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瓦罐放在火塘边,想着过些日子就能吃,不觉咽了咽口水。
赵氏见刘怡将瓦罐放好,端着一碗米饭,桌上放了两三碟配菜,大郎和三儿洗完手,坐在木桌旁,瞧着塞子里还剩了不少笋片,疑惑道:“二妞,塞子里那些笋片你留着干啥?你身子不舒服,忙活了一上午,该饿了!洗手赶紧过来吃,蒸了米饭,给你煮了个荷包蛋,香的很,快过来。”
听了赵氏的话,刘怡笑着点头,从木桶里舀水,洗了洗手,接过赵氏递来的木筷,看着木桌上的配菜,眼睛眯成线,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米饭,刘怡醒来这几个月,不过才吃了五六顿。
一个小碗里装着荷包蛋,上面飘着不少葱花,一个碗里是青菜,旁边还有一碗咸菜,咸菜是赵氏自己做的,味道很好,比酸菜要好些,饭菜发出浓浓的香味,刘怡不觉耸了下鼻翼,顿时觉得更饿了!
拿起木筷吃了起来,米饭香甜软糯,很是好吃。
赵氏夹着荷包蛋,送进刘怡碗里,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吞口水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三儿眼巴巴望着她碗里的荷包蛋,大郎虽装着正经吃饭,但表情没比三儿好上多少,看着大郎和三儿,刘怡心不觉有些堵,赵氏不到三十,两鬓却染了不少银丝,再细看他们身上破旧的衣衫,刘怡不由想做些什么?
“娘,你们也吃点,荷包蛋很大了!”刘怡用木筷将碗里的荷包蛋分开四份,伸出筷子递给他们,三儿听到刘怡这样说,眼睛鼓得圆圆的,却没真的伸手去接。
赵氏见状,忙说道:“二妞说啥了,你烧刚好,得补□子,大郎和三儿下次吃也是一样。”
见着三儿暗下的眼神,刘怡有些不忍,才几岁的娃,不由分说,将中间的蛋黄夹给三儿,分开的蛋白夹了块给大郎和赵氏,不等赵氏开口,便说道:“娘,我喜欢和蛋汤,荷包蛋没啥味道。”
听到刘怡这样说,赵氏没再拒绝,“这蛋汤你可得全喝了。”
“恩!”刘怡飞快点头,“娘,塞子里的笋片,我留着做干笋片。”
“成,随便你。”赵氏点头,家里三个娃都很听话,三儿虽有些调皮,却也安分,这让赵氏放心不少,以前二妞闷闷的,她老觉得会出事,没想发个烧,到让二妞活波不少,赵氏不由松了口气,“下午有时间,我去趟二丫家,帮你问问刺绣的事?”
“行。”刘怡点头。
想着,要是学了刺绣,就能给他们减轻些负担。不是没想过帮他们,可回想一遍,她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只得安分守己,想着赵氏和刘大军为她忙活了一晚没睡,红通通担忧的眼,刘怡心里很不好受。
吃过饭,下午天色不是很好,赵氏便让大郎留在家编箩筐,不用去竹林挖冬笋,入冬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还有些阴晴不定。
大郎收拾碗筷,三儿跟着打水。
刘怡去了厨房,往灶里添了不少柴火,大郎有时会进山砍柴,背去镇上卖,这几日赵氏想着家中堆积了不少柴火,便让大郎去挖冬笋,堆积的柴火等天气更冷些,再背去镇上卖,价钱会好些。
添好柴火后,踩在木凳上,将塞子里的笋片都倒进锅里,锅里放了大半锅清水,前世母亲苏丽喜欢吃笋,酸笋、干笋…都喜欢,刘怡觉得外边做的不干净,经常会去菜市场买没剥壳的笋,下班后弄给他们吃。
眼神微暗,自嘲笑了下。
“二妞,你这是打算做啥?”大郎好奇看着刘怡,听到大郎的话,刘怡很快收拾好表情,那些人已经与她无关了,眼前这些才是她的亲人,回过头,拿着锅盖盖好,说道:“做干笋,你们不是老说炒的冬笋不好吃吗?我换个法子试试,看会不会好吃?”
