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周围几个挑衣裳的女子也走过来,望着眼前艳光四射的美人儿,一个个目眩神迷,急叫店员也来一件同款试穿。
傅迷薇本就生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加上无可挑剔的魔鬼身材,如今散散地披着这件牛衣,顿时气质与众不同,从简单地流落风尘升华成为兼职二奶,还是富商包养的那种。
看看镜子里艳光四射的那副皮相,傅小姐也有些迷怔,若说不爱这样保暖又华贵的衣裳,的确违背女人的天性,人人都有点小虚荣不是……可真要接受,却又违背她的良心。
终于咬牙切齿,血泪交加,痛将衣裳拂开,卫斯闲已经果断按住她的肩膀,豪气干云地叫:“买单!”
忙的团团转的店员眉开眼笑地跑过来,手脚麻利开了单子,看着傅迷薇在旁边拧眉纠结,看着那桃花眼小蛮腰,忽然问:“先生,您的女朋友很眼熟……是不是哪个明星啊?”
卫斯闲粲然一笑:“你怎么光觉得她眼熟,我就不眼熟吗?”
店员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俊美的小哥儿,蓦地也有了几分眼熟,急忙搜索记忆:“对了,您……是不是最近那个很红的电视剧里……”
卫斯闲故弄玄虚,“嘘”了声,接过卡跟单子,潇洒而去。
不知名的小馆子,酸豆角鸡肉面,散发着腾腾热气,在袅袅白汽里,傅迷薇的眼神也越发迷离。
“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
傅迷薇有这毛病,穷极无聊时候,就会想念些诗词歌赋,想到一句是一句。
“娘娘,咱能不能不吟诗,”卫斯闲抄起筷子,差点喷笑:“好好说人话成嘛?”
傅迷薇忧郁地看他:“卫总管,你有能耐买得起两万块的皮草,好歹有能耐去五星级酒店吃顿饭呀?怎么又跑来这犄角旮旯,吃八块钱一碗的鸡丝条?”
卫斯闲听着这幽怨暗恨的口吻,自是了然:“行了行了,你是心疼钱呢,还是心疼那只貂呢?钱还会挣,那貂又不是你亲戚……”
傅迷薇想要掐死他,看向袋子里油光水滑的大衣,心中一动:“好!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为例不为例,”卫斯闲满口答应,“还得攒钱留着慢慢过日子呢,对吧媳妇儿?”
后面这句话说的很和傅迷薇心意,“媳妇儿”三字,更是点睛,这才发金口说:“要还再犯,立刻推出去斩了。”
“奴才遵命!”卫斯闲起身,吧唧在傅迷薇额头亲了口,那吹弹得破的眉心肌肤,即刻多了个似是而非的唇印。
在傅迷薇发怒之前,卫斯闲先下手为强:“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首诗还有后面几句?”
果然成功地转移了某人注意力,傅迷薇拿着筷子当当敲碗,大有荆轲易水临别之势:“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吃饭!”

名花有刺

次日早晨,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卫斯闲备好了早餐,拉开卧室门,见傅迷薇正在被窝里缩成一个虾米。
卫斯闲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再不起来就迟到啦!”
被子里的虾米瑟缩了一下,终于迟缓地蠕动起来。
卫斯闲躬身,看着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微卷的长发朦胧地搭在她的脸上,金色的阳光笼罩,如同圣光照耀,让他眼前这张脸少了几分美艳,多了几分圣洁。
卫斯闲忍不住凑过去轻吻:“不想去就不用去了……”
傅迷薇嘀咕了声,卫斯闲亲亲她皎白的耳垂,呢喃低声:“反正爷养你呐。”
阳光是最好的点缀,映着卫小生的脸容,也如偶像剧男主角般精致俊美,而此刻他的所作所为,也如偶像剧男主角般……诱惑。
傅迷薇抬手,在他下巴上轻轻挑起,吐气如兰:“不,是姐养你。”
卫斯闲身上还围着小兔围裙,跟委屈的脸色相映成趣,傅迷薇越看越喜,不由张开手臂将他抱住:“乖,我们吃饭去。”
“我要吃你!”
“驳回!”
