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凯看著他,忽然开口:“杜义,你变了。”
男人依然是阴郁冷酷的脸,皱著眉头只露出了微微疑问的神情。
“能忍到现在才问,这般沈得住气,还真不像你的风格。”盛凯笑笑,那笑容,带了几分嘲讽。
杜义忍耐著,锐利的目光定定地望著他。
盛凯收起了笑容,眼下有淡淡的灰色,他一字一句:“杜义,我不会告诉你。你若是还对他有一分感情,就离他远点,让他好好静养。”
杜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恳切:“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盛凯脸上也有了些疲惫,他冷漠地答:“我为什麽告诉你,你有什麽资格知道?”
杜义只觉得一口气被堵在了胸口,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可以答什麽。
“杜先生,我赶时间。”盛凯侧了侧身,抛下了身後的男人,带领著几位手下离去。
太平山庄廊前的灯拉长了安静的树影。
奔驰车驶入花园,停在了廊前。
保镖拉开了车後坐的门,小心地看了看车里的男人,下一秒,男人修长的身躯跨了出来,脸上压抑著的隐隐的风暴。
刚一踏进屋内,刘妈走了出来:“义少爷,有你电话。”
杜义解开了衬衣的扣子,烦躁地扯开了领带,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前,接起了电话。
父亲夹著怒气的话立刻就传了过来:“死小子,小思说你和重阳离婚了?这麽大的事情为什麽不和爸妈商量?”
杜义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他开口:“爸……”
“你都多大的人了啊怎麽还是这样不懂事啊,你妈听到都气得高血压又犯了,你回家来!”
“爸!”
电话断了。
他将手上的电话奋力摔在了桌上,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
刘妈听到巨大的声响,走了出来看了看,问:“义少爷没有吃饭吧,晚餐想吃什麽?”
杜义摇摇头,站了起来,说:“不用了,我要出门,你打电话让阿定来一趟。”
五个多小时的长途车,杜义不愿意带太多人,只有黎刚跟著,他跟黎刚轮流开车,第二天中午才到达了那个沿海的小县城。
杜义掐灭了手上一直燃烧著烟,走进了住院大楼。
见到他走进来,父亲脸上亮了一下,站起来:“回来了?”
杜义点点头,身上疲倦得厉害,往沙发中坐去:“妈哪里去了?”
“她去做检查了。”
“身体没什麽事吧。”
“还好,就是气得不轻,”父亲脸色也难看:“你也是,无缘无故为什麽要和重阳离婚,你受伤那几个月,没见过哪家媳妇这麽尽心的,等下你妈过来,你不给她说清楚,她是绝不肯依你的。”
话刚说完,门口老太太的声音就已经传来:“你还知道回来?”
杜义站起来扶住她:“妈,你别生气嘛。”
母亲躺回了床上,望著他:“为什麽要离婚?”
杜义沈默。
母亲提高了声音:“我是你妈,离婚那麽大的事儿,你说都不说一声,你不是存心要气死我吗,夫妻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说的,非要离婚,你们年轻人就是冲动,你说说,你们吵架了?你就给好好解释解释,你当婚姻是儿戏吗?”
杜义直直地站在了母亲前:“妈,我跟重阳不合适。”
“你们都好了十几年了,现在才说不合适?你去把人家找回来,我认这媳妇,还等著抱孙呢!”
杜义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觉得头上的神经都要暴裂:“我跟她不可能了。”
“什麽叫不可能。”老太太急了。
“我不会再结婚。”杜义强硬地答。
“你说什麽!”母亲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我不会再结婚,我喜欢的不是女人。”
老太太的脸上一变,只稀里糊涂地骂:“你说的这是什麽话!男人成家立业是大事!你就给说说,重阳哪里不好了,夫妻有什麽不能互相包容的?”
