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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迹在他们身后的走廊上蔓延,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路,就像被熊孩子暴力糟蹋过的玩具兵人。
少女看也不看那架火力强大却也相当沉重的中型粒子手持炮,抄了壮汉的配枪和能量条,一边飞奔一边破解。
这一层的主电箱已经被她破坏了,应急照明灯的光如鬼火闪烁,甚至还带着微妙的节奏。少女干脆闭上了双眼,在脑海中将精神网撒开,就像渔夫往大海里撒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冰冷无机质的钢筋,能量流动的弱电线路,幽灵般穿梭的空气,以及轮廓逐渐清晰的碳基生命体。
不过短短十来分钟,生命体在识海里已不再是模糊的一团雾气。它们更加清晰,有了大致的轮廓,头部散发着暖橘色的光,而心脏也在跳动。
她能清晰感知周围十米内的大致环境。它们就像一张展开在识海里的全息蓝图,如此地一目了然。
所以,她并不需要光。
她的呼吸道里烧起了火,浑身汗如雨下,浑身犹如才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体里一种难言的渴求越来越强烈,令她疲惫,同时又令她无比兴奋,甚至狂躁。
她赤着双足,沿着长长的通道狂奔。经过分岔口的时候,侧手两枪点射。两名还来不及举起枪的走私犯脑髓喷溅,无声倒地。
“她在那里!”
一串粒子弹射来,船舷火花四溅。少女敏捷躲闪,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操!监控什么时候能恢复?”
“跟上去!当心,这女人会破解武器的生物锁!”
纤瘦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等到男人们跑过,她才缓缓动了一下。
右腿中了弹,贯穿伤,血流如注,动一下就撕心裂肺地疼。
万幸船上唯一的哨兵已经被她开了脑花,不然让哨兵们闻到一个正处于结合热的向导的鲜气,那简直就是在往饥饿的鲨鱼池子里丢鲜肉——她会被被动处于结合热的哨兵先J后杀,扯成手撕人肉。
她抽了壮汉的皮带,扎紧着大腿根,闭上双眼,精神网尽可能地扩展开来,搜寻着她想要的东西。
找到了!
那几团散发着炽热蓝色火焰的物体。就在脚下底层。
她踉跄地走到栏杆边,深吸一口气,翻身跃下。


第5章星海重逢-3
“给我把人找出来!”光头上三道兽爪伤疤的男人在愤怒咆哮,“你们特么的都是吃你奶奶的洗脚水长大的吗?一群废物!传出去‘沙蜥’被一个向导小妞干掉了,那表子还清扫了我们半条船,我们这辈子都不用在任何一个黑港靠岸了!”
男人们如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简直邪门了。一个女人能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是不是老大弄错了,那不是向导,是个哨兵?”
忽而一声响。
“什么人?”
“站住!”
机房一角瞬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火拼。

“长官,又检测到一波强烈的量子活动,位于船舰附二层的舱房。”
“殿下,他们依旧没有回复。”
“快要死了的人当然是没兴趣社交的,舰长。”楚渊似笑非笑地把玩着吊坠,“不论那群走私犯遇到了什么生物,对方都是个厉害角色。传话卫队,D级准备。”
D级:如不能活捉,可现场击毙。
“可惜了。”楚渊淡漠一笑。

巨大的火拼声响彻整个宽敞的机房。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来到一架被固定在座架上的太空机甲边。
女孩躲在机甲的阴影里,卸下了机甲足部的板子,露出里面复杂的机械齿轮轴承装置和一条被包裹在超合金纤维里的线路。
那把还带着热腾腾脑髓的激光刀再度派上用场。切开了厚而透明的纤维层,少女满是汗和血迹的手颤抖着摁在了那一大捆莹白光点流动的线路上。
神经元缠绕住了线路,和机甲的合金神经元交融。一瞬间,女孩深抽了一口气,面色唰然雪白。
机甲复杂而强大的精神网络迎面扑了上来,其防火墙宽厚而坚韧,如一张浩瀚的迷宫,卫兵如潮水朝入侵者杀来。少女闭着眼,眉头紧锁,豆大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快点!再快点!