“二姐真厉害!”三儿眨着大眼,崇拜望着刘怡。
刘怡掐了把三儿的脸,“那是,也不看我是谁?等咱们做好了,到时候就去镇上把它卖了,卖了钱我们就能买肉吃了。”
大郎老实笑着,拿过屋里的斧头,“我去劈些柴火,二妞你小心些,别烫到了!”
“恩。”刘怡点头,大郎对她和三儿极好,有啥好吃的,都藏着留给她和三儿,“哥,我屋里的火炕是哪个烟道?”
入冬,日头不大,刘怡想着将弄好的笋片放到火炕上烘焙,不然没放两天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最外边那个烟道是西屋的。”大郎憨憨回着,一边飞舞着斧头劈材,三儿蹲在灶前,小心往灶里添着柴火,手里还拿着本三字经,摇头晃脑的念着,刘怡笑不可知,想不到她家三儿这么有趣,是个有本事的。
叮嘱三儿看着灶里的火势,刘怡迈着小腿,进了西屋,将炕上的被褥叠起放在里边的木箱上,从外边抱了把麦秆,细细挑选,弄干净后小心铺在炕上,到时将煮好的笋片放在麦秆上烘焙,去水,这样就不会坏掉。
刘怡将煮好的笋片平摊放在炕上,手中还拿着一根小木棒,三儿放下三字经,同样拿着根小木棒,轻轻在麦秆上的笋片上敲打着,这是方便将笋片中的水挤压出来。
大郎将箩筐编好,竹片也全部清理干净,将编好的箩筐放去东屋,东屋里面放了不少编好的箩筐和簸箕。
外面日头也渐渐暗了,刘怡和三儿趴在炕上,两人忙的不亦乐乎,大郎开始准备晚饭,赵氏估摸还得晚些时候才能回。
第四章刘家亲戚
“娘,二丫他娘咋说?”刘怡趴在火炕上,刘大军进山没回,赵氏想着刘怡身子没好利落,留着刘怡在正房跟她睡。
离过年还有半月,箩筐编完了。赵氏泡脚,拿着毛巾将刘怡湿哒哒擦干净,屋子里油灯影影灼灼,倒映着几人晃悠的影子,大郎和三儿坐在凳子上。
“让你明儿过去学学,刺绣是精细活,得当心着。”赵氏说着,伸手掐了下刘怡的鼻头,语气很是宠溺,二妞生下来身子骨不好,身子常年冷冰冰的,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
“嗯!”刘怡点头。
“二丫他娘让二姐过去做啥?”三儿撩起裤腿,睁着大眼盯着赵氏。
大郎见三儿乱动,一把抓过三儿,摁在凳子上,“三儿你干啥了!上次就把木盆给踩烂了,担心爹回来揍你!”
“这臭小子,就不长记性。”听到大郎呵斥声的赵氏笑着戳了下三儿的脑壳。
刘怡趴在炕上直乐呵,不小心瞄到三儿憋闷的脸,想起上次三儿不知轻重,踩着木盆大跳,把木盆踩烂了,刘大军大手一扬,对着三儿就是一顿猛抽,脸上笑得更乐!
“我这不是好奇,好奇吗!”三儿耸着头,撅着嘴巴对着大郎叫嚷,却不敢起身。
“别闹了,谁都凉了,擦干净!”赵氏起身,刘怡比三儿大两岁,身子却小了一圈,用被子将在炕上打滚的刘怡裹好,催促大郎和三儿动作麻利点。
三儿接过毛巾,擦了两下,踩在凳子上一跳,就蹦到床上,朝着端着木盆出门的赵氏吼道:“娘,今晚我跟你睡,哥老磨牙,晚上还踢我,你瞧瞧我这都青了!”
