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生赶紧称是,夫人却不再说话,低着头去看桌上的花样子,立马就有人上来带走了芸生,吩咐了她以后就好好的打扫夫人屋子的外间,内间是不能进去的,又简单吩咐了一些其他的便让她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芸生不明白夫人为何突然将她提到自己的院子里去,既不是做粗活,也不是贴身服侍,由于想得太入神,竟都没有发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庄妈妈。庄妈妈见芸生低着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便笑着摇摇头,快步走回了致远堂。
“老太君,您该用午膳了。”庄妈妈见吉烟已经布置好了饭桌,便将老太君扶了起来。老太君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问道:“这还是先前那个丫头做的?加了药汁的?”
庄妈妈扶着老太君坐下后才回答:“依旧是加了药汁,只不过不是那丫头做的,是其他厨子做的,那丫头今早已经去了夫人院子里当差了。”
“怎么?”老太君一脸不解,“她怎么突然要了那丫头?”
“老太君您不知道,昨儿府里死了两个丫鬟,就是后厨的,夫人审过芸生那丫头了。”庄妈妈顿了顿,垂首说道:“只不过,审芸生时,四少爷刚好在场......”
言尽于此,老太君也明白了。四少爷渐渐长大,也不知是身边心思歪的小妖精们多了还是怎么的,就喜欢貌美女子,而侯夫人最忌的也是四少爷耽于色。芸生生得那样好,是四少爷身边那些花花草草们比不得的,见了一次,极有可能就惦记上了,若是以后沉迷于美色,那前途可就堪忧了。
“她是想把芸生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昀儿才无法胡来,只是......”老太君望着饭菜微微出神,“一个小丫头而已,撵得远远的就是了,何必留着呢。”
庄妈妈为老太君布好了菜,说道:“夫人心慈。”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芸生在夫人院子里当差,虽然没有在后厨当差时劳累,但毕竟是在女主人眼皮子底下,每日过得小心谨慎,心里可比以前累多了。所幸的是,听说五小姐用了她的法子,已经好了很多了,开始有了食欲,加之精心调养,整个人也有了精神。厨房每日也将药汁加在老太君饭菜里,老太君的病情也有所缓解,渐渐得恢复了起来。芸生知道这些,打心眼里开心,好像自己在古代总算做了一些自己能做的事儿。
今日芸生刚把夫人屋子里的花瓶擦好,就见青葙扶着夫人进来了,于是她马上退了出去。夫人见她这样,满意地坐了下来,“这些日子她还安分吧?”
青葙往窗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说道:“还算安分,每日四少爷来的时候,奴婢便安排她去后院打扫,她也从未出来过。”
夫人点点头,“那便好,昀儿倒是天天往我这儿跑,比以往来得勤得多,竟是因为一个小丫头片子。”想到这儿,夫人脸上带了一抹心酸,“昀儿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出息,成天就这样玩乐......他......哎......”
“少爷还小呢......”青葙劝道,“不过奴婢不解的是,您直接把芸生撵得远远的便是了,何必留在身边。少爷倒罢了,您不允许他也不敢做什么,万一侯爷他......”
“你莫管。”夫人打断了青葙的话,朝着窗外望了望,“我自有打算。倒是你,可还记得我上次与你说的事?”
青葙一听,双眼立马有了亮了一番,“奴婢记着呢。”
“那便好好准备着。”
说话间,一个周妈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啦!”

☆、鱼钩

“出了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平日里周妈妈最是谨慎,如今这样失态,让侯夫人不得不捏一把汗。
“六少爷他!他竟吞了鱼钩!”
“什么?!”侯夫人一听,吓得双腿一软,要青葙扶着才能站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就吞了鱼钩呢?”
“六少爷原是在后院玩耍,也不知道哪里去找了一支鱼竿出来,小孩子不懂事,就将那鱼钩吞了下去!”周妈妈来不及歇气,一身大汗,“夫人您快去看看吧!”
侯夫人赶到后院时,丫鬟婆子和太医已经守在六少爷身边了,六少爷哇哇的哭着,侯夫人远远地听着便快要心疼死了,这是她的小儿子,今年才五岁,平日调皮一点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连鱼钩那种锋利的东西也敢往嘴里放呢!
