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盈面对这些热情友好的临国士兵,心里很复杂。
按理说,爹和哥哥是死在他们的手中,她应该恨这些临国的士兵们。
可是,袁家军也杀了不少临国人,他们的父兄或许也是死在爹和斐然哥哥的手里,让家里的妻儿失去丈夫和父亲…
若盈烦躁地甩了甩头,营帐内隐约响起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心里更觉沉闷,站起身,缓缓往河边走去。
“盈儿,在战场上,根本没有对错。”还记得,斐然哥哥当时笑得苦涩,“临国几次犯我幽国国境,错了吗?幽国也曾出兵侵占邻国,就没错吗?临国杀了成千上万的幽国将士,难道幽国就不曾让临国边境血流成河?”
阳光下,红色的战袍鲜艳夺目,却似是流淌着无声的哀伤。
“盈儿,我讨厌上战场,厌恶手上沾满鲜血。却不得不挥剑杀敌,只因,我想保护你,保护兰姨,保护我们的袁家村…”
“哥哥…”
若盈犹记得那日,斐然哥哥的音容笑貌仿佛仍旧在眼前。他每次出战前依依不舍的眼神,那血色的战袍,以及手染血腥而无尽的自责。
温柔的哥哥,善良的哥哥,同时出生,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的哥哥,总是牵着她的手,安慰总是哭喊要娘亲的她,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心,仿佛被撕裂开来,疼痛得把一直隐忍的泪逼了出来,无声地滑落。
斐然哥哥,若盈会代替你,保护兰姨,保护袁家村的族人…
从小,当若盈不开心的时候,总爱寻个无人角落,好好大哭一场。
第一次来河边洗刷,便爱上此处月下的夜景。波光粼粼中,淡淡的月华,朦胧飘渺,远处的灵山秀水,静谧悠远。此时此景,轻柔地安抚着她,让她逐渐平静下来…
走近河边,竟发现一人早已立在那处。
硕长的身影,宽大的黑袍,如墨的长发随风飘扬。
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他回首,似是被惊扰而不满地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悦。幽邃的双眸望向若盈,微微眯起。
若盈这才惊觉脸上的泪珠,忙伸手胡乱地擦拭了几下,袖子霎时变得灰黑。担心有人认出她的容貌,毕竟她与斐然哥哥十分神似,故若盈每日清早都用灰抹脸,稍微遮掩一下。
瞥见她脏乱的衣袖,他眸底闪过一丝厌恶,甩袖就要离开。
忽然,林中闪出五名蒙面人,杀气扑面而来。
若盈一惊,扫了一眼知道不是明叔派来的人,连忙躲进树影里,静观其变。
五人一言不发,执剑跃向黑袍男子。
寒光一闪,一青衣人现身,一招挡下了五人的攻势。
五人一退,相视点头,三人立刻围住青衣人,两人掠向一旁气定神闲的墨袍男子!
若盈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空无一物才想起,来之前已把哥哥的佩剑取下。那青衣人被两蒙面人缠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蒙面人扑向状似手无寸铁的黑袍男子!
尚未看清黑袍男子的动作,两名蒙面人的头颅已飞离,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与躯体分离。一侧的青衣人也解决了,默然地扫向地上的三名蒙面人,神情冷漠。
黑袍男子掏出丝帕,擦拭完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软剑,随手把丝帕弃于蒙面人的尸首上,望向他们的眼神如同审视蝼蚁般,不屑一顾。
“你还要躲到何时?”
若盈这才慢吞吞地从树后挪了出来,避开地上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走近黑袍男子。
抬首看向黑袍男子,倨傲的眼神,淡漠的神色,如黑夜般的墨眸…
“咦?”若盈疑惑地揉了揉眼,“你的眸色…”
子夜般的黑眸,闪耀着淡淡的金色,让人移不开视线…
“金色…好漂亮…”若盈由衷地称赞道,从没想到有人的眼眸会有比朝阳更绚丽的色彩。
黑袍男子明显一愣,唇角勾起。
“…你是第一个说它漂亮的人。”
“嗯,为什么?”
