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突然这么安静?我抬起头来,看见公爵夫人正凝神注视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公主正当妙龄,越来越如花似玉了”,德·瓦尔公爵夫人微笑着,“现在宫廷中那么多王亲公子,难道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还是莫非你想嫁一位国王君主?”
吓,又是婚姻八卦,我当即笑着说:“夫人了解我的情况,至少我现在觉得十分幸福,要真的哪一天婚姻来临,我反而会不知幸还是不幸了。”
“又说傻话,我在你这个年龄,早就嫁给德·瓦尔公爵了,只可惜……”,公爵夫人长叹一声,“公爵英年损命,留我一人在这世上苦苦支撑。”
“夫人不必哀伤,当今国王如日中天,对夫人的爱也有增无减,您的福气自是非比寻常。”
“呵呵”,德·瓦尔公爵夫人不由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时间一晃而过,傍晚降临,王宫中灯火辉煌,华服迷彩,衣香鬓影,整个王朝优秀人物齐聚一堂。
国王穿着一身坠满宝石的、火红与黑黄色相间的金丝锦缎衣服;王后也穿着同样华丽的衣服,肩上围着一圈白色羽毛的披肩,显得无比高贵;德·瓦尔公爵夫人,穿着镶嵌着碎钻的黑色天鹅绒裙,裸露的颈项上是一挂闪耀夺目的钻石。
在此三人之下,各位公主和贵妇皆衣着华丽,争奇斗艳,而各位王公显贵也是风度翩翩,刻意打扮。
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情绪萦绕在我心中,多宏大的场面,满眼的俊男美女、达官贵人,亲历亲见,都让我感到激动不已。
我混迹于贵妇淑女之中,佯装和别人交谈,眼神却在寻找着阿玛克尼亚公爵。
突然,对上一双满含怨意的眼睛,卡斯特王子?怕怕,我赶紧转头,“碰巧”又看见依诺林骑士对我露出肆无忌惮的笑容,赶紧再转换频道,清净没一会,左边又射来灼人的视线,任我有再好的涵养,终于也恼羞成怒了,我抬起眼睛,恶狠狠的对视回去。
哟,清秀佳人?对方长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可是,这双眼睛现在瞪着我,里面有愤怒、委屈、不甘……绝对是没有半分好意。
这位是?我的头脑中立刻开启搜索功能,终于在符合的条目上停了下来:瑟基公爵,现年15岁,国王与现任王后的二儿子,我的小表弟,特征是相貌清秀,长得像女孩子,脾气娇纵,被宠坏了。
啊,等等,这位小王子好像朝我冲过来了,我是不是该行礼?
王子在我近旁停下,看着我,我刚在唇边绽开一朵微笑,他就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恶狠狠的说,对,是恶狠狠的:“我绝对不会娶你的,少痴心妄想了!”
啥米?我没有听错吧?可在心中,骄傲和尊严瞬间占了上风,将疑惑和不解压了下去。我听见自己一字一句,清晰万分的说:“这您大可放心,我也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臭小鬼,我带着得意的微笑看着他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终于甩手说:“好,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也请您同样铭刻在心。”我语调简直可以说是温柔无双。
我俩同时扬着头各自走开,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宫廷总管宣布舞会正式开始了。
看见阿玛克尼亚公爵带着迷人的微笑向我走来,我的心情立刻恢复了愉悦。他本来是个名副其实的美男子,今天看上去尤其神采奕奕,让我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国王和王后率先走下舞池,一曲中了,王公贵族纷纷向二人鞠躬,舞会这才算真的开始了。
阿玛克尼亚公爵握着我的手带我滑下舞池,二人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引来周围一片赞叹。
公爵舞跳得非常好,我简直想用矫若惊鸿,翩若游龙来形容,而我,不是我自夸,当然也是绝不会辜负身边这位舞伴。蓝基娅别的爱好没有,跳舞是大大的厉害,为此我专门特训过;再加上我在现代什么形体课、健身中心舞蹈课的底子,配上天生的曼妙身姿,丰富的姿体语言,精心修饰的容貌和服饰,在众美云集的舞会上也显得十分夺目。
赞扬声明显刺激了我爱慕虚荣的神经,我和公爵一曲接一曲的跳着,丝毫也不觉得疲惫。
