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里的东西更破旧,更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薛衍有些难受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作为一名历史系毕业的剧组道具师,薛衍因其技艺精湛,认真负责,家学渊源颇受各大剧组欢迎。所以才能在华国影视联盟基地挑选符合条件的穿越工作者时脱颖而出。
作为一名历史学爱好者,薛衍也很乐意接受这项穿越大褚搜集一手资料的任务。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华国影视联盟基地居然如此坑爹,为了一个炒作的噱头,竟然敢拿他的命去拼——
真是日了个狗了!
薛衍翻了翻白眼,周围将士们跟他说话,他也听不懂。翻译器在手镯里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不能打开手镯拿出来——非得被人当成妖怪烧死不可。
所以薛衍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明媚而忧伤的扬起四十五度角看向军营帐篷脏兮兮的棚顶…对哒,任他以后惊才绝艳,震惊世人,如今也只是一!个!听!不!懂!大!褚!版!普!通!话!哒!乡!下!佬!
被将士叫来的随军郎中坐在低矮的卧榻旁,从破旧的藤箧中掏出一只看起来越发破旧的脉枕,动作轻微的垫在薛衍的右手腕下。宁神细诊了约有半刻的工夫,又换过左手细细诊过。半日诊脉毕,收起一应家伙什儿,颤颤巍巍的捋须说道:“已无甚大事了,只需凝神调养个三五日,便可恢复如初。”
众将士闻言,纷纷道谢,神色言谈和悦恭敬,似乎并不以这随军郎中的官职品阶低微而有所轻慢。
只因这郎中姓孙名仲禾,虽名义上是随军而来,官职卑微,其人却是当今陛下潜邸时的老人儿,深受陛下信任。
据说当年陛下统帅大军征战南北,浴血奋战,几次伤重垂危,都是这位老太医妙手回春,从阎王手里将人硬生生救了回来。后来陛下登基,便赐封这位老太医为太医署医博士。奈何这人生性耿直不喜太医署内勾心斗角,又自觉擅长外伤诊治,因而请求陛下令他随军。
用句后世的话讲,这位老太医是典型的人老不服老,总想发挥点儿余热。
陛下被缠磨的无法,恰好镇国公世子魏齐因战功累积升为从三品云麾将军,奉命镇守幽州。而魏齐又是魏皇后的嫡亲侄子,陛下索性将这求战心切的老太医打包送到镇国公府,让其跟着魏齐北上赴职。如此既能全了老太医的拳拳热心,又能安抚皇后,令其不至于为了侄子的安危日夜悬心。
这次众人将落水的薛衍带回大营,本想随意叫个郎中过来诊治一番。岂料孙仲禾给魏将军敷药疗伤之时听闻此事,遂笑言“一事不烦二主”。再给魏将军诊过脉又嘱咐魏将军务必要躺在床上静养三日,免得留下后患后,当即二话不说,给魏将军包扎之后便拎着藤箧跟随而来。
那面容白皙,身着浅绯色圆领缺胯袍的文笑着起身至老太医身旁,拱了拱手低声道谢。又询问老太医是否给开个方子,他好着人去抓药熬药。
老太医摆手直言不必,沉吟片刻,又捋须说道:“少年身子结壮,体脉强健,饶是落水受惊,只需静养即可。这几日给他吃的清淡一些,栗米粥里最好再放些姜片去寒。至于药汤则不必服用了,毕竟是药三分毒。”
天下初定,民生得以休养,国库更是空虚,军中辎重也很紧张,就算幽州是天下重镇,也无法摆脱这种现状,所以还是能省则省罢。
再说以这少年的情景,也不必到吃药的程度。
身着浅绯官袍的白皙文官再次道谢,亲自将人送出营帐,又吩咐账外戍卫的小将士替那老太医背着藤箧送回原处。方才彻身回转。
彼时薛衍已经彻底清醒,瞪大了眼睛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帐篷的定量,谁人问话一句不说一句不答,吓得众人都以为这人落水受伤变傻了。
有人忧心忡忡的说道:“孙老太医说不必吃药,可瞧着情形别是傻了吧?要不然再跟孙老太医商量一二,好歹给两服药吃吃?”
那白面书生没好气的瞪了说话那人一眼,道:“药也是混吃的?孙老太医医术高明,他既说不用吃药,便不用吃药。你若是敢驳了孙老太医的医嘱,你自己去跟他说!”
