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歹徒!天子脚下竟如此大胆!”卢意婵知道人要是起心来害人了哪还会听这些,不过自己也只能说点吓人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害怕了。咦?不对,宜笑怎么没了声音,难道已经被人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1.厨师
2.厨童
3.小叔
☆、清河催氏有七郎
“你们可知我是谁!害了我你们全家全族都会遭殃!”卢意婵正准备继续恐吓下去,却发现歹徒已经松开了自己,宜笑正一脸淡定地看着自己。转身一看,那人长得人模人样,穿着一身黑色袍子,端的是正气凛然。
“你谁啊?”
那人黑着脸不说话,于是卢意婵再伸脖子往后看看,一个眉眼清俊,着一身素色衣袍的男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七郎!你回来了!”卢意婵愣了一下后,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赶着回来与阿耶吃宿岁饭,却不想阿耶已经进宫了。”崔清让笑着说道,他是御史台左御史之第七子,大唐七大贵族之一的清河崔氏,一年前随父亲回了老家,如今他正要准备科举考试了便回了长安。
卢意婵本沉浸在与旧友相见的喜悦中,突然瞥见自己有些乱的衣衫,才瞪着眼睛说道:“你教人强行把我拖过来做什么!”
“你啊。”催清让敲了一下卢意婵的头,“不给你点教训你得胡闹成什么样子,怎么,还想混入驱傩队伍?”
“呃......那个......”卢意婵摸摸头,“我还是出去看着奔奔吧。”
“什么!”催清让眉眼立即严肃了起来,“你还带了奕郎出来?”
“他自己跟出来的!”卢意婵迈着步子往外走,“居然忘了这家伙,赶紧去看着他。”
本来阿苍在人群中很出挑,一眼就能找到,而且卢奔奔由阿苍陪着,卢意婵也挺放心的。可是当阿苍一个人惊慌地四处扒开人群找人时,她心都凉了一半,“奔......奔奔呢?”
阿苍低着头,一脸的内疚与不安,“刚才他说要来找你便跳了下来,被人潮一挤,便脱了我的手。”
“赶快去给我找!”卢意婵瞬间心里充满了不安与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带他出来,不该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的!
而在朱雀大道旁边错综复杂的街巷中,卢奕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墙角。刚才被人群一挤,转眼就被人挤着推到了一边,而自己太矮小,很快即淹没在人潮李。想要回去找阿姊,却走迷路了。要是阿姊找不到自己那可怎么办呀!
“咦?”卢奕突然看见街头有一个人影走过,立马跑了上去,“这位郎君!请等等!”
那男子愣了一下,蹲下来看着卢奕,“什么事啊?”
“那个,郎君你长得真好看。”卢奕扬起小脸甜甜地笑着,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大腿,“你可不可以带我找我阿姊啊,我找不到她了。”
那男子犹豫了一下,“我对长安也不是很熟”
“没关系的,你只要带着我往人多的地方走就准能找到我阿姊的。”
看着卢奕白净的脸,那男子便有些心软,便牵起他慢慢走着,“走吧,你阿姊长什么样啊?”
“我阿姊长得和你一样好看呢。”
天色已经黑透,街道却被庭燎照得通亮。前几刻卢意婵还在享受这人潮带来的热闹,而此时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只觉无助。阿苍身嘶力竭地大喊着,可是声音也只能淹没在喧闹冲天的人声中。催清让和宜笑都去找奔奔了,而卢意婵被人群阻隔在十字街口,手足无措的蹲了下来。自己怎么就那么粗心大意,只顾着自己贪玩却不好好看着奔奔!奔奔还那么小万一被人挤伤了自己怎么给阿耶交代。不知过了多久,人群已经走过了,这个十字街沧海桑田般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卢意婵微微的啜泣声。
“阿姊?你怎么了?”
“奔奔!”卢意婵猛然抬头,见卢奕洋溢着一张笑脸站在自己面前,立即将他拉入自己怀抱,“阿姊以为你走丢了......你可算出现了。”
“哼!”卢奕撅着嘴把头扭开,“阿姊你顾着自己玩儿,阿苍把我弄丢了你都不知道,还好有这位郎君。”说着牵了一下身边一个男子的手。
“郎君?”卢意婵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卢奕身边站着的男子。
“是你!”宋景梵倏地往后退了一步,再低头看了一眼不明就里的卢奕一眼,“你是她的弟弟?”
