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真是感官动物,恋爱中的人和狗一样,最先记住的,是他的气味。
将他的气味铭刻,从此忠贞——这亦像狗。
我为自己的比喻笑出声来,他挪开唇,近距离的望着我。
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模糊起来,变成了一个符号,让我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朱可可”他叫着我的名字,含着笑。
“欧阳”我的手指在他的胸口打圈圈,不甘示弱的叫了回去。
“肚子饿了,走,带你吃东西”他一咕噜爬起来,拉开旅馆的衣柜,里面挂着一排笔直的西装,他挑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递给我,想了想,又找了一条沙滩裤。
“出去再买新衣服”他为难的说:“你昨晚的衣服还没洗”
一个爱干净的男人,我笑。
穿着不伦不类的窝在床上,看着面前的男子套上西装,整理仪装。
我跪坐起来,说:“我帮你打领带”。
母亲说,给男人打领带与做-爱更性感,我相信。
他依言走了过来,身子微微蹲下,将最脆弱的颈部,交到我手中。
有人对我说,当男人肯让另一个人接触他最脆弱的地方时候,便是真的爱上了。
这句话让我心花怒放。
看,爱与信任都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情,可笑世人百般算计,千般求索,却终究不可得。
顺手抚平他领口处的皱褶,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无尾熊一样扒拉在他身上,“我要吃重庆火锅!”
他有点为难,半天才说,“我怕辣”。
我又大笑起来,笑得捶足顿胸。
可爱的男人,可爱的男人,我想咬他。
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本市最大的德庄火锅店面对面坐着。
我依然穿着他的衬衣,下面是松松垮垮的沙滩裤,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神色自若。
欧阳衣冠楚楚,价格不菲的西装,淡然尊贵的气质,矜贵得像一个王子。
两个极品。
世界多不可思议。
热辣辣的火锅底料被端了上来,我捋起衣袖,将点好的丸子、青菜一股脑的倒了下去,肉丸在锅里兴奋的雀跃着。
“可可,你多大?”他一边躲开水蒸气的侵袭,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二十二,你呢?”我拿起筷子在辣油里搅动。
“…二十四”他笑着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告诉别人我的年龄”
“哦?”我抬头。
“也是第一次…吃火锅”他看着红彤彤的油汤,有点瑟缩。
我瞪着他,“你看,你都要脱俗了,让我来给你找加点人间烟火气吧”,说完,筷子一伸,将一粒牛肉丸塞入他的口里。
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白皙的脸立刻涨红了一片,不顾形象的吸起气来。
那人果然怕辣。
我笑着岔气,连忙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他,然后撺掇道:“多吃点就不辣了,这叫做以毒攻毒”。
他不是蠢人,所以没有上当。
那顿饭,我吃得很没有形象,辣得满脸通红,不停用手的扇风,他在对面抿着茶,很自然的用手拨开了挡住我眼睛的发丝。
秉着吃饭不语的好习惯,我们没有交谈,只是我吃,他看。
我饿了,真的饿,他就是美食。
从德庄里出来,华灯出上,万家灯火在我眼眸里明灭。
去肯德基拿了两个甜筒,递给他一个,然后舔着自己的那一个,头依然有点晕眩,晕眩得不明所以。
江风袭人,S城的外滩美轮美奂。
“喂,欧阳,你结婚了吗?”我站在栏杆边,迎着江风,回头问道。
欧阳没有吃甜筒,化掉的奶油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抬起他的手,舔了舔,然后摇头道:“浪费是犯罪”。
他望着我,深邃如永夜,“你在意我结婚吗?”
我侧头想了想,然后笑吟吟的说:“不,不在意”。
听起来有点疯狂,但是我真的没什么道德观。
“可可,说说你自己吧”他也倚在我栏杆上,侧身望着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在S市?家里的人还在吗?”
我头痛,“原来你是管人事的?”
