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周放是怎么回答的?她说:“我对汪泽洋的爱很复杂,我们在事业上太合拍了,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他,我也许会失去一切。”
如今,她失去了汪泽洋,但她却没有当初所说的那样脆弱。她一个人也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手下的员工也一如既往地爱戴她。
看,其实她比自己所能想象得更加强大。
新款打样一一确认,拍好宣传片,正式下厂,周放阶段性的忙碌终于停了下来,为了感谢员工的配合,她决定全公司一起聚餐。汪泽洋离开公司,带走了公司一些大客,再加上两人分手的事闹得太大对生意也有些影响。周放的压力不小,她需要重新打通关系,才能将公司维持下去。但她一贯信奉着玩的时候痛快玩,所以聚餐的时候,她把所有和公司有关的事全部抛诸脑后。
热络的聚餐结束,周放和助理以及公司的两个副总一起出来。
助理和两个副总在一块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好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和周放说:“周总,那您一会儿路上小心,我们三个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休息,准备一块去做做足疗放松放松,就不送您了。”
周放噢了一声,不疑有他地转身,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我也挺累的,一起去足疗吧。”
三人皆是一愣,面露难色:“我们去的地儿很破的,没档次不适合您。”
周放鄙夷地瞪了他们一眼,直截了当地说:“带我去就完了,哪来那么多屁话?”
三人见周放如此,虽不情愿,却不得已也带上了她。
其实车上一行四人都很清楚到底是去做什么,只是都心怀鬼胎,谁也没有点破。
到达目的地,这会所不仅不破,还有点金碧辉煌酒池肉林的调调,空气中都仿佛飘着堕落而糜烂的气味。
周放的三个下属因为男女不同间如释重负地和周放分开,周放独自进了包间。来给她做足疗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妇女,动手麻利并且话也不多。周放在聚餐上喝了酒,脑子一直有些混沌。她睡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汪泽洋和沈培培的那点破事,尤其是当初手贱去看的那些图片,一张张在她脑子里交替着,她越想越头疼,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给她按摩的妇女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周放沉着而认真地问:“不用按了,您去休息吧。”
那按摩妇女的表情有些懵,大约很少有人按这么短时间就叫停,以为自己服务不好,半天都没敢离开。
周放无奈,解释道:“我想休息一会儿。”
那按摩妇女见此,战战兢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递给周放:“老板,您的两个朋友让我把这个给您,说让您今晚好好享受。”
……
周放今晚执意要跟来,底下的人自然趁机拍马屁。她看了一眼那张房卡,知道房卡的背后等着她的是什么。
别看周放人挺没正形,但是她从谈恋爱到订婚,一直挺循规蹈矩的,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是也就只交往过初恋和汪泽洋两个男人。
比起秦清的游戏人间,她可算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想想还真傻。快三十岁的人了,有需求很正常,为谁守贞呢?谁又当回事呢?
当她接过房卡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她的人生将走上一条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道路。也许未来有一天,她会和生意圈子里的某些女人一样艳名在外。真奇怪,她居然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
她只是很想叛逆一次,放纵一次,疯狂一次。
她找了很久才找到310号房间。整层楼一共只有十间房,全是VIP,门牌都很精致,光也调得很暗。一看就是两位副总的手笔。
不知是她有些醉意,还是真得太紧张,拿门卡刷了几次都没刷开,却不想手把一拧,门就开了。
她自己也有些记不清,到底刷没刷卡。
VIP房间都很大,周放越往里走腿越哆嗦。她强作镇定地坐在沙发上。耳畔是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她吞了吞口水,心想现在的鸭子真敬业,客人没来知道先洗好澡。越是有这样的敬业精神,她就越发心生退意。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拎着包就准备走了。她刚一转身,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周放下意识地回头,一双光裸而干净的脚出现在她视线里。
她自下向上打量了一番,不论是紧实的腿、腰间的浴巾,还是小砖头一般的腹肌,亦或是那张神色有些不耐的脸孔。
一切都完美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放在心里感慨着,现在的鸭子素质可真高。
虽然眼前秀色可餐,可周放还是怂了,她决定临阵脱逃。这种豪放的事她果然还是做不来。她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手伸进包里刚准备拿点小费给眼前的男人。
却不想眼前的男人不耐地对她挥挥手说:“不要拿套了,不做。”
周放愣了一下:“什么?”
