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我和小三一起放到床上,娘紧张又兴奋的站在床边,就连爹爹就在一旁她都不在意了,满眼都是我们俩。我想她真的是很爱我们,希望我们能有个幸福美满的将来。可是我很想问,娘啊,这些都准么?
我和小三无奈的互相看了一眼,她就扭着她的小屁股先向那堆东西进发了。她坐在哪看着摊在床上的东西,我坐在她后面看着她,我们俩心里都在琢磨,究竟拿点什么好呢?
小三先拿了个小巧的金元宝,身后的大人们发出一阵笑声,有人说:“这孩子将来定能大富大贵。”我点了点头,恩,钱确实是很重要滴。一转手,她又把毛笔抓在手里,大人们欣慰的笑着,女孩子嘛,还是琴棋书画,宜室宜家的好,可我想的是:这丫头不会是上辈子字写的太差,被我嘲笑的有心里压力,这辈子想要洗心革面了吧?——姐姐,您硬笔都搞不定,还毛笔呢。小三看了看娘,又看了看我,大概意思是,这就差不多了吧?我朝她笑笑,本以为她该爬回来了,没想到她把毛笔和元宝都交到左手上,右手反手一抓,看都不看就捞起身后的一个鸡腿啃了起来。我这叫一个汗,还以为她转性了,没想到,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她活了几世,到头来都是小猪一只!
看到小三没有动的意愿了,娘亲便把她抱起来说:“我的小三将来一定吃穿不愁。将来嫁个好人家,不要像娘一样,所托非人!”
我那俊美的爹爹立刻满脸委屈的看着我娘,而我娘只是低头哄小三,看也不看他一眼。姥爷是满眼无奈,而一向慈祥的姥姥却是狠狠的瞪了我爹一眼。据说这些天来,我娘一直逼着我爹写休书,我爹则是抵死不从,两人几言不和,已经没少吵架了。我一看形势不对,马上咿咿呀呀的往娘身上扑,把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身上来。其实,我早就已经可以说话了,不过,我可不想出这个风头,开玩笑,揽苍苑上上下下都有我多少传言了,我可不想再多一条。
娘见我往她身上扑,赶忙把小三交给奶娘,俯下身,指着我身后的那堆东西,哄着我说:“小四乖,去那边拿想要的,喜欢什么拿什么,拿到了就是你的哦。”
我汗,这个,貌似除了那鸡腿可以拿来吃以外,其他的我现在要了也没什么用。不过形势总是要走的。我坐在床上,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东西,眼角一票,看到姥爷似乎瞟了一眼串铃,眼里有些期待。医生啊,好像还不错,就是很麻烦啊,算了,就当哄老人家一个高兴。我往前凑了凑,把串铃抓在手里摇了摇,又套在手臂上。反正都说了,抓了什么都是我的,那我还不能抓多少是多少,等将来还能买了做私房钱呢。后面的丫鬟婆子们一见我拿了串铃,赶忙道贺:“恭喜老爷夫人,恭喜小姐,小小姐将来定能将把家业发扬光大。”
我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反正这铃铛看起来像是银的,先拿了再说。扭脸看了看我娘,她好像不是很高兴,嗯?难不成不喜欢我学医?又看了看姥爷,他倒是一脸宽慰,捏着他那没多长的胡子对着我边笑边点头。娘不喜欢我做大夫,那……拿什么她会高兴呢?一转脸,眼前放的正好是娘执意要加进来的玉珠算盘,嗯~这个算盘不错,既然是娘让加的,那她应该想让我们拿吧,再说,这玉珠看起来也颇是值钱,一颗颗珠圆玉润晶莹剔透,好货!肯定值不少钱,拿了!回头再看,我娘果然笑颜如花。
拿了两样,一样是为了姥爷,一样是为了娘亲,总得再拿一样才平衡吧,为了我爹?谁理他?谁让他对不起我娘的,自己回家抱儿子去吧,姑娘我才不甩你,哼。想了想,我究竟还有什么想要的,钱?名?权?都不是,习惯性的回头,对上了一对含笑的眼眸,啊~是啊,我想要疼我爱我的人,管那钟馗老鬼说什么,男人当然要自己找,别人安排的算什么?