黑袍男子垂眸笑道,“你不知道吗?在临国,金瞳是妖孽的证据,是魔鬼的化身…”
“胡说八道!”若盈忿然打断道。
“我出生之时,娘亲难产而死;第二年,临国大旱,病死饿死之人不计其数;七岁时,父亲暴毙…这样的我,你不觉得是妖孽吗?”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若盈低下头,“我娘亲也是难产去世的,爹说,娘亲很爱我们,所以才会拼尽性命生下我们…天灾人祸,怎能都算到你头上。那为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时,不说是你的功劳?”
沉默了片刻,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眸底点点金光闪耀,流光溢彩。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不经意瞥向若盈身后蓄势待发的炎,如若刚才她的回答和其他人一样,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小家伙?
若盈瞪了他一眼,“什么小家伙,我已经十四岁了!”
十四?
他眉一挑,看着眼前身高只到他肩膀,肥大的军服空荡荡,异常瘦小的若盈。
“…我以为,你只有十二岁…”
若盈怒了,剐了他一眼,转身跑开。
“小家伙,明晚我在这里等你!”
若盈脚步一顿,“我才不要再来!”
待她的身影远去,炎恭敬地问道。“那些蒙面人的幕后指使之人?”
他嗤笑一声,“果然,他们开始按耐不住了呢…”
“主子,明日让那人去主营侍候吗?”
“不必,”皇甫酃星眸微阖。如果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刚才那张不服气的脸,清澈明亮的眼眸再也见不到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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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四章 冲动
若盈愤愤不平地往回走,竟然说她才十二岁。低头看了看瘦小平板的胸部,她叹了一口气,钻进火头兵的营帐内。
“咳,咳,咳…”抬头便见马二蜷曲着身子,剧烈咳嗽着。若盈几步上前,轻抚着他的后背。马二喘息了一阵,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
“原儿,怎么弄得这么晚才回来?”他坐起身,脸上仍带着病态的潮红,望向若盈问道。
“今晚月色不错,原儿贪看了一会。舅舅,明日原儿去河边看看有没些草药,你的咳嗽是愈来愈厉害了。”若盈想起以前娘亲留下的手札,里面有关于不少中草药的详细药用和方子,对马二的病兴许会有些帮助。
“不用了,原儿。舅舅这是老毛病,军医看了也没法子,就别操心了。”没有问若盈为何懂得草药,马二轻声安抚道。“舅舅这身子,我自己明白,活得一天便是一天。现在有原儿陪着,舅舅也没什么遗憾了。”
“舅舅…”若盈眼眶一红,这几日相处,她已经将马二当作亲人般对待。他这样关心她,让若盈心里的愧疚更加沉甸甸地压着。
“夜了,去睡吧。”不待若盈回应,马二翻身躺下。
若盈见此,也睡下,躺在他身边。
不久,身侧响起缓慢绵长的呼吸声。若盈睁大双眼望着营帐顶,了无睡意。三日了,她假借送饭和迷路,到处转悠。士兵因为她是马二的侄子,都没多拦她。
但是几日下来,她既找不到临国粮草所在,更寻不到袁家村里被抓的族人。
临国几十万大军,粮草无数,定会分开几处放置。谁知她竟然连一处都碰不着,实在离奇。她不敢冒然试探,也不忍伤了马二的心,更怕连累马二。只好连续三日,利用余暇的时间,将营地四处几乎转了个遍,最后丧气地一无所获。
莫恬究竟把她的族人藏匿在何处了呢?
