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凌霄把安然堵在门口，“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太好了。”安然回答的莫名其妙。
“别说别的，问你呢，为什么不理我！”
“你太好了，你的生活那么精彩，每天每天都不一样。我有什么好说的，看书，做题，考试，每天的生活都是前一天的重复，都是你经历过的。”
“可是我愿意听，只要你的生活我都愿意听。”
“你们北大聚集了全国最优秀的年轻人，你身边全都是最好的女孩子，我怎么比得上，我……我很自卑……”
话音未落，便被吻住，和之前那个夏天一样的甜美，却再没有当时的青涩。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做我的人生导师。然然，我喜欢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女孩子，我会一直等着你。”他放开她，低声的说，“你要是忘了这些，再不理我，再说那些无聊的话来气我，我就像今天这样，亲的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开学之前，安然带了大大一个袋子来找易凌霄，“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可以撒娇任性，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
“那好。”安然打开袋子，里面全是各样的彩色信纸。“我买了好多信纸，每套都分了两份，我们的信纸数量是一样的，所以你不许弄丢，也不许用来给别的女孩子写情书。以后我用什么花色的信纸给你写信，你就用什么花色的信纸回信，要是弄错了一次，我就再不理你。你是我一个人的，到我去北京上大学能天天看着你之前，你都要乖乖听我的话……”
话音未落又被易凌霄抱进怀里，“好，全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你相信，我是你一个人的。”
第五章 爱人（上）
易凌霄看看表，已经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艾玲笑吟吟的说：“实在不好意思，易律师，安总今天从早上八点一直忙到现在。”
“哪里，是我打扰了。”易凌霄笑笑。
艾玲在那笑容里倏地红了脸，掩耳盗铃的扭头盯着电脑。
房门打开，一个男人从安然的办公室大步走出来，脸色格外的难看。
“挨骂了么？”艾玲小声的问。
那个男人摇摇头，“没有，一个脏字都没说。光看她脸色就够叫人胆寒的了，难怪嫁不出去，哪个男人受得了天天身边有这么个人，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
“今天要加班了吧，安总要求高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艾玲回答。
“应该吧，你没事别进去了，当心她把气撒在你身上。”那男人摆摆手，沮丧的离开了。
安然的办公室有一整面墙是落地的玻璃窗，此刻百叶窗没有闭合。里面的景象被分成一条一条，如同拼图一般，易凌霄看见安然背对着自己，看向窗外。
她的背影坚强而冷漠，此刻应该是两只手分别握着另一只手臂的手肘，交叉搭在胸前。
这个姿势总是让人觉得在气势上藐视对方，其实这个动作最大的心理暗示，是保护自己。
“你们安总是个什么样的人？”易凌霄突然开口。
“啊？”艾玲反应过来应该是在问自己，想了想回答，“她很有能力，要求很高，但是还算讲道理，只要我们达到了她的要求，她不会无缘无故发火。她不像大部分投行人那么典型的走路快讲话大声，她生气的时候也不像别人那样暴躁发怒，但是说出来的话让人恨不得找个地方撞死，简直没有脸继续在这行呆下去。呵呵，不过她对我还好，能看的出来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是的，她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易凌霄低声说，扭头看向落地窗里。
安然的肩膀轻轻下沉，转身走回办公桌前，离开了易凌霄的视线。
艾玲桌上的内线响起来，“进来一下。”安然说。
艾玲开门进去，不多时便出来，扶着门说：“易律师，您可以进去了。”
安然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抬起头来，对易凌霄说：“易律师，请坐。”之后不再说话，只是直直盯着他。
易凌霄这天穿了一件黑色的Ralph Lauren短袖POLO衫，和一条米白色的休闲西裤。他在安然对面坐下，笑笑说：“又不是没见过我这样，Casual Friday啊，你们公司不是么？”
“贵所的周五果真不正式，悠闲到如此地步，连一份普通的文件，高级合伙人都有时间亲自送来。”
“我不是为了来送文件。”易凌霄毫不避讳的回答，“我是来见你的，只是我需要一个你不能拒绝的理由。”
“那好吧，”安然不再争辩，“你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还有半瓶矿泉水留在外面。”
安然已经按下了内线，“艾玲，倒杯水进来。”她抬眼看了看易凌霄，补充了一句，“热水。”
易凌霄心中微微一动，十几年前那个笑语嫣然善解人意的小女孩突然在眼前浮现。