抗议无效,卫斯闲怏怏地坐了,含怒带怨地看了对面人一眼,而傅迷薇正在努力加餐饭,一边忙着看新闻,丝毫不理会他的怨念电波。
不甘心被无视,卫斯闲愤怒地转了个台,电视屏幕上便出现无比华丽的一幕。
娱乐新闻正在报道昨晚的华廷奖颁奖晚会,有一位女子正哭得梨花带雨,身着一袭白色礼服越发彰显她的女神气质,至于说些什么,无非是“感谢……开心……努力……”之类。
傅迷薇咂咂嘴:“这个姐姐看来眼熟。”
卫斯闲咬了口荷包蛋:“任惊鸿嘛,我喜欢她,长得大气。”
傅迷薇果然转开目光看向他。
卫斯闲假装若无其事:“你看着我做什么?”
傅迷薇盯着他:“卫斯闲,你给我想好了,精神出轨可也是出轨!”
卫斯闲哼,夹了根咸菜咬住,含糊不清说:“凭什么小看我只能精神出轨呢,备不住我可以跟任惊鸿有一腿……毕竟这个世界是很多可能性的……”
傅迷薇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唉,你这精神病是不能好了。”
卫斯闲很傲娇,呼啦啦喝了口稀饭:“你管我,反正我每天按时吃药。”
傅迷薇吭哧吭哧地笑,猛然间却转为一声尖叫,把卫斯闲吓得一哆嗦。
急忙抬头,却见傅某人双目放光,盯着电视屏幕,嘴角微张,唇边沾着一两滴牛奶,看来仿佛是条件反射流下的哈喇子。
卫斯闲顺着她目光看去,——其实不用转头,耳朵亦能听到,有个浑厚略带磁性的独特声音传来:“很感谢……”
刹那间,卫斯闲心中浮现三个字:周予明。
华语电影三料影帝,外加戛纳,柏林,威尼斯,东京电影节影帝,江湖人称:影帝杀手,全民情人。
对卫斯闲而言,此人则只有一个称呼:大神。
作为一个神奇的脸盲症患者,傅迷薇长久以来一直坚定不移地以拜周大神为己任,这是医学上的奇迹,对卫斯闲来说则是一件不怎么令人舒服的事,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女友对着别的男人大流口水。
可却又无伤大雅,虽然是同混娱乐圈,但是这个简单的圈子也分很多层次的,如金字塔。
周予明混的那一层,傅迷薇显然高山仰止才能看到,她进不去,也……不会去。
何况周予明的确是个极具个人魅力的艺人,到他的此等境界,粉丝已全球化,不分男女老幼,其中除了一个叫傅迷薇的花痴外,连卫斯闲本人,也是暗暗地喜欢着这个男人,当然,这种"喜欢"单纯是一种对于臻于业者的钦佩,视作偶像目标般敬慕,绝无其他杂质。
转头看去,屏幕上那一身黑色西服,白衬衫的男人,周身仿佛浸润在一团光华之中,优雅,高贵,成熟的魅力,令人倾倒。
傅迷薇呆呆凝望,显然已进入忘我之境。
卫斯闲敲碗,清清嗓子曰:“精神出轨可也是出轨!傅迷薇!魂兮归来!归来!”
卫斯闲坚持让傅迷薇穿着那件昂贵的貂,并且坚持要送她到片场。桑塔纳一路喷气,吭哧吭哧到了目的地,卫斯闲目送傅迷薇下车,要求一个临别吻。
见左右无人,傅迷薇低头,在他额头飞快亲了口,卫斯闲很不解恨:“我可憋了一肚子火了啊,你掂量着办。”
还是被人看见。
中午休息时光,傅迷薇正捧着盒饭大嚼,有人凑到她身旁,拉来一张矮凳坐了。
此人着简单的运动服,干净的短发,唇红齿白,朝气蓬勃。
傅小姐看了看他,依稀有几分眼熟,便笑了笑。
小主望着那花样的笑容,她脸上的妆容没卸,眉梢跟眼尾微微吊起,显出几分剧中刁蛮大小姐的气质,双眼中的疑惑跟疏离若隐若现。
小主了然,带笑提醒:“薇薇姐,是我。”
一听这声音,傅迷薇才记起,是前日那个抱地鼠窜的“柳老板”,惭愧,人家跟她在剧中还将有对手戏呢,此刻竟还记不住对方的名字跟脸。
傅迷薇飞快地翻了翻手边的剧本记录,从“柳照眉”对面找到一个十分别致的名字:国卿。
手指点着那个名字,抬头看国卿,国小主徐徐而笑:“唉!我已经不红到这个程度了!”
这样略带搞笑又充满自嘲的话,顿时将两人间的尴尬消除大半。
傅迷薇噗嗤一笑:“哪里哪里,是我年纪大了,记性更差。”
国卿眼睛瞪大,清澈到夸张的地步:“薇薇姐,你多大了?”