杜义倔强地定定地站著,丝毫没有一丝妥协的意思。
老太太哭了出来:“我是造了什麽孽啊……”
忽然一口气没吸上来,脸就白了,杜义和站在一旁的父亲连忙扑了上去。
深夜的病房,杜义静静地跪在病房里,一脑儿都是倔脾气。
父亲走了过来:“起来吧。”
杜义抬头望了望母亲,老太太打著点滴没搭理他,他就咬咬牙,一动也不动。
第二天黎刚过来扶他,才发现他已经站不直了,膝盖上青肿一大片。
母亲看了,眼中又是泪水,叹著气:“你大了,你自己的事我也管不了,让你爸过来,你回家歇歇吧。”

自锦成伤Ⅱ 三

江海总部大楼,加班的职员都已离开,只剩下门卫处还有灯光。
一辆黑色的奔驰静静地泊在大门附近。
黎刚关上了车门,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车内的男人,他靠著後坐沈默地抽烟,脸色差到了极点。
男人敲敲车窗:“义哥,刚刚开了这麽久的车回来,我看你还是先回山庄休息一下吧。”
杜义不耐烦地答:“黎刚,你他妈再跟我婆婆妈妈,滚。”
他眼一直望著大门处。
直到近十点,终於一辆车从大门内驶出。
杜义发动了车子,开到了门前。
盛凯从车内走了出来,有些不悦:“有事吗,杜先生?”
杜义咬著烟,单刀而入:“我想见阿谨。”
盛凯冷冷地道:“可惜他不想见你。”
“这是你说的,我不相信。”杜义强势地挡在了男人的跟前,门前的保安已经在张望。
“杜义,你们之间已经完了,彻底完了,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样再纠缠他有什麽用,你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你还有什麽资格要见他!”
杜义脸色有些发青,他冷冷地说:“你让他亲口来跟我说啊,跟我说他他妈的再也不要见我!你让他来跟我说啊!你这样卯著保他护个什麽劲!”
盛凯怒气浮现出来:“好!你要听他说是吗,我让你听!”
他掏出了电话,开始按键,手上竟然有些发抖。
“是我,三少睡了没有?”
“是吗,那把电话给他,说杜先生要同他说话。”
盛凯把电话递给了杜义,有著孤注一掷的狠决。
杜义怔怔地握著手机,直到那端传来轻轻的呼吸声音。
“阿谨,”他开口唤他,沙哑的声音无法控制地打著颤。
“阿义,”熟悉的嗓音传来,只是比以前显得有些微弱,偶尔有低低的咳嗽:“你这样不好,盛凯和我说过了,你这样会造成盛凯的困绕,我们的确是没有必要特地再见面了。”
陈自谨礼貌客气,却带著拒人千里的疏冷:“阿义,谢谢你的关心,到此为止吧。”
盛凯望到了杜义那一瞬间脸上绝望如死的表情,紧张的神情骤然放松,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义云最近的生意做得都不错,特别是和江海合作那一个大型度假村计划,如果顺利的话,年尾就可以开工。
杜义把这个项目的商谈都交给了梁硕,同江海的谈判,几乎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就直接的签字。
梁硕在办公室里跟他抱怨:“BOS,没你这样做生意的,你这样我们的利润会减少百分之十。”
杜义只冷冷地答:“做好你的事就好。”
梁硕耸耸肩,摸摸鼻子走了出去。
派出去跟踪的兄弟已经被他全部撤下,他自己也没有再亲自去谈江海的生意。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他去打扰他,他只能死咬著牙忍著。
只是有时候觉得难受,觉得绝望。
深夜睡不著的时候,独自在山庄内宽大的篮球馆打球,运球,上篮,扣球,篮球跌落地面,发出低沈的回音。
他一次又一次地奔跑,弹跳,摔倒,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地躺在空旷的棕色地板上,望著高高的屋顶,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活著。
白天夜里都有数不完的事情处理,所以日子也就这麽过去了。
是在七月初的时候,杜义在报纸了看到了卜闻。
很简单的卜告,朴素庄重的黑体字,占了不小的版面。
前市委书记陈国正患病去世,遗体告别仪式於六月三十日天华殡仪馆举行。
他呆呆地在早餐桌上坐了许久。
位於城中西北角的天华殡仪馆一早就已经是车水马龙。
巨大的花圈摆满了门前,一直不断有神色哀伤的人出入。
杜义倒著车,许久才找到了一处车位,他停好了车,跨出车门。
身後跟著的保镖也已经站在了身後。
男人一身剪裁和体的黑色西服,几乎将整个脸遮住的巨大墨镜,挺拔的身形和紧抿的嘴角,浑身散发著冷酷尊严的气势,即使他一直低著头,但一走进灵堂,仍然引起了注意。
杜义只远远地站到了角落中,身旁围著的几个男人,隔开了众人的视线。