他浅笑,“管你而已”
那个豹子般优美精悍的男子,收起了他危险的气息,此时此刻,便如这轻柔的江风。
我想了想,老实的说:“…我还有一个哥哥,不同父不同母的哥哥,可是他讨厌我了,所以我离家了,半年前,来到了这里,因为早晨喜欢赖床,所以选了夜间的工作”
他的目光温润的闪了闪,八成以为我是一个被继兄欺负的可怜孩子。
我不想解释,“你呢?”。
“恩,我家就是S市,卖汽车和军火”他淡淡的说。
我眨眨眼,突然想起确实有一个欧家,外滩最高最高的楼,便叫做欧氏大厦。
“我以为你家是开旅馆的”我想起刚出来的星级旅店,也有欧氏的标志。
“…也有旅馆”他笑,神色平静。
我跳了起来,无比欣喜的扒拉在他的手臂上,涎着脸说:“欧阳,欧阳,你那么有钱,帮我交房租吧!”
运气很好,终于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刚好很有钱,我终于不必担心炒石轩鱿鱼后的生活问题了。
世上还有比这更心想事成的事情么?
这个请求说得相当理直气壮,欧阳用胳膊搂住我,笑道,“好”。
我感激的往他身上钻,嚷着要以身相许。
“可可”他在夜风中问:“为什么会遇见你?”
我想了想,用我最喜欢的一首歌说:“love、is、a、easy、game”。
遇见了,就是这样。
(五)沉沦
晚上,他送我回家,我们手牵手在城市的灯火中压马路。
欧阳的风度很好,走在路上,会下意识站在靠近马路的一侧。
我们停在一座很旧的公寓前,他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
很好,他懂得尊重别人的生活。
进屋,是一间很小的一室一厅,房地产泡沫经济的时候,S市寸土寸金,而我现在是个穷人。
他好奇的打量着我的蜗居,对占了一满面墙的照片尤其感兴趣,“都是自己照的吗?”
“是啊”我贴过去,献宝似的一一介绍:“拍这一张照片的时候差点让我送命,不过…很值得”
“雪山?”他侧头,“珠峰?”
我笑而不语。
“很小就开始流浪啊”他有点感慨的搂过我的腰,“吃了很多苦吧,为了这些照片?”
“都是有稿酬的”我笑着推开他。
我需要很多东西,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哦?”他不解。
我笑笑,“以前在《国家地理杂志》做记者”。
他有点惊奇,但是并没有追问,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没有继续?”
“那样就遇不到你了啊,傻瓜”我顾左右而言它,然后去厨房煮咖啡。
将咖啡端来的时候,欧阳已经自发的打开了电视,在碟架上抽出一部很老的片子,大喇喇的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
我将咖啡递给他,他接过来,饮了一口,然后哼着电影里的歌,‘as、time、gose、by’,他说:“最喜欢的歌”,我浅笑,不语,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便这样坐在地板上看老电影,听着英式英语清晰优雅的吐腔,然后他靠过来吻我,我们开始在地板上做-爱,屋里很暗,空气里萦绕着卡莎布兰卡优美的旋律,他很轻巧的解开我的扣子,手从领口处滑进去,轻挑慢捻,他的气息依然有股淡淡的烟草味,让人晕眩。
因为这舒缓的音乐,连做-爱也温柔得渗出水了,他极轻柔的进入,我的背抵在沙发上,手环住他微汗的肩膀,他轻轻的动着,在我耳边动情的喘息。
“可可…”他说,“有…点像…做梦”
我深有同感,此时的他不是他,我不是我。
如两个孩子一样,回归最原始的纯真。
那晚我们做了很多次,从地板转移到沙发上,然后挪到床上。
我们不知疲倦的索求对方,然后累极了,大汗淋漓的相拥而眠。
醒来的时候,他还躺在身边,午后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映了进来,暖暖的,很舒适。
我支起手臂望着他,那张前天还并不相熟的脸,此时便像千年前的等候的模样。
如此英俊。
他的眉睫轻颤,我伸出手指,小心的用指尖去触摸他。
他的眼皮动了动,我还未开口,他已经翻身,手锁住我的颈脖,蓦然睁开的眼睛是陌生的冰寒与沉郁,初见时危险的气息再次弥漫了他的全身。
我被卡得呼吸不得,只得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一瞬的困惑后,欧阳连忙松开了手,心疼的吻着我发红的脖子,低声说:“对不起,还没睡醒呢”。
我微笑着摇头:这种习惯我很明白,站得太高的人,时时刻刻都有被人暗杀的危险,即使睡觉,也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昨晚玩得像两个逃夜的大学生,可是一觉醒来,一切恢复原状。
他依旧是微服出巡的王子。我也不是灰姑娘。
我搂过他的脖子,低头狠狠的吻他,吮吸,施虐,咬出血来。
他的呼吸再次重了起来,薄被下赤裸的身体,很容易擦枪走火。
他跃动的欲望已经顶在了我的腿间。
然后,手机响了,一阵紧一阵,总是不歇。
他低声骂了一句“shit!”,我想了想,为了应和,也附了一句,“靠!”