那男人紧蹙着眉头,好看的五官看上去略显严肃,他直勾勾地看着周放,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鄙夷:“谁给你钱你就去服务谁,并且告诉他,要搞小手段讨好我,也该找点好货,我宋凛从来不玩老的。”

第3章

周放不知道是自己醉了还是眼前的男人醉了,她的手还在包里,指尖正触上自己的钱包。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男人已经转身向房间里走去。
“等等。”周放开口叫住了他:“你说什么套?什么服务?什么……老的?”
那男人身材高大,背脊宽厚,肩胛骨的弧度看上去非常性感。他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放。周放赶紧挺起了胸口,气势上她可不能输。
那男人看她的样子,不由笑了笑说,反问她:“你觉得呢?”
周放被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彻底惹到,她大步向前,气势凌人地说:“你说我老?”
那男人见她靠近,一副嫌弃的样子向后退了退,说:“你最起码有28了吧?”
这男人眼睛可够毒的,一下子就点中了周放的年纪,她撇嘴,气愤地问:“28怎么了?28惹你了?28不配要你服务啊?”
那男人听到“服务”二字,眉头皱了皱,正准备再说什么,突然被门口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那男人瞟了周放一眼,径直去开门。
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满脸菜色地说:“宋总真的对不起,周总好像走错了房间,我们也是刚在监控里看到。”其中一个对着周放摆了摆手:“周总,您走错了,这是301,是宋总的常驻。”
那男人看了一眼周放,又看了一眼工作人员,好像突然了悟了什么,噗嗤一笑,再看向周放的眼光变得非常意味深长。
周放来回看了几眼,意识到自己闹了大乌龙,脸上蹭地就红了。正准备脚底抹油快走,却听那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小姐,你以后可要看清楚门号,你要知道有些男人可是你消费不起的。”
周放本来有点理亏准备走人,可他这句话彻底把她点燃了。她蹬着高跟鞋又折了回来。把钱包拿出来,里里外外找了半天才,从钱包的角落里找出一个钢蹦儿——五毛钱。
“她们喊你宋总?我大概是真得老了,一不小心听成送终。唉妈,我心想这名字真是符合你的气质啊。”她捻着兰花指,用十分慷慨的姿态将五毛钱塞进那男人腰间的浴巾里,抿着唇笑得非常妩媚:“不好意思,你这身皮,皱得我只想拿熨斗给你熨一熨,在我眼里,你就值这个数。”
说完,她优雅地转身,大大方方地从房间里出去,留下经理和员工目瞪口呆。
孔老夫子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惹女人,可不是找死吗?
这事对周放影响极大,回公司以后,她把涉事的人都臭骂了一顿,让两个拍马屁不成的副总非常尴尬。
之后周放连续一个星期都在做美容,好几次美容师都想和她说,做得太频繁营养过剩也不好,但是她脸色阴郁可比黑面罗刹,谁都不敢和她多说。
周末秦清休息,和她一起做得spa,听她抱怨完,秦清不仅没有表现出同情,还幸灾乐祸地笑个不停。
“我早和你说了几百遍了,要你定期拾掇拾掇自己,你怎么说的,得瑟吧~还天生丽质~结果人家不是一眼就看出你这小妖孽28了!”
周放被她一说,更生气了:“我上次去理发人家还说是大学生呢!”
秦清白她一眼:“人家指望你使劲充卡呢!不然说你是大妈你还会充吗?”
