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隔壁的林耀声,是跟菀钦和蔚蓝一起长大的男生。自从林菀钦读书开始,耳边就开始听到周围的师长同学对他的溢美之词,林耀声是典型的资优生,成绩稳定地保持在年级前十,尊敬师长,温和沉默。可是林菀钦看到的,是一个为狗狗洗澡时被蔚蓝弄了一脸滑稽泡沫而无奈微笑的男生,是一个被蔚蓝从电脑游戏中揪起到巷子口买小笼包的男生,他温和耐心地纵容着她和蔚蓝的无法无天,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觉得他应该是会喜欢蔚蓝。可是现在蔚蓝爱上小混混酷鱼了。她又能怎么办呢。这个夏天真是怪透了。
“林耀声。”林菀钦蹲在门槛上:“阿旺昨天又来我家抢骨头了。”
“这样啊,那我明天请被子来我们家吃饭好不好。”林耀声在书房里开电脑,闻言走了出来。
“唉,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阿旺和被子?我外婆乡下抱来的土狗和西高地白梗贵宾犬?”他揉了揉跟前女生的长发。
这个脑子里总是装满了奇怪想法的邻家妹妹。
林菀钦皱着眉头:“有什么。蔚蓝都爱上小流氓了。”
林耀声只是淡淡笑笑,带了几分宠溺的神情:“吃早餐没有?”
他看着女孩摇了摇头,将她从板凳上拉了起来:“我妈今早上班去了,出去吃吧。”
青石街的早晨,道路两旁是步态悠闲的的老人和神色匆忙的上班族,路边的小店豆浆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林耀声走在街道外侧,在转弯经过车流时小心地拉着只顾低头走路的女孩。
“小钦,”他忽然笑着说:“你今天起床头发没梳啊,乱糟糟的。”
林菀钦抓了抓头发:“可能刚刚爬墙的时候弄乱了,你帮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叶子。”
林耀声靠近她的头,忽然诧异一声:“唉,有毛毛虫。”
女孩忽然蹦了起来,声音带了恐慌:“真的假的,快点帮我弄走啊!”
下一秒见到男生狭促的笑容,她忽然就恶狠狠地扑了上去:“靠,林耀声,你骗我啊。你别走!”
林耀声已经大笑着跑到了巷子的尽头。
林菀钦矫如惊兔,三步并作两步冲着上去揪住了林耀声的衣服。
“林菀钦!”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名字。
钦直觉地转头,看到了巷子口迎面走来的两个男生,陈未来穿了件白色衬衣,那头杂毛在阳光下闪耀着金黄色的光。
他望着她,语气不善:“林菀钦,过来!”
林菀钦开口:“林耀声你先回家。”
林耀声有些迟疑地望着她:“钦,有没有事?”
“没事。你先回家。”林菀钦对着他笑笑:“放心啦,我同学。”
林耀声耸肩,露出一丝暧昧笑意,转身走了。
“林菀钦!”陈未来双手插在裤袋里,恶行恶状:“叫你过来你听到没有?”
“神经病。”林菀钦对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扭头就走。
“林菀钦,我有话跟你说。妈的你给我站住!”男生修长有力的胳膊拉住了她,将她身子大力一带,林菀钦骤然转身,望进了他幽深黑亮的双眸,陈未来清峻的眉,紧紧地蹙了起来。
“我没话跟你说。陈未来,你放开我,你干什么!”林菀钦扭动着手臂:“你发什么神经啊——”
“妈的我不爽我女朋友跟别的男生这么亲近。你给我过来!”
“滚开!谁是你女朋友。你这个变态!”林菀钦涨红了脸。
陈未来忽然懒懒一笑,又露出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亲都亲过了你还想否认啊。”
林菀钦瞬间只觉新仇旧恨翻滚而上,脑袋中的血轰地一声涌起,她大力一甩将手臂从陈未来手中扯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就吼:“陈未来,你给我闭嘴!考上大学很了不起啊,考上大学就可以随便来人家班级耍威风啊,考上大学就能在路上像疯狗一样随便咬人啊,你真是全天下最恶心的人,像你这种人渣,读了大学也一样是社会败类!像你这么恶心的人……”
“林菀钦!”男生忽然扼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喊:“你骂够了没有!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对我!”
