我撅了撅嘴:“我还以为,哥哥再也不要我了…”
顾墨筠的眉角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前世我出嫁之后,顾墨筠就消失不见了,我命人四处寻找,可杳无音讯。后来父亲入狱,万不得已才告诉了我,顾墨筠不是我亲哥哥,他去了夏国…
“你心浮气躁,成日里胡思乱想,怎会不做噩梦?”他挥了下手,要小厮退下去收拾行李,又道:“天气热,我再命人多送些冰来,你好好呆在家里静静心…”
我:“…”
想来,他是铁了心不带我去北州了,千寂君在那儿,他是怕我跟去找千寂君玩吧…
我看着棋盘上错落有致的黑白对局,抢过他一颗白棋往黑子旁一落,原本岌岌可危的白棋突围而出,险象环生…
顾墨筠抬眸看我,眼里微许惊异。我怨声道:“哥哥绝情,明明可以照顾到白棋,哥哥却故意漠视。白子也是你的棋子啊,你为何不对它好些呢?还要把它抛弃了…”
他黑眸闪过一丝银光,也不知听懂我的意思没…
棋子落盘有声,清脆响亮。“棋局博弈,总有去留,黑白由我定夺,白棋不舍,黑棋又怎会赢?”
我:“…”
我嘟嘴道:“可,可我就是想要你让白棋赢。”
“赢了,我就能让你去北州了?”他似笑非笑,黑眸森森然:“你想多了。”
我:“…”
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啊!!!
8欲擒
青瓷大瓮中的冰块渐渐漫起薄薄的凉雾,风轮转动,薄雾丝丝缕缕漂了过来,缠绕在顾墨筠青色的锦袍上。
我喝着冰镇梅子汤,偷眼看着顾墨筠,心想,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变态的…
什么时候?
上辈子,顾墨筠是我亲哥哥,他太过完美,太过优秀,如天上皓月,不可企及,所以我对他只能存着崇拜和敬仰之心,默默地嫉妒那位将来会成为我嫂嫂的女人。其实这样的崇拜之情,一旦突破了伦理枷锁,很容易会变成恋慕和喜爱。
我每回闯祸犯错,听他训话,心里虽有气愤和怨恼,但还有个声音在得瑟,我终于让他这块冷冰生气抓狂了。我喜欢被他管着约束着,假设一下,这就是他对我关怀的另一种方式。
他对我的若离若即,给我营造了足够想象的空间。记得他第一次牵我手的时候,我竟然还心跳了…
那是我出嫁的时候…
楚国风俗,女子出嫁要由亲兄弟牵上花轿,于是顾墨筠才愿意、或者是才敢牵上我的手…
他冰凉宽大的手掌将我柔软的手指圈在掌心里,我的心砰然一跳,涌上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能够模糊去周围的一切事物,能够停住时间和空间,唯有手上的触觉在温热血液,加速心跳…
我那时在想,许是我从来没牵过他的手,或者是从来没牵过男人的手吧…不然,怎会心乱和羞涩呢?
他牵着我朝门外的花轿走去,一路沉默无言,连句祝福和嘱咐的话都没有,眉宇间蒙着一层暗色…
不知何时,我们走到了花轿旁,他松开了我的手,我却还紧紧地抓着他不放开…
记忆犹新,恍如昨日,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便重生了一次,我却还能记起…
我应该从上辈子就喜欢他的吧…只是被兄妹这道枷锁,迷住了眼,困住了心…
我喝完最后一口梅子汤,顾墨筠也下完了那盘棋,最终,他让白子赢了…
我柔柔笑着又贴去了他身边,他俊美的容颜淡淡粉红,青衣前襟露出了一点儿雪白的锁骨,墨发轻轻飘了几丝散乱在他的手背上,我不知怎的就伸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他微微一僵,侧脸看我,眸中碧水翻涌…
“哥哥,我知道你的身世…”
他眸中一震,惊得忘了挣开我抓他的手…
顾墨筠的身世,我并非全部知晓。我只知,父亲入狱的时候,我哭着问他,哥哥是不是早已死了,不然顾家落难至此,他为何仍不出现。父亲叹气道,也许他并不知道顾家落难了,他是夏国人,此刻应该在夏国某处举兵谋事吧。原来,在我出生之前,夏国边境闹过一场瘟疫,许多人逃来楚国避难,也把瘟疫带了过来,我的亲哥哥染上瘟疫而死,后来,父亲收养了顾墨筠,将他认做了儿子…可是,为什么要完全代替我的亲哥哥存在着呢?父亲没能把话说完,我却被人拖出了天牢,之后,父亲…惨死狱中…
我好奇地问哥哥:“为什么父亲不给你取个别的名字?而要仍然用我亲哥哥的名?”
他捏棋的手指迟迟没有落棋,眼中难掩摄人杀意,神色极冷极寒。
我心知这里面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父亲知道的秘密,我知道了又有何妨?难道我还会害了你吗?
我避开他冷戾的眼神,靠在他肩上,软软地说道:“哥哥,明兰得知你不是亲哥哥后,对你的感情已不是兄妹间的情意,而是…而是…”
听说我表白了,然后失恋了。
顾墨筠没有正面回应我的表白,也没有告诉我他的秘密,更没有带我去北州…
我的一颗芳心碎成了渣渣,窝在床上拼凑了好多天才又组装了回去…
金乌坠地,夜风暗起,趁着顾墨筠和父亲都不在家,我带着一人去到后院的香暖阁,我们将房门锁紧,窗户关上,点上一盏昏暗的小黄灯,我单腿架上,轻问道:“这样可以吗?”
对方摇头柔笑:“要再打开点。”
我脸红了红,又将腿架去了更高的地方:“这样呢…”
对方还是摇头,缓缓走来,双手摸上了我凝脂般的玉腿:“应该这样才对…”对方猛地用力,我痛叫一声:“啊…轻点…好痛…”
我娇弱地喘|息,对方眸中投进星火的亮光,离我那么近,柔声说道:“忍一忍,以后就不痛了。”
我难受地开始挣扎:“不行…我站不住了…”
对方没有退让,反而制住了我,用力加深…
“啊。。。。”我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不要了,不要了…骨头要裂开了!”
对方:“…”
如我所料,银月十分愿意教我舞蹈,而且还瞒了老鸨过来教,每晚我们会在香暖阁相见,她先教我练基本功,之后慢慢教了我一些步法和舞姿,我认真学习了一个多月,银月见我身体的柔韧度和稳定性都有所提升,便开始教我难一点的舞曲。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顾墨筠从北州回来了,我唤回了玉翠和桃红,交代给她俩一件事情…
晚饭的时候,桃红跑去向顾墨筠告状,说我最近不思饮食,人瘦了好大一圈。顾墨筠带了大夫来见我,大夫装模作样地诊了半天脉,没诊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说是相思病,还需心药医…
所以…有时候庸医什么的还是能够起点作用!
我巴巴儿望着顾墨筠,意思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他装作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命厨房做了一桌菜,看着我我吃下两碗饭…才离开。
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呀?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夜深人静,银月照常来教我舞蹈了。我换了件绯色水袖流云舞裙,拿着水晶玉盘,说道:“师傅,我想试试能不能跳玉盘飞天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