周放被她噎住,一时也答不上来,只得咬牙切齿地说:“我恨那个叫宋领的家伙!”
“宋凛?”秦清突然跳了起来,又重复一遍:“你说那男的是宋凛?”
周放被秦清这激动的样子弄懵了:“怎么了这是?你情人啊?”
“我倒是想啊!”秦清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这么一说倒是像呢,宋凛是新贵,最近那个节目‘衣见钟情’,你知道不?算了,你肯定没看过。反正就是现在很火的一个给明星设计衣服的节目,就是他为了捧那个女主持投钱做的。听说他私生活很乱,在那种地方碰到他倒是真有可能。”
“行了行了,不说他了。管他新龟旧龟,我瞅着就是一臭王八。”
秦清无奈摇头:“你这张臭嘴,怪不得霍辰东当年逃荒一样逃出国。”
周放原本脸上还有几丝笑容,一听到那个名字,立刻变了脸色:“你诚心恶心我是不是?”
秦清见她脸色不对,立刻举起双手:“大人冤枉啊!我可不敢啊!我只是听说了一些消息想向大人禀报!”
周放乜了她一眼:“准了,说!”
“听说霍辰东回国了。”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当这个几乎如同禁忌的名字这么轻描淡写从秦清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周放的心里微微起了一些波澜。不关乎爱恨,只是青春岁月里的一点少女的倔强。女人都是记仇的,即便爱已经没了,她还是计较着一些事情的答案。即使她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去问。
她勾着嘴角笑了笑,用一贯刻薄的语气说:“哎呀,这么伟大的人物回国,联合国怎么没有降半旗迎接啊!”
“去去,”秦清觑她:“降半旗那是人死了。”
“诶,我这不是崇敬的心理吗?他要是躺着回来,被追封个烈士什么的,我这个前女友是不是也能沾点光啊?”
秦清无语地看着周放:“和你说人话我真是脑抽了。”
儿女情长周放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因为她实在忙得没有时间想这些。两家网店因为汪泽洋降下去的信誉,对成交量的影响非常大。为了能多投放广告让公司能正常地做下去,她的生活基本都被应酬占满了。
在生意场上,女人想要获得一席之地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圈内有些人还就着一点爸爸的老名声,即使有花花肠子,也没有过多地为难她,只是酒桌是少不了要上的。周放酒量不算太好,除了公司的下属,也没有谁会对她怜香惜玉。这些男人,25以下的女人在他们眼里才是女人。
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看着爸妈欲言又止的样子,周放自己也觉得挺难受的。为了尽快结束这种生活,她一直托财会在给她看楼盘。作为一个被劈腿的女人,又是那么轰轰烈烈被劈腿的女人,她成为城中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本人倒是没有很当一回事,只是她身边的女人都很替她抱不平。
尤其是给她找房子的财会小李,一边找一边忿忿不平:“周总你也真是善良,为什么把房子给让了!”
周放挺无奈地说:“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何必呢,我把他赶紧杀绝他只会觉得我是恨他才报复他。恨可是基于爱的,我怕他搞误会了。”
小李年纪不大,刚出社会没几年,撇着嘴说:“周总你放心,你年轻又漂亮,我给你介绍。”说着就拿了手机出来,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表哥还没对象呢,周总你要不要看看。”
周放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一步,敬谢不敏:“别,我一个刚解除婚约的女人,别人不一定看得上。”
她正说着,助理也过来了。助理和周放比较熟,低头看了一眼小李的手机,故意用夸张的表情说:“哎呀,这么帅的小伙儿啊!给周总太糟蹋了,还是留给别人吧。”
周放本来想要感激助理给她解围,但他这话说得她不能忍:“兔崽子!”
助理灵活地一闪,拿着文件挡着脸:“别啊~周总,我来找你签字的。”
周放瞪了助理一眼,他讪笑着把文件递给周放。周放看了两眼,有些疑惑地问:“这不是王副总管的吗?怎么来找我签字了?”