来送别的亲友一直不断,陈国正作为市委第一把手做了多年,政绩不俗,更有许多他提拔培养出来的年轻一代干部,纷纷前来鞠躬道别。
家属位置上只有几位应该是堂兄弟的中年男人陪同著陈国正的夫人,哀哀哭泣声环绕著整个大堂。
一直到十二点,准备合棺的时候,灵堂的後面,一行彪悍的男人拥簇著中间的那三个人走了出来。
大批的黑衣保镖将中间的人围住,杜义猛地跨前了一步,然後看到了他。
陈自谨被盛凯和另外一名男子搀扶著,走到了灵堂前。
杜义觉得喉咙刺痛,整个鼻腔都发酸,他死死地咬住了唇,睁大了眼睛望著重重保镖中的那个男人。
最後一次见到他,是在海上的那个孤岛,他伤痕累累被断刀六抱出来,杜义也没有来得及看他伤得如何,只知道他应该是受过严刑,心口的那一处的枪伤,潦草的包扎渗透出一身的血。
他後来昏迷中醒过来,只知道江海将他带走远赴国外就医休养,但再也没有见过他。
已经过去了近一年,杜义第一次看到了他。
杜义只感觉自己紧紧咬住的下唇渗出血腥的气息,他几乎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冲上去。
心里痛得几乎要死去。
他看起来那麽不好。
陈自谨瘦得不成样子,原本瘦削高挑的身形如今却是骨瘦如柴,身上的黑西服素白的领带看起来都有些宽松,他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身体被紧紧地搀扶住,眼中有隐隐含著的泪光,脸庞消瘦更突显了五官轮廓的精致俊美,只是脸色很差,惨白中透著黯淡的灰。
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哀恸,目光望著鲜花中的男人的遗像,泪水一直地流。
盛凯极为担心他的身体,一直低声地劝慰著。
四周一片哀戚的哭泣声。
盛凯扶著他,全身伏地行全了孝礼,站了起来,陈自谨的身体已经没有感觉,痛苦和悲伤攫取了他的全部神经。
盛凯只看到他发青的脸色,渐渐紊乱的呼吸,怀中的身体浑身都在打颤。
他担忧地万分:“自谨,还撑得住吗?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陈自谨只低垂著脸费劲地摇摇头。
告别仪式完成大半,盛凯将他扶到了轮椅上,一直在一旁守候的医生马上走了过来。
陈自谨的一只手被盛凯紧紧地握住,另一只苍白的手却按在胸前,神色间是难掩的痛楚。
医生测了测他的脉搏,神情有些严肃:“盛先生,陈先生心情悲痛过度,病情会加重,最好送他回去休息。”
盛凯点点头:“我马上送他回去。”
数位保镖立刻围在了周围,盛凯推著轮椅向後门的通道走去。
一辆银灰色房车停在後门。
保镖拉开了车门,盛凯握住他的手,低低地劝:“自谨,你现在需要休息,你爸爸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为了他这样伤心,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陈自谨紧紧地闭起了眼,眼中渗出泪来,握著胸前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盛凯俯下身温柔地抱起了轮椅上的男人,往一旁的车走去。
“阿谨!”男人满怀担忧的声音压得很低,瞬间,一个人影从门後冲了过来。
守在车前的保镖反应很快,一把将冲过来的男人制住,正要反手摔开,却被来人一把钳制住了胳膊,周围和保镖黑了脸,迅速地将来人围住。
杜义阴郁的脸上有著焦灼,但也不敢再造次,只放开了手上的人,站在一旁。
盛凯回头望了他一眼,漠无表情,随即将手的男人轻轻地放进了车子的後坐。
“阿谨!”杜义看著他垂在他怀中的侧脸一闪,然後进了车内。
陈自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喊声,也没有睁开眼望他一眼。
那辆车子迅速地发动引擎,离开了他的视线。
车子一路开进山庄。
黎刚和几个手下跟著杜义,大气也不敢出,杜义在屋前站定:“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他对著手下,神情还是宁静的,只是脸色灰败,情绪难掩压抑著的颓唐和悲伤。
黎刚有些担心:“义哥──”
杜义朝他摆摆手,独自上了楼。
上楼梯的时候恶心的感觉一直泛涌上来,後脑一直抽搐地疼,扭开房门的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自锦成伤Ⅱ 四

城东地区一栋典雅的豪宅。
老旧厚重的雕花大门,院内高耸茂密的树木,以及古朴稳重的外观无不显示了这个房子悠久的历史。
这样大的一座别墅,从门前开车经过繁盛的花园,到达屋前的宽阔的大理石台阶,足足要十分锺。
此刻,门前一台白色车停在了台阶下,屋内的有人走了出来。
“盛少爷,回来了啊。”
盛凯将钥匙扔给了一旁跟著的人,往屋内走去:“李叔,三少呢?”
