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归来,应贺特。你回到我们身边来了——不是一个人,我听说。”
应贺特坐直身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噢,原来你已经听说了?”
“当然。这屋子里到处都在传着这个消息。他们说,那个女孩子漂亮,相当年轻。”
“她十九岁——呃——不难看。”
伊莎笑出声来——老妇人不屑的尖笑声。
“啊,怎么说,”她说:“没有比老糊涂更糊涂的了。”
“我亲爱的母亲,我真的不了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伊莎泰然自若地回答:“你一向就是个傻子,应贺特。”
应贺特板起脸孔,气愤得口沫横飞地不停说着。尽管他通常总是自觉了不起,洋洋自得,他母亲却总是能刺穿他自大的盔甲。在她面前,他感到自己变小了。来自她那近乎全盲的双眼的微微嘲讽的眼光,总是让他仓皇失措。不可否认的,他母亲从不夸大他的能力。尽管他很清楚他的自大不是无谓的,而他母亲的个别母性看法并不重要——然而她的态度总是刺伤他的自尊心。
“一个男人带个姘妇回家有这么不寻常吗?”
“一点也不会不寻常。男人通常都是傻子。”
“我不懂这有什么傻不傻的。”
“你想这个女孩的出现会为这个家带来和谐?莎蒂彼和凯伊特会冒火,而且会煽动她们丈夫的怒火。”
“这跟他们有何相干?他们有什么权力反对?”
“没有。”
应贺特开始站起来,气愤地来回走动。
“难道我在我自己家里不能做我高兴做的事吗?我没有供养我的儿子和他们的太太吗?他们吃的每一口面包难道不全都是欠我的吗?我不是一直这样告诉他们吗?”
“你太喜欢这样说了,应贺特。”
“这是事实。他们全都依靠我,一个也不例外!”
“而你确定这是件好事吗?”
“你这是说一个男人供养他的家人不是好事?”
伊莎叹了一口气。
“他们为你工作,记住。”
“你要我鼓励他们懒惰吗?他们当然要工作。”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至少亚莫士和索贝克——不只是成年而已。”
“索贝克没有判断力。他什么事都做错。而且他常常鲁莽无礼,我不会忍受他这一点。亚莫士是个服从的好孩子。”
“比‘孩子’大太多了!”
“但是有时候一件事情我得跟他说上两三遍他才听懂。我得想到每一件事情——无所不在!每次我出门,我都口授书记——把每一件指示详详细细写下来,好让我儿子确实执行……我几乎都没休息——都没睡觉!而现在我回到家里,得到了一息安宁,新的麻烦却又来了!甚至你,我的母亲,也否认了我像其他男人一样纳妾的权利。你生气——”
伊莎打断他的话。
“我不是在生气。我是觉得好笑。这屋子里将会有好戏可看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再到北地去时,最好把那女孩带在身边。”
“她要留在这里,在我家里!谁敢虐待她谁就会后悔。”
“这不是虐不虐待的问题。不过,记住,干草堆容易生火。俗语说‘有女人在的地方不好……’”
伊莎顿了顿,然后缓缓说道:“诺芙瑞人长得漂亮。不过你记住这:‘男人受女人艳丽的肢体蛊惑而成了傻子,然后,看,一刹那间她们都变成了一堆失去光彩的废玛瑙……’”
她以深沉的声音引述说:
“‘一点,一滴,就像梦一般,而最后死亡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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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尼罗河泛滥季第三个月第十五天

应贺特静静地听着索贝克解释木材销售的事。他的脸非常红,太阳穴上青筋跳动。
索贝克一向冷静的态度有点把持不住。他原本打算采取高姿态,但是面对着他父亲逐渐皱紧的眉头,他发现自己迟疑、结结巴巴起来。
应贺特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是的,是的,是的——你以为你懂的比我多——你违背了我的指示——总是这样——除非我亲自在这里监督。”他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孩子没有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真无法想象!”