助理也有些不解地耸耸肩说:“不知道啊,王副总也奇怪啊,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你上次骂了他,他心里不舒服了。”
周放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副总办公室的方向。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个王副总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汪泽洋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墨菲定律,越不希望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当助理撬开王副总的抽屉时,周放看到了那份他私自做主签订的合同。五万件成衣,这原本对公司来说是一个赚钱的大单,但是周放看了一眼交货时间,还有十天。
是的,十天。
就算周放再怎么迟钝也能明白,这是汪泽洋下得套。
周放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人,在分手以后居然会这么狠狠地摆了她一道。
助理不得已拿合同出来研究,研究完了整个人都傻眼了:“周总,怎么办?报警吗?”
周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警当然要报,问题是现在要解决这个问题。别人不会管我们公司内部有什么问题,他们只会要我们公司负责!这合同上可是我们公司的公章。”
“这要赔多少钱啊?”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名声,外面多少人对我不服,这时候闹出这种事,公司怎么运营?这合同的赔偿额度填得不大,对我们有利,但是解约会有什么后果?你我都清楚。”
助理眉毛皱得都要打结了:“那怎么办?我们的加工厂产量不可能在十天生产这么多,而且加工厂那边也报过来了,原料不够。”
周放捏着合同,努力让自己冷静。即使此刻她和助理一样一筹莫展,也不能明白地表达出来,这是决策者最基本的要求。
“现在能不能找到愿意给我们生产加急的加工厂?”
助理想了想说:“有倒是有。但是这么插队,肯定价位很高。现在原料吃紧,加工厂那边说,很多都不肯卖原料给我们。”
周放想了想说:“保名声比较重要,重金总有愿意的,挨个联系。”
助理正准备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周总,我突然想到一个人了。”
周放抬头:“谁?”
“April的宋总。”
“哪个宋总?”
“宋总是这两年崛起最快的服装品牌April的老板,他刚在我们加工厂附近买了一个工业园,造了本市最大的加工厂,五万件对他们来说是小case。那些老牌小加工厂几乎都被汪总打了招呼,接我们的单开天价,这次量大一家吃不下,要好多家,只能往上找了。”助理说完这些,又泄了气:“只是……以前汪总也试着联系过宋总那边,宋总理都不理,现在我们……”
周放打断了助理泄气的话:“想尽一切办法和宋总联系一下。”她说完又觉得不妥:“算了,我来联系,你去给我想办法弄联系方式。”
当助理把那张印着“宋凛”名字的名片放在周放桌上时,周放就在心里暗暗祈祷,一定不是同一个人。也许那个人是“宋领”或者“宋岭”呢?
她有些紧张地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是一个年轻男人接的,对方称是宋凛的秘书,那人做好备忘以后非常公式化地对周放说:“宋总稍后会酌情给您回电话。”
一般接到这种说辞多半之后是不会回话了,毕竟是陌生人的电话。
周放原本已经放弃了April的加工厂,却不想傍晚她正开车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那时候周放正被堵在二环线上,天热人又很燥,接起电话时口气并不算太好。
电话那端的人还没说话,先轻轻地笑了一声,周放觉得这电话很是诡异,没好气地问:“谁啊!”
电话那端淡淡传来二字:“宋凛。”
“宋凛是谁啊?”周放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立刻想了起来,马上转了语气:“你好你好!宋总你好,你看我这一急什么都忘了。”
宋凛在电话那端说:“没事,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吧。听力退化,记忆力也不好了。”
这熟悉的刻薄口气,周放的心像沉入湖底的石头,再也浮不起来了,果然是那天的人,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她无心和他打游击战,直截了当地问他:“直说吧,怎么样才肯帮我这个忙?”
宋凛似乎很是习惯她这样,坏坏地一笑:“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你觉得怎么样才是诚意?”