那个略微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笑得慈祥:“二楼客厅呢。”
盛凯走进了房间,换下了吹了一天冷风的外套,换了身衣服,才走到了隔壁的客厅。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窗台前的躺椅上,静静地翻著手上的书。
盛凯走过去关上了窗:“天气凉了,为什麽还坐在窗口上?”
陈自谨神情有些忧郁,只答:“太闷了,透透气。”
盛凯走过去抽掉了他手上的书,抱著他一起坐进了宽大的椅子里。
他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身体刚刚好了一点,医生说你膝盖上的伤季节变化的时候很容易发作,自己也要注意点。”盛凯将怀中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拥住,轻轻地蹭著他的脸。
陈自谨有了些倦意,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肩膀。
“你阿姨打电话来说让你有空回家去坐坐,”盛凯感觉手中冰凉的指尖有了些温度,才说:“其实她在家里也怪冷清的。”
陈自谨郁郁的脸:“我已经多少年没回过那个家了,以前是我爸还在──”
他忽然停了停,脸就黯淡了下去。
“毕竟是你家人。”
“盛凯,我没有家人了。”
盛凯温暖的手指托起他的脸,专注的神情:“我就是你的家人,只要你愿意,我们过一辈子。”
陈自谨没有回答他,只倦倦地垂下了眼睑。
盛凯偏过了脸,温热的唇就贴上了他的脸颊,脖子,细密的亲吻,怜惜的爱抚,直到身下的男人那片苍白的肌肤泛出了微微粉红,他的舌头灵活地缠入了陈自谨的口中,贪恋地酌取他带著微微药味的甘苦清凉的气息。
手掀开了他的毛衣,探入了他的身体,陈自谨冷得打了个激灵,盛凯马上用身体裹住了他。
抚摸不断深入,盛凯身体已经涌起了燥热。
“谨──”一遍又一遍的呢喃,他加深了吻,伸手就要解开男人的裤子。
陈自谨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盛凯冷静了几分,唇齿纠缠著,陈自谨似乎也在回应著他的吻,但他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依然是一片死寂。
盛凯恋恋不舍地啄了啄他的唇角,微笑:“你身体还没恢复,抱歉。”
入秋之後的雨下得缠绵。
盛凯开著车回家,六点多,天色已经昏暗,他只觉得这微微泛凉的雨丝下得真是心烦气燥。
车子在门前停下,他抱著副驾驶上的几沓文件和笔记本电脑,快步走进了屋子。
直接上了二楼的起居室。
厚重的窗帘已经被拉上,隔绝了门外一帘的秋雨,室内空调的温度调得很温暖。
盛凯走过去拥住了正坐在电脑前的男人。
陈自谨正专心望著电脑屏幕,见到他,手上停了停,温和地问:“下班了?”
“恩,外面在下雨。”盛凯的手指轻轻地按摩著他肩膀:“身体有没有事?”