索贝克固执地继续说:“有赚取更多利润的机会——我冒了一次险。人不能老是顾小节、小心谨慎!”
“你根本一点也不谨慎,索贝克!你太急躁、太胆大妄为了,而你的判断总是出错。”
“我有这机会应用我的判断力吗?”
应贺特冷冷地说:“这一次你用上了——违抗了我的命令——”
“命令?我得老是听命令吗?我是个成年人了。”
应贺特大发脾气,吼道:“谁供你吃,谁供你穿?谁想到未来?谁把你的福祉——你们大家的福祉——一直摆在心头?河水低落,我们面临饥荒的威胁时,不是我安排让食物送到南方来给你们的吗?你真幸运有我这样的父亲——任何事情都设想到的父亲!而我要求什么回报?只不过要你勤奋工作,尽你的能力,服从我的指示——”
“是的,”索贝克大吼:“我们要像奴隶一样为你工作——好让你能买黄金珠宝给你的姘妇!”
应贺特欺身向他,气呼呼地。
“大胆的孩子——竟敢这样对你父亲讲话。你给我当心,否则我会说这不再是你的家——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去!”
“如果你不小心一点,我会走!我有一些主意,我告诉你——一些好主意——如果我不是在这里被绑手绑脚的从没机会作主,会为我带来财富的一些主意。”
“你讲完了吧?”
应贺特的语气令人心寒。索贝克有点泄了气,仍然气愤地说:“是的——是的——我没什么好再说的了——目前。”
“那么去看看牛只。这可不是偷懒的时候。”
索贝克转身,气愤愤地大跨步离去,诺芙瑞正站在不远处,他经过她身旁时,她瞄了他一眼,笑出声来。这一笑可把他笑得气血直往脸上冲——他气得向她逼近半步。她纹风不动地站着,以半闭起的双眼,不屑地看着他。
索贝克喃喃说着什么,回复他原先的方向。诺芙瑞再度笑出声,然后慢慢地走向应贺特那里去,他正在跟亚莫士谈话。
“你怎么回事,怎么让索贝克做这种傻事?”他气愤地问道。“你应该预防才是!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没有买卖的判断能力?他以为任何事情都会像他所希望的那样。”
亚莫士歉然说:“你不了解我的困难,父亲。你告诉我信任索贝克,把木材出售的事交给他。因此有必要让他自己去判断处理。”
“判断?判断?他没有判断力!他要照我的指示行事——而你有责任监督他确实照做。”
亚莫士脸红。
“我?我有什么权力?”
“什么权力?我给你的权力。”
“但是我没有真正的地位。要是我在法律上跟你联合——”
诺芙瑞进来,他中断下来。她打着呵欠,扭拧着手里一朵猩红的罂粟花。
“你不到湖边的小阁楼去吗,应贺特?那边凉快,而且有水果和啤酒等着你去吃喝。当然你现在命令都已下完了吧?”
“等一下,诺芙瑞——等一下。”
诺芙瑞以轻柔、深沉的声音说:“来吧。我要你现在去……”
应贺特显得高兴,而且有点害臊。亚莫士在他父亲开口之前很快地说:“我们先再谈一件事。重要的事。我想要请求你——”
诺芙瑞背对亚莫士,直接对应贺特说:“你在这屋子里不能做你想要做的事吗?”
应贺特厉声对亚莫士说:“以后再说,我的孩子。以后再说。”
他跟诺芙瑞离去,亚莫士站在门廊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莎蒂彼从屋子里出来,加入他。
“怎么样,”她急切地问:“你跟他说了没有?他怎么说?”
亚莫士叹了一口气。
“不要这么没耐心,莎蒂彼。时机还不——成熟。”
莎蒂彼愤怒地大叫一声。
“噢,是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老是会这样说。事实上是你怕你父亲——你就像绵羊一样胆小——你就像小羊一样对他咩咩叫——你不敢像个男了汉一样面对他,难道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我告诉你,我们俩我才是男子汉!你答应我的——你说:‘我会请求我父亲——马上——他回来的第一天。’结果怎么啦——”
莎蒂彼停顿下来——呼吸,并不是因为她讲完了——但是亚莫士温和地插进来说:“你错了,莎蒂彼。我正开始说——就被打断了。”
“打断?被谁打断?”