卢奕瞪着大眼睛,咬了咬手指,“是呀,她就是我阿姊啊。”
“那么激动做什么。”卢意婵小声嘀咕着站起来,端端正正地行礼,“不管怎么,奴谢过宋郎君照顾奴的幼弟。”
“唉。”宋景梵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早在他抱着我大腿死活要我带他找姐姐的时候就该想到是你弟弟的。”
“宋郎君,奴也没想到居然是你把幼弟给送过来的,奴记得你可是最讨厌小孩子的。”
“三娘,奕郎!”催清让从远处走来,前前后后看了卢奕一圈后才放心说道:“可算是没出什么事。”
“嘻嘻,七哥哥回来了呢!”卢奕觉得自己今天着实让众人担惊受怕了一把,于是随时都露出腻死人的笑容来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事实上,他做到了。
催清让笑着摸摸卢奕脑袋,余光瞥见旁边站着的宋景梵,嘴角的笑容立即僵硬了。他一把将卢奕拉到自己身后,说道:“宋郎君怎么没有随您父亲入宫反倒在此处?”
宋景梵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看了卢意婵一眼便转身离去,“卢娘子以后还是照看好自己的胞弟吧,别再这么粗心大意了。”
卢意婵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她竟然觉得宋景梵的背影有一丝,落寞。“宋郎君,谢谢!”
宋景梵的背影顿了一下,但没有转身反而加快了脚步离开。
卢意婵牵起了卢奕的手,急迫地往家里走。“七郎,你知不知道宋景梵的事儿?”
“我没有兴趣去了解他这种人。”
卢意婵想了想这段时间与宋景梵的接触,轻声说道:“听说他一年前落了水,醒来后就失忆了。”
“是吗?”催清让回头看了一眼宋景梵离去的方向,淡淡地说道:“失忆了又怎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卢意婵带着卢奕悄悄回到卢府时,庭院里的火烧得正旺,旁边堆满了这一年用坏的扫帚鞋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等着烧掉。
邱娘气喘吁吁地走出来,看着卢意婵牵着卢奕站在庭院中间,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笑容,“三娘你过来了呀,去陪着奕郎去把那些鞋子埋了吧。”
“噢。”卢意婵赶紧拉着卢奕走过去,卢奕一个劲儿的挣扎,“阿姊,我才不要去埋那些臭鞋子,我要去玩爆竹。”
“你休想!”卢意婵悄悄瞟了一眼邱娘,她正专心致志地安排下人们做事,根本没瞧这边一眼。“你以为嫂子不知道我们跑出去了?赶紧给我安生点儿。”
“那我也不要去卖那些臭鞋子!”
卢奕依旧别扭着,卢意婵只得把她拖到土坑边,“奔奔别闹,卖了这些鞋子你将来才会做大官哦。”
“我本来就要做大官,才不需要这些呢!”
卢意婵废了好大力气才收服了卢奕,而家里老人都不在,卢奂又在宫里,几个孩子在邱娘面前也都束手束脚的,这顿宿岁饭吃得可冷清可没意思。邱娘让大家呆在一起守岁,而卢奕带着小孩子们出去玩爆竹,就留卢意婵一人陪着邱娘。
此时整个长安火光冲天,有钱人家都大摆筵席,歌舞升平的,即使是小户人家也载歌载舞的,卢意婵听着外面的音乐声,着实有些心痒痒,再看着邱娘闭着眼睛如一尊菩萨雕像便有些打瞌睡。
邱娘缓缓抬了眼睛,看了卢意婵一眼,“三娘若是困了便回房歇着吧。”
卢意婵立即站了起来,“那三娘这就告退了。”
刚走到门口,邱娘的声音又缓缓传来,“别忘了你的身份。”
“恩,三娘知道了。”
身份!身份!成天就知道身份!卢意婵气冲冲地走回闺房,简单洗漱后捂头就睡。直到第二天一早宜笑叫醒了自己。
“三娘,三娘,咱们要去陈侍郎府上啦。”
卢意婵揉揉眼睛,起床仔细地开始穿戴。陈侍郎的夫人赵氏是邱娘的姨母,知道卢奂家里人丁稀少,卢怀慎又回了老家,卢奂又要参加一年一度的元日百官朝会,所以便下帖子请了邱娘带着家眷来陈侍郎府上拜年。
牛车拉着卢意婵一行人慢悠慢悠地驶到了陈侍郎府上,卢意婵精神不大好,一路上哈欠连天。看见赵氏喜气洋洋地迎上来,卢意婵扯出一个笑容,上前见礼说道:“儿祝陈夫人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好孩子。”赵氏拍拍卢意婵的双手,亲切地说着。
卢意婵被她有些湿润的手摸得很不舒服,一时间没有说话。
邱娘咳了咳,赵氏依旧和蔼地说道:“三娘去后院与小娘子们一处待着吧,还是你们年青的能说到一快儿去。”