他愣了愣,然后将头埋进我的脖子里吃吃的笑。
起身将手机捞了过来,他重新爬到我身上。一边按接听键,一边进入我。
那表情一本正经得让我想揍人。
屏住呼吸,咬住他的肩膀,留下我的牙印。
他皱着眉忍着,一本正经的律动,一本正经的听着电话。
“恩…知道了…马上过去…让徐特助解决…”
有人说,工作的男人最性感,如果是边工作边做-爱的男人,简直性感到心里发疼!
我突然用腿缠住他的腰,恶作剧的动了动,他失声喘息出来,大惊之下,连忙捂住了听筒。
“算了,让他们火拼去,先解决你”他恶狠狠的欺身过来,吻着我的唇,大动干戈。
终于到了两败俱伤的结局,他躺在我的身上,又浅浅的笑了一阵,这才起身,冲洗,穿衣。
我一直没有起床,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在他扣上衬衣纽扣时,有点惋惜的嘘了声口哨。
他失笑,“把电话号码给我”。
我极快的念了一遍,没有重复,他也没要求重复。
要么根本无心记忆,要么就是记忆力超强的天才。
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合上时,自动门锁落下的声音让我心悸,我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期盼。
我爱他,只是我的事,能再次爱上一个人,我只会觉得庆幸。
未来——不去追究。
这样鸵鸟一般睡了一天,到了黄昏,昨晚德庄的火锅早已在运动中消耗干净,我饥肠辘辘。
赤着脚起床,想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存粮,然后模糊的想了想:欧阳会不会替我交房租呢?
我没有存款,回非之吧是绝对不可能了,石轩不会放过我。
也许该出去重新找工作…
正稀里糊涂的想着生计问题,许久未曾响过的手机突然欢快的唱起歌来,我一个俯冲,将它从床底下捞了出来,“喂~”。
“可可”电话的那头是一个磁性好听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霸道,“下楼”。
我的脑子当机了几秒钟,然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套上一件裙子,提着高跟鞋便往下冲。
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楼下,西装笔挺的欧阳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靠着车门静静的笑。
我停下来,穿上鞋子,这才张开手臂像无尾熊一样将他抱住,脸在他的肩膀上噌了噌,贪婪的闻者他特有的味道。
“走”他任我抱了很久,这才将我挪开,拉开车门,优雅的做了一个手势,“我们去结婚”
世界,从这五个字出口时,开始沉沦。

(六)流年
结婚是什么?
无关法律,它只是一个承诺,有关一生一世的。
欧阳说要结婚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证书,只是想到教堂。
他显然了解我,所以车停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座教堂。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跑了进去,不是礼拜天,教堂空旷而寂寥,整个大厅都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
我们在高台前停了下来,没有牧师,没有观众,耶稣慈悲的目光俯视众生。
他伸开手掌,拈起掌心的钻戒,然后抬起我的手,认真的问,“愿意嫁给我吗?”