阿玛克尼亚公爵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温柔来形容,此刻面前的影子和心中的印象重叠起来,心中涌起酸涩和甜蜜混杂的感受,我呆呆的看着他的面容,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存在,世界只剩你我……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传来一阵骚乱声,而我终于意识到这骚乱的源头竟然是我!我一动不动拥着阿玛克尼亚公爵站在舞池中,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啊,抱歉,公爵”,我有些慌乱:“我觉得有点累了。”
“那让我扶您过去休息一会儿吧。” 阿玛克尼亚公爵看着我悄声说。
我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他向阳台走去。顾不上打量周围的人投来含义不明的目光。
我一屁股坐在清凉的石凳上,阿玛克尼亚公爵观察着我的脸色,说:“我看你需要喝点东西,我去给你拿点过来吧。”
“谢谢,我是有点渴了。”我顺着他的话说,心中却觉得难受得要死。
难受、憋闷、烦躁,乘着阿玛克尼亚公爵给我拿水的当口,我站起身来,从阳台走到了庭院里。
夜色如水,我慢慢走到爬满常青藤的矮墙边,无意识的使劲揪下一片叶子,在手中揉碎,然后重复这组动作,直到伸手触到一个火热的物体。
我吓了一跳,赶紧后退,手却被紧紧抓住,按在一个滚烫的胸口上,隔着衣服,我能感觉到激烈的心脏搏动。
“卡斯特王子……”我惊讶的叫出声。
凭着经验和直觉,我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努力挣扎的好,免得惹急了眼前这个明显怒火万丈的主儿。
借着灯光,我看见卡斯特王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眸中却明显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您太狠心了,竟然这样侮辱了我,侮辱了我对您的爱……”
哦,等等,我哪里有做那样的事?
“我原本相信,您对我怀着炽热的爱,我也不再向您掩饰我对您的爱,然而,就在我向您完全表露出来的时候,我却得知您欺骗了我,您爱着另外一个男人,显然您为了这个新的情人而牺牲了我。”
拜托,好像蓝基娅的情人不止你一个啊。
“任何痛苦也不能和我的痛苦相比拟,虽然我认为您不配瞧见我的痛苦,但是看见您和公爵一起跳舞,说话,您看着他,啊,我简直要疯狂了!”他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我动也不敢动一下。
“您的手多么柔软”,他将我的手拖向唇边,亲吻着,“象玫瑰花瓣一样芳香,但是您的心肠多硬,伤害我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他抬起头来,痴痴的看着我的眼睛,声音转为低声轻诉:“我以为已经克制住对您的感情,可是再次看见您,我才发现自己是想要忘掉您的想法是多么荒唐可笑。您站在那里,连一句话也不用说,就让我比以前更加热烈的爱上了您。”
“您多么美丽,像百合花一样高贵典雅,全王国的贵妇美色加起来也抵不过您的一双眼睛;您又那么可爱,我看见您在王后的宫中一笑,就连国王也为之倾倒。”
我惊惧的看着卡斯特拉着我贴近他,低下头象是要吻我。等等等等,我有话要说!
“王、王子”,我干脆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唇,“看到您这么痛苦,我实在不忍心向您坦白我的心思,但是,我不能再让痛苦在我们之间持续下去了。”我鼓足勇气,横下一条心,死就死了吧。
“您应该看出来,自从由拉西法利亚归来,我就变了。通常巨大的悲痛和炽热的爱情,都会让人在精神上发生巨大变化,就我而言,我真是判若两人。”
卡斯特王子脸色变得无比苍白,我却不得不说下去:
“不错,我爱上别人了,但是我相信假如有什么东西能重新点燃您曾经对我有过的爱情之火,那就是您看到我变了心。您也许早就不再爱我,要不然也不会在我呆在拉西法利亚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只字片语。”
卡斯特急切的摇头想要辩驳什么,我怎么可能给他这种机会,我继续一口气说下去:“您知道,我曾经那样爱过您,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的心已经不由我来控制,如果您还对我怀有一丝爱情,还有一丝怜悯之情的话,就请您不要再来打扰我内心的宁静,我衷心的恳求您。”
我尽量将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但是王子眼中真实的伤痛神色还是稍微刺痛了我的眼睛,不能心软,我告诫自己,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我……”他抓紧我的手,还想说什么,突然一个悠悠然的声音响起:“卡斯特王子,国王陛下正到处寻找你。”
卡斯特不甘的看了我一眼,恨恨的盯住来人,终于放开我匆匆离去。
救星啊,救星,我泪眼朦胧的向后望去,这种毒辣的眼神和笑容,怎么会是瑟基那臭小鬼头?!