“没有,”陈自谨无奈:“盛凯,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盛凯手上没停,只说:“要是再有前夜那样的发作,我怎麽能不担心。”
天气入秋以来,陈自谨身体上的伤几乎就成一了颗随时会爆发的定时炸弹,尽管医生已经叮嘱过,他身体上的伤处,特别是双腿,在下雨天或是受凉受冻时很容易发作。
但在这个秋天第一次发病时,陈自谨咬著忍受著整夜整夜的抽痛的样子,还是令盛凯担忧不已,一夜不合眼地陪著他,只恨不得自己能替他承受这一切。
这几日,盛凯每日提心吊胆地按时下班,即使工作做不完,也带回家里来做,每日陪著他。
幸好有悉心的照料,伤势过秋之後,渐渐被压住了。
冬天之後,天气虽然寒冷,但医生说只要注意休息和保暖,应该不会再加重。
盛凯也渐渐放了心来。
这一年多来陈自谨一直在休养,江海已经基本交由他打理,仅仅是重大的决策,陈自谨才会出面决定。
虽然说他一向热爱挑战,但这麽大一个担子,要做得事事完满,的确不是容易的事。
尤其江家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叔侄,对著他这明著暗里地挑衅。
不过盛凯坐在副总的位子一贯是busniess is busniess,江海营运也一切正常,上半年的营业额还增加了百分之十。
他坐在办公室,翻起来今天部门经理报告的案子,义云同公司的每个合作议案,条件都答应得爽快,搞得现在公司的许多个项目,义云都成了他们最大合作商。
要不是义云做的是贸易和地产业,而江海最大的产业是海运,说不定义云都可以直接给他们造轮船了。
他淡淡地合上了文件夹,他是生意人,在商言商,送上门来的利润,他又为什麽不接受呢。
冬夜。
繁盛的花园中的树木被北风吹得哗啦啦地响。
宅子二楼的宽大的书房内,顶部的水晶吊灯亮著温暖的光,盛凯走进房间,看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嘴角有温暖的笑意。
陈自谨穿著咖啡色的高领毛衣,原本是合身的衣服现在穿在他身上都有些宽松,不坐office近一年,不用再面对客户,谈判,陈自谨褪去了一些原来的精锐,多了几分平稳宽和的气息,头发长了些,黑色的发散落在前额上,还是有些苍白的瘦削脸庞,更衬得他整个人气度清贵。
盛凯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看到他在随意地翻看公司的文件。
“呆在家闲不住了?”盛凯微笑著问。
陈自谨合上了文件:“你将公司管理得很好。”
盛凯侧过脸咬住他的耳垂:“我很愿意为陈先生效劳。”
他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摩挲:“我下个星期要去欧洲出差,真舍不得你自己在家。”
陈自谨侧侧头:“一起去?”
“我怕长途飞行你会累。”
“没有关系,出去散散心也好。”
盛凯高兴地亲了亲他的手背,笑容灿烂得像个少年。
冬日的寒风吹过空旷的枝桠。
廊前台阶,盛凯一手拖著箱子,另一手拖起了身旁的男人,陈自谨身上穿著毛衣和长外套搭配上格子围巾,气韵出奇的好。
盛凯望著他,丝毫不掩饰的赞赏目光:“希望工作尽早结束,我们还可以抽空去斯卡拉剧场看一出歌剧。”
陈自谨淡淡地笑笑:“你不怕会睡著?”
盛凯朗声笑了起来:“非常有可能,但我想你会喜欢。”
陈自谨可有可无地答:“也不算,只可惜意甲冬歇期,要不然宁可和你去圣西罗看一场球。”
司机将车停到了台阶前,盛凯将手上的箱子给了保镖,同他一起往下走:“下次,兴许赶得上同城德比。”
盛凯走前几步,拉开车门,他身上穿著跟陈自谨同色系的外套,牛仔裤衬出的修长的腿。
两个男人站在宽阔典雅的屋檐前,搭配得那样的映衬。
抵达米兰的第二天就下起了雪。
阿尔卑斯山脉的雪花随著风纷扬飘落,将这个意大利北部的时装和金融之都装点得格外迷人。
华美的Grand Hotel et de Milan酒店巨大的套间内,盛凯吻醒了床上的人:“起来吃点东西了。”
陈自谨大约是因为时差和气候的缘故,一下飞机就有些咳嗽,到了酒店就一直在昏沈地睡,盛凯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床上的男人迷糊地睁开了眼。
盛凯光著脚坐在沙发上敲笔记本:“我叫了早餐,先吃一点。”
一会,陈自谨从浴室出来,坐在豪华的套房餐桌上,听到盛凯的声音:“累麽,会议在下午,早上我们可以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