傅迷薇复又捧起盒饭,把饱满的米饭往嘴里扒拉:“这个无可奉告,总之比你大。”
国卿嘿嘿笑笑,看着傅迷薇大快朵颐的样子,仿佛她手中抱着的不是一盒二十块的盒饭,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傅迷薇吃了会儿:“你才来?上午没看到你。”
国卿答:“上午我别的地方有戏,导演把我的戏份安排在下午。”
“唔。”傅迷薇点点头,忽然噎到,闭着嘴左顾右盼地找水。
国卿反应敏捷,回头拿了一瓶矿泉水,体贴地拧开,送到傅迷薇嘴边。
傅迷薇一愣,急忙接过来喝了口,才缓过劲儿来:“谢啦!”
国卿笑笑:“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盒饭吃到噎着。”
傅迷薇不知此话何意,便不搭理。国卿却又问:“薇薇姐,我听人说,早上你是被人送来的?”
“啊,怎么了?”
“可惜我没见到,不知是哪家少爷?”
傅迷薇咕咕笑了两声,想到一穷二白的卫斯闲,想到那句苦中作乐的“有钱任性”,简直乐不可支。
国卿看着傅迷薇笑眯眯的模样,目光转动,看到她旁边纸袋里的貂皮大衣,眼底多了一丝鄙夷,却偏笑着说:“薇薇姐条件这么好,我是猜不到谁有这个福分……”
傅迷薇这才听出他话里有话,把筷子一停,斜眼看过去:“你的口吻倒是极沧桑的,怎么?你被人包了?”
国小生没想到会被如此锐利地反击,当下嗤之以鼻:“我才不会做那么娘的事儿。”
“做人不能太铁齿。”
国卿不解。傅迷薇伸出纤纤玉指,把剧本望他面前一扔:“起码在这部戏里,是我包养你的。”
媚眼飞起,戏谑一笑。
国卿恍然,想想自己在剧里的角色定位,三分苦笑摇头。
傅迷薇吃饱了,伸了个懒腰,越发显出婀娜玲珑的绝妙身段,国卿上下打量着她,目光中的饶有兴趣掩饰不住,忽然又问:“薇薇姐,这么说送你来的那人,真是你的男朋友?”
“嗯,”傅迷薇懒懒答应了声,“而且是个穷光蛋,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小弟弟。”
国卿听到“小弟弟”三字,骇笑之余,叹了口气。
傅迷薇抬手整理鬓边的卷发:“怎么了?”
国卿起身,惋惜道:“本来以为薇薇姐名花无主,我自然可以趁虚而入。”
傅迷薇笑:“敬谢不敏,我养一个已经够了。”
“那可以让我养你。”有意无意地说,话锋底下压着挑.逗之意。
傅迷薇眉头微蹙,复又展开,望着国小生似笑非笑的双眼,玉腿轻抬,往前一步。
红唇轻绽,双眸荡漾,夺魄勾魂,眼看她一步靠近,美得侵略性十足。
国卿竟有种低挡不住之感,强按捺想要后退的冲动。
两人几乎贴面而立,傅迷薇并不娇小,眼皮一垂,从下到上,缓缓地移过小鲜肉的全身,长睫眨动,最后盯住他的双眸。
她眼中仿佛有深潭,会把人吸入其中,万劫不复。
傅迷薇缓缓靠前,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唇。
国卿无法呼吸,本能地低眸看她,额角渗出汗来。
一时万籁俱寂,世界仿佛只剩聚光灯下的两人。
国卿的双唇不由一动,仿佛迫不及待,要迎向那嫣然红唇。
只差一线,她却不再靠前,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深。
“要养我……”国卿听傅迷薇的声音在耳畔回旋,她轻声说:“你还不够资格。”一字一顿,入到他心里去,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他尚未回神,她人已离去。
傅迷薇的戏份下午早早结束,卸妆后,她飞快地拎起纸袋,摸摸里头安静躺着的貂皮,跑出去打车。
背后,一场戏的间隙,国卿目送傅迷薇窈窕身影消失眼前,低头翻了翻剧本。
助理在旁:“卿哥,后天就到你跟薇薇姐的对手戏了。”
国卿“嗯”了声,舔了舔唇,自言自语般说:“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情敌相见

傅迷薇从“屠宰场”出来,垂头丧气。
她来退这件昂贵的貂,结果惨遭店员太极手,柔声细语地说:小姐我们货物售出概不退货。
带笑把她踢了出来。
提着这进退不得的烫手山芋,傅迷薇在商厦内转了一圈,顺着九楼的天桥走到对面的大厦。
