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家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要她来这里寻公子欢喜,约莫着自己还没开口便会让人给打出去吧。
连翘心底虽然满是疑惑,不过这些天小姐的改变,让她对小姐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
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意思。
不过,虽然连翘这么坚定不移,还是在进入“天香阁”一炷香时间之后,被看店的小厮们给扔了出来。
老掌柜摸了摸白须,颤悠悠的开口,“天香阁敞开大门做生意,童叟无欺。姑娘若是来买衣料,热烈欢迎;若是姑娘来找茬,别怪老夫不客气。”
连翘苦着一张脸,爬了起来,“不是的,是我们家小姐有事找公子欢喜。很重要的!”
一边的小厮也跟着笑了,“是挺重要的!不说尚武大地,就连别国的少女每天也是踏破门槛只为见我们当家的一面。要是每个人都见,我们当家的不用做生意了。真可笑!”
“可是…”情急之下,连翘伸手从怀里将用锦布包裹的玉扳指掏了出来,高高的举了起来,“这是我们小姐的东西,她说只要公子欢喜看了这个就一定…”
连翘的话音未落,从“天香阁”二楼围栏之上一抹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至。
下一秒,便夺去了连翘手中的玉扳指。
白影飘然落地,一个绝美的男子赫然出现在连翘的面前。一袭纯白的长衫,腰间以滚金边腰带随意捆住,却成了点睛之笔,将男子笔挺身姿勾勒的完美无缺。
狭长的桃花眼,眼角带着媚色。笔挺的鼻子,完美无缺的脸型,额前几缕乱发随意滑落,让美的如同谪仙一般的男子更添几分慵懒魅惑。
连翘看呆了:她从没见过这么美…没错,这个男人只能用“美”来形容。
“小姑娘,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能露白,小心被人抢。”
清润的声线,总算让连翘回过神来。她伸手去抢那玉扳指,美男子却笑着将东西还给了她,“你说你主子想见我?”
公子欢喜的声音虽然清润,但细听却能听出一丝不稳。那深邃的眸子里面,居然泛起了狂澜。
“嗯,主子说,在国色府的…”连翘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拦腰揽住了。
“国色府‘天’字号房,对不对?”公子欢喜已经展开了内力,飞快的朝外面飞了去,声音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
连翘点头,“没错,小姐说你去了就明白了。”
006、相认
“国色府”是尚武大地有名的酒楼,一般只有皇孙贵胄才能够在这里摆宴,吃饭。
不过对于公子欢喜来说,国色府的天字号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可是他跟幽暗阁当家每次接头的地方。
这个地方除了幽暗阁两大护法知道之外,就连其他幽暗阁的人也是不清楚的。难不成那个女人知道当家的现在在哪里?
想到这里,一股子热浪澎湃在公子欢喜胸前:因为当家的有要求,幽暗阁众人做什么她都不会加以阻拦,但她的家和家人一定不能牵扯进去。
所以,当家的消失这么久,幽暗阁众人除了当家的府邸,其他地方都已经被翻了遍,却一无所获。
即使一年前就传来了她死讯,大伙儿都坚持在九州大陆上寻找。只为能够看见那一抹叱咤风云的倩影…
“爷,那不是公子欢喜吗?”
耳边响起了近卫长卿的声音,原本半眯着的眸子缓缓的睁开。幽深的眸子里面,印着公子欢喜焦急的脸,还有他四周隐隐散发出来的青色光芒。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那滚着蟒纹的深紫色长袍穿在他的身上,衬得整个人英武不凡。不需要动作,不需要语言,仅仅是一个眼神,便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魄,那一股子王者气势浑然天成。
这便是尚武国骄横跋扈,嗜血的“活阎王”摄政王——即墨无双。
他眼底少有的浮起一抹疑惑,到底是什么能让清冷的公子欢喜怀里抱着一个丫鬟,还激动成这个样子?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公子欢喜有些轻颤着推开“天”字号房房门。他胸口一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一袭浅黄色长裙,发髻上丝毫没有一点装饰。却偏偏是这个纤尘不染的模样,越发显得脱俗。仿佛世上再美的饰品在她面前也会失色,比不上她的一颦一笑。
“老、老大,是你吗?”