那汉子闻言,立刻哑然。
那面色白皙,身着五品浅绯官袍的文官转身回来,眼见薛衍一脸呆怔怔的躺在卧榻上,眼睛直勾勾的,既不说话,也没反应。其实心中也有些拿不定。想了想,笑着上前,温言笑问:“在下许攸,乃荥阳人士,忝任河北道行军典签,不知小郎君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前来幽州所谓何事?又为何会坠山落水…”
薛衍见这许攸身着浅绯色官袍,便知这人官职五品。又见他说话的语速很慢,且温声细语徐徐道来,好像生怕他听不懂的样子,便知这人心细如尘,大概猜到了他言语不通的窘境,心中便生了几分好感。
不过这语言不通的窘迫,可不是放缓了说话速度就能改变的。所以没带翻译器的薛衍仍旧是鸭子听雷,同人大眼瞪小眼。
那白面书生坐在薛衍的床榻旁,除却大褚官话外,还接连尝试了突厥语,吐蕃语,高句丽语和高昌话,甚至连偏僻生涩的昆仑话都说了几句,怎奈薛衍仍旧是瞪大了眼睛一点儿反应也不给。便明白这小子大概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听不懂官话,否则就是个哑巴!
薛衍还不知道对面这人已经给自己下了“疑似哑巴”的定义,想了想,便照着国家历史博物馆内收藏的某些画作比手画脚的说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们这里有纸笔吗?”
众人眼见薛衍怔怔的一动不动,还以为这人是被吓傻了。又见他缓过神来,突然比手画脚的。也就打起了精神,连蒙带猜。
最后还是将薛衍从水中拖出来的浓眉黑脸汉子灵光一闪,开口说道:“他是不是想要纸笔?”
众人面面相觑,那身穿浅绯色官袍的白面书生立刻吩咐将卒端来笔墨纸砚递到薛衍面前。
薛衍拿起毛笔好奇的把弄了一番,他当然知道这就是华夏文明得以传承的最重要工具毛笔。只可惜他不会写毛笔字——别说毛笔字了,六千年以后的地球人习惯了用网络终端进行文化的记录和沟通。在这种科技飞速演变之下,连会写钢笔字的都少见。
他要不是大学学的历史专业,毕业后又继承家学当了道具师,哪里会这么老古董的东西。
薛衍沾沾自喜了一把,然后用毛笔的顶端沾了沾墨水,以写钢笔字的方式在工艺粗糙的黄麻纸上歪歪扭扭的写道:“我是薛衍,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但我会写字。”
十来个大脑袋凑了过来,空气霎时间浑浊燥热不堪。薛衍有些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以手扇风,示意众人散开。又在纸上写道:“不知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朝代?”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那白面书生伸手接过薛衍手中的狼毫笔。带过来沾了沾墨水,在纸上行云流水的写道:“在下许攸,乃荥阳人士,忝任河北道行军典签,现下是大褚元年六月。不知小郎君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前来幽州所谓何事?又为何会坠崖?”
薛衍眨了眨眼睛,蹲在案几前,颇为激动的看着白面书生留下的字迹。心想这可都是活生生的古董啊,要是能带回后世,不知道要值多少钱——
想到这里,薛衍不觉心下一定。按耐住某些小心思,在黄麻纸上继续歪歪斜斜的写道:“我是薛衍。”
几笔写完,又见自己歪歪斜斜的字迹跟那白面书生行云流水般的字迹摆放在一起实在不雅。遂将那白面书生写的字刀口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众人瞧着薛衍颇为稚气的举动,不觉莞尔。那白面书生闻听薛衍的名字,忍不住开口念叨了两遍,皱眉轻道:“我怎么觉着薛衍这个名字颇为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众人原本还不经意,闻听白面书生之语,将薛衍的名字在心内琢磨了一回,也都狐疑的道:“这么说来,好像是有些熟悉…”
唯独那将薛衍托出水的浓眉黑脸汉子容色大变,联想到薛衍腕上的镯子,脱口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卫国公府家的大郎君——”
一句话未完,又好像顾忌甚么似的,强行将后面的话咽下。
众人闻言,不觉讶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按下心中狐疑,接连蹲下来就着纸笔向薛衍做自我介绍,顺便各种打探薛衍的经历过往。
薛衍与众人言语不通,自然也不知道众人方才七嘴八舌的那一篇话究竟对他有甚么影响。只是挑拣着众人的问题能回答的答了。在被问到手镯来历的时候,也只是随便说了一嘴“自小戴在身上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想必是我的亲人留给我的。”
低头写字时,自然也没留意到众人相视对望,心照不宣的一幕。

第3章

写字写多了手会酸,不过一番辛苦也有回报。
至少在诸位将士零零落落的介绍中,薛衍已经得知他穿越的地方国号为褚,迄今为止建国十年,开国皇帝年号显德,去岁退位让贤成为太上皇。当今圣人于去岁六月发动宣武门事变,八月登基,今年改年号永安…
完全符合华国影视联盟基地和自己的要求。看来时空位面研究所在种种不靠谱的传送之外,还是有些靠谱的东西。
至少时间地点都没错!