刚刚觉醒就超负荷运用精神力已经快到临界点,她头疼欲裂,严重的失血更是让她筋疲力尽。
坚持住!已经走到这里了。你重新醒过来,不是为了死在一群亡命走私犯的手中的。
火拼声渐弱,疤头在大声斥骂。
“她在那里!”一个尖锐的呼声自楼上传下来,“三号机!她要动三号机!”
疤头怒吼着端着机枪冲过来,遥遥对准站在机甲足边的少女,扣动扳机。
少女倏然睁开眼,眸若寒星,划亮夜空。
“咔嚓——”巨大的金属手掌突然伸出,拦在她身前,将所有子弹尽数挡开!

透析图上猛然亮起一团亮蓝色的光,引得士兵低呼。
“长官,检测到对方启动了机甲。一台……不,启动两台!”
楚渊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那艘已离他们很近,完全进入肉眼视力范围的黑舰。
“看来,真正的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黑舰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舰身震动,突然熄了火。所有的照明闪烁了几次后,齐齐熄灭。暗黑的舰身如果不是受到恒星光芒的照射,几乎可以同黑暗的太空融为一体。
透析图上,橘色的量子爆炸几乎充斥满了大半个机房。黑舰腹部升降甲板突然炸裂开,两艘机甲一前一后冲出了船舰。
冲在前面的灰色机甲明显动作有些迟缓,就像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肢体还不能协调。后方的银色机甲穷追不舍,对着它炮火猛攻。紧接着又有数架小型单人巡航机飞出,协助着银色机甲追杀灰色机甲。
想不到一艘不起眼的黑舰里的装备竟然还挺精良,楚渊不禁挑眉。虽然都是中低档的机甲,但是只要维护得当,使用起来依旧可以制造相当大的破坏。
灰色机甲似乎知道自己操作不好,于是并不反击。驾驶员充分发挥了自己登峰造极的技术,敏捷地躲过炮弹追击,绕着船舰逃窜。银色机甲领着巡航机们像一群疯狗似的紧咬不放。
一直仓促逃窜的灰色机甲突然使出了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甩开了追兵。紧追上来的炮火和两架来不及掉头的巡航机噼里啪啦地撞在了主舰上,像是水珠落下了滚油锅,轰地炸得翻天覆地。
楚渊倏然皱眉,情不自禁朝前迈了一步,视线紧紧盯住那架灰扑扑的陈旧机甲。
太空中没有空气,爆炸亦不会产生明火。黑舰半边身子烟尘滚滚。
而灰色机甲趁着浓烟遮掩,飞到船尾,一柄巨剑自手臂剑匣中弹出。它奋力一挥,砍断了黑舰和副舰连接的舰桥,然后一脚把副舰远远踹开。
“看看那艘副舰!”楚渊喝道。
士兵迅速把镜头拉近了那艘像个陀螺一样正失控转圈的副舰,看清舰身上的名字和编号。
“是……是民用舰!”士兵低呼,“根据编号,是‘四海通’航运公司旗下的一艘民用商舰!”
“你们之前怎么会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军官怒斥,“这一定是被他们劫持的船舰!”
“民用舰上有生命迹象!”
“他把民用舰从交火中踢开了,说明船上有乘客。”楚渊冷声道,“派出第三卫队,立刻展开救援!”
说话间,那架灰色机甲竟然拖着中弹冒烟的左翼朝一直隔岸观火的军舰直飞而来。
“它发现我们了?”
“这不可能!”舰长坚定道,“我们开启了隐身能量罩,它这样的F级机甲根本感知不到我们。”
他说的没错。更多的巡航机从黑舰里飞出来,跟在银色机甲身后,对灰色机甲穷追猛打,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前方有一艘足有十个黑舰大的军舰。
“C-3粒子炮准备!”舰长立刻下令,“防护罩屏蔽模式提升至R级,准备迎接撞击!”
“殿下,”副官低声道,“那个灰色机甲,是否要……”
楚渊抬起手打断他的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急速冲来的灰色机甲。
寂静悬停的巨大军舰前,渺小的机甲犹如扑火而来的飞蛾。
两千米……一千米……五百米……
楚渊忽而笑了,因为他感觉得出灰色机甲放慢了速度,有意缩短和身后追兵的距离。
三百米……一百米!