蹦上床,三儿撒欢钻进了被子,小脸满是得意。
刘怡忍着笑,伸出双手掐着三儿的脸颊,“娘,三儿不怕羞,这么大了还想跟娘一起睡,明儿我就去告诉二丫她们。”
“谁说我长大了,娘说了我还小。”三儿卷着一个裤脚,扑倒刘怡。
“闹啥,大郎带三儿去东屋睡,明儿你爹他们该回了。”赵氏笑着将三儿从炕上抱起。
三儿踢着腿,抱着赵氏的手臂,蹭着撒娇,“娘,三儿要跟二姐睡,二姐身子软软的,香香的,我和你们一起睡好不好嘛?”
“你这娃,浑说什么话。”赵氏看着在怀里撒欢的三儿,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声音柔糯带着稚气,没长开的脸圆润,双眼润润的,赵氏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刘怡将头埋进被子里,笑得憋不住气。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三儿这么好玩。不过想着三儿说她软软的、香香的,顿时满头黑线,明明比三儿大两岁,个子却小了一圈,不像别的孩子淘气,晒得黑啾啾,往哪站都十分显眼,怪不得赵氏老念叨着,刘家村就她家二妞最好看。
闹了半会,大郎才抱着三儿回了东屋。
赵氏挑暗油灯,上了炕。
大早,刘怡起床。
外边暗沉沉的,起了霜。
赵氏让大郎早早进山砍柴火,冬笋家里备了不少,一时也不怎么缺,就算刘怡折腾了不少,西屋旁的杂物房还堆了不少。
刘怡起身洗漱好,出了正屋,朝着院子厨房走去。
看着赵氏牵着刘怡出来,坐在院子里的宋氏嘲讽道:“弟妹好福气,儿女双全,真是让人羡慕得很,二妞眉清目秀瞧着便是个富家太太的命。”
赵氏脸色一变,抿着嘴,没回话。
这话明着夸赵氏会生养,给刘大军生了两儿一女,暗地里指责赵氏不会教养,什么富家太太不过是个病秧子。
刘怡听了,不觉皱了皱眉头,冷冷瞥了宋氏一眼。
一大早的好心情,全被宋氏破坏了,好似吃苹果咬到青果,她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宋氏来操心,真是不知所谓!
赵氏紧了下牵着刘怡的手,低着头没回话,长嫂如母,刘大军自幼丧母,由大哥刘大荣一手养大,赵氏进门后,没少受宋氏挑刺。好不容易分了家,宋氏还时不时过来找茬。
刘父老实巴交,刘大荣耳根子软,家里大小事,全由宋氏做主。
“大嫂有事?”赵氏抬头,看了过去。
宋氏手上拿着菜篮子,上面用粗布盖着,好似怕别人见着,捂得严严实实,见赵氏望向手中的篮子,立马便将篮子藏到身后。
尖声开口,说道:“前日,我不在家,听大荣说,你让大军去我家讨了些水酒,这年关将近,水酒可少得,我过来提醒一声你别忘了,去村东头刘寡妇家买些水酒回来。后日大妞从镇上回来,是大事。”
想着昨晚她跟大荣提了这事,就被大荣臭骂一顿,说她小气刻薄,斤斤计较,也不想她这是为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几个孩子,要不是她,他老刘家能有今天。谁知道大荣骂一顿,倒头就睡,压根就没搭理她。
想着,她一宿没睡。这不一大早,就过来大军家,见赵氏跟二妞一脸喜庆,她心里能高兴才怪。
“成,他爹一回来,我就让他去办,不会耽搁大妞的事。”赵氏点头,没理会宋氏得意样,大妞是二妞表姐,在镇上大户人家做丫鬟,为这事宋氏没少在刘家村炫耀。
刘怡听着,摇摇头。
宋氏小家子气,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不过她很不喜欢宋氏刻薄样,大妞比她大五岁,去年,宋氏托人将大妞送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就盼着有天大妞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刘怡冷笑,大户人家是那么好伺候的,以前,大妞回来,身上没少伤疤,也就宋氏自个乐呵。
“他娘,一大早你闹腾个什么事。”刘大荣吧嗒着水烟筒,推开院子大门,不满瞪着宋氏,明知道大军家日子不好熬,她还每天过来折腾一番,爹暗地老说,让他多劝劝他媳妇,别有事没事往大军家去惹麻烦,大荣也很难做,一边是媳妇,一边是爹和弟弟,两头为难。
“谁闹腾了,我这不过看看二妞,你昨儿不是说二妞前日掉进河里生病了,我这一大早过来看看。”宋氏扭曲着脸,狞笑着抱过刘怡,放在胸前揉了几下。
刘怡嘴角抽了两下,天知道宋氏用了多大的劲,不用想,她胳膊绝对青了!