公子欢喜不敢置信的开口。
沈从容转过身来,明媚的脸色没有丝毫情绪。只是眸子里面波澜起伏,才显出她此刻的内心的澎湃。
“你,不是…”终于看清楚沈从容的脸,公子欢喜欣喜的心情瞬间坠落谷底。只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神似的人?
这个女人除了样貌不像老大之外,气质神韵简直跟老大一模一样,就连眼底散发出来的寒冷,还有身上自然流露的摄人气魄,都跟老大一模一样。
沈从容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上辈子习惯性的笑容,“我不是方景瑜。”
这一席话让公子欢喜瞳孔骤然一缩,“你怎么会…”
随后沈从容又道,“但仅限于这具身体。”
公子欢喜俊美的脸上又是震惊,又是疑惑,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从容笑道,“欢喜,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以后无论是谁,只要拿着这枚玉扳指来找你,你就必须要像对我那样对他。难道你忘了?”
这一席话,彻底挑拨了公子欢喜的神经。素来清冷的他居然热了眼眶,下一秒便跪倒在了沈从容面前,“老大,真的是你?”
沈从容斜了他一眼,也不去扶,“我记得我说过,在我面前无需行礼。飘飘记得清楚,你倒是忘得快。”
公子欢喜又是一愣,她连絮飘飘都知道,看来世间果真有借尸还魂这一说。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公子欢喜不得不逼着自己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不管怎么样,他们的老大又回来了。
这次倒是多亏了宇文常舒,不然沈从容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更不会将玉扳指藏在竹林里面。那今天她又拿什么来跟公子欢喜相认,拿什么来重新接手自己的幽暗阁?
幽暗阁,名副其实,是九州大陆上藏在暗处令人闻风丧胆的情报组织。
这,是这么多年来,方景瑜靠着自己的人脉建立起来的庞大消息网。而隶属于幽暗阁下面的商业组织更是不计其数,用富可敌国来说,一点也不为过。
用方景瑜一个喷嚏,尚武大地抖三抖来说,更是不为过。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奇女子,却在感情上一片空白,蠢笨不堪。
不过总归上天垂怜,不但让她再活一次,还给她留了退路。
若是让宇文常舒知道,自己一念之差,居然凭白扔掉了能够撼动整个九州大陆的幽暗阁,恐怕肠子都会悔青了去。
两人在包厢里面聊了许久,沈从容并没有将借尸还魂的事情说白了。只是说方景瑜在被人害死之后,她的记忆意外侵入了沈从容的脑子,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不仅仅是沈从容,更是方景瑜。
沈从容叮嘱公子欢喜,这件事只许他一个人知道。若是让絮飘飘那爆裂性子知道自己老大如此惨死,断然会直接冲到静伯侯府灭了他满门。
不过,沈从容要的不是这个。
因为,这个还不够残忍。
她要让宇文常舒亲眼看着静伯侯府没落,亲眼看着她是怎么将她的产业悉数拿回来。
他不是不甘人下吗,她偏要他处处低人一等;
他不是要钱吗,她偏要他一无所有;
他不是要逍遥快活吗,
她,偏要他生不如死!
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天”字号房间的大门才被打开。不过走出来的却不是公子欢喜,而是一主一仆两个少女。
主子一袭淡黄长裙,眸子里面清清淡淡,却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睥睨天下的气魄。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美的却是浑然天成。
即墨无双眉角一挑,这个女的他是认得的。
记得半年前,太后打算说合他与靖远侯嫡女沈从容,只不过那沈从容却是个胆小怯懦的。
一听说要把她许配给嗜血冷酷的“活阎王”即墨无双,便吓得一病不起。到后来,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就跟抖筛似的。
而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容貌还是以前那般,不过身上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也难怪了,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让公子欢喜动容吧。
即墨无双冰冷的嘴角扯出一抹清冷的弧度,端起面前的酒杯,浅啜了一口:有意思。
007、光芒初显
就在沈从容跟连翘走下阁楼,打算出门的时候,她们左侧的包房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嬉笑声。
“咦,宇文兄,瞧瞧那是谁呀?”