若盈思及十日之限,不由心急如焚。烦躁地翻了个身,枕着硬梆梆的地面,脑海里想起那个黑袍男子,绚丽的金眸,倨傲的俊颜。
那人衣着不凡,怕是临国的高官吧…但身手不错,几下就解决刺客,应该不是文官。可是精瘦的模样又不象平常看到的,虎背熊腰,粗俗的武官…
若盈想着想着,抱着薄被,沉沉入了梦乡。
“原儿,今晚大哥带你去个好去处,赶紧收拾了跟咱们去。”
这晚,若盈正把刷干净的锅放好,同是火头兵的小丁朝她挤眉弄眼地低声说道。
小丁今年才十六,却比若盈高大许多。平时对她很好,粗活什么的都抢着做,黝黑憨厚的脸总是带着笑意。待人热情,尤其照顾比他小两岁却很瘦弱的若盈。
“去哪?”把柴火熄灭,若盈擦擦手,漫不经心地问道。她还打算晚上再去剩下的几处看看,寻思着用什么理由打发小丁。
见若盈已经收拾妥当,小丁二话没说,拽起她就往前走。若盈挣扎了几下,无奈在粗壮的小丁惊人的蛮力下,只能乖乖地任由他拉扯着。
“丁大哥,我们究竟去哪?”不远处几个小伙子见小丁来了,笑呵呵地上前,一伙人往偏僻的营地走。
“去了你就知道了,”小丁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
旁边一人不禁调笑道,“小丁,林原才十四,未免早了些。看他瘦小的模样,待会没几下,他就得让人抬回去了,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
小丁也大笑道,“你们十四的时候,早就把那些个人都摸了个透,还敢笑话原儿年纪小呀。”
众人听罢,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若盈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脚步不停,随着他们来到十几个灰色的营帐前。隐约传来男子的咒骂声,女子的哭喊与求饶声。若盈心一冷,立刻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转身就想要离开。
小丁一把扯住若盈,“原儿,你也不小了,该去见识一下。反正都来了,进去瞧瞧,大伙一起乐乐吧。”
“不…不用了,丁大哥。我要帮舅舅再摘点草药,你们自己去罢。”若盈使劲甩开小丁紧抓的手,手足无措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拒绝道。其实今日一大早她就去河边干燥的地方寻了些药草给马二煎服了,营帐里还剩下不少。
“摘草药?这天都黑了,你怎么看得清楚,明天我帮你一起摘。”小丁满口答应着,硬是把若盈拖进一顶红帐之中。
一阵浓郁的香粉味和萎靡的气息涌来,若盈连打了几个喷嚏,才捂着鼻子观察四周。数十个女子全身赤裸,缩在角落。进去的士兵扫视一下,揪出喜欢的,拖到一边便压在身上。有的女孩同时被几人看中,那几人也不争,把人扯到一角,就轮流施暴。
那些女子眼里没有惊恐,只有空洞与茫然,绝望与无助,毫不挣扎地接受非人的对待。若盈只觉一阵恶心,冲了出去,干呕起来。
小丁担心地拍着若盈的后背,殊不知他自认为温柔的力度,把若盈的肋骨差点拍断,让她不住的咳嗽起来。
“帐里地方小,他们就那样了…没想到原儿你会受不住。”小丁歉意地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拽着若盈就往前跑。“那里虽然小了点,不过里面的人刚来,也比较干净。原儿,我们去那边罢。”
若盈叫苦不迭,尚未反应过来,就头晕眼花地被小丁拽到红帐后面的小营帐前。
曾听斐然哥哥提起,红帐里的皆是罪臣子女,或是每年从妓院抽调来的下级妓女,有的甚至是难民因为粮食不足,卖来的女孩。除了袁家军,各国军队都设有红帐。其实红帐并非红色,只是安置这些女奴的营帐,皆统称为“红帐”。进入红帐的女子,终身为奴,但各国士兵不能滥杀里面的人。因此,不少流民逼于无奈,也会把女儿卖入红帐中,起码有份口粮,不至于饿死。
若盈皱眉,这些小营帐数目不多,颜色与平常的营帐无异,却挨着红帐。灵光一闪,难道…
不等小丁发话,若盈掀起幕帘跑了进去。
一个下身赤裸的士兵正压着不断挣扎的女子身上,女子双手被绑,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口里咬着一块破布,不停呜咽着。
若盈脸色一白,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那是比她还小一岁的如儿!整天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猫一般大大的眼睛,笑时总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得紧。
现在,她双目无神,满身伤痕,被人无情地着!
若盈脑子一热,冲上去使劲推开压在如儿身上的士兵。那士兵跌倒在地上,先是一愣,回神后愤怒的一拳揍在她的左脸上!她呆呆地看着如儿苍白的小脸上流露的绝望,左脸火辣辣地痛,无视接下来的另一拳!