“被诺芙瑞。”
“诺芙瑞!那个女人!你父亲在跟他大儿子谈正事时不应该让姘妇打断。女人不应该牵扯到正事。”
或许亚莫士希望莎蒂彼自己能谨守她说来这么流畅的这句格言,但是他没有机会开口。他太太紧接着说下去:“你父亲应该马上跟她说清楚。”
“我父亲,”亚莫士乾涩地说:“没有不高兴的迹象。”
“可耻,”莎蒂彼说:“你父亲完全被她迷住了。他让她为所欲为。”
亚莫士若有所思地说:“她非常漂亮……”
莎蒂彼嗤之以鼻。
“噢,她是长得不错。但是没有礼貌!没有教养!她不在乎她对我们大家有多粗鲁。”
“或许你对她粗鲁吧?”
“我礼貌得很。凯伊特和我待她礼节周到。噢,她不会有什么好去向你父亲抱怨的。我们可以等待我们的时机,凯伊特和我。”
亚莫士猛然抬头看她。
“你什么意思——等待你们的时机?”
莎蒂彼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转身离去。
“我的意思是女人家的意思——你不会懂的。我们有我们的方法——还有我们的武器!诺芙瑞会收敛她的无礼的。毕竟,一个女人的生活到头来会是怎么样的?在后院里——在其他的女人堆里度过。”
莎蒂彼的语气有着一种奇特的意味。她又补上一句话:
“你父亲不会老是在这里……他会再回到他北地的庄园去。到时候——我们等着瞧。”
“莎蒂彼——”
莎蒂彼笑出声来——高亢刺耳的笑声——然后回到屋子里去。

孩子们在湖边跑着、玩着。亚莫士的两个男孩是漂亮的小家伙,长得比较像莎蒂彼而不是他们的父亲。再来是索贝克的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才在学走路。然后是泰娣,一个严肃、漂亮的四岁小女孩。
他们笑着、吼着、丢着球玩——偶而发生争执,孩子气的号哭叫声高昂刺耳。
应贺特坐着啜饮着啤酒,诺芙瑞在他身旁,他喃喃说:
“孩子们在水边玩是多么地高兴。一向都是如此,我记得。但是,天啊,他们是多么地吵闹!”
诺芙瑞很快地说:“是的——本来该是安安静静的……为什么你在这里时不叫他们走开?毕竟,一家之主想要好好轻松一下时,应该受到适当的尊重。你不同意吗?”
“我——哦——”应贺特犹豫着。这个想法对他来说是新鲜的,却是愉快的。“我并不真的在意他们,”他犹豫不决地说。
他又软弱地加上一句话:“他们总是习惯高兴在这里玩就在这里玩。”
“你不在的时候可以,”诺芙瑞很快地说:“不过,我认为,应贺特,想想你对这个家所做的一切,他们应该多体会你的尊严——你的重要性。你太温和了——太随和了。”
应贺特平静地叹了一声。
“这一向是我的失败之处。我从不坚持外在的形式。”
“所以这些女人,你儿子的太太,才占你的便宜。应该让她们知道,当你来到这里休息时,应该静悄悄的不要吵醒你。知道吧,我去叫凯伊特把她的孩子还有其他的孩子也一起带走。然后你才能好好在这里静静休息。”
“你是个体贴的女孩,诺芙瑞——是的,一个好女孩。你总是替我着想。”
诺芙瑞喃喃说:“你高兴我就高兴。”
她站起来,走向凯伊特,凯伊特正蹲在湖水边,教她第二个孩子,一个有点被宠坏相的小男孩玩一艘模型船。
诺芙瑞简短有力地说:“把孩子带走好吗,凯伊特?”