沈从容性子清冷,而且一直就没打算将蓝阶的武功暴露在他人面前,所以这阵子行事一直低调。
只是活了两辈子,她对“宇文”这个姓氏依旧特别的敏感。
在尚武大地,除了静伯侯爷一族姓宇文之外,好像没有旁人了。
秀眉轻挑,沈从容侧目,果然瞧见一群纨绔子弟坐在房门大敞的包厢里面。而方才开口说话的那个,正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
这些纨绔子弟样貌都是不差的,再加上那一身“天香楼”出的衣裳,乍一看,倒也人模狗样。只是,他们每个人身侧都坐着一个衣着暴露,丰胸细腰的人儿,想来是特意过来陪酒的吧。
而宇文常舒则是一袭浅灰色的长袍,低头浅啜了一口面前的酒。竟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沈从容眸子里闪过一抹凌厉,仇恨的火苗瞬间闪过:这个男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装模作样。
“宇文兄,这女的可不错,你是不是真不感兴趣?”方才出言不逊的便是五大家族里面排第四长孙家嫡子长孙穹。他认识这个沈从容,以前她就怯缩缩的来“国色府”偷看过宇文常舒,大伙曾经戏弄过她几次,每次都弄得她梨花带雨,哭的好不伤心。
只是现在再看,模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不一样的了。方才她悄然下楼,一举一动,高雅流露,让人无法忽略。
宇文常舒闻言,终于抬起眸子。
这一瞬,恰逢沈从容回眸朝这边扫了一眼。那一眼,没有任何感情,目光中不管对谁都是淡淡的疏离。可偏偏是这不染尘埃的模样,竟然宇文常舒一时间挪不开眼。
见宇文常舒看错了眼,长孙穹不由嘲笑,“怎么,宇文兄可是对她有意思?若没有意思,我可上了。”
宇文常舒低头,又饮了一口酒,似乎想掩饰着什么情绪: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挥斥方遒的自信,为何会跟她那么像?
以前这个沈从容可不是这样的。难不成他摸对了自己的门路,想用这样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这么一想,宇文常舒心里才好过了一些,嘴角一弯,“这种女人我怎么看得上,你若想要,你便去。”
长孙穹不由的恼了,他素来就喜欢跟宇文常舒比上一比。如今宇文常舒这么说,好似他看不上的东西才剩给自己一般。
“哼,到时候你可别后悔。”长孙穹一揽衣摆,便朝着沈从容那边而去。
宇文常舒,方才你的眼神可出卖了你,叫你给我装。
而坐在一边的那些王孙公子们也不阻拦,只搂着身侧的美娇娘,笑眯眯的准备看戏:这长孙穹性子爆,脸皮薄,每次都被宇文常舒耍。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扳回本来呢?
“沈小姐,”像长孙穹这种王孙子弟,一般都是会些武功的。不过他们夜夜欢歌,身子却是虚的很。一般能够到黄阶,绿阶就不错了。
方才长孙穹动了些内力,飞快的拦住了沈从容主仆的去路。
沈从容不悦的皱起眉头,红唇轻启,嘴角竟展开一抹淡淡笑意,“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长孙穹一怔,面前的这个女子明明就在笑,可却觉得那笑是从阿鼻地狱而来。笼罩在她周遭的极低气压,让长孙穹身后发紧:这个女人美则美矣,却让人不敢靠近。
想到身后还有人要看自己的笑话,长孙穹忍着莫名而来的头皮发麻的感觉,将手里的玉质扇子一甩,调笑道,“宇文常舒在里面,难道你不过去看看?”
沈从容目光一扫,果然瞧见了宇文常舒半眯着眸子看着自己,那目光里隐隐藏着骄傲不羁,仿佛坐等自己送上门一般。
呵,这个宇文常舒未免太高看他自己了。
沈从容转身欲走,连正眼也不再看他,“宇文常舒是谁?”