“到底怎么回事?太医呢?”侯夫人难得如此气急,见了太医便问道:“还不赶紧把那东西取出来!”
“这......”三个太医中最年长的那个搓了搓手,耸拉着眼皮说道,“下官已经轻轻拉动过鱼线,那鱼钩,怕是勾在少爷喉壁上了。”
侯夫人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本在后院打扫的芸生目睹了这一切,也不由得心惊。不说小孩子,就是一个成年壮汉将鱼钩吞了下去也是没法子的事,鱼钩锋利,若是剪断了鱼线,它勾在喉壁上下不去的话也不是办法,若落到肚子里,会伤了内脏,但要是强行将它从喉咙扯出来,又会划伤喉咙,所以其棘手程度还真不比绝症小,也难怪太医们束手无策。
太医们还在想办法,侯夫人抱着六少爷轻声抚慰,眼角却不住地流下泪水。不一会儿,老太君也赶来了,问了情况也是急得不行,转眼便叫人将看护六少爷的丫鬟婆子们绑了。
外面的日头渐渐大了,太医们急得满头大汗,六少爷哭得没了力气,在侯夫人怀里低声呜咽着,这情景,不仅老太君和侯夫人心疼得紧,芸生看了也不好受。
“你们在这干看着做什么!”侯夫人见太医们只站在一边着急,不由得有些发火,“倒是给我想办法啊!”
“这......”太医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下官再试一试吧。”说着便去拉动那鱼钩一头露出了的鱼线,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在场所有人心都跟着一紧。果然,他动了一下,六少爷就哭了起来,吓得太医立即停了手上的动作。
侯夫人双手轻颤,却也说不出话来,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老太君到底沉得住气,却也知太医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强求也只是徒劳,偏偏这时候定远侯正随主上南巡,侯府里每个主力骨,只剩一堆遇事便慌了神的女人。
屋子里陷入了沉寂,只有六少爷和侯夫人低低地啜泣声,太医们也是抓破了头,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侯夫人眼见如此,便怒视着被绑起来的一干婆子丫鬟,“你们是怎么看护少爷的!全部给我乱棍打死!”
眼见几条人命又这样没了,芸生手心竟出了一些汗。而太医看着那些丫鬟婆子被拖出去,也开始战栗起来,若是六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侯夫人和老太君迁怒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遇上这样的事,他们就算华佗在世也是无济于事呀,这根本不是得病,让他们几个太医如何治呀!
“老太君,夫人,不如......让奴婢试试。”芸生站了出来,轻声说了这几句,却如同炸雷一般,屋子里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你?”老太君眯了眼,又打量了芸生一番,“你的意思是你能取出那鱼钩来?”
芸生笃定地点点头,老太君又问:“怎么个取法?”
“其实不难,只要用柔软的东西包裹住鱼钩,便能将它取出来且不伤到少爷。”
“说得轻巧。”青葙冷哼了一声,“连太医都做不到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做到?”见芸生不说话,青葙又继续说道:“便是想邀功,也要看看对象是谁,六少爷金贵,哪儿能随便交付于你?”
在场众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老太君却睨着青葙说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主子都还没说话你倒吆喝上了。”
本来威风的青葙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白了,埋着头退了一步跪到了老太君面前,连连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担心少爷的安危!”
老太君不理青葙,只看向芸生,“你,可有把握?”
芸生再次点头,眼神坚定。
侯夫人一看,似乎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有几成把握?”