“大伯!”刘怡脆脆唤着刘大军。
“二妞,身子有没有好些,待会过来大伯家吃饭,大伯给你做好吃的。”刘大荣笑着,从宋氏怀中将刘怡抱了过去,一脸慈爱。
“大伯怎么没进山打猎?”刘怡望着刘大荣,对这便宜大伯,刘怡到没怎么排斥。
“大妞后天回家,你伯母不要我进山,今年收成不错,不愁过冬。”
“他爹你说啥?今年咱家麦子歉收,年货到现在都没有着落,哪里来的收成不错…”听到刘大荣一说,旁边的宋氏顿时喋喋不休诉说起来,上前拽过刘大荣,提着藏在身后的篮子,飞快出了院子。
见状,赵氏摇了摇头。
刘怡嘴角歪了下,这大伯母还真是极品。
“二妞,大妞若是回了,你…”赵氏揉着刘怡的头,欲言又止望着刘怡。
“咋了,娘。”刘怡抬头,接过赵氏递来的白面馒头,配着昨晚剩下的咸菜,吃的有滋有味,酸笋做好了,西屋里火炕上的干笋,还需要烘焙几日。刘怡惦记着村西头那条河里的鱼,琢磨等刘大军进山回来后,让他帮忙做个鱼竿,酸菜鱼…光想想都觉得流口水。
这里很少有人吃鱼,鱼是个稀罕东西,寻常人家不会弄,全是腥味,久了也就没人喜欢弄鱼。
“大妞的事你就看看,大妞要是跟你说啥,你就装作没听到。”赵氏凑近刘怡耳边,小声叮嘱,大嫂他们只看着眼前,没想过大户人家做事,哪有那么轻松,大妞每次回来,身上那些青的、红的,她这个做婶婶的见了都觉得心疼。
“嗯!”
知道赵氏为她好,刘怡没拒绝。
大妞回村,衣裳光鲜亮丽,村里不少人眼红不已。背离地没少说闲话,前几日还有人说,大妞不知廉耻,想爬上大户人家少爷的床,怎么说怎么难听,也就宋氏觉得是好话,攀着大妞攀上枝头做凤凰。
“大妞在荣家日子不好过,你大伯母就想着那点钱,哎…”赵氏轻叹一声,话里有些辛酸,刘怡却是明白,点点头。
两人吃了饭,赵氏牵着刘怡,朝着二丫家走去。
三儿大早就去了学堂,大郎进山砍柴,最迟也得晌午才会,赵氏将家里打点妥当,关好院门,领着刘怡朝村里走去。
刘家屋子有些偏,离二丫家有一小段距离,赵氏想抱着刘怡走,刘怡笑笑,撒娇说要自己走,不时跟村里边人打招呼,刘怡个子小,小脸白嫩,漾起甜甜的笑,很讨人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新文求包养!求抚摸…
第五章琐事
出了院子,赵氏不急着带刘怡去二丫家,在村里闲逛不时给刘怡说着村里的人。
“二妞真乖!”见刘怡眯着眼,乐呵跟人打着招呼。
揉了揉头发,心里摁不住得意,她家二妞真讨人喜欢!