卢意婵随着侍女去了后院,离得远远的便听见了银铃般的娇笑声,她不由得揉揉了额头。这赵氏并不是陈侍郎的原配,嫁进来后生了三子一女。而原来的陈夫人生前也育有一子一女。因此刘侍郎府上的两位嫡出娘子从小就不对付,争风吃醋的事儿出了不少,以前卢意婵与她们相处时就受了不少牵连。所以现在的娇笑声卢意婵听着颇有些刺耳。
“我就待在这亭子里吧。”卢意婵直接拐弯走到亭子里。
寒风一阵阵呼啸而过,卢意婵缩了缩脖子,蜷在亭子里无聊地数着地上的枯叶。
“咳咳。”一个穿金戴银的少女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卢意婵本想与她问好,但是见她抬着下巴看人,便失去了与她说话的兴趣。而且这个亭子因为挂了厚重的帷幕,所以显得很拥挤。
“这个亭子可真小哦。”那女子由两个侍女搀扶着坐下,翘着嘴角说道。
卢意婵瞟了她一眼,于是侧身让了一些位置出来。长安城里的贵族女子自己也几乎是都认识的,似乎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
那女子见卢意婵容貌姣好,却衣着简单朴素,旁边也只跟了一个穿着打扮一般的侍女,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如此良辰美景,我等下要见一个重要的人,要是有外人在一旁干扰可真是煞风景。”
卢意婵看看萧条的四周,良辰美景?再仔细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头上戴满了沉甸甸的饰品,额头上贴了一枚精致的芍药花钿,点唇艳丽逼人,穿着流光溢彩的丝绸衣衫,脚上穿了一双镶嵌着数十颗珠宝的珠履,珠光宝气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
“呵呵,这位娘子果然眼光独到。”卢意婵起身欲走,却觉得袖子有些不灵活,稍微一用力,“嘶!”的一声,袖子居然破了。卢意婵猛然回头,看见那女子的戒指上挂着几屡自己破碎的袖子上的线。
作者有话要说:
☆、刘家有女名饰玉
“这位娘子你动作也太大些,不过也没关系,就这布料,破了就扔了吧,也不值得可惜的,倒是可惜了我这戒指。”那女子翘着兰花指取下了食指上的戒指,递到卢意婵面前,“要不送给娘子你?”
“气焰如此之高,不知是何家娘子呢?”卢意婵冷着脸说道,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这是去年乳母给自己做的。
那女子没想到卢意婵竟真的心疼一件普通衣服,便轻笑着说:“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可见庶女见识就是浅。”
原来是把她当做陈侍郎的庶女了,卢意婵无奈的笑笑,看,这就是人看衣装。
“你!”宜笑脸都气红了,却被卢意婵一把拉走。
正准备继续问下去,陈家嫡长女陈玉峦便走了过来。
“三娘,你怎么在这儿呢。”陈玉峦走到卢意婵面前,一张秀丽的面孔带着精致的笑容。
“我只是路过这里,正要来找你呢。”
身后那女子听见陈玉峦唤她三娘,便更确信她是卢侍郎的排行第三的庶女了。“大娘,你这庶妹还真是娇贵,霸占着这亭子不说还对我爱理不理的。”
陈玉峦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层,“饰玉,她......”
“大娘管教庶妹也太宽容了些。”那女子打断了陈玉峦的话,咄咄逼人地说道:“若是换了我家,这么娇贵的庶女我们可养不起。”
“不知这位娘子家里都是如何管教庶女的呢?”卢意婵看着这女子,摸了一下鼻子,倒是想知道是哪家千金如此嚣张。
“我阿耶是四品太常少卿。”那女子挑了挑眉毛,“我家的庶女对嫡女那是毕恭毕敬的,哎,说到底也是大娘太心慈,对你们太好了。”
“够了,刘娘子。”陈玉峦有些薄怒,而刘饰玉却以为她是觉得庶女不懂规矩给她丢了脸。
卢意婵心里一下子了然,原来她就是太常少卿的女儿刘饰玉,早就听说他们刘家富得流油,一路上靠着钱财打点也做了大官,只是钱有了官有了,家世却是上不得台面的,于是这家人便一心想着刘娘子能结识上名门望族,这不,卢家大娘就被粘上了。
卢意婵从没与这位刘娘子接触过,而如今她争锋相对,想必是看自己穿着普通就想来耍耍威风吧。卢意婵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说道:“看来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道我朝五姓七家是否要加上一个刘姓世家了。”
刘饰玉吹了吹食指上的指甲,“庶女就是牙尖嘴利,不过那嘴巴再凌厉也不过是个媵妾生的,永远也别想越过家里的嫡女去了。大娘,你说是吧?”