这......芸生心里也有些忐忑,但前世她曾处理过这样的病人,只是时间久远,她......“奴婢定能处理好。”
侯夫人看向了老太君,老太君看着芸生,沉思了一番,终究点了头,“咱们和太医都在这看着,若是你做得不合适,立马就给我停下来。”
得到老太君和侯夫人的许可,芸生回头对周妈妈说道:“麻烦妈妈,我需要一个蚕茧和一串佛珠。”周妈妈立即行动去了,侯夫人顺手取下自己带着的佛珠,“用我这个佛珠,是上清寺开过光的。”
“恩......”芸生愣了一下,还是低应了一声,取了一把剪刀剪开了佛珠串,五十四颗软润的珠子尽数落在了盘子里。不一会儿,蚕茧也送来了,芸生将蚕茧剪开,只取约莫铜钱大小一块,细致地将它捏软,再沾了一些油使之润滑,在期间开了一个小洞。这一系列动作看得侯夫人等人云里雾里的,不知她要做些什么,倒是御医们看出了眉目,却依旧不知她要那佛珠来干什么。
芸生拿着蚕茧,捡起六少爷吞下的鱼钩漏出的一截鱼线,将蚕茧穿上去,然后将六少爷扶起坐好,示意他千万不要动,侯夫人听了,立即双手箍住他小小的身子。芸生深呼一口气,开始将佛珠一颗一颗地穿进鱼线,紧挨着蚕茧。佛珠将蚕茧一点点地顶入喉咙,这一步芸生做的特别慢也特别细致,恨不得有现代精密的仪器来掌握力度。直到感觉蚕茧已经到了鱼钩上,用力一推佛珠,鱼钩便轻巧地脱离了喉咙,再一点点拉出来,鱼钩出来时,侯夫人半张着嘴,瞪大了眼睛,胸口起伏剧烈,直到看清了芸生手里的东西,才慢慢平静下来。老太君立刻走上来拿起了鱼钩,见锋利部分都被柔软的蚕茧包裹着,而六少爷脸上没有露出难受得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芸生的举动太出人意料,好一会儿屋子里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直叹她心思灵巧。太医立即上前检查六少爷情况,确认无碍后,老太君和侯夫人皆抱着他好生安抚了起来。
芸生见自己做好了,便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腿竟然无力,后背也湿透了。刚才的半个时辰,可真比得上一台手术了,偏偏病人还是个权贵子弟,一点都伤不得,必须全神贯注。吉烟看出她的情况,便上来扶了一把,在她耳边说道:“妹妹你是怎么想出这样一个法子的?真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都是看些杂书看来的。”芸生轻声说道,“小少爷没事了就好。”
众人都才从刚才的惊险中缓个神来,便听见门外传来一男子声音,“好一个聪慧的女子!”

☆、赏赐

众人寻声望去,见四少爷洛昀着一身玄色镶边宝蓝圆领袍,长身玉立,这幅姿容,若不是传说品行不好,还真得叫妙龄女子们难以忘怀。
“给老太君请安,给母亲请安。”四少爷上前请安,但目光却毫不掩饰地流连于芸生身上,芸生一阵心惊,立马往后退去,站到了吉烟后面。
老太君瞧了芸生一眼,暗自点头,于是说道:“吉烟,带芸生下去吧,看她脸色也不大好,去歇着,待会儿我和夫人自有奖赏。”
四少爷听了老太君的话,便收回了目光,一脸柔和地看着自己刚脱险的亲弟弟,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蛋儿。
吉烟带着芸生走了出去,一走出齐悦轩,她便笑道:“妹妹,你怕是被四少爷惦记上了。”
芸生没想到吉烟说话这样直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吉烟见她愣住了,又继续说道:“不过呀,虽和妹妹才相识,我也知道的,妹妹生得这样好,定不愿与人做妾,而且......”吉烟看了看齐悦轩的方向,“就算妹妹愿意,侯夫人也不愿意的。”
“吉烟姐姐你别开我的玩笑了。”芸生有些窘迫,低头说道,“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对主子有妄想。”
“可是这府里有妄想的人多了去了。”芸生本以为吉烟作为老太君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说这句话应该是在讥讽死去的碧云和红杏,却不想她竟是一脸怅然,“你看这次夫人打算给四少爷选两个通房丫环,多少人上赶着。”
芸生默不作声,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她这样没有身份的人可以议论的,况且富家子弟成婚前房里有几个通房丫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等四少爷上面的大少爷三少爷成了婚,便轮到他了,到时候有了名门贵女做妻子,定也能约束他一些了。
“世子您怎么出来了?!”
芸生突然听到吉烟一阵失态地叫喊,抬眼看去,一个瘦弱男子坐在软轿上迎面而来,他穿了一身银白色袍子,使的他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无血色,只是尽管脸颊都凹陷了,却也难掩他清俊的眉眼,若是不呈这样一副病态,当真是像个画中走出来的人儿,这便是侯府的长子洛谦了。见过了侯府的两个少爷,芸生心里想着,侯爷也一定是个眉眼俊美的男子,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听说六弟出事了,我特来看看。”世子洛谦说道,声音明显中气不足。
吉烟走上前了几步,眉头都蹙到了一起,“六少爷已经没事儿了,世子您快回去歇着吧,外面风大!”