而对于自己的身世来历,早有准备的薛衍当然拿出了华国影视联盟基地早就预备好的,也是网络上最为俗套热门,被人千吐槽的回百转的,却完全没有办法反驳的设定——
我!失!忆!了!
不过想必千年以前的大褚还没有见过这么不靠谱的狗血人设。于是众多将士们虽然将信将疑,但看着薛衍完全摸不清头脑的可怜模样,也都放弃了咄咄逼问。
沉吟片刻,那自称为许攸的白面书生善解人意地写道:“你方才落水,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我等怕你受寒,给你换了里衣。又吩咐过来的妇人按照你的身量准备了一套衣裳,虽不是簇新的,却也干净整洁。你且去换过便是。”
薛衍见字,含笑道谢。接过许攸递过来的粗布麻衣,开始换装。青色短褐材质粗糙,上衣左衿儿压着右衿儿,在右肋处穿结,这是崇尚礼仪教化的华夏人习惯的右衽穿法。倘若是在不通教化的突厥蛮夷处,则是“披发左衽”。这些礼节随着时间的演变,千百年后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还好薛衍毕业于历史系,又是剧组道具师,并不陌生。
许攸等人早在薛衍换衣之时起身出去,远离营帐之后,那浓眉黑脸的汉子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书生,你听见了吗,他说他叫薛衍。”
许攸也若有所思的接口说道:“怪不得我第一眼瞧着他面善,他这眉眼长相,倘若再过个二十来年,蓄发留须之后,可不就跟卫国公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你说我当时怎么没记起来。而且看他形容年岁,也与十年前上元节上,卫国公府被人拐走的大郎君十分相当。”
方才同蒋悍比试的老孟摇了摇头,颇不赞同的说道:“可是卫国公家的大郎君失踪了这么多年,也有不少人谎报冒充。且这薛衍奇装异服,行踪诡异,对自己的来历出身又语焉不详。纵然不是他国派来的奸细,也古怪的很。依某家看来,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免得空欢喜一场,不但叫卫国公跟长公主越发失望,只怕我们还要遭了旁人的算计,贻笑大方。”
卫国公薛绩,雍州三原人,多年来征战沙场战无不克,素有战神之称。平阳长公主庄昭,乃太上皇三女,当今圣人嫡亲胞妹。麾下更有七万娘子军,多年来征战南北,威震关中。对当今圣人亦有救驾之恩。夫妻两人不但深受当今器重,而且在军中威望更高,所以许攸等人并不想草率行事,生怕事情不妥叫人失望,二则也恐言官弹劾他们谄媚献上,愚弄功勋。
因而壮硕汉子的话一出,就有将士出声附议。不过也有人对壮硕汉子的话并不认同。因而出言辩驳道:“此言差矣。某看那薛衍身量,今年才不过十二三岁,观其言行举止,也不像是城府深沉之人。这种年纪的孩子,性情乖僻,不通常理之处也是有的,总不能人人都具甘罗之才,比干心窍。再者他落水时的穿戴携带之物,总不会骗人。某倒觉得,这孩子的来历兴许有些古怪之处,但应该不是故意接近我们。如若不然,言行举止应该滴水不漏才是,又岂会轻易叫我们看出不妥来?”