凯伊特一脸不解地瞪大眼睛注视着她。
“带走?你什么意思?他们一向都是在这里玩的。”
“今天不行。应贺特想要安静。你这些孩子吵死人了。”
凯伊特阴沉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讲话小心一点,诺芙瑞!应贺特喜欢看他的孙子在这里玩。他这样说过。”
“今天不行,”诺芙瑞说:“他要我来告诉你把这一群吵死人的家伙带进屋子里去,他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休息——跟我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凯伊特突然住了嘴没说下去。然后她站起来,走向正在那里半坐半卧的应贺特。诺芙瑞跟在她后面。
凯伊特开门见山地说:
“你的女人说要我带孩子离开这里?为什么?他们做了什么错事?什么理由要赶他们走?”
“我认为一家之主的意愿这个理由就够了,”诺芙瑞柔声说。
“正是——正是,”应贺特别扭地说:“为什么我要给你理由?这个家是谁的?”
“我想,要他们走的人大概是‘她’吧。”凯伊特转身上下打量着诺芙瑞。
“诺芙瑞替我想——替我的舒适、快乐着想,”应贺特说:“这屋子里就没有其他任何人想过——除了可怜的喜妮,或许吧。”
“这么说,孩子们不能再在这里玩喽?”
“我来这里休息时不行。”
凯伊特突然火冒三丈:“为什么你让这个女人使你跟你的骨肉作对?为什么她要来干涉这家人的生活——扰乱了我们一向的生活方式?”
应贺特突然开始大吼。他感到需要为自己辩护:“这里该做什么是由我来说的——不是你!你们全都联合起来为所欲为——做适合你们心意的事。而当我这一家之主回到家时,没有人适当尊重我的意愿。但是我是这里的主人,让我来告诉你!我持续不断地替你们的福利设想、工作——可是有没有人感激我,我的意愿有没有受到尊重?没有。先是索贝克无礼、不敬,而现在你,凯伊特,竟然想要恫吓我!我养你们为的是什么?你给我当心——否则我会停止供养你们。索贝克谈到要走——那么就让他走,把你和孩子们一起带走。”
凯伊特完全不动地静静站了一会儿。她阴沉、有点出神的脸上毫无表情。
然后她以祛除一切感情的声音说:“我会把孩子带进屋子里去……”
她走了一两步,在诺芙瑞身边暂停住脚步。
凯伊特以低沉的声音说:“这是你做的好事,诺芙瑞。我不会忘记。是的,我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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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尼罗河泛滥季第四个月第五天

应贺特在完成了祭祀礼之后,满意地松了一口气。祭祀仪式一丝不苟——因为应贺特是个非常有良心的人。他酹酒、烧刮、供上习俗的酒食。
现在,来到邻接的阴凉石室里,贺瑞在里头等着他,应贺特又回复成是个地主、商人,而不是先前的祭祀业司祭。两个男人一起商讨着各种生意上的事,行情价格、收成的利润、家畜以及木料等等。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应贺特满意地点点头。
“你有优秀的生意头脑,贺瑞,”他说。
另一位微微一笑。
“我是该有,应贺特。我已经当了你好几年的事业经理人了。”
“而且是最忠实的一个。现在,我有件事要跟你研讨一下,是关于伊比,他抱怨说他的地位次属。”
“他还很小。”
“但是他表现出很强的能力,他觉得他的两个哥哥总是对他不公平。索贝克,看来好像粗暴、傲慢——而亚莫士一向的小心胆怯令他生厌,伊比精神勃勃,他不喜欢听命令。他甚至说只有我,他的父亲,才有权力下命令。”
“这是事实,”贺瑞说:“而且令我吃惊的是,应贺特,这是这里的一个弱点。我可以放肆随便说吗?”