“不碍事儿。”世子挥了挥手,“我定要亲眼见见六弟安好才能放心。”
说罢便示意抬软轿的人继续往前走,而吉烟皱着眉头,目送世子离去。
芸生看着世子的背影,直叹可惜。他本来已经十九了,在古代,就该等来年及冠便成婚生子了,只是自出身便带了一身病,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即便一出生就受封世子,也没有贵族小姐愿意嫁给一个不知还能活多久的男子,而有愿意嫁过来的,多是想攀附侯府门第的,侯府自然又看不上。而世子本身也不愿娶亲,说是不愿耽误女子的年华嫁给他这样的病秧子,所以他的婚事侯府也渐渐不再考虑。原本世子袭爵,不得无后,但整个侯府都知道,世子怕是活不到袭爵那个时候,就算活到了那时候,他体弱无后,爵位自然也会是府里三少爷的,如今还挂着世子的名号,不过是主上垂怜他罢了。
倒是吉烟......芸生第一次见从来都是笑盈盈的吉烟如此失态。
回了自己住的屋子,芸生确实精疲力竭,便和衣躺下歇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已经是日落黄昏,便想着赶紧去夫人屋子里当差,没想到一开门,吉烟便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各自端着精致的盒子。
“妹妹你这是上哪儿去呢?”吉烟一把拉了芸生的手往屋子里走去,“快来看看,这些都是老太君给你的赏赐。”语毕那些丫鬟婆子便鱼贯而入,将十几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桌上。“这些都是好东西呢,平日里老太君都不舍得给我的,她老人家说了,就当是连着上两会的功劳一起算了,待会儿还有些绫罗绸缎,跟着就送来了呢。”
芸生看着桌上的东西,不消打开,便知里面的东西有多贵重。吉烟见她样子,捂嘴笑道:“看傻了吧你,这些都是你该得的,不然还不知道六少爷这回有多危险呢。好了我还有差事呢,这些东西你好好收着,够你一辈子用了。老太君也说了,天色晚了不用急着去谢恩。”
芸生送走了吉烟,刚摸着桌上的东西想打开看看,屋子外面便又来了一堆人,打头的便是青葙,她身后也是跟着一堆捧着东西的丫鬟婆子。芸生见她脸色不好,便连忙上前行礼,“青葙姐姐怎么亲自来了?”
青葙看了她一眼,脸色表情依旧冷冰冰的,“我哪里担得起你一声姐姐。”她指了一下身后的东西,“喏,这些都是夫人赏你的,好好收着吧。”
“奴婢这就去谢恩。”
“可别!”青葙冷笑了一声,“世子和四少爷都在夫人处用饭呢,你过去没的碍人眼。”
芸生莫名受了青葙一阵冷嘲热讽,不知道哪里招惹到她了,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和她起冲突,“是,多谢青葙姐姐提醒。”
青葙也没答话,扭头便走了出去,正好与急匆匆赶来的一个丫鬟迎面撞上。“夕月,你来这里做什么?”
夕月见了青葙,正准备行礼,青葙一把扶住了她,“可是四少爷吩咐你来的?”夕月是四少爷身边的丫头,青葙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小铁盒,心情不是滋味。
“四少爷说芸生姑娘救六少爷有功,赏了姑娘这个呢。”
“夫人和老太君已经给了那样多的赏赐了,她两辈子都用不完,四少爷何必多此一举呢。”青葙再仔细看了看那个盒子,其精致程度就已经是平日里难得一见了,“让我看看四少爷赏了什么东西,怕也是平日里赏给小丫头们的小玩意儿。”
“是呢。”夕月笑着说道,“也就是一个小镯子,我觉着.....”夕月没再说下去,因为她看见青葙脸色突变,直愣愣地瞪着那盒子里的镯子不说话。那镯子粗粗看来,只是一只赤金点翠的,但夕月不识货青葙可是识货的,这是去年皇上赏下来,侯爷给了夫人,夫人可宝贝了,都不舍得拿出来带,因为那上面镶的翠看着普通,却是西域进贡的,好几十年才出来一点,今年年初四少爷在夫人那里磨了好久才讨了去,竟没想到......