一听这话,大伙脸都绿了。宇文常舒脸上波澜不惊,可眸子里面隐藏的怒火却不经意泄露了出来。
长孙穹登时就乐了,手里的玉扇耍的越发灵活。竟不知天高地厚地要朝沈从容下巴上勾了去,“哟,欲擒故纵这一招耍的还不错。我可记得你想他可是想的一病不起呢…”
回眸扫了一眼隐隐要发怒的宇文常舒,长孙穹乐的下巴朝天了,这也让他忽略了沈从容愈发冰冷的脸,还有身边已经低到了极致的气压。
手上的玉扇从右手换到左手,长孙穹作势就要去摸沈从容光洁细致的下巴。
越是靠的近,才发现这女人肤白如雪,细若凝脂,光是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痒痒,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捏一番…
“登徒子!”连翘眼见自家小姐要被人轻薄,当即急的要冲上去。
可她话音还未落,耳边就响起了长孙穹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下一秒,长孙穹那只咸猪手上便赫然没入一节筷子,而筷子的另一头则是被深深在插进了沈从容身侧的桌面之上。
那血淋淋的右手被钉在桌上,长孙穹痛的鬼哭狼嚎,却不敢挪动半分,犹恐自己右手被废。
方才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手便被钉在桌面。那速度之快,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没能看清楚,那筷子到底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就连宇文常舒那一行人也是唬的全部冲了出来,可又怕暗处隐藏着什么绝世高手,只能愤懑的瞪着沈从容,却不敢轻易出手。
沈从容依旧亭亭玉立,仿佛方才那般血腥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她巧笑倩兮,绝美的眸子里面却闪过嗜血,看的周遭的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既然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说完这话,她便领着连翘翩然离开,剩下“国色府”里上百号人错愕不已,面面相觑。
宇文常舒更是又惊又怒,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闹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做什么?
“爷,难道沈姑娘身边真有暗卫?”近卫长卿已经是蓝阶的武功,就凭着他这样的修为,居然没有发现那筷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出来的。
而且,若“国色府”附近藏着暗卫,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即墨无双一双清冷的眸子里面似乎闪过一团火焰,修长的指尖慢慢玩转手中的玉质酒杯。他斜睨了长卿一眼,“哪有什么暗卫,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
即墨无双的话,让长卿大惊失色:在尚武大地,能够像自己这样修到蓝阶实属罕见。而且方才在使出内力的时候,还能掩去周身的光芒,不被人发现,这起码是即将突破蓝阶到达紫阶的人才能办到的事情。
“难不成…”长卿不敢置信,这样一个柔弱女子,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造诣?
玉质酒杯在指尖翻飞,一朵紫色的火焰燃过,瞬间灰飞烟灭。
即墨无双目送的沈从容逐渐远去的背影,眸子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探究和兴致: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008、交出掌家权
“小姐,这是欢喜公子派人送过来的东西。”
自打沈从容跟公子欢喜相认之后,在靖远侯府四周就潜伏上了幽暗阁的暗卫。但凡是沈从容有什么吩咐,或者幽暗阁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都是直接通过暗卫递接消息。
对于公子欢喜的能力,沈从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只是,自己就这么接手了幽暗阁,絮飘飘那边要搪塞过去,恐怕很难。
沈从容从连翘手里接过那封书信,打开一看,果然无奈的笑了:她就知道要公子欢喜从絮飘飘那里拿东西拿不到。看来这一趟,还非得自己亲自出马不可了。
“连翘备马,我们出去一趟。”沈从容从芙蓉椅上面坐了起来,连翘忙上前替她拾掇衣裳。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前厅的丫鬟描眉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口禀告,“大小姐,烟姨娘和二小姐来蓉苑了,这会儿正往后院来呢。”
沈从容听了这话,眉角一挑:哟,自己故意晾她一晾,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刚好,自己这些日子住着这个破烂园子住的不舒服了,正打算腾个地方呢。
这些日子,沈从容与以往不同的强硬,让整个静伯侯府的人对她逐渐恭敬了些,就连以往半年扔掉的规矩也渐渐捡了起来。
连翘身为沈从容身边的大丫鬟,气势也愈发高涨了。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替沈从容整理衣物,一边斜了描眉一眼,“没瞧见大小姐在换衣服吗,让她们在前厅候着。后院也是她们随便能进来的?”