就这一刻!灰色机甲双翼唰然一收,整机如一只优美刚健的剑鸟,昂然拔高,调转九十度,全力朝上方直冲。
在它身后,来不及减速转向的追兵犹如一大篮子鸡蛋,噼里啪啦地撞在了军舰固若金汤的防护罩上,蛋壳蛋黄糊了军舰一脸。指挥室里的警报声尖声大叫,振得人耳膜发麻。
剩下的巡航机眼见不妙,顾不上灰色机甲,四散奔逃。军舰舱门打开,精锐的歼击机如箭雨一般飞出,浩浩荡荡追击而去。救援队也已和民用舰对接。
“第二卫队出动,剿清匪徒。”楚渊浑厚的嗓音响起,“还有,我要它!”
他的手指隔着浓烟和机甲残肢,指向对面悬停观望的灰色机甲。
而灰色机甲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猛然转身朝黑舰而去。
王室卫队的机甲倾巢而出,瞬间就将灰色机甲包围住。

少女坐在驾驶座上,精神力已是强弩之末。她浑身透湿,面色惨白,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她已经分辨不出那些连接进来的通讯在说什么,也没法分辨对方是敌是友。她只是潜意识觉得自己应该找个角落躲起来,熬过这该死的结合热。
她没做过向导,但是记得哨向手册上的那一条加粗的重点:当向导在不安全环境中突然进入结合热,并且无法立刻获取抑制剂时,应当立即通过终端手环向“白塔”报警,并且寻找一处隐蔽地躲避,耐心等待救援。
她正开着机甲在太空中和一群不明人士你追我赶,上哪里找地方躲呀?
稍微一走神,电网铺头盖脸笼罩而来。
妈的!她终于狂怒!老娘又不是鱼!
灰色机甲往网中撞去,绝缘锁套住电网,往下拖拽。电网受力张开,机甲一扭身钻了出来。
“这……”都行?士兵们低呼。
楚渊却是猛然上前一步,手掌重重撑在窗上,浑身紧绷。
机甲的反应速度越来越慢,可是一招一式依旧有条不紊。眼看又要被机甲队包围住,却又使出了一个灵活的动作,于重重包围之中逃了出来。
又来了!
那熟悉的、她独有的招式!
“困住它!”楚渊厉声喝道,转身大步朝外走,“准备针剂。我要去会会这位英雄。”
副官大惊失色:“殿下,为了这点小事您就……这太伤身了!”
然而这位楚国太子置若罔闻,大步矫健地走进了直达机甲库的电梯。

她努力支撑着眼皮,在团团包围中左突右冲,如困兽最后的决斗。
一条灰白色的合金神经带自机甲端口延伸而下,接入少女的后颈。仓促的初次链接有些粗暴,她后颈的肌肤已呈现烧灼的红肿溃烂。
而她身躯剧痛。向导的柔弱的身躯不能承受机甲战斗中的加速度冲击,她觉得自己至少断了四五根骨头,并且伴有内出血。也许她不等熬过结合热,就要死于重伤。
是不是该放弃?
包围她的机甲群忽而散开。一架庞大的暗红色机甲出现在视野里,朝她俯冲而来。
“WTF……”她深吸一口气。
那是一台王者机甲,至少SS级。精悍、见状,充满力量的美感,却又带给女孩一股难言的熟悉。可是这机甲这么陌生,她想不出来自己认识的人中谁拥有这样一台漂亮宝贝。
暗红机甲悍然闯入战圈,直取灰色机甲要害。灰色机甲拖着它咯吱作响的身躯,就像一台老而弥坚的老爷车,竟然还能从对方凶悍的袭击之下勉强逃脱。
可暗红机甲如同一头被激怒了的猛兽,是那么急速、凶悍,且毫不留情。
这个打法,让她情不自禁联想到了一个人。
但是……不可能!