然而人怎么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他收回心思，看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成年女人，“贵公司果然财大气粗，空调开得像冬天一样。”
艾玲开门进来，端了杯热水放在易凌霄面前，“不好意思易律师，我没注意到您穿的这么少，冻了半个小时了，我还给您拿冰镇的矿泉水……”
“没关系，麻烦你了。”
艾玲脸红扑扑的离开，不一会儿又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站在门口。“安总，快递公司刚刚送来的，放在哪里？”
安然扭头看去，玫瑰，百合，满天星，热热闹闹的挤做一堆，早已远远超出了客户答谢的范畴，因此连送花人是谁都不需要询问。
安然并不说话，伸出细长的食指，点了点门口的垃圾桶。
艾玲耸耸肩膀，抱着花要退出去。
“等等，”安然开口，“三十分钟不要接任何电话进来。”
房间里安静下来，易凌霄首先开口，“安总给我半个小时，我是该难过还是庆幸。”
“我也很好奇，文件已经送到了，易律师还有什么事情可说呢。于公，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万松；于私，现在是工作时间，而且我实在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私事可谈。”
“安然。”易凌霄的身体微微前倾，“今天来我只为了问你一句话，我为我六年前的行为道歉，你愿不愿意给我机会弥补？”
“易律师言重了，我一直认为应该道歉的是我。至于你的行为，真的谈不上什么弥补，就像我们之前那天晚上的车祸一样，大家各自管好自己吧。”
“可是安然，既然你愿意回来……”
“我是被公司派回来的，真的不是因为你，也许两三年之后我又会被派到欧洲，比如伦敦，法兰克福之类的地方，到时候你总不能冤枉我有个蓝眼睛的旧情人吧。”
不等易凌霄开口，安然的电话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她的眼中瞬间有了一丝温柔的颜色，是重逢以来易凌霄从来没有见过的。
“对不起，我必须要接这个电话，很重要。”
第五章 爱人（下）
安然接起手机，流利的英文脱口而出，“晚上好，Jeff。”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又一次抱着自己的手肘，留给易凌霄一个背影，只是这次，竟然隐隐透着一丝温情。
“我收到email了，恭喜你，大中华区技术总监……这下你应该心满意足了，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软件研发……是啊，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我很期待……”
工作的讨论告一段落，下面该是要说生活上的事情了，安然的语气也更加温柔。
“我很好啊，你呢？这几天你过得好不好啊，这周都做什么了……真好啊，真羡慕你，我还是每天都在工作啊，没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好啊，见面的时候一定要给我看……到时见……我知道，我也爱你，晚安。”
安然挂上电话，转过身来，脸上甜蜜的笑意尚且来不及遮掩。
“不好意思，刚才说到哪里了？”她对待易凌霄的语气竟然也温和了下来。
“安总之前说的三十分钟，刚才那个电话已经占了将近三分之一。”
“补给你，双倍也可以。”安然痛快的回答。
“谢谢了，”易凌霄站起身来，“今天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只是不是所有错过的时光都有机会补偿，安总倒是应该想想，过去的那六年你要如何弥补，你说的对，应该道歉的的确是你，我不打算跟你客气，合作的事情，我会让我的助理再跟万经理沟通。至于我们之间，要说清楚的事情太多了，我是律师，最擅长的就是重现事实，以及抽丝剥茧，让每一个人成年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放在安然面前，“我会再联络你的，再见。”
周五晚上是固定的约会时间，艾玲整理好文件，掏出唇彩欢欣鼓舞的补妆，镜子里的女郎青春美丽，神采飞扬，在MS这种地方还没被折磨寒碜，不错，艾玲你要再接再厉。
艾玲合上镜子，冷不防看到了站在面前一言不发的安然。
“安总。”艾玲立刻站起来，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您还有事么？”
安然摇摇头，“今天早上，HCM的易律师明明没有预约，为什么让他来见我？”
“他说有份文件一定要给您……”
安然看牢她，不说话。
“我看您早上有一个小时左右没有安排，应该可以见他……”
安然看牢她，不说话。
“好吧我承认易律师相貌英俊声音低沉笑容迷人他说什么我都只能说好我没法拒绝他。”
“下不为例吧。”安然难得的没有发火，“另外你不是有男朋友么？”
“那也不耽误欣赏并且花痴一个更加好的。”艾玲松了口气。
“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清华计算机系博士生，明年夏天毕业，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工作呢，这些年全都用来读书了。”
“也许我能帮上忙，”安然说，“我有一个朋友，早年也是清华计算机系毕业的，马上要出任IM集团大中华区技术总监，应该需要你男朋友那样的人才。”