我努力的尝试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床边走。大人们都一头雾水的看着我,直到我一头扎到我大哥怀里,嫩嫩的叫了声:“哥哥。”之后,所有的人都石化了。这算什么?抓周还能抓人?我可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抓紧大哥的衣服,又说:“要,哥哥。”
这下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二哥楚九天在一边直蹦跶,还叫着:“我也是你哥,你要我吧。”
我一头的黑线,我才不要傻大个。
大哥脸上笑的像开了花一样,他抱起我,九岁的男孩子,已经有了些力气,说:“好啊,以后哥哥就是小四的。”
我笑的像朵花一样,才不承认自己很龌龊。
娘抱着小三凑了过来,说:“小四乖,叫娘。”
我乖乖的叫道:“娘。”
我娘美目含泪,说道:“我的小四真聪明。”
边上一声一样嫩的出水的“娘。”让我娘的泪水成功冲破防线,娘把脸埋在小三脖子处,轻轻晃着,说:“娘的乖女儿。”
这时,我外公和外婆也凑了过来,逗弄着让我喊人,你看!我就说了吧,这一会说话,麻烦就来了。人来了,你要叫,等人走了,你还要叫,累都累死了。不过我还是乖乖的叫了声“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家欢喜的好像又得了个外孙一样。
当然啦,我爹是不可能不跑过来凑热闹的,他一脸期待的逗着我说:“小四乖啊,叫爹爹。”
我瞟了一眼他,扭头把脸埋在大哥怀里,爹看我不理他,还死活不放弃的对着我以极慢的语调说:“爹爹,爹爹。”
我知道你是我爹,我就是不想理你好不好?我爹见在我这里讨不到什么好,本想着去找小三,但一看小三正被我娘抱在怀里,而我娘正瞪着他,只好所缩脖子,悻悻然的缩到角落里了。
其实整个屋子里最吵闹的就要算是楚九天了,他现世蹦跶着要小三叫他哥哥,结果小三干脆把啃完了的鸡骨头丢到他头上,气得他哇哇叫着要捏小三的脸,却被娘拧着耳朵丢到一旁去了。要说这小子还真是皮实,在小三哪撞了墙,还有力气跑到我这边来撒野。
他扒着楚云天的胳膊,非要让我叫他,不叫就要被捏脸打屁股。大哥一直把我护在怀里,只可惜他人小,身量也不高,那小屁孩一垫脚就能够到我。我翻了个白眼,成,姑奶奶我给你面子,我叫,还不成么。
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在他如小鹿般闪亮的眼睛的注视下,我众望所归的叫了一声:“阿九。”
楚九天粉嫩的脸蛋立马就红了,不知道是被我气红的,还是被身边的大人们给笑红的。总之在他极不甘心的叫嚷声中,我还是很有面子的又说了一句:“闭嘴!”之后就缩到大哥怀里睡觉了,你没听说睡觉是皇帝大的事么?你叫吧,你嚷吧,反正我有靠山,哼,再叫唤,我就让大哥阴你。
————小四,人不是这么用的。
第一卷 酆都篇 第三章
第三章
时间总是过的不知不觉,一转眼我和小三都已经三岁了。这期间,我不再做前世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倒是总梦到一些很诡异的东西,有时候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不只是前世,连前前世的记忆都留着呢,当然这时后话了。
这两年中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是我娘终于和我爹和好。在我爹锲而不舍的缠功下,我娘终于松口,答应回家了,但条件是家中的那个小妾必须送走。第二是去年家里来了个崂山道士,看着我跟小三的脸唉声叹气了半天,说:“此二女命格不可谓不好,只是与两位小少爷犯冲,如果跟小公子们常在一起,恐怕会有劫难。”
彼时,我坐在椅子上,努力研究手上的算盘究竟是普通的岫玉还是成色不加的翡翠,一旁的小三正挥舞着手中的毛笔,当然,目标是我的脸。听了那道士的话,小三‘哼’了一声,我嘟囔了一句:“牛鼻子老道。”
我以为那道士不过是个小插曲,但当我目送着娘亲的马车离去时,我还是不甘心的承认,这里的确是个为了儿子可以牺牲女儿的时代。不管他们有多爱我们,只要一听说会威胁的自己的儿子,就二话不说的离开。走之前那些什么商都的空气不好,等我们大些再接我和小三过去的鬼话,大概就连真正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更别说我们两个假冒的了。
小三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回吧,大哥不是兴师旦旦的说回来接咱们么。”
我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靠他?”