描眉一怔,面上满是为难。
怎么说烟姨娘也掌家那么久了,手段也是厉害的。想想香草死的那么蹊跷,大伙儿就后脊发凉。如今即便是听大小姐的话,也不敢过于违背了烟姨娘的意思。
“可是,烟姨娘她们已经到门口了…”
描眉的话还没有说完,烟姨娘就已经笑的阴阳怪气的走到门口了,“哟,连翘果然是大丫鬟,好大的口气呀。”
不料,烟姨娘的话音还未落,却听见面朝着里屋的沈从容淡淡的吐了一句,“连翘的话就是我的话,姨娘耳清目明,方才该是听清楚了罢?”
沈从容声音不大,语气也是淡淡的。可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让人觉得后背发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渐渐靠近,随时都要扼住她的脖子一般。
烟姨娘的脸上一阵青白,可在沈从容面前,她只能算个奴婢,哪里还有在嫡女面前拿乔的份?
倒是跟着烟姨娘身后的沈云苓是个沉不住气的,她没好气地绕到烟姨娘的身前,指着沈从容便开骂了,“沈从容,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我娘说话?信不信我…”
沈云苓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瞧见沈从容缓缓的转过身子来。那明媚的眸子里射出冰冷的光,凌厉如刀,仿佛一眼便能摄人魂魄一般。
沈从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暖暖,“看来上次妹妹受的教训还不够,一张小嘴还是这么欠。”
连翘平素受了不少她们的欺负,当下就附和道,“没错,二小姐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上回挨了两巴掌,沈云苓的脸生生肿了两三天,不知道用了多少药膏,今日总算是消了肿。一听沈从容这话,她吓得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颊。
烟姨娘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最终还是强行将这口恶气忍了下去。
她先是不着痕迹的狠瞪了沈云苓一眼,这才拉着她出了房门,“大小姐,你慢慢换衣裳,我们去前院候着便是。”
沈从容慢条斯理的立在铜镜面前,将方才连翘给自己缀上的珠花抹了下来。“连翘,出去吧,速战速决,等会儿我还有事。”
连翘方才将烟姨娘母女羞辱了一顿,如今也不再拿乔,便加快的手上的动作,只怕耽误了小姐的正事。
沈从容今个儿穿的是一袭淡紫色的拖地长裙,腰间一根浅白的轻羽缎带,外面罩着的是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朦朦胧胧的,将整个人衬得愈发出尘脱俗,仿若天上来的人儿一般。
这清丽绝尘的模样,让在前厅候着的沈云苓一看,不由的便直了眼。她不敢相信有人不施粉黛,不用装饰还能这般美,而相较之下,自己浓烈的脂粉,五彩斑斓的珠釵倒显得恶俗起来。
沈云苓看着沈从容,想着即墨无双看到她可能的感受,不由的妒火攻心,一双眸子涨的通红。
沈从容无视了她一脸想要吞了自己的神情,冷眼瞧着烟姨娘,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大小姐,我…”烟姨娘笑着上前,刚打算开口,冷不丁却被沈从容将话给打断了。
“连翘,姨娘在嫡女面前应该如何自称?”沈从容优雅慵懒的坐在正厅,故作不知的问连翘。
连翘是个聪明的主,连忙大声应道,“按礼节来说,姨娘在嫡出少爷小姐面前,应该以奴婢自称。”顿了顿,她又一脸诧异的看向烟姨娘,故作惊恐,“哎哟喂,方才烟姨娘好像说错话了呢。烟姨娘素来就是个懂规矩有见识的,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见沈从容跟连翘一唱一和,非逼的自己在她面前以“奴婢”自称。烟姨娘气的浑身发颤,差点来个仰倒。
沈云苓更是气的发疯,就差跳脚了,“沈从容,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从容却一改平素冰冷的模样,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脸来,那得意的小眼神仿佛就在说:我就是要得寸进尺,不接招,那就别在我面前耍花样啊!
烟姨娘气的太阳穴“突突”涨得疼痛,她藏在广袖下面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就连指甲没入肉中也似乎察觉不到。她在心底默默宽慰自己:一定要忍,总有一天她会一掌劈开沈从容的天灵盖,让她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