暗红机甲一枪精准地击中了灰色机甲的推力器,弹剑砍下。灰色机甲无力再逃,举臂抵挡,被它一剑砍去了手臂。
剧痛顺着神经元传递到她脑中,她惨叫着,蜷缩着驾驶座上,浑身抽搐。神经元从后颈剥落,鲜血涌出。
机甲剧烈摇晃。那台暗红机甲巨大的手掌抓着残废了的灰色机甲,犹如小孩抓着弄坏了的玩具,转身飞回军舰,然后将它一把丢在了甲板上。
灰色机甲已完全不能反抗,断臂处电花闪烁,裸露出来的神经带茫然地扭动着。
暗红机甲踩着它的身躯,粗暴掀开驾驶舱罩,然后伸进去,把里面的驾驶员连着驾驶座一起掏了出来。
巨大的手掌里,少女犹如一只幼鸟般娇小柔弱。
黑发凌乱,满脸满身鲜血,露出来的半张面孔惨白得像死人。她吃力地喘息咳嗽,血沫大口大口涌出,生命迹象正急速自她身上褪去。
她最后的感觉,是自己被抓着凑近了驾驶舱。舱门打开了,里面坐着的男人满脸惊骇地瞪着自己。
不——你跟我走!我们走——
她闭上眼,坠入黑暗深渊。
所有的纷乱嘈杂,惊慌恐惧,都再与她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名词解释:
白塔:哨向觉醒后,由政府统一安置在专门的机构“白塔”,接受免费的教育和培训,直到18岁成年。
白塔里有清风流水,可以帮助敏感的哨兵屏蔽外界噪音,并且有可保护相对柔弱的向导。
成年后,优秀的哨向会继续接受政府培训,其余的自行进学或者工作。所有哨向在考核合格后,都会由政府安排工作。


第6章星海重逢-4
她的意识在身体感受到一阵难言的酸痒时短暂恢复过片刻。有人摁住了她,不让她挣扎。
“别害怕……”那个女声温柔地说,“你安全了……我们在给你治疗……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给她注射200CC的安弗它定……”
她下意识知道自己应该正躺在黄金治疗舱里,那酸痒是伤口愈合的反应。她安了心,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恢复一点意识时,酸痒感已消退。她泡在温暖的水中,身子软得就像滚水里的一根面条。
然后她再度被抱起来,裹着如云絮般的毯子,送到了一张柔软的床上。
精神网里,细碎的光团离去,有一团柔和又明亮的光靠近了她,带来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热度。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将那一团温暖拥抱住。
她的鼻端闻到了一股清香。似早春带着霜的花,似剪草机才割过的草坪,似月下烟波万里的海洋。
有人在不安地说着话,他们想把她拉走。她推开了那些讨厌的手,紧紧抱住了这团阳光,将脸埋了进去,深深地呼吸着,发出愉悦的叹息。
他们低声细语,似乎在议论她。但是她太疲倦,已无力去辨别那些字句的意义。而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那团阳光留在了她的怀里,也将她抱住。
她放松下来,磨人的头疼逐渐消退。她坠入最深的梦乡。

她垫着脚,小手用力攀着窗台,朝下望去。
夜色浓郁,路灯昏黄,月色洒满庭院。一辆漆黑的陆上车停在喷水池边,两名戴着白手套的男仆寂静无声地自屋里走出来,把行李一件件放在车后座上。
她看到那个女人裹着薄呢大衣,带着软帽,站在车边抽着烟。指间红星一闪一闪,白烟模糊了她的脸。
她使劲攀着窗台,脚尖踩点地,把小小的身子尽力探出窗去。
突然,草坪花洒唰地开始喷水。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这边望过来。随即,有人捂住了她的嘴,从身后把她从窗户上抱了下来。
“哥……”
少年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看着她踩在地板上的赤足,把她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她搂着兄长的脖子,看着那扇盈满月光的窗户越来越远。
“我以为她睡着了……”保姆惊慌失措地迎了出来。
“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少年丢下冷冷一瞥,大步走进屋,把女孩放在床上。
“睡吧。”他也上了床,把孩子搂在怀里,“我和你比赛,看谁先睡着,赢的人明天可以多吃一个朱果乳酪蛋糕。”
她立刻闭上了眼。
兄长的怀抱带着秋日阳光和萱草的香气,让她犹如被烈日暖阳拥抱着,无比安心。
“公子……夫人想最后见……一眼……”
“她睡了。”少年语气冷硬,正处于变声期却依旧很好听的声音在胸膛深处振动。
紧接着,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世界如大爆炸发生之前一般安静。
无垠的太空里,有星星诞生,又有星星寂灭。
太空艇喷射着火焰,飞升上天。机甲兽走上高高的岩石,仰天长啸。那寂寞而洪亮的吼声穿透了黑夜,回荡在广袤的草原上。巨大而明亮的卫星在天的尽头升起,陨石坑清晰可见。
有鸟儿在鸣叫,清越嘹亮,婉转动听,唱着一首悠扬隽永的曲子。
她听到风吹拂着窗纱,像她的魂兽丹朱在拍打着金色的翅膀。
空气中有着馥郁的清香,正是她睡前闻到的那股极其美妙的气息。她忍不住深深呼吸,感受着这香气充盈肺腑,令她浑身一阵舒畅。
她慵懒地趴在柔软的床里,赤裸的肌肤和水一般的被单互相摩挲着,产生阵阵惬意。
太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昨夜的混乱都被她当成了噩梦抛在脑后,她已经回到了家中,睡在舒适的床上,在晨光和鸟语花香中醒来。而她的男伴正温柔地自身后拥着她。
男伴?