三点半钟的咖啡厅,没多少人,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静谧而安静。
把袋子小心放在靠里的位置,要了杯咖啡,掏出手机看了会儿,却又不知道打给谁,只好给卫斯闲发了条短信问“你在哪”。
过了会儿,才得回信,言简意赅地:在忙。
傅迷薇扁了扁嘴,把手机放在旁边,望着那大衣发愁。然而午后的咖啡馆气氛实在太好,难得浮生半日闲,竟让她昏昏欲睡。
正在打瞌睡,耳畔却闻一阵清脆有节奏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声响,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从旁边传来:“一杯蓝山,我等人,稍后人来了,再加一杯蓝山,提拉米苏跟乳酪蛋糕。”
从从容容,不疾不徐,底下却带着一股不由分说。
服务生像是熟识的,笑着应了:“好的蓝小姐。”
傅迷薇偷眼看去,即刻惊住。
在她身侧过道那边,新来了一位妙龄女子,正徐徐落座,十分精致的侧面,保养极好的长发,但最让傅迷薇震惊的,是她身上,穿着的赫然是件貂皮大衣,而且正正好是跟她这件一模一样的。
目瞪口呆之余,傅迷薇盯着“蓝小姐”身上的大衣瞧了会儿,又低头看看袋子中的那件,不论是毛色还是款式,绝无两样。
“这该不会是爆款吧?”傅迷薇心中嘀咕,怎么喝个咖啡也能遇到同款?
但这位蓝小姐,生得斯文秀丽,画着很淡的妆容,依稀平胸……一本正经地名门闺秀风范,跟傅迷薇这种流落风尘类截然不同。
暗中窥视着邻座美女,傅迷薇忽然异想天开:“不知道这位小姐介不介意多收一件貂皮大衣?”
正在心底勾画是否要想个招儿,把这件衣裳推销给此人,却见蓝小姐抬头,双目盈盈,恰到好处地冲着前方一笑。
傅迷薇便知道大概是蓝小姐所等的人到了,因为座位位置的原因,她无法看到对方是谁……可这跟她毫无关系,仍是专心想着衣裳的事。
直到有个声音跃入耳中:“等很久了?”
傅迷薇耳朵跳了跳,然后牵动心也大跳:好熟悉的声音,偏一时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蓝小姐笑得知书达理:“没有,刚来。”
对方说:“我有些事耽搁了。”
傅迷薇忽然觉得天晕地旋。
这个声音不难听,只是多了一丝淡淡地疏离之意,偏冷。跟她平日听惯了的那个戏谑无忌的声音绝不相同,所以她竟一时没有想到,说话的人是谁。
“没关系,你能来就好,”蓝小姐嫣然一笑,“这里的蓝山不错,还有你喜欢的乳酪蛋糕,也做得很好,我给你叫了一份。”
对方低笑了声:“谢谢。”
傅迷薇如梦似幻:他什么时候喜欢吃乳酪蛋糕的?
果然服务生又来,把提拉米苏放在蓝小姐面前,乳酪蛋糕放在另一边,加一杯咖啡。
蓝小姐眼皮垂下,看着那毫无瑕疵的心形提拉米苏,上面细细地可可粉均匀撒着,让人想起甜意在舌尖散开的感觉。
“小闲,你肯回来大家都很高兴。”
“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的脾气跟之前一点没变,”蓝小姐幽幽叹了声,话语里带着宠溺,“跟老爷子是最像的,怪不得老爷子谁也不喜欢,一直都想着你。”
“是吗?”
“总之以后雨过天晴了,”蓝小姐微笑,端着咖啡的手放下,往前探出,覆在对方的手上,“我也很想你。”
她的声音跟之前吩咐服务生的疏离冷淡不同,是压着一股柔情蜜意,双眸凝视对方那人,甜意堪比面前的提拉米苏。
傅迷薇霍然起身,挡在她眼前的屏障缓缓移开,现出对面坐着的那人。
蓝小姐察觉异样,目光转动,疑惑地看过来。
傅迷薇却只盯着她对面那人。
目光相对,卫斯闲的脸本就白,此刻越发如雪,脸上惊骇的神情掩也掩不住。
他穿一件普通的黑色中长款收腰棉服,是傅迷薇趁着大清仓的时候给抢购的,一百块一件,这样廉价的衣物,却被他穿出名牌的气质,在蓝小姐的身旁,毫不逊色,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傅迷薇张了张口,一言不发,转身要走。
卫斯闲猛地起身,及时拽住她的手腕,傅迷薇盛怒之下,用力扬手,竟将他撇开一边去。
桌椅发出哗啦声响,傅迷薇却又回过身来,极快走回自己桌前,伸手拿起手机,包包,还有那件昂贵的大衣。
卫斯闲已经站直了身子:“薇薇!”还要上前,却被蓝小姐握住手腕:“小闲!”