“IM！那是特别特别特别牛的软件公司啊，太好了太好了，安总谢谢您，谢谢您。”
“过几天等他回国了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快去约会吧，别让你男朋友等急了。”安然说道，转身准备离开。
那身影坚定，自信，可是细看竟然有一丝落寞。“安总，”艾玲忍不住叫住她，“今天晚上您有什么安排？”
“我么？”安然停下脚步，转回头来，“本来一个同学给我安排了相亲，被我推掉了，太耽误时间，而且没有效率。”
“没错！”艾玲忍不住附和，“一个一个相亲效率太低，安总您要是想找男朋友应该上非诚勿扰，您这样的条件肯定看谁顺眼就能把谁拿下，不满意就继续来，一次相它几十个。”
“非诚勿扰？这是什么？”
“您没听说过啊，目前最火的电视相亲交友节目，当然了早期火起来是因为我们把它当作一个群口相声看，不过现在改版了，是个特别温情特别靠谱的相亲节目。”
“没听说过，”安然摇摇头，“我在美国，哪里看的到国内的节目。”
“不会啊，我有同学在美国，她们看中港台的娱乐节目还有影视剧，都是跟我同步更新的，这样才能保持八卦的与时俱进性。当然了，”艾玲不好意思的笑笑，“您这样有成就的人肯定跟我们不一样……”
安然看牢她，不再说话。
“安总，我没别的意思，刚才我不是故意打听您的私生活，我只是想，如果您有时候无聊，我可以陪您聊天逛街什么的，当然您不会无聊，您大部分时候都很忙，好不容易不忙了可能更想好好休息一会儿而不是听我叽叽喳喳，我就是想说……”
“我明白，”安然打断她，“谢谢你，艾玲。”
第六章 想念（上）
对于一个嫌疑人而言，七天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询问周期。
如果太短，则之前仔细圆过的谎言依旧历历在目，时刻准备好张口就来；如果太长，则容易形成新一轮的心理建设，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个道理。
一周正好，是一个人最大可能讲出真话的时间。
因此又到一个Casual Friday，易凌霄再次致电MS。
“不好意思，安总回美国了。”艾玲脆生生的回答，“要不要给您接万经理？”
“回美国？她才刚回国上任几天！”易凌霄紧紧握住听筒，关节渐渐泛白。你竟然敢又一次离开，不声不响的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易律师您误会了，安总这次回去是私事，只要三天，下周一就回来。”艾玲耐心解释，“您有急事么？”
“噢，没有，谢谢你，我下周再打来，祝你周末愉快，艾小姐。”
易凌霄挂上电话，拇指和食指齐齐用力按在鼻梁根部。
这个一个多么简单合理的推断，任谁也不会得出安然已经结束了在中国的工作的结论。只是那一刹那的恐慌，在他心底迅速的弥漫开来，强势的淹没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即使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在易凌霄看来也完全无法想象。
这份恐慌，让易凌霄失去了自己从来引以为傲的所谓直觉，理性，敏锐的洞察力，以及精准的判断力，如同六年前一样，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再无任何思考能力，心中只余一片荒芜。
之前计划的周详，七天之后要她亲口说出心中所想，然而她只是没有出席，易凌霄便已是一片混乱。
周一一早，安然果真已经按时到达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像是从来未曾离开一样——过去的三天，以及过去的六年，她在电话里自然的拒绝了易凌霄的邀约，礼貌而疏离，“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加班，和同事们一起吃工作晚餐，实在没法赴你的约。”
“那么晚饭之后看电影吧。”易凌霄说。
“我可能还要……”
“你需要放松，安然，”易凌霄打断她，“又或者每次和我见面都让你更加紧张？”
“好吧。”安然回答，“你说时间，地点，我直接过去，不用来接。”
“你想看什么片子？”
“随便。”
电梯的镜子里，易凌霄西装笔挺的抱着大桶的饮料和爆米花，看上去分外有喜感。
“周末回美国有急事么？”他问。
“私事。”安然摇摇头。
“三天一个来回，不辛苦么？”
“还好，习惯了就不觉得辛苦。”
“你之前在美国经常看电影么？”
“当然，我已经不看篮球，不看棒球，不看橄榄球，如果再不按时看新近上映的电影，我要和同事以及客户聊些什么。”
易凌霄选的电影一如他从前的风格，两队人火拼，混乱的打作一团。
安然静静的观看，一头雾水，但是不再出声询问。
“他们谁是好人来着？他们为什么打来着？要是打胜了能怎么着来着？你别光顾着自己看，也给我讲讲么……”
没心没肺，简单快乐的少男少女定格在了十几年前的夏天，昨日再也无法重现。
一群人的火拼告一段落，只剩了正面男一和反面男一肉搏。反面男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起来一把匕首，朝着对方身上一下一下的扎去，一个接一个的伤口在正面男一身上迅速绽开，顷刻间血流如注。
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易凌霄已经伸手捂住了安然的眼睛，“别看这个。”他低声说。