她唰地睁开了眼。
浅灰色的墙壁,深色的地毯,一扇可视窗正放着林间清晨的画面,也是那些阳光和鸟语花香的由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简洁的线条,冰冷的颜色,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这不是她的家,这甚至不是一间正常的房间。而她一丝不挂地陷在被褥之中,后背贴着一具温热坚实的、并没有比她多穿多少布料的男性身躯。
男人的胸膛滚烫坚实,呼吸平缓深沉。她下意识就知道男人睡得极其香甜,而体内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疲倦。一团明亮耀眼的温暖之中,一抹阴影盘旋不去。那是什么?
楚環久经沙场的临危不乱也终于让她在陌生人床上醒来的时候保持了镇定。她甚至对身后的男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毕竟作为楚国公主和国军元帅,以及一名SSS级哨兵,已经很久没有哪个男人敢来宵想她,更别贴作出实际行动了。
楚環动了动,横在自己胸前的精壮手臂随之收紧,以占有的姿态将她半抱半压住。
这感觉还真有些说不出来的惬意,仿佛自己正被人彻底保护着——楚環急忙抖了抖脑子里进的水,用力推着那条胳膊。
力气怎么变小了?
“别动……”
男人含糊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不悦的命令。而这嗓音却不啻一道闪电劈中了楚環的天灵盖,炸得她自百会到涌泉一阵酸爽,眼前金光阵阵。
她猛然翻身,却没留神身体已在床沿。男人的胳膊一松,她便咚地一声滚到了地上。
楚環:……
四肢酸软,体内空虚,熟悉的敏锐五感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第六感。
有机体,无机体,她全部都能探觉。生命的脉动,情绪的波动,全部都如溪流汇入她浩瀚的识海之中,令她的头隐隐做痛。
昨晚的那一切并不是她的噩梦!
觉醒成向导,大杀四方,开着一台破机甲单兵干掉了大半个走私团伙,却又被一个开豪机的家伙干掉了——
楚環呆滞地坐在地板上,瞪着床上那个“开豪机的家伙”,内心里蹦出一个人,正满屋子奔跑尖叫。
她当然和楚渊同床共枕过——那时候他们还年幼,而且都穿着衣服!
楚環闭上眼睛,深呼吸。冷静!然后再睁开。
什么都没变!
她亲爱的哥哥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敞开的衬衫里,胸腹肌肉坚实分明。再加上惺忪的睡眼,凌乱覆在额前的黑发,和带着隐隐倦意不悦的英俊面孔。看上去简直就像个正在拍内衣照的男模,真是又风骚,又变态!
楚渊一脸好梦被打断的烦躁,浑身散发着一股特殊的压迫感,令楚環觉得自己身不由己被吸引,下意识想要靠近,想要诚服在他脚下。
一秒钟后,楚環明白过来,这是哨兵对向导特有的吸引力!
昨天开豪机的人果真是他?可是他不是早就失感了吗?
“不用慌。”楚渊眼神已恢复清明,冷淡地看了坐在地上的少女一眼,抬脚下床,“我们并没有发生关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去皱巴巴的衬衫,朝浴室走去。
不论是否失感,男人始终保持着武将的精悍健美的身躯,背脊宽阔,肌肉削瘦紧实,四肢修长,宛如一匹战马。宽松的睡裤里隆起高高的弧度,他也不以为然。
楚環绝望地把视线投向可视窗,妄图通过那些虚拟的森林晨景来洗一洗眼睛。
她过去经常和楚渊一起下海冲浪,见惯了他穿紧身泳裤的样子,她甚至还会笑嘻嘻地对他吹口哨。但是那怎么能和现在比?
卧室的门打开,一群人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