林菀钦愣住了。
他松开了手,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暴戾的神色忽然变得安静,甚至带了点迷茫的温柔:“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
青石街的傍晚斜阳被树阴拉得绵长,安静的,缓慢的。
女孩们拖了手慢吞吞地往回家的路上走。
“蔚蓝,你说阿碴伯家的凉茶有没有驱邪功能的?”林菀钦抱着一沓补习班的资料,闷声闷气:“我觉得我最近真是撞邪了。”
“唉!阿查伯!”周蔚蓝忽然沿着街口大声地喊:“小钦问你煮的茶有没有相思解?”
“啊——什么?”巷子口凉茶店的阿伯耳朵不好使,远远地应。
“周蔚蓝你真的很大嘴巴唉!”林菀钦地掐了一把她的手臂。
蔚蓝只笑,拖长了尾音说:“钦——你喜欢上小流氓了啦——”
林菀钦只拽住了她的手:“下雨了,快跑!”
路旁的树枝下,豆大的雨已经不断地滴落。
夏天傍晚的一场黄昏雨,蔚蓝在厨房做饭,自从高考结束之后,林菀钦就辞掉了父亲请来的阿姨,自己和蔚蓝每天轮流做饭吃。林菀钦的父亲再婚之后,和继母搬去了城北新区,原本父亲还坚持她搬过去同住,但钦不愿,自从弟弟出生之后,这件事父亲便很少提了。钦大约一个月去一次那边,每次离开时爸爸都给她一个信封,里边厚厚一沓的钱,也许他能为女儿做的,也是这么多了。
林菀钦坐在客厅里抱着被子望着窗外的大雨。
门框上搁着那把伞。
陈未来送还的那把伞。
暑假的第二十六天,林菀钦细细地回想,他们不过认识了二十六天,陈未来和她同一届,但读的是理科班,文理科隔了一排走廊,更何况陈未来会出现在学校的时间,简直是屈指可数,她确信他们以前并无任何交集,他何以会看上无才无貌的林菀钦,难道就为了一个吻?
陈未来每天来约她和蔚蓝去看他们打球,替她们买早餐和冷饮,一起买菜做饭,下午给被子洗澡,帮忙修剪花枝,有时就什么也不做,拉着酷鱼来家里发呆。他就是这样以任性而霸道的方式,堂而皇之侵入了她和蔚蓝相依为命的生活。
林菀钦一滴一滴地数着檐下的雨。
烦死了——夏天还很长啊——想起来蔚蓝无赖般的语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蔚蓝……”在竹席上睡醒的午后,林菀钦将头埋在枕上,模糊不清的呓语。
蔚蓝正对着电视看日剧,头也没回地答应着:“嗯……”
“我想喝奶茶。”话语还没落。
周蔚蓝已经快速地跑到玄关开始穿鞋子:“我去买。”
林菀钦回过神来,爬起来冲到门口,只来得及对着女孩摇曳长裙的背影喊了一句:“香草的!”
自从发现酷鱼在青石北街的乜名堂打工后,蔚蓝跑那里的次数日渐曾多。酷鱼类似于Bartender的身份让蔚蓝无比着迷。林菀钦每天看着她无知得像勇气里面的萧淑慎,为了一个自我想象中的男人奋不顾身,连骑脚踏车的时候,裙角都涨满了该死的幸福感。
周蔚蓝呼地一声拉开大门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笑着喊:“唉,小流氓你来咯。”
门外站着的是男生清颀挺拔的身影,陈未来微微倾斜的嘴角笑容漂亮:“我来给那个人补课啊。”
“哈,你要给钦补课喔,我跟你说哦小混混你给钦补课下场绝对跟钦的数学一样惨。”
“周蔚蓝!”林菀钦站在了客厅,低低地警告:“去买奶茶!”
周蔚蓝对着陈未来抛了个你自求多福的媚眼,笑着跑出了大门。
男生站在门前蔷薇碧绿红花之中,对着林菀钦咧嘴笑笑,露出的是纯净无暇的笑容。
林菀钦记得陈未来给她补课的那些下午,电风扇缓慢安静的转动,树枝间有稀薄的蝉声。她忍受着那些可恨的增减函数和陈未来一次次的羞辱,大口大口的吸奶茶,心里一万次的诅咒陈未去死吧,可是又郁卒地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他的数学真的很棒。
“喂——”陈未来用圆珠笔敲她的头:“看我干什么?看题目啊,怎样,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帅忍不住以身相许了?”