“非常,乐意”我重重的咬字。
戒指箍了进去,清凉的感觉,我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
下午SHOPPING,他扔掉了我大削价买的连衣裙,扔掉了我磨损的高跟鞋,在一间进门都需要刷卡的服装店买了一堆琳琅满目的衣饰,面对着镜子里打造一新的人,我被自己晃花了眼睛——熟悉而陌生装扮。
“我老婆好漂亮”他从背后环住我,呼吸吐在我的耳朵里,“为什么会有这样迷人的眼睛,干净得像玉,偏偏又像有千言万语一般”
我微微一笑:所以我要将眼睛藏起来,有个人说过,你的眼睛让人犯罪。
“你的眼神…好可口”他坏笑一下,突然将我拉入更衣室,“我们提前洞房”
门栓被合上,这样高档的地方极少客人,店员都很知趣得站得很远,有钱人都喜欢距离,她们懂得。
更衣室的四面都是镜子,我被压在镜子上,看见对面镜子里我的脸:微卷的头发在方才频繁的换衣中变得凌乱,如初醒一般慵懒,琥珀色潋滟的眼睛,因为混血的缘故,幻化出干净而迷离的色彩。
红润,纯净…诱人。
那一瞬,我被自己蛊惑。
扭过头,咬住他性感的唇,手顺着他的衣领滑下去,他的皮肤很平整,指尖下能清晰的感受他肌肉的力量,终于滑到了腰上,有点急躁的想越过他的皮带,却怎么也钻不进去。
他察觉到我的受阻,一边低笑,一边自发的取下皮带,引着我去触碰他的欲望。
我一手握住,却并不套弄,只是握着,静静的感受它一鼓一鼓的跃动。
那种脉动很有生命力,像刚出壳不久的雏鸟,等着展翅飞翔。
我着迷于任何灼热的、有生命力的东西,一如爱情。
欧阳被整得哭笑不得,他下意识的想自己动,只是更衣室毕竟狭小,我紧紧的抱着他,不许他乱动。
“小妖精”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却还是带着宠溺的笑意。
他终于不想再忍,将我的手拉出来,啃着我的脖子,手熟练的掀起雪白的纺绸,手扶住我的臀部,“上来,把自己交给我”。
那些出自名家的衣服被扯开,我的手勾上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肩膀,脚环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微微后仰。
我将我全部的重量给了你,八十五斤,从头到脚,所有的所有。
那就是爱的重量。
他闷哼一声,从我的身体里挤压进去,我挂在他身上,彻底失重,头又开始晕眩,不知所以,礼花绽放,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将溢出的呻吟堵在他的唇里。
四面镜子里有无数个影子,无数个欧阳和无数个我,一点点延展出去,终于变成了一个点,融在了一起,成为尘埃。
他突然加快动作,抱在我后背的手臂蓦得用力,越来越紧,越来越不能呼吸,我们在窒息里战栗。
终于停了下来,他微汗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唇角又勾出一抹深沉而兴味的笑。
“老婆…”男人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很魅惑,特别在高潮过后。
我虚软的靠在他的身上,突然笑了起来,“你衣服脏了”。
“不脏”他暧昧的笑道,“是老婆的就不脏”
我红了脸,推开他,各自整理仪装。
出了更衣室没多久,有店员迎了上来,若无其事的扫过我们脖子上的咬痕,一副八方风吹不动的淡定。
“这些衣服我要了,刷卡吧”欧阳从容的说。
看着他一本正经、人中龙凤的样子,顿时想起一个词,“衣冠禽兽”。
这个比喻让我偷笑不已。
付账才知,似乎是一笔庞大的支出,我看着不知道几个零的账单,没多少感触。
花他的钱,我很坦然。
他有钱,我没钱,而且那个人是我爱的,就这样。
晚上,欧阳在非之吧请客,公开我的身份。
开了一个VIP包房,从门口走进去的时候,曾经的同事竟都没认出我来。
果然是——
人靠衣装。
房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为年轻人,一个个,脸上都写着“青年才俊”四个字。
欧阳牵着我的手,大方自然的走到他们面前,一脸严肃的说,“叫欧夫人”。
他们敛着笑,笔挺的站在我面前,毕恭毕敬的叫道:“欧夫人!”