一只微凉瘦削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轻轻握住，一起离开了安然的脸颊。“这是做什么？”她问。
“你以前从来不敢看这种镜头。”
“不然你以为我要跟别人讨论些什么，如果不把这些情节记住的话。”安然放开他的手，平静坦然的盯着屏幕。
正面男一的叫喊一声凄惨过一声，血肉模糊看不清楚五官以及身体，反面男一依旧不肯罢手，手里的匕首继续一下一下的扎下去。
整个画面一片黑红，光线映在安然的脸上明明灭灭，她眨眨眼睛，端起饮料喝了小小一口。
易凌霄不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这是什么电影，吵闹混乱，完全不明白要讲些什么。
肩上有什么东西落上来，易凌霄扭头看去，竟是安然把头靠了过来。
易凌霄心中的喜悦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定睛细看，她果真是睡着了。
易凌霄放下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小心翼翼伸直手臂把她搂在怀里，六年过去，她终于又离得这样近。
她一定是累坏了，身体柔软，呼吸绵长。
屏幕上新的一轮火拼开始，这次换了各类重型武器，声音震天，但是似乎完全不能打扰到她。
电影院里的光线不好，却足以看清她的脸庞。
易凌霄目不转睛盯着她，不舍得眨哪怕一下眼睛。这才是他的然然，宁静，美丽，温顺，不是这次从美国回来的那个陌生女人Jane。
第六章 想念（下）
易凌霄连呼吸都努力控制的轻微，生怕不小心惊醒了她。
安然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两行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易凌霄生生屏住呼吸，却没有等到安然醒来，她依旧沉沉睡着，梦中也不再继续落泪。
易凌霄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上的泪痕，之后便不肯离开，缓缓托起她的脸颊。
呼吸不可遏制的变得粗重，一呼一吸间喷到安然的脸上又反射回来，滚烫的吓人。
安然的嘴唇微微张开，无辜而诱惑，易凌霄忍不住把头沉得低一点，更低一点，终于马上就要碰到那美丽柔软的唇瓣。
“我知道，我也爱你。”
易凌霄突然想起她曾经朱唇轻启，温柔甜蜜的讲出那样一句话。于是他直起身体，扶着安然靠在椅背上，看她继续沉沉睡着。
电影散场，因为不是新近上映的大片，只有寥寥一些观众稀稀落落的离场。
安然和易凌霄跟随大家走到电梯门口，发现已经圈起了隔离带，有工人一脸抱歉的说：“电梯故障，大概需要四十分钟修好。”
安然再不多话，转身巡视周边，直直朝EXIT指示的方向走去。
易凌霄跟着她走进楼梯间，一同盯着墙上大大的阿拉伯数字10。
安然看了看表，抬头说道：“谢谢你今天请我看电影，我有点事必须赶回家去，再会。”说着她伸手便要脱下高跟鞋。
“等等。”易凌霄按住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易律师您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以！”
“上来！”易凌霄回答，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又不是没有背过你！”
安然没有犹豫太久，还是趴在了他的背上，双手搂在他胸前，“麻烦你了。”她小声说。
尽管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易凌霄却走得一点不慢。
安然的下巴窝在他肩头，细碎的呼吸拂过他的耳侧，引起他忍不住一阵又一阵的狂乱，明明她不是背人的那个，可她的气息却渐渐混乱。
她紧张了，她慌乱了，易凌霄心中竟然有一丝满足。“你怎么比小时候还轻。”他忍不住开口说。
“不可能。”安然回答，“我比十年前重了十五磅都不止。”
停车场在地下二层，终于到达时易凌霄已经气喘吁吁。安然打开车门，“谢谢你，易律师，我先走了。”
“安然。”易凌霄高声叫住她。
“什么事？”安然转过头来。
“刚才为什么哭？”
“什么时候？”
“看电影，睡着的时候。”
“你也说是睡着的时候，那我怎么会知道。”Jane回答，她又不是然然了，“我赶时间，改天联系。”
安然钻进车里，从易凌霄面前开过，突然停在前方，尾灯闪了两下，算是礼貌的告别。
易凌霄愣在那两道闪光里，满足而温暖，他迅速钻进自己的车子，追了上去。
安然却没有朝中国大饭店的方向开去，拐进一条不太繁华的小街。易凌霄来不及多想，打亮两束雪亮的大灯，踩死油门，加速超了上去，别在安然车前几十米处停了下来。
安然车速不快，可还是有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她顾不得穿上左脚的鞋便下车来。见易凌霄也从前面车上下来，远远走过来，忍不住大声发作：“易凌霄，你疯了么！”
“是！”易凌霄几步走过来，抓住安然的肩膀把她按在后排车门上，“没错，我就是疯了！”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然然，”他低声说，声音竟然带着一丝无奈，“然然，我很想你。”
“今天晚上你实在没有必要做这么多的，”安然回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