“你慢慢自恋吧你。”钦推开了课本,起身去厨房找水喝。
陈未来涎着脸跟上来:“钦。唉我说……”
陈未来裤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他低低地咒骂一声:“等下——喂,妈的死鱼明知道我给钦补课找我干什么?谁?靠,他找死啊,你们在哪?”
他摁掉了电话,转头地喊:“小钦……”
“陈未来,你又要出去打架是不是?”林菀钦从冰箱中抬起头来,微微收缩的瞳孔,脸上一派漠然的平静。
“钦,我回来再跟你说。”陈未来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林菀钦独自慢慢走回了前厅。
他坐着的位置还留着半杯喝剩的水,陈未来喜欢用胳膊撑在桌面上教训她,桌上印下了一个淡淡的汗渍。
钦怔怔地望着那一片淡淡的水渍,午后明晃晃的阳光一直照耀在门槛,她忽然又想起这样的阳光,就是这样的午后,母亲脑后磕出那滩血渍,只觉心里一片静寂。
她拿起陈未来喝过的杯子,仰头把那半杯水喝了干净。
“钦——”
蔚蓝的大嗓门在门口远远就开始喊,然后提着两袋奶茶气鼓鼓地走进了屋子。
林菀钦扯过袋子,低垂着头:“怎么了。没见到你的Bartender少爷啊。”
“见到了。”蔚蓝踢掉了鞋子,赤着脚走到了沙发上。
“那怎么还这表情。”
“那里有个小妖精啦。穿得花里胡哨的。”蔚蓝挥舞着手中的吸管。
林菀钦淡淡地答:“哦,黄明媚吧。”
“啊,钦。你知道她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这样一个妖女你都不告诉我。”
林菀钦戳戳她的头:“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你身材又没人家好,穿不过人家。”
坐在沙发上的周蔚蓝眯着狭长漂亮的凤眼笑了一下:“林菀钦,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喔。我看到陈未来去找他们,然后几个人跑掉了。妖女也去了哦——钦,他们是不是去打架啊?”
“不知道。”钦低了头,平静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唉,钦。小流氓为什么不带你去啊。他是大哥也。不带女朋友去带妖女去,钦,你下场也不会比我好到那里去啦。”
“周蔚蓝,你乱讲乱讲什么啦。”
蔚蓝忽然扑过来抱住了她脖子:“唉,钦,我们真是苦情姐妹花。你那杯香草好不好喝,给我喝一口啦。”
林菀钦一把拍掉了她的魔爪:“滚开,别把口水吐在我的奶茶里。”
林菀钦坐在屋子前门槛,看着被子在庭院里撒着脚丫子扑蝴蝶,撒了几泡尿,吃光了一碟皇家狗粮,最后天渐渐黑了。
不知坐了多久,大门传来声响,然后是蔚蓝的应门声,交谈声,脚步声。
男生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暮色四合的黄昏光线中。
蔚蓝清亮的嗓音:“陈未来你们回来咯,怎么样,你们砍死了几个人,你们很不够义气唉,竟然不带我和钦去,我好饿哦,我们快吃饭好不好,你们不回来钦一直都不肯开饭啦……”
林菀钦面无表情地站起。
陈未来站在了她跟前,看到她的神情,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林菀钦彷佛没有看到他,径自走进了厨房,她低着头从橱柜中拿出五副碗筷。
她已看到了跟在阿未和酷鱼后面的黄氏妖女。
陈未来跟了进来,低声地叫她名字:“钦……”
林菀钦沉默。
“钦。”他伸手来帮忙。
林菀钦手上的筷子抽到了他脸上。
陈未来捂着脸不敢出声,许久才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句:“会痛的啊。”
林菀钦抬起头,眼中忽然有闪烁泪光:“知道痛你还去那里给我弄回这满脸的伤,陈未来你知道我讨厌你去打架,我讨厌流氓。”
陈未来望着她突然涌出的泪水,忽然彻底慌了,只笨拙地搂住她的肩膀:“钦,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林菀钦咬着唇微微仰头忍住了泪:“以后,你每次都说以后。”
“钦,你听我说,今天是……”
“我不想听,走开。”
“阿未,你女朋友火气很大喔。”厨房门口凉凉的话□来,林菀钦转头,看到黄明媚倚在门扉上,一脸狭促的笑意。
吃饭的时候气氛仍然很热络,酷鱼大概因为干了架,一直很高兴,蔚蓝这个小白痴一直在埋怨他们为什么没有带她去,黄明媚一直在找陈未说话,只有林菀钦,是习惯于沉默的。
陈未来一直朝着钦看,眼神黯黯的。
林菀钦只低头扒拉着饭。

(四)

林菀钦站在屋檐下,对着天空按下快门。
早晨的天空呈现一种诡异的蓝紫,浮云缓慢漂移,她仅仅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记住时间。
蔚蓝不知什么醒来,睡眼惺忪地带着被子到院子里遛弯儿。
“钦,你今天情绪的低潮哦?”她站了她的身旁,望着她神情专注地拍下枝头开到颓败的洁白茉莉。
“你才高|潮。”林菀钦稳稳地握着手中的相机,翻了个白眼。
“你和被子都好奇怪。早上被子不肯在花园尿尿。”
“那是因为阿旺在林耀声他家的花园的墙上窥视她。被子是男生还装纯情。”林菀钦懒懒站起:“蔚蓝,你的录取通知书来了吗?”