小丁连忙挡下那士兵的拳头,赔笑道。“这位大哥,小弟不懂事,我帮他赔礼了。”好说歹说了一番,那士兵才大大咧咧地站起身来,咒骂了一声,继续骑在如儿身上,干那未完之事。
若盈怒视那人,就要阻止,被小丁拽住,她不禁使劲挣扎着。
“你干什么?原儿!林原!”小丁着急地摇晃着疯狂的若盈,平时瘦弱温和的她,竟差点将他搁倒,不由得大吃一惊。
听见小丁的叫唤,若盈一怔,停止了毫无章法的拳脚。
呈一时之勇又有何用,现在救了如儿,那么其他人呢,那士兵还会找其他的女孩来代替。
若盈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唇角勉强扯起个弧度。“对不住,丁大哥。”
见她终于恢复,小丁松了口气,突然想到她的失常,会不会是原儿与他娘亲在逃难途中,发生了不好的事?
思及此,他怜悯地望着若盈,喃喃说道。“既然你不喜,那我们回去罢…我真不该勉强你来这里的…”
若盈没有注意小丁的低语,专注地望向角落被绑的女子。那一个个都是与她一同长大的伙伴,她定要尽快将她们救出去。
事不宜迟,明晚就让明叔来救人。粮草一直寻不着,只好算了。
她们当中需选出一人知晓计划,来帮忙配合,毕竟明叔只能守在营地外的小树林里,不能轻易靠近。
选谁呢?
若盈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瞥见那张一如往常的沉静容颜,她眼前一亮。
“丁大哥,原儿…也可以选一个么?”她垂眸,掩去眼底的喜色。
“嗯…什么!”小丁应了一声,进而吓了一跳。“原儿,你,那个,刚才怎么回事?”
“哦,刚才那姑娘长得很象我以前认识的人,原儿一时激动,后来发现认错了。”若盈低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那么激动,我还以为…”小丁笑脸一窒,愣是住了嘴。
“以为什么?”若盈一惊,难道他看出来了?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原儿,你刚才不是说要选一个,要哪个呢?”小丁慌张地转移话题,心里暗自唾弃自己胡思乱想。
若盈指了一人,小丁跟守门的侍卫说了一声,就把人给带了出来。那女子身后的几人不住扭动着身体,试图阻止小丁带走她,小丁连扯带拖地把女子弄到营帐外。
“原儿,后面有个空的小营帐,好在守门的是我兄弟,才借给你用用。你慢慢享受了,大哥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把那女子扔进不远处的小营帐,小丁暧昧地看了若盈一眼。
“这女子烈得很,原儿可要小心啊。”
不等若盈回应,他笑嘻嘻地离开了。
若盈观察了四周,确定无人后才走入营帐。她欺身压住不断挣扎的女子,贴在她耳边低声唤道。
“莲姐姐!”
身下的女子惊讶地瞪大双眼,若盈掏出她口中的破布,解开她手上的细绳,顺手擦了擦脸上的灰黑。
袁莲不可置信地望向若盈。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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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五章 袁莲
身下的女子惊讶地瞪大双眼,若盈掏出她口中的破布,解开她手上的细绳,顺手擦了擦脸上的灰黑。
袁莲不可置信地望向若盈。
“你是…”
手指轻轻抚上若盈红肿的左脸,她欣慰地唤道。“若盈…”
“莲姐姐。”若盈笑了,从以前开始,莲姐姐总能一下子区分她和斐然哥哥。
“若盈,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临国的兵服?”袁莲皱眉打量着若盈宽大的军袍,“难道…你一个人混进来?”
若盈点点头。
“这太胡来了,你一个女孩子,混到临国那些士兵里…斐然怎会让你做如此危险的事?”
若盈撇开脸,“爹去了,斐然哥哥他也…”
袁莲叹了口气,双臂紧紧搂住若盈。浅淡的莲香,温暖的怀抱,若盈闭上眼,埋首在她的肩窝里。连日来的焦急、恐惧和哀伤一下爆发出来,害怕哭声引来士兵,她只能低声呜咽着。
不一会,袁莲肩膀的衣衫湿了大片。她轻柔地拍打着若盈的后背,沉静的双眸盈满了泪光。“我就知道…斐然那么疼你,又怎么会舍得让你上战场…”
袁莲想起那个喜爱素衣的男子,会在百花盛开的季节,亲手摘她最爱的花,放在她窗前。每次出征,披上殷红的战袍,眼底流露的无奈与不舍。
那个在阳光下,对她笑得灿烂的男子,就这样,无声地离去了…
她甚至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温热的泪珠滑落,袁莲阖上眼帘。斐然,我曾答应你,不再夜夜为你担忧而哭泣。但是,现在,就让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罢…
半晌,若盈擦去眼泪,贴在袁莲耳边,道。
“莲姐姐,明日,子夜,明叔会来接你们离开。”
袁莲一惊,低声问道。“可行么?这营帐表面只有四个侍卫,但暗处有一队士兵不定时巡逻。”
“一般是何时巡逻会经过这里?”