陈玉峦正想开口,却见陈二娘子玉妍施施然走了过来。“三娘过来了呀,怎么在这吹风呢,大姐你也是的,都不好好招待三娘。”陈玉妍嗔了陈玉峦一眼,一把挽住了卢意婵。
刘饰玉此时觉得不对劲了,便生硬地笑着说:“二娘,这位娘子是?”
陈玉妍回头看了刘饰玉一眼,便对着陈玉峦说道:“哟,姐姐的好姐妹刘娘子又来这后院偶遇我四哥了呀。”
听了陈玉妍说的话,卢意婵脸色严肃的表情快要挂不住了。看来传闻是真的,这位刘娘子一直嫌弃自己家族是近几年才崛起的,混不进长安的世家贵族圈子,于是便以嫁世家子弟为己任,后来发现自己能接触世家男子的机会实在太少,于是退而求其次盯上了次于五姓七家的陈氏。其行为之大胆,作风之奔放简直成了人们饭后茶余的消食小菜。当然此时的卢意婵万万不会料想到刘饰玉以后用尽全力地来丰富自己的感情生活。
“那个,几位娘子,咱们去前面吃饭吧。”卢意婵怕自己再呆下去会被牵入一场姐妹的口舌之争中,于是大义凛然地走在了最前面。
卢意婵一行人走进中堂以后,见赵氏,邱娘,还有陈家的四个嫡出儿子和卢奕,卢家两个嫡子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好了。这四个儿子中只有老四还没有定亲,人也长得白白净净的,怪不得刘饰玉三天两头地往陈府跑。
陈家四个儿子都长得太像陈侍郎了,而且性格也像,所以卢意婵至今没有把他们几个认全,索性就一起见礼糊弄过去算了。
“三娘快过来坐吧。”赵氏在主位上热情地招手,卢意婵看见每个人的食案上都摆了屠苏酒,椒柏酒,还有远远就能闻到味儿的五辛盘,不由得两眼犯晕。这些东西的味道,简直就是噩梦。
“幼弟顽皮,儿还是坐过去看护好奕郎吧。”说着便迈着小步子走到卢奔奔边上。
“我才不要你看护,你又要逼我帮你吃五辛盘!”卢奔奔一边小声抱怨道一边推搡着卢意婵。
赵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有些不解,邱娘皱了皱眉头,“姨母莫见怪,小叔的确是有些顽皮。”
卢意婵对着赵氏干笑两声便一把按住了卢奔奔,此时赵氏指着做在一边的刘饰玉说道:“三娘,你还没见过这位小娘子吧,她是大娘邀请来做客的,是太常少卿之女刘饰玉。”
“儿刚才和刘娘子已经见过了,只是还没有正式介绍呢。”卢意婵慢步走到刘饰玉面前,行了一个端庄的礼节,“祝刘娘子福庆初新,寿禄延长,小女在家排行第三,可唤我三娘。”说到这,卢意婵停了一下,似不经意地继续说道:“乃范阳卢氏。”
刘饰玉脸色立马由白变青又变紫,差点站不住,由侍女扶着才勉勉强强还了一礼,却一直没有抬头看卢意婵一眼。
陈玉妍挑衅地看着陈玉峦,发出一声嗤笑,“大姐也真是的,这一年一度的元日不让刘娘子在家与家人一起,反倒把别人叫到外人家里。”
陈玉峦瞟了刘饰玉一眼,低着头嘀咕:“我从没有邀请过什么人。”
刘饰玉尴尬地端起一杯酒,“陈夫人,儿这是提前来传座,儿的阿娘也是允了的。”走到陈四郎面前,“奴敬四郎一杯酒吧。”
陈四郎闻了一下那酒,立刻往后仰了仰,皱着眉头说道:“这里还坐着几个晚辈呢,怎么就把椒柏酒端到我面前来了?”