“来了啦,但我还没有去领。”蔚蓝挤到了她的镜头前:“钦,拍我——”
“大学录取通知书你都不去领,等屁啊你。”
“哇,钦,你跟了小混混真是不一样,讲脏话啊你。”
林菀钦半蹲着调整镜头,看到视线中的女孩,站在洁白苍绿的茉莉花丛,身上是白色棉布上衣和深红布长裙,脖子上随意地挂着一串手工的孔雀蓝的珠链,顽皮的神情中有着洞悉世事的天真无邪。
这是蔚蓝,陪伴了她整整十年的周蔚蓝。
只是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喉咙哽咽。
她微微仰起头:“八月了,蔚蓝,好快,你们都要走了。”
周蔚蓝定定地望着对面躲在镜头后微微仰着头的女生,仔细地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变化的情绪。
她忽然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林菀钦。
蔚蓝去学校领那张从此可以在传说中的大学自由腐败的通行证了。
林菀钦换了衣服带被子出去散步,路口一群应该是假期去补课的孩子,穿着她熟悉的校服,嘻嘻哈哈地打闹着。
不过短短毕业了一个夏天,她只觉得自己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她知道,不久以后,高四生和大学生差别就会很明显了吧。
陈未来应该也会更加自由无拘无束了吧。
在悠长巷子里穿行的时候,树阴浓密,阳光细碎地穿过枝桠。街边的石椅上,有相依偎的情侣,有摇着扇乘凉的老太太。
还有百无聊赖,一个人也仿若置身茫茫人海不知去向的林菀钦。
林菀钦忽然在对面的街角看到穿着红色小背心笑颜妍丽的黄明媚,真是漂亮,林菀钦还来不及赞赏,一直悠闲地在她周围蹦跶着的被子却已经呼啸着冲了上去。
“被子!”林菀钦直觉地跟着他趋前走了两步,忽然定下了脚步。
正倚在树干上闲闲地同黄明媚聊天的陈未来站直了身子。
“你怎么在这里。”陈未来可有可无的口气。
被子已经站在了黄明媚前,一副凶神恶煞如临抢它吃食的大敌。
“散步。”林菀钦答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他:“被子,回来!”
被子一向不喜欢在脖子上套绳索,这会儿他完全不听话,依旧龇牙咧嘴地瞪着黄明媚。
黄明媚笑了笑:“哦,它好可爱。很忠心呢。”
“狗仗人势。”陈未来懒懒的应了句,他一直盯着钦的脸,想看出点什么。
林菀钦故意对着黄明媚笑了笑:“对不起喔,打扰你们了吗?”
“林菀钦,”陈未低低地吼了一声:“你是什么意思?”