花冠贵夫人

  “您好得很啊,刚刚才和阿玛克尼亚公爵情意绵绵,现在连卡斯特王子都跪倒在您的脚下乞求得到您的欢心,对于您的手段,我真是佩服万分。”瑟基毫不掩饰语气中故意的嘲讽:
“听说你有几个情人,我真替将来成为你丈夫的人担忧,不知道他要怎样做才能得到妻子的忠心。”
我承认,刚听过一番剖心剖肺的火热情话,再来听小鬼瑟基的冷嘲热讽,确实不是滋味。再加上本来精神已经不堪负荷,太阳穴处隐隐作痛,却还要在这里和他逞口舌之争,我心中的怒气更是熊熊燃烧起来:
“您现在到底凭什么身份对我这样说话?您是王子,也是我姨妈的儿子,但是还轮不到你来对我的行为横加指责吧?更不必说我认为我的行为无可指摘。还是说,您当真以为自己对我拥有某种权利?”
瑟基愣在那里,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我三步并两步走上台阶,还觉得不解气的回过头来冷笑着说:“不错,我是有好几个情人,不过您不用担心,烦恼妻子忠诚的问题绝不会落到您头上来。”
说完,我也不看瑟基,一扭身走了。其实话音刚落,我就已经开始后悔,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纵然他说话难听,出言不逊,毕竟也是王后的儿子,我的表弟。可是……我摇摇头,笨蛋小子,谁叫你要撞到枪口上来了?

累,真的累,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精神的疲惫。我软软的搭着菲拉斯的手走下马车,心里唯一的念想是我那干净整洁的大床。
可是,我可不能象他们一样十天半月不洗澡,俺可是现代人,又出去蹦跶了一晚上,不洗澡不成眠哪。
侍女们早被我调教得习惯成自然,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好舒服啊,我浸泡在温暖的水中,觉得自己就像那个茶叶末子,在水中舒展开来,连心都泡出花儿来了……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被一双翅膀托了起来,一直飞到了云朵里,原来云朵真的象棉花一样软……
第二天中午,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坐起来,这一觉睡得可真爽,我所有的精神都恢复了,活力充沛,电力十足。不妙,都快到中午了,下午还要去王后宫中啊。赶紧唤来侍女梳洗打扮,一个小时后,我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随口问一个叫爱迪斯的侍女:“爱蒂,昨天晚上你们是怎么把我弄回房间的?”
“回殿下,是菲拉斯侍卫官抱您回来的。”爱迪斯垂下眼睛,恭敬的回答。
“什么?”我停下抚弄头发的手,语调中有一丝愕然,“他抱我回来的?”