“娘,我不小了。”刘怡闪了下,躲开赵氏的蹂躏。
赵氏忍着笑,牵着刘怡的小手,说道:“是,咱家的二妞是大人了,走吧!”
走在小路上,两侧是农田。
“娘,那是谁?”刘怡扬起小脸,远处田埂上迎面走来两人,肩上扛着锄头,穿着灰色棉衣,隔得远,看不清长相。
“那是李大叔,李大婶,你掉进河里,就是李大叔把你救出来的。”说着,赵氏笑着上前打招呼。
“大叔,大婶好!”刘怡带着笑脸,脆脆叫人。
“是大军家啊!二妞没事吧,入冬河水凉,二妞可得小心点,病了可不好受!”刘怡嘴角一抽,这嗓门够大,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膈应人?
“没事了,上次的事,多亏了你们。”赵氏僵着脸,答话。
“他娘,这话咋说的。”李蒙拉了下林氏,冷声呵斥,“二妞乖,以后别去河边,入冬霜露重,打滑跌下去可不好。”
“嗯!”甜甜点头。
“大军家的这是去哪?”林氏扯着嗓子,眼睛盯着赵氏右手提的篮子,“是啥?入冬这日子可不好过,大军家倒是不错,前几日还听着大荣家说大妞这几日从镇上回来,难道大军家打算送你家二妞一起去镇上?”
想着去二丫家,不好意思空手。赵氏准备了六个鸡蛋和一包红糖,这几个鸡蛋,赵氏留了很久,本想着下次去镇上卖掉,换点年货,二妞说想学刺绣。
“去二丫家。”赵氏尴尬笑了下,说着。
寒暄了半天,林氏意犹未尽,被李蒙拖着离开。
刘怡一脸怕怕,望向赵氏,“娘,李大婶…好厉害!”
听到刘怡这话,赵氏笑的有些扭曲,望着升起的日头,无奈点头,“嗯,很厉害!”
赵氏提着篮子,带着刘怡走进二丫家。
李氏笑着领着赵氏两人进屋,赵氏想着要回去,在院子墙边搭个架子,种点蔬菜,前几天松了地,谁知道二妞会掉下河生病,这一推,就推了好几天。
“二妞在这,我会帮看着,你有事先回没事。”李氏一脸温和,将篮子退给赵氏,“他爹进山去了,咱家不缺这些东西,你留着弄给二妞吃,刺绣是精细活,得耗费些日子,二丫顽劣,要是能像二妞这样听话,我真松口气,二妞留在这,说不定二丫能学着点。”
“二丫她娘,这可使不得。”赵氏推却,非让李氏接过篮子。
“别说了。”李氏嘴角含笑,走进厨房,用油纸抱了小块腊肉,塞进篮子,从篮子中拿了两个鸡蛋,“就这样定了,不然我可不敢把二妞留下来。”
“这…”赵氏看着篮子里,油纸包裹的腊肉。
“没啥,村里谁不知道大荣家是个心狠的,这些年村里大伙都瞧在眼里。”李氏拍了下赵氏的肩,当初分家,大荣媳妇宋氏让大军一家净身出户,就连现在刘大军一家住的房子,也是村里大伙出面,帮忙砌的。
“婶婶。”刘怡仰着头,坐在二丫家院子里,见着站在门口的两人。
半天后,赵氏才挥手离去,李氏迈着步子走回院子。
比起刘家泥土房,二丫家的木房子,明显好很多。
李氏书香门第出身,将房子打点的十分整洁干净,李氏回到屋里,拿出碎步和丝线,琢磨该怎么教刘怡入门。
“二妞,刺绣我能教你的不多,嬷嬷那时教我,我学的不过是些皮毛,没有啥流派,刺绣针法分直针、盘针、套针、长短针…”李氏语调轻柔,在刘怡耳边轻声解说,刺绣她知晓的也不算多,最多能绣出点花式。