“被子,回家!”林菀钦没理会他。
被子一脸不甘地瞪着黄明媚。
林菀钦平生最受不了有人为她出头,只觉得难受,觉得自己有多重要,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惜被子狗狗不知道。
她蹲下身子上去拧住它的小耳朵,扯住它往前走,低低地威胁:“你跟我回家。”
被子一脸委屈,褐色的大大的眼睛瞪着她,似要流下眼泪。
林菀钦硬着心肠往前走。
陈未来没有追上来。
“被子。”蹲在沙发前的女生,悄声地说话:“乖,热死了。躲在沙发底下干嘛啊。妈咪错了好不好,对不起。”
蜷缩在沙发底下那只红棕色的小小动物,只一动不动地瞪着她。
一人一狗僵持着。
“钦,”蔚蓝推开了大门,在玄关就开始喊:“我回来咯——”
她跑进客厅,将身上的包包随手一扔,露出大大的笑容就扑了过来:“唉你在干嘛啦。被子来,抱抱。”
被子立刻蹦地跳出,窜进了她的怀中。
林菀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耐心与他讲了许久的道理不抵过蔚蓝的一个拥抱。
她沮丧地画圈圈,看来被子心里已经把她划分为后妈型了。
那天为了补偿被子,林菀钦和蔚蓝给它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陪他玩了很久的丢球,一起在庭院里玩亲亲,疯得像两个孩子。
小家伙乖了许多。
钦那时还不曾深爱陈未来,只是默默地藏起了心底的难过,私愿时光永远都像这夏日一般绵长而静好。
她只是想不到第二日下午,她和蔚蓝仅仅是外出了一小会儿,被子就出事了。
周蔚蓝和林菀钦一人手上提了一个悦心蛋糕坊的袋子,心满意足地晃回家。
站在家门,蔚蓝翻遍了包包,才郁闷地开口:“完蛋了,钦,我没带钥匙。你带了没有?”
“你刚刚出门不是说你带吗。”林菀钦答。
“我以为我带了,谁知道没有。”蔚蓝笑:“放心,有被子在嘛。”
她随即跑到墙边踮起脚朝着屋里大声地呼喊:“被子!被子!出来了喔!”
蔚蓝的这个恶习从初中就有,她把家里的大门的钥匙打了一把挂在被子的脖子上,她本来就在被子的脖子上挂了几个装饰铃铛,任谁也不会注意到狗狗身上一把精致的钥匙。只要我们放学忘记带钥匙,被子都会从林耀声家的墙上跳下来,它真是天使。
但是这一次,天使没有出现。
林菀钦从林耀声家爬回家,在家里也不见被子,才真正的慌了。
她将手上的袋子往桌面一扔,转身就冲了出去。周蔚蓝陪着她从下午一直找到了黄昏,把周围都街道都找了个遍,都不见它。
黄昏的斜阳拉长了两个女生沮丧的身影。
南街的路口,陈未来和酷鱼正从巷子里走出来。
林菀钦没有心情说话,扭头走了过去。
恍惚中听到身后陈未与蔚蓝说话。
“那女人是怎样?”陈未来问。
“小流氓,被子不见了。怎么办?”蔚蓝的声音传来。
“有谁会要你家的狗啊。找找就见了。”陈未来满不在乎的口气。
“拜托,我们找了一个下午了,能找地方都找了。”蔚蓝快走几步,追上面前面的女生:“钦,你别担心啦,可能它出去玩啊,忘记回来了。”
林菀钦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钦,你不要这样嘛,你说话啦。”
“好——”钦拖长声音,无力地应了一声。
“钦,天都黑了。我们明天再找好不好。”
林菀钦沉吟了几秒:“蔚蓝你先回去看看它有没有回家。我去远点找找。”
一直懒洋洋倚在墙边看着她们的陈未来马上站直了身体:“我和你去。”
钦看了他一眼,转身往街外走。
蔚蓝走进厨房拿了两瓶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
“酷鱼,你脸上的伤是那里来的?”她看了一眼跟着她回来的男生,酷鱼眼角带着淤青。
酷鱼准确地接住了她抛过来的水瓶:“那天陪阿未打架啊,你忘记了啊,小钦跟阿未和好没有?”
蔚蓝踢掉了鞋子坐在沙发上,歪着头说话:“钦就是这样的啊,看起来冷淡,其实她很重感情的。陈未来都陪她去找被子了啦,应该好了吧。”
“狗什么时候不见了的?”酷鱼坐到了她身旁,帮忙收拾乱成一团的客厅。
“嗯,下午我们回来就不见了。钦很疼被子的,那是她妈妈送的生日礼物呢,我们都是被子的妈咪哦,它小时候啊,小小像一团深红色绒球,是青石街的人气狗呢……”蔚蓝喋喋不休地说着,酷鱼听得饶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