是的,我是个渴望有人疼有人宠的小女人,但就像那个钟馗说的,许是之前真的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我骨子里其实冷的很,看似和每个人都要好,实际上与谁都不亲近。小三这种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的性格,与我比起来,确实是可爱的多了。套用小三以前的话,就是:“你这人就是养不熟、捂不热、蒸不烂、捶不扁、炒不爆的铜豌豆!除了你爸你妈谁也不亲近,绝系非典型性白眼狼。”
外公花融是个精明且开通的商人,从我娘识文断字又打得一手好算盘上不难看出她在出嫁之前曾经受过怎样的教育。所以我与小三,三岁半就开始有启蒙师傅也不算稀奇。只是之后的三年,我俩不停地换了七八个师傅,其实我们也不过是在上课的时候吃东西睡觉,外加不写作业,外加问些让人惊骇莫名百口莫辩的问题。其实,连我自己都觉得满小儿科的,只不过拿来对付古板陈腐的老夫子,确是再好不过了。
有一次,小三跟习教师傅讨论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神一说,我虽然睡的浑天黑地,不过还是支起耳朵一下,怎么说,咱也是见过神仙的人。
小三问:“老师,这世间有鬼怪吗?”
夫子答:“子不语怪、力、乱、神。”
小三问:“老师见过鬼么?”
夫子答:“不存在的东西,怎么见。”
小三问:“没见过,怎么知道不存在。”
夫子皱了皱眉,答:“尔等当熟读圣贤书,少琢磨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
小三恍然大悟,马上提笔在纸上写了“鬼神”两字,谄媚的问:“它们现在在桌子上了,我们就可以开始琢磨了吧。”
………
于是花家的孙小姐顽劣的美名就这样飘飘荡荡的布满了酆都城,直到我们五岁那年,终于再也没有人肯上门叫我们读书了,外公被气的直摇头,想打又舍不得,不打又憋得慌。好在我和小三以极快的速度显示了我们无师自通的天赋,这才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受前世母亲的影响,我是很喜欢种花的,虽然称不上在行。老实说我以前一直以为学医大概就像以前玩的游戏那样,研究出几个配方——收集材料——制作药材,但是,在我研究了书房中太爷爷留下的医书后,不得不满脸的黑线的承认,那是药剂师,不是医师。我真的很努力的学习,只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那写人体经络图和星象图之间的区别,每次抓着小三要练习,那家伙又总是跑的比兔子还快,所以,学的烂,真的不是我的错,都怪小三跑太快!
久而久之的,外公也发现我在医学上没什么天赋,灰心丧气之余也就任着我在药院里折腾。老天爷关门留窗的事件大概屡有发生,我在药园子里还就真折腾出点名堂来,有好几种从遥远南方移植过来的药材居然被我鼓捣活了。小三说一定是那些草药不堪忍受我的折磨。宁可变了习性,也要脱离我的魔掌。
切,这叫什么话?当初它们可都是半死不活的呢,到了我手里还不是神气活现的,当然啦,这肯定是多次试验的后果,反正它们都快死了,那让我做做破坏性试验又有什么,再说了,种子有哪么一堆呢不是。
另一方面,我也开始渐渐展现我在算术方面的天赋,时不时的溜到账房里东摸摸西看看,帮着算几笔帐之类的。毕竟我还小,如果太惊世骇俗是会起到反效果,不过适当的露出锋芒,确实抚平了姥爷那颗悲伤的心,他不再期期艾艾的叹息着花家医术的后继无人,而是满眼放光的看着我,好像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已经铺在了门口,拜托,我只是会算账,又不是会做买卖,两者差很多的好不好。
——外公,您真的想太远了。