我又有点想笑,却努力的憋住,故作姿态的点了点头,“你们好,我叫朱可可”。
欧阳侧过头,拂过我颊边的头发,笑着问,“从今天开始,你要爱我、忠诚于我,无论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会后悔吗?”
“除非你先后悔”我看着他,认真的回答。
众人知趣的漏过这句情话,只是一个劲的夸耀欧夫人很漂亮,对于我的来历身世,一概不提。
在场的人,欧阳一一为我做了介绍,并且特意强调了他的两个特助,一个叫徐爽,是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他是文班底,另一个叫阿南,适合当保镖,属于夏威夷的阳光,是欧阳的武班底。
“老婆,他俩就是我全部家当了”欧阳诚恳的说,“缺钱找徐特助,若是被人欺负了,就让阿南去修理”
我向徐爽和阿南伸出手,“多指教”。
徐爽的风度很好,斯斯文文的笑着,手掌干燥而温和,阿南也笑,只是笑容里藏着看不清的不屑,拇指暧昧的在我的手背上刮了一下。
我并不生气,也不想理会。
也许在他们心中,我只是被欧阳包养的一个小金丝雀,这一场会面,也不过是他讨好我的方式。
可是我不在乎,我愿意被我爱的人养着,其它人的眼光,干我何事!
宴席到了中途,石轩来了,他的脸很阴沉,却勉强的挤出笑容,直直的望着我说,“可可,两日不见,都不敢认你了”,说完,他又用低得只有我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我保持着微笑,目光追随着欧阳。
其它人其它事,不过是烟花一散。
就这样成为了欧夫人,欧阳在S城的郊外买了一座别致的别墅,我安安分分的在房里学做饭,学插花,学着研习光与影的移动,看着太空怎么一寸寸变亮,怎么变成他的笑容。
我是闲人,也是懒人。可是欧阳很忙,他并不能常常回家,最长的时间有三个月之久,我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也不会质问他去哪里,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屋里,将满屋都插上形态各异的花朵,当他再次开门的时候,永远像刚刚分离的那样吻他。
有一次他说:“可可,若是无聊,去找一份工作吧”
“不无聊”我摇头,然后缠上他的腰。
许久许久以后,我明白他是不想我像其它被包养的人那样,只是当时,我不懂,即使懂,亦不会在意。
有时候应酬的时候他会带上我,也会介绍我认识许多人,我会浅浅的笑,可笑过之后,却不曾记得一个名字。
我是一个没心没肝的人,不喜欢和很多人纠缠,一生一个就足够,其它可有可无的人,懒得花费精力。
欧阳说,“你这样会让他们觉得你很傲”。
我反问,“我傲吗?”
他笑,俯过身吻我,我将满手的沙拉酱抹在他的脸上,然后又一点点为他舔干净。
我们在厨房做-爱,欧阳说:明天让厨房也铺上地毯。
有一场醉,在戒指戴上我的手指时,就不曾醒来过,眼里心里,只有欧阳一个人。
闻着他的气味,听着他的声音,甚至在他曾经呆过的地方静坐,也是一种淡淡的欢愉。
恋爱的人没有理智,而我本身就是一个疯狂的人。
一次聚会,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坐在我的身边,举止温雅,柔柔弱弱的很惹人怜爱。
她似乎很友好,总是试图与我说话,美丽的眸子里布满淡淡的哀伤。
我记得她的名字叫温如。
她提出去拜访我,我满口答应——似乎没有拒绝的必要。
宴会结束后,徐爽突然在我耳边说:“温如是欧家指定的媳妇,可可,你不要太单纯”。
徐爽是个好人,在所有真真假假的周旋中,我知道欧阳的朋友并不是真心待见我,只是我懒得去管,也懒得表现,甚至连他们眼神里的轻忽也懒得追究,唯有徐爽对我是真诚的,也许是身为一个合格商人的超常交际能力,他是一个总让人觉得舒服的男人。
所以对于他的提醒,我只有感激。
“我相信欧阳”。五个字,让徐爽的目光闪了闪。
即使天崩地裂,物转星移,只要我还相信他,只要他还值得我信任,这就足够。
“他要懂得惜福”徐爽叹息一声,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