“不过是只普通的镯子罢了。”青葙做漫不经心的样子,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灰,“你赶紧送过去吧。”
夕月笑着应了一声,在走到青葙身后便立即换了副神色,本带笑的眉眼浮上了不屑,冷冷笑了一声,“那眼睛都快比兔子红了。”
芸生还没来得及将屋子里两拨赏赐收好,又迎来了夕月,不过这次却只有她一个人。“不知这位姐姐是?”
“我是四少爷身边的夕月。”她打量了屋子一番,目光最后落在了大箱小箱的赏赐上,“姑娘今儿得了很多赏赐吧。”
一听是四少爷身边的人,芸生心里有一股隐隐地不安。夕月又继续说道:“不过四少爷说了,老太君和夫人一定是赏了许多,但他作为六少爷的哥哥,也是要有所表示的,这不,就派我送了这个来。”说完便将盒子塞到了芸生手里,芸生打开一看,见只是个普通镯子,这才松了口气,不想这一番表情变化都被夕月看在了眼里,还以为她是对四少爷送的东西感到失望呢。“妹妹你可别小瞧这镯子,这可是去年西域的贡品呢。不说这做工,就单说这翡翠,也是好几十年才出一点呢。”
芸生一惊,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是不敢收的。”
夕月轻笑,“这对咱们四少爷来说,算不得什么,就是一片心意而已,老太君和夫人送的东西可也是珍贵地很呢。”
心意......芸生被这两个字惊得一阵心发凉,“本来我就只做了分内的事,老太君和夫人赏了这么多东西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怎么还能收四少爷的东西呢,姐姐帮我送回去吧。”
“妹妹你再这样可就是不把四少爷放在眼里了。”夕月本有些生气,但想到芸生这也是安分的表现,便又放松了语气,“四少爷这是看得起你,你该感恩才是,别像前儿那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呢。”
听她提起碧云和红杏,芸生确实心有余悸,知道这侯府里主子掌握了所以生杀大权,是由不得她们按着自己想法来的,“那麻烦姐姐替我谢谢四少爷了。”
“哎哟妹妹你这是在逗乐呢!”夕月爽朗地笑道,“四少爷赏你东西你不亲自去谢恩这像什么话!”

☆、张姨娘

亲自去?芸生一想到今天四少爷流连在自己身边的目光便开始惧怕,若真是被看上了,幸运一点,做了妾,以后肯定会活在四少爷正妻的阴影下,若是不幸,夫人根本就容不得她,她怕是会比碧云和红杏死得还冤。
“我真是糊涂了,谢谢姐姐提醒。”芸生咬咬牙说道,“我去夫人房里谢了恩就来四少爷院子里谢恩。”
“这会儿四少爷在夫人屋子里用晚膳呢。”夕月眨了眨眼睛,一脸狡黠,“你等少爷走了再去夫人屋子里,待会儿就来咱们云志院。”
芸生硬着头皮答应了,但心里却是一阵恶寒,一想到单独去四少爷那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所以夕月一走,芸生还是紧跟着去了夫人屋子里,到了夫人那里,一起谢了恩便不用再单独过去,那时候四少爷便也没得说了。只是一踏进去,却不想四少爷已经不在了,只有夫人和世子在用晚饭。
“奴婢给夫人请安,给世子请安。”
夫人抬眼看了看她,笑着说道:“起来吧。”
芸生起身后退了几步,说道:“奴婢是特地来谢恩的,本是做了分内之事,却得了夫人那么多得赏赐,奴婢实在羞愧。”
“都是你该得的。”夫人亲自给世子盛了一碗汤,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芸生点点头,正要下去,不料世子却叫住了她,“这就是今天救了六弟的丫头?”他的目光打量过来,清澈明亮,与四少爷带着欲望的眼神完全不同。
“可不就是她,前几天还想了些法子治了你五妹的毛病呢,你是没见着吧,你五妹最近气色好了很多呢。”夫人笑着说道,“连老太君也夸她聪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