“…长公主殿下与卫国公多年来征战沙场,为我大褚平定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甚至几次救陛下于危难之中。可唯一的子嗣却因家中奴仆看护不慎,被人拐走。这么多年来长公主殿下和卫国公为了找寻薛家大郎,没少奔波受骗,明知希望渺茫,却仍然不肯放弃。可见天下父母心。某倒觉得,对于这件事情,宁可认错,不能错过才是。”
倘若认错,不过是再失望一回。倘若错过…
众将闻言,深以为然。
许攸便道:“我观这少年谈吐不凡,有条有理,虽然形容怪异,但也并不像是包藏祸心之人。我等与他初初见过一面,这少年的心性如何,我们也不知道。不妨趁此机会将他留在营中仔细观察一二。倘若无甚端倪,等到年下续职时,带着他一同返京也不迟。“许攸的建议很是稳妥扎实,众将军纷纷沉吟附议。恰好此时薛衍也换过短褐出来,众将军见状,纷纷闭口不言。
薛衍可不知道自己随意扯的一篇谎话竟叫众人发散出这么多故事来。方才换衣之时,他趁着帐内无人试图将众人写下的字塞进储物手镯中,结果却得到了手镯的警告。原来这储物手镯只有单向存储功能,为了防止穿越者在回归时携带太多原时空的物品,从而造成传输压力,这种储物手镯在出厂时就被设定了只能存放后世之物。也就是说薛衍并不能将大褚的一纸一墨带回去。
既然如此,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非得让我身体穿越过来?时空研究所还真是坑死人不偿命!
狠狠吐槽了一番,薛衍在帐内寻了一面铜镜打量自己。
按照时空位面研究所那个研究员的说法,自己的身体经过穿越后,可能会有所改变。他方才醒过来时便有所察觉,只不过碍于人多眼杂,没敢表现出来。现在看看,果然是有变化了原本的二十六岁缩成了十二三岁大小,差不多缩水了一半。除此之外,就连儿时与人打架在耳垂后面留下的一块疤都还在。
也不知道这番穿越回去后,我这身体还能不能变回来——
我的六块腹肌,我的大长腿啊!
站在铜镜前默哀了一会儿得薛衍又认真想了想,从手镯里掏出耳钉状的翻译器又放了回去。既然都说自己听不懂大褚话,那还是听不懂的好。否则叫旁人看到耳钉事小,对他起了怀疑就不好了。至于语言的问题,还是慢慢学罢。
定下计议,心下越发郁闷的薛衍草草穿好了衣裳走出营帐,至众人跟前,呆愣愣站着。一双眼睛却克制不住的打量来打量去。来回巡视的将士们感觉到薛衍直勾勾的视线,均下意识的僵直了身体,脚步稳健的快速离开了。
众将士看着仿佛乡下村汉进城模样的薛衍,不觉相视一眼,莞尔失笑。
许攸想到了什么,冲着薛衍轻笑道:“你方才落水时还砸到了我们的魏将军。于情于理,你这罪魁祸首总该去看一看人家罢?”
一句话未落,又想到薛衍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不觉失笑。
将薛衍从水里救上来的浓眉黑脸汉子则边比划边问道:“饿不饿,已经到了晚膳时分,我们带你去吃饭。”
不论是几千年前还是几千年后,吃货的沟通方式大抵都相同。薛衍看着面前这自称是蒋悍的黑脸汉子的比划,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饿了,饿了。”
众人见状,又是哄堂大笑。
话声未落,便听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就是方才以身行刺我的人?究竟甚么来历?”
薛衍猝不及防,只觉得这声音传入耳中,宛若冰山迸石,纵然听不懂意思,也能感觉到一股森然寒意从尾骨油然而生,瞬间弥漫全身,不但叫人打了个机灵,而且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战栗感。
薛衍有些受惊的吞了吞口水,慢慢转过头去,望向来人。
霎时间,只觉得耀目的日光刺满了双眼。
纵然残阳如血,天色将暗,唯于那人一身戎装静静立于身前。
这让薛衍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第4章

对于颜狗来说,美人当前永远是一种福利。根本不用追究这美人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薛衍当下便是如此。看着面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男子,薛衍面露欣赏,情不自禁的将人从头打量到脚,暗搓搓的想道:“这种姿色,倘若能跟他回到后世,在众多媒体镜头下随便转一转,那些叫嚣着颜值巅峰的影帝啊小鲜肉啊瞬间被秒成渣渣啊!”