“当然,我的好贺瑞,你的话一向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那么我就说了,应贺特,你不在的时候,这里必须有个真正有权威的人。”
“我把我的事业托付给你和亚莫士——”
“我知道我们在你不在时替你行事——但是这还不够,为什么不指定你一个儿子当合伙人——透过法律文件明订跟你合伙。”
应贺特来回踱步,眉宇深锁。
“你提议我哪一个儿子?索贝克有威严的外表——但是他倨傲不逊——我信不过他,他的性情不好。”
“我想的是亚莫士,他是你的长子,他有温柔多情的性格,他对你奉献一切。”
“是的,他有好性情——但是他太胆小——太柔顺了,他对每个人都让步,要是伊比年纪大一点——”
贺瑞很快地说:“把权力交给太年轻的人是危险的事。”
“是的——是的——哦,贺瑞,我会想想你所说的话,亚莫士确实是个好儿子……一个听话的儿子……”
贺瑞温和但却紧急地说:“我想,你会做明智的决定。”
应贺特以奇特的眼光看着他。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贺瑞?”
贺瑞慢吞吞地说:“我刚刚说过把权力交给一个太年轻的人是危险的事,不过太晚交给他也是危险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会变得太习惯接受命令而无法下达命令?哦,也许你说的有道理。”
应贺特叹了口气。
“理家是件困难的工作!女人特别难以管理,莎蒂彼脾气难以驾驭,凯伊特经常阴沉沉的,不过我已经跟她们说清楚了,要好好对待诺芙瑞,我想我可以说——”
他中断下来,一个奴隶气喘吁吁地朝着狭窄的小径跑上来。
“什么事?”
“主人——一艘船来了,一个叫卡梅尼的书记从孟斐斯带信来了。”
应贺特大惊小怪地站起来。
“又是麻烦,”他叫了起来:“一定又是麻烦事!除非我亲自处理任何事情都会出差错!”
他狼狈地踏着小径下去,贺瑞静静坐着望着他离去。
他的脸上露出忧色。

雷妮生漫无目的地沿着尼罗河岸走着,她听到叫嚣骚动声,看到人们跑向船只停泊处。
她跑过去加入他们,正被拖往岸边的船上站着一个年轻人,当她看到他背对亮光的身影时,她的心跳霎时停了一下。一个疯狂、虚幻的想法跃进她的脑里。
“是凯依,”她想:“凯依从阴府回来了。”
然后,她嘲笑自己这迷信的幻想。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她总是想着凯依泛舟尼罗河上,而这的确是个身材与凯依相仿的年轻人——她产生了幻觉。这个男人比凯依年轻,有着柔顺的优雅风度,一张愉快、布满笑容的脸。
他告诉他们,他是从应贺特北地的庄园来的。他是个书记,他的名字叫卡梅尼。
一个奴隶被派去告诉她父亲,而卡梅尼被带回屋子里去,食物、饮料都摆在他面前。不久她父亲回来,他们便不停地谈论、磋商着。
谈话的要点都透过喜妮渗透到内院妇女活动区里,如同往常一般,她充当消息供应商。有时候雷妮生怀疑喜妮怎么老是设法知道一切事情。
看来卡梅尼好像是应贺特雇用的一个年轻书记——应贺特的一个表哥的儿子。卡梅尼查出了某件欺诈行为——一笔假帐,由于这件事牵连很广,他认为最好是亲自南下来报告。雷妮生不太感兴趣,她想,卡梅尼查出这件事真聪明,她父亲会高兴。
这件事立即的结果是应贺特急急准备离去,他本来打算两个月内不再出门,但是如今他越早到事发现场去越好。
一家人都被召集在一起,接着是数不清的指示、告诫,交代做这个做那个,亚莫士不可以这样那样,索贝克要特别小心谨慎等等。雷妮生心想,这一切都非常熟悉。亚莫士聚精会神,索贝克阴沉沉的,贺瑞,如同往常一般,冷静、效率十足。伊比的要求、强求被以比平常严厉的言辞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