爱迪斯听我语气不对,倒有一点惊慌,连忙说道:“昨天殿下睡着了,我们想扶殿下回房,又怕打扰了殿下的睡眠,菲拉斯侍卫官一直守候在门前,看到就……”
“哦”,我打断她的话,“把我的石楠花坠子找出来,我今天要戴它。”
我微微有些走神,想到梦中的翅膀和云朵,不觉微笑起来……镜中映出一个少女如花的笑颜,眼角眉梢尽是温柔,呵呵,这个表情真好!我索性对着镜子,练习起各种表情来。

我终于明白,宫廷中的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丝毫也不亚于拥有报纸、电视、网络等传媒的现代社会,经过昨天晚上的舞会,我迷恋上阿玛克尼亚公爵的消息已经广为流传,简直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就连王后,也向我私下求证。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树荫下却是凉风习习,王后感觉不太舒服,就遣散了聚会,只留下几个朝廷命妇、王族亲女在花园的凉亭中陪伴。
闲聊了几句天气、花草,话题就转到了评价宫廷中各个优秀人物上,我升起一个强烈的预感,却无力阻止聊天的内容渐渐向我靠近。
这不,开始了。在谈论了文武双全的弥撒尔亲王和才智出众的奈维·索瓦公爵后,老图林夫人首先提起了阿玛克尼亚公爵,称他为整个朝廷少见的标致人物,简直就是天地间的杰作,是世界上相貌最端正、最俊美的男子。
“最令人称道的,还不是他的相貌”,老图林夫人庄重的说,脸上带着老牌贵妇的权威神态:“而是他独有的冷峻从容姿态,当然,我敢说,他也能诙谐风趣,幽默大方,无论什么只要公爵愿意,就可以讨得任何人的欢心。”
王后微笑着接口说有一次听见国王称赞公爵身手不凡,任何活动他都能信手捻来,而且完全可以配上国内最优秀的骑手的称号。
安妮罗琳公主则恭维了他的衣着打扮,据说一向受众人模仿,但又是无法模仿的……总之一句话,他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总能成为大家唯一瞩目的对象。
在众人的谈论间隙,不住有眼风扫过我的脸庞,她们莫非还以为我会害羞得脸红低头不语?还是会紧张无措?但是我除了目瞪口呆的表情,无法为她们提供更丰富的素材,听她们说的,哪里是个人,就是天神也不过如此,简直就是全宫廷的女人都应该拜倒在阿玛克尼亚公爵脚下,否则她就不叫女人。但是,听到宫廷中最显赫的贵妇对他大加称赞,如此不吝惜言辞,而且据我观察,十有八九还出自真心,我还真有几分惊讶,不得了,不得了,我在心中暗暗叹息,这不成宫廷偶像了吗?搞不好还是大众情人呐。
独坐一旁,一直不怎么言语的王妹玛特尔公主突然开了口:“公爵确实是整个王国少见的俊才,据说好几位贵妇在他毫无表示的情况下竟然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他”,瞟了我一眼,谢谢,我知道这是说给我听的,“公爵性情又那么温柔风流,对于那些要讨他欢心的女子,不得不略微应付,偏偏那些自作多情的女子多半都要误会他的情意。”
公主这几句话说得太过露骨,安妮罗琳公主忙打圆场:“我听说公爵有好几位情人,但是别人很难看出他真正爱的是哪一位。”
“哦,公爵和索瓦家的艾格拉丝公主早有婚约在身,所以,出于好意,我倒是想奉劝那些盲目的爱慕者不要痴心妄想了。”
我、我忍不住了,看来我对“痴心妄想”这个词尤其敏感,小姐,你不要太过分,我忍你很久了耶!
“听你们对阿玛克尼亚公爵赞不绝口,我倒是觉得依诺林骑士仪表堂堂,雄姿英发,如果要说的话,我认为他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公爵还要杰出几分。”我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玛特尔公主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在她面前提起依诺林骑士,不由一时变了脸色。
而其他贵妇人则是来了兴趣,争相追问我依诺林骑士哪些方面比阿玛克尼亚公爵强。
“等等,有句诗是怎么说的”,我站起身来,大声的念道:“身佩长剑啊手持利矛,远见他头上发亮的盔帽,银质盾牌啊一如明镜,把满天的星斗映照。”呵呵,自从看了史诗级魔幻巨片《魔戒》,我把原著通读了起码3遍以上,里面的诗歌总有记得住的。
我话音刚落,宏亮的笑声就在身后响起,王后带头,贵妇们纷纷伏下身去行礼,原来是国王到来了。
“你的才情日益见长啊。”国王看着我,打趣的说。又转头向着王后:“夫人,你们在讨论什么话题如此热闹?”