袁莲沉思片刻,“子夜刚好是两队交班之时,子夜到凌晨这里的防备会加强许多。”
若盈又问,“莲姐姐,你知道其他的族人在何处?”
袁莲脸色一黯,“村里的男子反抗,皆被就地斩杀,老人、小孩也…如今只有我们十几个女子被带到红帐了…”
若盈身子一僵,不可置信。“他们竟然如此残暴,老人、小孩都不放过…我,还是来晚了…”
“若盈,不必自责,你尽力了…”袁莲伸手理了理若盈乱糟糟的头发,“你本不必涉险来此,袁将军不在,斐然也去了,袁家军全依仗你了。但你还是来了,来救我们。只要我们都活着,怎样都不算晚…”
若盈用力回抱她,哽咽道。“谢谢你,莲姐姐,还好有你在,你还活着…”
一声轻响,伴着脚步,传来只字片语。
“那小个子行不…安静…性子烈…帮忙…”
若盈身子一僵,慌张地看向仍旧被她压在地上的袁莲。
袁莲连忙敞开衣襟,抬手弄乱若盈的军服,口里断断续续地低吟着。
“嗯…嗯…啊…”
若盈的脸霎时通红,愣住了。
袁莲手上一用力,把若盈的头压向她的胸前,若盈窘迫地贴着她雪白的肌肤,脸更烫了。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办法,竟然让那烈女贴贴服服。走,我们也去乐乐。”掀开幕帘一角,看见交缠的两人,那侍卫与旁边的人低笑了一声,渐渐走开。
若盈松了一口气,抬头见袁莲朝她眨眨眼,相视而笑。
“…我很庆幸,第一次给了我最爱的男人…”
听见袁莲的低语,若盈吓得瞪大双眼。
“莲姐姐,你…斐然哥哥…天啊!”
袁莲脸颊染了一层绯色,原本苍白的脸添了几分妩媚。
“…就在斐然出征的前一晚,”她回想起那一夜,幸福似乎就在眼前,如今却失之交臂。“若盈,如果有一日,你爱上了一个人,就不要有一丝犹疑。”
若盈迷惑地看向她。
“在这乱世中,根本就没有明天。上一刻你眼前的人,或许下一刻便天人相隔。所以,爱上了,便义无反顾地紧紧抓住他,知道吗?”
“莲姐姐…”若盈担忧地望着她,天人相隔,她又想起哥哥了么…
“别担心,若盈。我会代替斐然,陪你直到最后一刻的。斐然离开时,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袁莲无奈地掏出手帕拭去若盈的眼泪,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再哭,就真变兔子了。看,眼睛都红了。”
若盈接过手帕,随手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了。扯到左脸的红肿,疼得呲牙咧嘴。
袁莲心疼地瞅着她,“你这脸肿得厉害,待会用水敷敷。那大个子你也敢惹,虽然说…唉,若盈你太冲动了…”
“可是,如儿她…”
“我知道,”袁莲淡淡打断她,“我们没有能力反抗,只能顺从一些,少吃点苦头。”
若盈默然地垂下头。
“好了,你该回去了。时间太长,会让人生疑的。”袁莲整理好衣衫,又帮若盈理了理。
“可是,我走了,待会不是还有人…要不,我今晚一直留下来,莲姐姐…”若盈想到她离开之后,还会有其他临国士兵糟蹋莲姐姐,心里不由揪紧。
“傻孩子,你不是准备明晚带我们走么,再忍受这一晚又算得了什么。”袁莲温柔地笑道,“他们最多只会在我们这里留半个时辰,你呆得时间太长,会引人注意的,那明晚我们离开会多一分危险,不是么?”
见若盈不情愿地点头,她抬起双臂。“帮我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