“阿姊。”卢奔奔悄悄扯了一下卢意婵的袖子。
“怎么了?”
“那个刘娘子比你还糊涂呢,她不知道椒柏酒要先给年龄最小的喝吗?”
刘饰玉羞愤地咬着唇退了回去,看着面前食案上的菜色,一动不动。
卢意婵心情颇不错,吃了一些菜,低声和卢奕说着话,“这是什么菜?真是不错。”
“不知道。”
刘饰玉瞟了这边一眼,“三娘,那是葛燕。”
卢意婵手中的筷子“哐当”一声掉了下去,“你......你说什么?”
正月十五傍晚,卢府门外。
郑旋夏刚下轿子,边见到了从马上跳下来的催清让。
“七郎,怎的你也来看三娘?”
催清让潇洒地掀袍转身,“顺道路过,想着让人进去告知今晚放灯想必热闹非凡,三娘虽去不了,也可让她饱饱耳福。”
郑旋夏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昏昏欲睡的卢意婵一下来了精神。还未等郑旋夏踏进来 ,就被卢意婵堵在了外面。
“四娘,你可算来了!”
郑旋夏把卢意婵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知道你病了没法出门,特意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些趣事。”
卢意婵两眼立即发亮,“怎么了?”
郑旋夏莞尔,不急不缓地说道:“今日是上元节,现在长安街上已经灯火辉煌了。估摸你兄嫂是不允许你出去的,所以我们特地来告知你一声,待我回来,一定好好跟你讲讲那热闹场面。”
卢意婵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不是来陪我的吗?”
郑旋夏掩嘴轻笑,“当然不是,只是来告知你一声。对了,催七郎也在外面呢,他也顺道来通知你一声。”
还未等卢意婵说话,郑旋夏就施施然走了。卢意婵感觉风又萧瑟了一些,天又暗了一些,人生又寂寞了一些。这时,从侧门走进来的苏侧梨简直像是在发光一般惹人爱。
“梨子!”
苏侧梨蹬出去一半的腿停在了半空,摸摸脸上确定没有多余的东西后才抬头挺胸地走向前去。
“三娘你不好好养病像个怨妇一样站在风口做什么?”
卢意婵精神抖擞,热情地拉着苏侧梨往屋里走,“我的病早好得差不多啦,只是大哥一直不放心。哎,他也是的,从小我一沾葛燕就长点红痱子,也没见出什么大事。”
苏侧梨点点头,停下了脚步,“既然你康复了就好,我是要去看放灯,顺便来探望你一下,先下我也放心了,这就不叨扰你了。”
“哎!”卢意婵死死抱住苏侧梨的手臂,“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没良心,你这就等着,我去找我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苏侧梨用力拔出自己的手臂,说道:“得了吧你,看看你脸颊上的红痱子,你大哥会让你出去的话,那明天太阳得从西边出来了。”
卢意婵看着苏侧梨潇洒地走出去,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来反抗这个霸权的世界。当然最后卢意婵的行动就是把宜笑留在家里做内应然后带着阿苍和一顶帷帽从小门出了卢府。估计卢奂此时应该正在看书,而邱娘也有一堆家事要处理,大概是没空搭理她的。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长安的上元节一如既往的热闹。从宣阳坊到最朱雀大街,一路上家家户户都挂满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花灯,趁着热闹赶紧出来摆摊卖点东西的小贩们也都有模有样的挂一些花灯在自己的摊位上,什么猫儿啊狗儿形状的灯都做出来了,恨不得叫这些花灯争个花魁回来给自己添点生意。
上元节连着三天,长安城里连夜禁也取消了,家家户户无论男女老少都出来凑个热闹,当然除了卢奂这样除了处理公务就是看书的人,而家里还有几个小孩子,邱娘自然也不愿意出来。由于人实在太多,卢意婵的帷帽好几次都差点被挤掉,即使很多人觉得她在这么热闹的场合戴着帷帽出来说不定是患了怪病或者丑得不能见人因而不自觉地远离她。
不过即使被踩了几脚,走得一身汗,卢意婵还是一点兴致不减,阿苍买了一堆零嘴以后也二话不说紧紧护着卢意婵。难得看见一家生意较差的卖糖葫芦的小摊,卢意婵掏钱买了两串,还想着今儿这个日子,怎么着也不该没什么人来买个糖葫芦呀,结果一看他摊上挂的花灯,卢意婵差点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