刘怡点点头,她也没打算学多少。
拿着针线,跟着李氏慢慢学了起来。前世跟着苏丽学过苏绣,毕竟过去那么多年,连身子都换了,难免有些生疏,看着粗布上歪歪扭扭的针线,图不像图,画不像画…
眼瞅着,日头越升越高。
“二妞,你真来跟我娘学刺绣?”院门,突然被推开,二丫撒脚走了进来,身上灰白的棉衣沾染不少泥土,脸上也变得像个花猫似的,卷起半个裤脚,叉腰揪着跟在后边的狗子的耳朵。
李氏抬头,见着二丫这模样。
脸上顿时一变,眼睛微沉,“二丫,你这什么样,今早出门前,我说的话你全忘了是不是?”李氏神情一整,端起脸教训起二丫。
“…娘。”见李氏生气,二丫扭着手,松开揪着狗子耳朵的手。
刘怡抿嘴,撇开头偷笑。二丫偏黑,性子野,是刘家村的孩子头,要不是有李氏管着,恐怕连天都能让她给掀了。
“婶婶,我娘让我喊二姐回家吃饭。”三儿隔着篱笆,喊着院子里的刘怡。
李氏松开鸡毛掸子,二丫立马跑到狗子身后,躲着,就怕李氏再打她。
“三儿,进来。”收起鸡毛掸子,瞪了二丫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气,二丫九岁,眼看着就快到出嫁的年龄,这性子还这么野,到时谁敢上门提亲,可别跟金沙村李木匠家女儿一样,及笄也没人敢上门求亲。
“三儿,爹回了吗?”
看着桌上鬼画符的绣品,刘怡嘴角猛抽了两下,抬头起身,见二丫躲在狗子身后,一脸怕怕瞪着李氏手中的鸡毛掸子。
刘怡开口道:“婶婶,二丫跟狗子闹着玩,你别当真,二丫现在还小,大点自然就会明白。”
“婶婶,我跟二丫闹着玩,真的!”狗子飞快点头。
只见二丫,手搭在狗子腰上,狠狠掐着。刘怡忍着笑,看着狗子狗腿样,小孩子总喜欢胡闹些。(刘怡忘了,她这身子比二丫还小一岁来着…)
“快了。”三儿背着个小书袋,回话。
没理会狗子和二丫,小脸抬得很高,他才没计较,刚才二丫说的话,不带他一起爬树掏鸟蛋,真的一点都没在意!哼…
“还是二妞懂事。”剜了二丫一眼,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想着村里进山的大伙,下午也该回了!得给他爹准备饭。懒得看二丫搞怪的脸,嘱咐刘怡几句,让她每日上午过来,跟她学两个时辰,入冬,各家各户忙着年货,没多余时间闲置。
刘怡点头,将针线收起放好,跟二丫、狗子打了招呼,就领着三儿朝家走去。
“怎么跟二丫闹脾气了?”刘怡眨眼,看着三儿气呼呼的脸。
她可没忘记,在二丫家时,三儿双眼冒火瞪着二丫和狗子,想着二丫平时在刘家村的折腾劲,恐怕三儿没少跟着闹…
“二丫说明天不带我一起爬树掏鸟蛋。”三儿愤愤说着,脚在地上跺了两下。
“爬树、掏鸟蛋…”刘怡似笑非笑,盯着三儿,“没听夫子说,明天学堂放假。”
“厄…”三儿一顿,谄媚拉着刘怡的手,“二姐,你别跟娘说,我保证不会逃课,真的…我发誓!”
“…好。”刘怡甩了甩,晕晃晃的脑袋。
泪流满面,这真是一个六岁大的小屁孩该有的力量,她怎么觉得到处都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