就在我在药园和账房中闪闪发光时,小三也开始展现了她的才华。明明我跟她都是由外公手把手教着习武的,可我充其量只是轻功比较好,剑术只是平平,往往除了熟练以外再难有建树。可小三却是不凡的,我很无奈的不得不用了“不凡”这个形容词,因为她确实高出我太多了,经常是我到了中午还在琢磨晨练时外公教的东西,她早都啃着苹果睡大觉去了。最最可恶的是,这家伙还经常在我面前炫耀,仗着我追不上她,欺负我之后就飞快的跑走。哼,明明我们以前跑八百的时候都是一样慢的,凭什么换了个身子她就成了武功高手?不公平!…………好吧,我得承认,我跑的也比以前快很多……不过……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当我六岁的时候,后山的种植场已经不再是禁地了,只是去的时候还是要有家丁跟着,毕竟后山不是自家花园,那些凶猛的野兽偶尔也是会来逛上一逛的。起初,我跑到后山只为了看那些从没见过的植物,从太爷爷的书上了,我知道了很多草药的知识,却很少见到实物。后来慢慢的,我在大片大片的药地中给自己种了个花园出来。我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建了个茅草屋,周围围上简单的篱笆,里面种上牡丹,蔷薇,紫藤和菊花,幻想着这就是我的南山。
夏初的月光下,月见草娇羞的开着,不远处的小河静静的流淌,周围的一切都是宁静又美好,小三在紫藤树下的秋千上悠闲的荡来荡去,目及她嘴上叼着的鸡腿,我嘴角一抽,真是破坏气氛!!这家伙,就算她武功盖世也还是只猪!一只武功盖世的猪!我已经开始幻想着,也许不久的将来“看,猪在天上飞。”这句话将不再是句戏言。
我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只知道吃的家伙,忽略她模糊不清的问话,走向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河。虽然说是小河,其实要淹死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只是我面前这一段相对来说比较平缓,也没那么深。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从河底挖点淤泥上来,最近那几款新从南方找来的草药,总是蔫头耷脑一副吃不饱的样子。
月光下的河水总是泛着银光,可今天似乎透着古怪,这银光中还夹杂着红色。我警觉的停住脚步,这山里有熊我是知道的,只是这许多年了,熊也好,狼也好都甚少往这里来,毕竟来的容易,回去可就难了。揽苍苑里那些毛皮褥子可不都是买来的。难不成今天有熊跑到这边来吃鱼了?水面上飘荡着一股腥气。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没看出什么不一样来,毕竟我不是小三,对周围的感知不算敏感。水面上的红色越来越浓重,眼角闪过一抹冷光,我眯着眼看过去,朗月照耀下的水面上飘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方才晃了我眼的就是那上面挂着的一把剑。浮尸!我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
第一卷 酆都篇 第四章
第四章
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尖叫?拔腿就跑?晕倒?总之,怎样能让自己摆脱那种恐怖的感觉怎么来就是了。所以当我以为水面上漂着的是一具被泡成葫芦样的浮尸时,我极其的忠实于了自己的本能,大叫到:小~三~!
不远处小三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飘了过来,嘴里还忙不迭的喊着:“小四,怎么了?”茅屋后面也亮起点点火光,想是守夜的家仆也听到我的喊声赶了过来。
我躲在小三后面,指着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有死人!”
小三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比我强上一些,可惜河水反光,看的不是很真实。小三搂着我,往那边探了探头,说:“别怕,过去看看。”
我死拽着她,生怕她力气太大把自己也拖了过去:“不要!”
小三看到那几个家丁已经赶过来了,便说道:“你们几个去看看河面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个人毕竟是年轻的小伙子,又是常年在山上住着,听到自家小姐吩咐,二话不说就走过去看了。
我躲在小三背后,又好奇又害怕,蹭了半个脑袋出来看着,一见他们要把那团东西弄上来,立马又吓的缩了回去。
小三一脸好笑的看着我:“你不是平时胆子大的很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了?”