“都说是诚意了,当然要你自己想。”
周放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宋凛就说:“专心开车吧,我挂了。”
“你怎么知道……”周放的“我在开车”四个字还没说话,宋凛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这到底什么男人?他刚才是挂了女士的电话吗?是吗?是吗!
揣着诚意两个字,周放回家一晚上没睡好觉。宋凛缺什么呢?他有钱有地位,再想想那天的情况,多的是人想心思巴结他,应该也不缺女人吧?
周放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头绪来,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公司。
她趴在助理的办公桌前,问他:“你觉得成功的男人,会需要什么东西?”
助理弱弱地说:“女人……吧?”
“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助理一脸惊恐:“周总你是想让我们公司倒闭吗?”
周放拿起手边的文件,正准备敲过去,脑海里突然响起宋凛的声音:“……我宋凛从来不玩老的。”
周放灵光一现:“你去艺校找个学生,小点的,19、20岁左右,处女,要处女。”
助理用崇敬的眼光看着周放:“周总,你的身影在我眼里突然伟岸了起来。现在什么时代了?咋这么纯洁呢,艺校19、20哪还有处女?最多找到处女座。”
周放瞪他一眼:“我不管你上哪去找,反正要处女,要漂亮的!”
“……”
当助理找的那个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周放彻底心凉了一截,她原本以为那个男人该是好色才对。这姑娘看上年轻可口又涉世未深,他居然给拒绝了?!
送走了那姑娘,周放又陷入深思之中。想了一上午,她吩咐助理:“你包十万给宋总送去,探探底。”
助理皱了皱眉:“能行吗?听说现在April准备上市了,宋总怎么可能缺十万块钱?”
“包就行了,话怎么那么多?”
周放亲眼看着助理将装着十万块钱的档案袋带了出去。
快下班的时候,助理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手上还原封原样地抱着那个档案袋。
他高兴地说:“宋总的秘书说,宋总答应帮我们了!”
周放疑惑地问:“他没拿钱吗?”
助理回答:“拿了,”他把档案袋里的钱倒了出来,十叠钱只有一叠拆了,里面还有一沓零钞,一张五十和几张十块的。最夸张的是,因为助理倒的时候动作太大,里面的一个钢蹦儿滚到了地上,正落在周放脚边,不多不少,正好五毛。
周放弯下腰将五毛钱捡了起来,正准备问,就听见助理说:“宋总秘书只拿了五毛钱,还要我和你说,宋总说了,他只值五毛,所以只拿五毛。”

第4章

宋凛虽说嘴巴坏,但是人倒是讲信用,答应了帮忙,就真的和周放签了合同。一下子解了周放的燃眉之急。只是这男人架子很大,每次出面的都是他的秘书,事后周放想请他吃个饭,他在电话里特牛逼轰轰地说:先存着,以后再吃。
周放心里是挺不屑的,但是人家帮了她不是,嘴面上还是挺尊重的,连连称是。
这顿饭一存就存了两个多月,这两个月警察查到王副总已经逃到国外去了,还是举家逃的,可见这事是早有预谋。事后助理问她:“周总,那这事怎么解决?还继续往下追吗?”
宋凛给的原料价位比一般的贵了不少,加急又加了钱,损失了近一百万。
周放想了一会儿说:“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就当花钱买教训了。”
看着助理离开时有些愤懑的样子,周放轻叹了一口气。
就当她妇人之仁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毕竟曾经同床共枕那么久,送他去坐牢也未免太绝情了。这两个多月汪泽洋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原来他去医院检查了,没生育的不是她,而是他。
他有弱精症,能生育的几率挺小的。
知道他断子绝孙就行了,何必逼他上绝路呢?
周放自认其实是个挺善良的人。
起初刚分手的时候,父母对“分手”两个字几乎提都不提,生怕戳到她的伤处,这小半年过去,眼见女儿什么事都没有,还是那么生龙活虎,两老家伙也开始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