王后微笑着回答说贵妇们正在判定哪位贵族是现今朝廷中最可爱的人儿。
“哦,结果如何?”国王一听,明显来了兴趣。
王后则回答除我之外,大家一致认为阿玛克尼亚公爵是目前朝中难得的俊秀人才。
国王更加感兴趣,连连催促我说出我认为谁能与阿玛克尼亚公爵相媲美。
我觉得异常为难,瞥了一眼玛特尔公主,发现她一副比我还难堪的样子,心灵立马恢复了平静,我这个人,一旦有垫背的,马上就象没事人儿一样:
“陛下,我刚才说依诺林骑士在某些方面胜过公爵。”
“银质盾牌啊一如明镜,把满天的星斗映照”,国王朗声重复了一遍我刚才的诗歌,又望向王后:“夫人,我想到了一个方法,既可满足各位夫人的兴趣又可以为宫廷添一桩娱乐的盛事。”
王后含笑问国王是什么方法,国王的回答令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我更是哀叹连连,直呼自己又一次印证了“自作孽,不可活”的古训。

一天之后,整个宫廷都轰动了,人人都在谈论即将到来的诗歌比赛,好奇究竟谁会成为国王御下的“花冠骑士”和“花冠贵夫人”。
按照国王的意思,本次比赛由贵妇选择她们的骑士参加,要在国王、王后以及朝中显要的面前当场吟诵优美的诗歌,众口一致判定优胜的人就可以获得国王亲颁的“花冠骑士”和“花冠贵夫人”荣誉称号。而我,则被国王“御点”给依诺林骑士组成两人组,阿玛克尼亚公爵那边则和玛特尔公主搭档,其余自由组合。

下午,在德·瓦尔公爵夫人的府邸,为了显示对我的宠爱,德·瓦尔公爵夫人正吩咐侍女把她的首饰箱拿过来,让我随意挑选几件佩戴。正在挑选的当口,弥撒尔亲王进来了,他是国王的弟弟,身份自然高贵,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府邸。一看见我,辟头就问诗歌比赛的事情,搞得我好不容易平伏的心情又郁闷起来,连刚才吸引我全部注意力的首饰都显得黯淡了许多。
直到亲王走后,我仍然郁郁不振,看见我这样子,德·瓦尔公爵夫人不禁笑了起来:“据我所知,整个朝廷的显贵们都在为了这次比赛欣喜若狂,您为什么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您知道的,夫人”,我撇撇嘴,“陛下把我和依诺林骑士归为一组,而长公主玛特尔殿下早就因为依诺林骑士的事情和我积怨颇深,这次她还不知道怎么怨恨我哪。”和德·瓦尔公爵夫人这样的人相处,我认为最好是把摆在明处的事情合盘托出,要显得对她毫无保留,在她面前,纯白和质朴就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依诺林骑士出身世家豪门,才能也可谓卓越,但是”,德·瓦尔公爵夫人语气一转:“他要想高攀长公主,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依我看来,长公主非常喜欢他呐。”
“那当然还要看国王的决定了。”德·瓦尔公爵夫人笑笑,把目光转到我身上来:“至于您,我可要把您置于我的关心之下,您既是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当然希望您能缔结一门配的上您的亲事。”
我心中吃惊不已,完了,这位夫人要来关怀我的婚事,我还有活路吗?不由竖起耳朵细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如今朝廷上身份最高的未婚男子,当数瑟基公爵殿下……”
咣铛,我心如遭重锤,原来如此,果然没有任何事是空穴来风啊。

花与剑

  天气已逐渐炎热,我穿着一件单衣,头上胸前毫无装饰,只把头发松松的挽起,独自一人在花园里沉思。
虽然没有明说,但德·瓦尔公爵夫人的暗示已经足够让我心惊胆战,如果断然拒绝势必与她为敌,但我能顺应她的期望吗?瑟基公爵……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评估了一下可能性,答案是不能!目前我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瑟基公爵厌恶我,不愿意与我结姻上了。唉,我长叹一声,心中涌上一股我最讨厌的无力感。
真是气死人,我生平最恨听人摆布,想不到以我今时今日之地位声势,仍不能随心所欲。哎哟,我轻叫一声,右手食指的指甲竟然叫我给咬断了,这是我又一招牌习惯,每当沉思的时候就喜欢咬指甲。可怜蓝基娅一双纤纤玉手,看来要叫我毁了。
可是,她究竟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要我缔结这样的婚姻?我把指甲断裂的食指放进口中吮吸,思来想去,无非也是两个字——权势。
野心和艳情,就是这个朝廷的整个儿灵魂,所有王公贵妇无一例外都为此而忙碌,结党伐异,利害冲突。只是爱情和政治总是连在一起,谁又攀着裙裾步步高升,谁又依附情人转移了阵营……爱情混杂着政事,政事搀合着爱情,谁也不肯安分,谁也不愿旁观,都想讨好,都想高升,彼此之间不是搭台就是拆台,贵妇们成天无所事事,闲的无聊,整天忙着寻欢作乐或者策划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