我不耐烦的瞟了她一眼,继续从她的胳膊缝里往外看,一面不忘回她:“你厉害,你怎么不去看。”完全忘记了是自己死拽着她的事实。
小三无奈的看了一眼被我死死抓住的胳膊,刚要说话,那边就传来声音:“三小姐,四小姐,是个人,重伤了,还没死。”
我一听不是死人,立马腰也直了,气也壮了,撒开小三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就往前跑。
“还真是个人。”我蹲在那个人旁边,从身量上看来应该是个少年,虽然鼻青脸肿的辨不清眉目,腰上也不知被什么给戳了个血窟窿,不过微微起伏的胸部说明他确实还没死。戳了戳他,见他没反应,刚转头跟小三说了一句话,突然手上一凉,一回头,那人睁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我,好像恨不得把我吞吃入腹。吓得我一面死命的甩手,一面拼命的喊:“小三!小三!诈尸了!救命啊~”
旁边的家丁见状,急忙上来帮忙,嘴上也一个劲的说:“四小姐莫怕,小的这就把他的手拿开。”
我们几个连蹬带踹的也没能把我的手拽出来,那人反倒越握越紧,手疼的好像要断掉。我拉着小三开始哇哇的哭,旁边的几个家丁开始哗哗的冒汗,七手八脚的把我和小三送回苑里。
我哭得没有力气了,只偶尔哽咽一下。其实刨去最初被吓了一跳以外就是手被抓的很疼,别的倒也没什么,在外公说:“把他的手砍了。”的时候,我正好打了一个咯,心说:成啊,看不出来老爷子您还真狠。
一旁的外婆闻言,皱了皱眉,说:“还是个孩子。”
外公眉毛一竖:“那就让他这么拽着小四的手不放?”
外婆为难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又看了看被塞在床里的我,叹了口气,说:“小四不怕啊。”
我眨了眨眼睛,抖掉睫毛上的一颗泪珠,轻轻的说:“外公,别砍他的手,我不怕。”
您要是真砍了,弄得我满身是血不说,那画面更可怕好不好。啊,当然了,把人弄残废总是不好的,我得声明,我最先想到的可是最后那一点。
姥爷的手抚了抚我的脸蛋,柔声道:“好孩子,再忍忍,外公这就想办法。”我点了点头,他给那个人把了把脉,对后面的下人说:“去找些干净的衣服,顺便把许大夫找来。”
屋里的人忙着的忙,走的走,就小三杵在门口冲着我挤眉弄眼,直到外婆拉着她要去睡觉,这家伙才冒出一句:“小四,你这也算是美人在手了吧。”
我随手抽了件东西要丢她,只听‘咚’的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拿是病号的枕头,而且貌似用力太大,那人的头被我带了起来又跌倒床上,虽说隔着被褥,不过听声音还是挺疼的。我赶忙把枕头又塞了回去,扶正他的脑袋,粉饰太平,以维护我纯洁美好的四小姐形象。
许大夫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一生都扑在医学上,一直是揽苍苑下设九芝堂的坐堂大夫。岁数大了之后,外公见他无儿无女的,就干脆把他接到苑里来了。前些年也是他来启蒙我医术的,一般痴迷一样东西的人都有些小孩子心性,许大夫也是。起初他只是规规矩矩的照着书本来教我,后来渐渐就变成我找到一种新鲜的草药就拿去他哪里研究,久而久之我俩到不像是师徒,更像是朋友了。
许大夫一进门就看到我一脸无奈的缩在床里,手还被人抓的死紧。他朝我一笑,说:“四小姐今天终于像个六岁的孩子了。”
我撇了撇嘴,说:“我本来就是六岁的孩子。”
“是是,老朽都快忘了这回事了。”他边说边把脉,捻了捻胡子,摇了摇头。
我赶忙问:“许大夫,怎么样?”
老老爷子,又摇了摇头说:“怕是伤到肝脾了,内里有充血,若是不能及时止住,那就危险喽。外加上在水中泡了很久,凉毒入体,后半夜会发热。不过这位小哥看样子身上有功夫,如果止了血,大抵是能挺过来的。”
我急了,叫道:“谁问这个了?”努力抬了抬我的手,说:“我说的是这个!这个!许大夫,您倒是快点让他把手松开啊。”
许大夫又笑了,绝对不是我疑心,老爷子眼里绝对闪烁着名为‘恶作剧’的火花,缩了缩肩膀,心里盘算着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得罪他老人家的事情。
“四小姐莫急,他现在全身痉挛,老夫不好下针,等他吃了药,睡一觉,明个一早自然就放开了。”
不是吧?要我跟他待一个晚上?我低头看了看那张肿的像猪头的脸,要不然小三说他是美人,在猪的眼中还是猪最美。颓然的躺倒,算啦算啦,不就一个晚上么,姑奶奶我陪你睡。
突然想起刚才许大夫的话,忙又支起身子问:“他内里充血,您打算用什么药?”
许大夫正在写药方,闻言顿了一下,说:“用些三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