傅迷薇脚步一停,抓着大衣的手抖个不停。
妈的,这也太刺激了。
蓝小姐面带冷意打量着她:“这位是傅小姐吧,我认得你,之前小闲多亏你照顾,以后就不用你费心了,我会……”
“蓝婷!”卫斯闲怒吼了声。
傅迷薇胸口发闷,无法呼吸,看着手上的大衣,又看蓝婷冷艳高贵之态,浑身脱力,几乎往后跌倒。
她深吸一口气,眼前漆黑,似乎暗夜提前降临。
蓝婷留意到纸袋中的大衣是跟自己同款,脸上的表情几分愕然,几分讥讽,又有一丝暗自得意。
卫斯闲脸色灰败,只是死死盯着傅迷薇,他有满心话说,可要从何说起?
傅迷薇低着头:“我本来……本来就不喜欢这东西,你非要买,我就勉强留了,可是试穿之后,越来越不舒服,肮脏,血腥,令人恶心!果然不合适还是不合适,还给你!” 拼尽所有的力气,把袋中的大衣扔到卫斯闲身上,转身往外走去。
卫斯闲抓住那件大衣,拔腿要追,却被蓝婷死死握住手腕:“不过是个三流明星,逢场作戏就算了,小闲……”
“我跟她,不是逢场作戏,”卫斯闲僵硬地住脚,脸白如纸,声音更冷,“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管,也不用你多嘴,……你以为你是谁?”
这次换蓝婷变了脸色。
就在傅迷薇起身的那刻,厅内有一人正往门口走去,走到门侧的时候,若有所思地回身,看向傅迷薇卫斯闲跟蓝婷三人。
他穿着一身中长的毛呢大衣,围条灰色羊毛围巾,平头,戴着不大的方框黑色墨镜,下巴微扬。
一直看到傅迷薇把大衣扔到卫斯闲身上,此人才转身离开,径直走到电梯之前,按下往下的按钮,然后双手插兜,低头之时,侧脸看了看咖啡厅门口。
耳畔仿佛能听到有人踉跄出来的脚步声,男子才回过头来,又抬头去看电梯上头的数字显示,6——7——8……叮!
几乎是傅迷薇走到电梯前的同时,电梯门打开,男子却并不进去,只看向傅迷薇。
泪迷了眼睛,傅迷薇依稀看到旁边有个男人,仿佛很有礼貌地在示意自己先走,她昏头昏脑地迈步进了电梯,那人才也跟着迈步进入。
傅迷薇并没有按键,那人瞥她一眼,伸手按下“1”字,然后淡定地退后,站在了电梯的另一旁,依旧双手插兜,微微扬首不知看向哪处虚空。
电梯门徐徐掩起,外间也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卫斯闲的声音:“薇薇!等一下……”
可就在卫斯闲跑到电梯门前的时候,铁门堪堪关闭,电梯徐徐下沉。
傅迷薇背靠电梯壁,站不住脚,便蹲坐在地上,眼泪失控般涌出,恨不得嚎啕大哭。
浑浑噩噩中,肩头被什么拍了拍,傅迷薇抬头,看见一张戴着墨镜的脸,对方手中捏着一方手帕,向着她一点头。
“干吗?”傅迷薇哽咽。
“妆花了。”对方平淡如水地回答。他眼前的这张脸,眼影跟眼线厮混交战,顺着眼角往下,像是万圣节的妆容节奏。
傅迷薇现在已经不关心什么妆容问题,吸了吸鼻子,接过手帕,擦擦眼睛,又去擤鼻子,发出很响的一声。
从九楼到一楼,时间不长也不短,陌生人除了说了句“妆花了”之外,一言不发,静静地揣着手站在傅迷薇身旁。
傅迷薇心乱如麻,也无心管其他,如此一个蹲着一个站着,等电梯门重又打开,陌生男子还是极有礼貌地示意傅迷薇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