众将士则纷纷拱手,向面前端然肃立的男子招呼道:“见过魏将军。”
与之关系莫逆的蒋悍许攸则笑眯眯说道:“子期兄受伤未愈,孙太医不是嘱咐过三五日内不能下榻的吗?你怎么不听孙太医的叮嘱?”
魏子期闻言略微皱眉,沉声说道:“区区小伤,并不碍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等习武之人,就算身体健壮,也该小心保护自己。不然的话…”许攸笑眯眯的看了薛衍一眼,道:“我们罪魁祸首的小郎君会内疚的。”
说完,还不忘拍了拍薛衍的肩膀,指着魏子期道:“这就是你落崖时砸到的人。你可真会砸,魏将军可是咱们幽州大营身价最高的将军,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
众将士闻言,哈哈大笑。薛衍站在众人之间,也不听懂被人说话,只能懵懵懂懂的看着魏子期。
真好看。
许攸看着呆愣愣的薛衍莞尔一笑,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又笑说道:“还好白将军不在这里。否则以白将军的忠心护主,看到薛小郎君将魏将军砸成这副模样,还不得狠狠的从薛小郎君身上叼下一块肉来为主报仇——”
一句话未落,陡然听到空中传来一声鹰啼。其声如金如玉,响彻云霄。薛衍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强风刮过,鸟翅扑扇声中,一只通体雪白,略带黑羽,相貌神骏,身形矫捷的苍鹰从天而降,在众人头顶盘旋了几圈之后,准确无误的落在魏子期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肩膀上。
“玉爪海东青!”薛衍双眼放光的凝视着魏子期肩膀上的雪鹰,失声竟叫道:“搏风玉爪凌霄汉,瞥日风毛堕雪霜。好俊的鹰!”
真没想到这美人不光自己极品,养的宠物也是如此神骏极品——真是叫人心痒难耐啊!
薛衍想了想,试探着朝那落在魏子期肩膀上的海东青挥了挥手,抬头搭讪道:“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白将军。”接话的是坐在一旁的许攸。虽然没听懂薛衍的话,但是从他的举动中也猜得差不离儿,许攸笑着开口说道:“没想到你还蛮识货的。小小年纪,居然识得这上品海东青。”
薛衍双眼异彩涟涟,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神鹰,压根儿就没听清许攸说什么。
想当年他父亲在某清朝历史大剧的剧组里担任道具师,费劲九牛二五之力才从某位民间爱好者手中求来一只训好的海东青做道具,那还不是上品。哪里有面前的这只玉爪海东青神骏。
看来他穿越过来,也不尽然都是坏事。
蒋悍有些好笑的拍了拍薛衍的肩膀,唤他回神。开口笑道:“别发愣了,你还吃不吃晚饭了。”
薛衍回过神来,呆愣愣的“哦”了一声,双眼茫然的看着蒋悍。
魏子期看着薛衍动作,向众人说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在说带他去吃晚饭的事儿。”蒋悍摆了摆手,冲着魏子期一脸关心的道:“你的伤究竟要不要紧,要不然你还是回去歇息罢。我叫兵卒将晚饭送到你的营帐中去。”
“不碍事。”魏子期一脸沉静的道:“师傅说身为将帅要爱兵如子,要与兵卒共甘共苦。我是伤在臂膀又不是伤在腿上,总不好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蒋悍见状,也不再啰嗦。只是冲着魏子期肩膀上的白将军道:“你主人受伤了,你最好别在他的肩膀上呆着。免得你主人伤上加伤。”
那白将军歪了歪脑袋,一双漆黑如墨钻的眼睛静静看了蒋悍一会子,突然一声厉鸣,振翅高飞。
只留下一根翅羽飘飘荡荡,被薛衍接在手中。
众人一路说笑着到了火头营。
但见炊烟袅袅,饭香扑鼻。已有将士围在锅灶前吃饭。瞧见魏子期一行人,忙起身见礼。
薛衍看着架在火上炙烤的全羊,伸手接过蒋悍递给他的一块馍馍,有些愣神。
在科技高速发展的后世,这种场面也只有在古装的电视剧和电影里才能看到了。
心下颇为唏嘘的薛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馍馍,只感觉硬邦邦干巴巴的,没啥特殊味道。倒是那刚刚烤出来的黄羊,肉质鲜美,入口即化,虽然没有更丰富的调味料佐味,却比他在后世烧烤店里吃过的都好吃。
果然是纯天然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