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吭,傅迷薇出了电梯,脚步匆匆过了大堂。男子便不紧不慢地走在后头,商厦是旋转大门,傅迷薇泪眼婆娑,头脑发昏,如无头苍蝇般往内钻了几度,终于找对了,身不由己随着门往外,步出旋转门禁锢的那刻,像是在游乐园的转盘上被甩出来一样,孤零零地站着,又失魂落魄,像是才逃出生天。
一辆出租车及时停在门首,傅迷薇终于反应过来,揉着鼻子跑过去,拉开车门躬身钻入,出租车一骑绝尘,滚滚消失。
身后,那风衣男子目送出租车消失的方向,迈步欲走的功夫,又站住脚,转头静静看向马路对面某处。
那里,一名戴着口罩的人士趴在一辆车后,举着昂贵的单反加长无敌三,姿势专业,全情投入,仿佛发现已暴露行迹,讪讪地收拾家伙欲逃。
风衣男微微挑眉,一手插兜,一手伸出,手心向上,朝着对面轻轻勾了勾。

爱恨交织

黑衣男子一言未发,只向着对面勾了勾手,那正要偷走的拍摄者竟停了脚步,看左右无人,确认是在招呼自己,竟捧着器材,面带笑容,颠颠地小步跑了过来。
到了跟前,拍摄者点头哈腰:“周老师?”
“天够冷的,”黑衣男子双手放在羊毛大衣的口袋里,微微低头:“等了多久了?”叙述家常般的淡淡口吻。
“也没多久,……其实是这样,我在锦绣那拍歌王,听消息说您在这儿,就过来碰碰运气。”
“周老师”一点头,抬头看看天色,若有所思地:“你这运气不错。”黑色的镜片,看不出底下双眸颜色。
对方忙应承:“是是!”
“不过,我今儿过来只是喝杯茶,没别的事,也没什么可拍的。”
对方略有愕然:“……是是!”
“能不能把你的卡给我?”“周老师”复看向眼前人。
这个要求来的突兀,那人错愕之余,咽了口唾沫:“当然、当然!”
“周老师”唇角缓缓挑起,是很清隽的弧度。
那人愣了愣,然后低头,手忙脚乱地拆机,把记忆卡取出来,毕恭毕敬,双手送上:“给您。”
把卡接过来,“周老师”看了会儿,放进自己大衣兜里:“对了,这里面没别的照片吧,比如说你拍的别人的要紧照片……”
“没有没有!才拍了您两张,您尽管拿去……”拍摄者额头冒汗,幸好他素来有个好习惯,每次出街之前,都会换一张空白卡,看样子这习惯要继续保持。
“周老师”点点头,转身欲走,忽然又停下,回头说:“今天让你空手而归,不太好意思,这样吧,明儿我跟江导在集萃楼有个会面,你过去一趟,起码也有点补偿。”
拍摄者一听,双眼放光,“江导”是业内有名脾气古怪难以对付的名导,有鬼才之誉,每一部作品都会引发世人轰动,平时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能拍到他跟面前这位爷同框的镜头,那真的跟方才那张不可同日而语。
“好好好,多谢您照顾!”
拍摄者提着器材,一手贴在裤缝上,微微躬身行礼,乖觉如小学生。
他们这群娱记,俗称狗仔,从来都毫无顾忌,以追求最劲爆为目的,三教九流的明星艺人,哪个不是他们的俎上肉口中餐,要涂红摸黑,翻云覆雨,都在掌握间,哪里曾对人这般恭顺礼貌?
也只有对此人。
“周老师”抬手,在娱记肩头轻轻一拍:“好好干。”这才复又揣了手在兜中,拢了拢大衣,转身缓步自去了。
娱记一直站在原地,等他走得远了,才喜滋滋地重回车上。
傅迷薇回到家中,开了门就跌坐地上,苟延残喘了会儿,总算醒过神来。
从地上爬起,冲进卧室,头一眼就看到柜子上摆着的两人合照,傅迷薇冲过去,抡起手臂用力一甩,画框跟杂物一起落地。
傅迷薇不理,深吸一口气,跳到柜子前拎出一只巨大皮箱,把她的衣物都塞到里面,更多的东西塞不下,索性就不带了,拖着箱子往门口去。
才到门边,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响,没来得及反应,门已经被打开,卫斯闲站在那里。
两人四目相对,卫斯闲上前来:“你干什么?”
傅迷薇用力将他推开:“滚开!”
卫斯闲自不肯放,两人拉拉扯扯,傅迷薇手上一松,那巨大箱子仰面倒下,差点把她也绊倒,幸好卫斯闲,用力将她搂住,护在怀中。
“放开!”傅迷薇大吼。
“不!”卫斯闲咬牙:“我不许你走,你凭什么走!”
“腿长在我身上!”傅迷薇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这才察觉卫斯闲力气极大,平日里两人之间那些只是小打小闹,到这会儿,才知道她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傅迷薇怒极,乱吼乱跳,挣扎中,卫斯闲脚下一歪,两人双双倒地。
傅迷薇被他揽在怀中,毫发无损,卫斯闲重重跌在地上,忽地觉得手臂一疼,像是被什么撕裂,也没顾上去看。
傅迷薇累得没了力气,趴在他的胸前呼呼喘气,卫斯闲望着她,极快地解释:“薇薇,有些事我的确瞒了你,是我不对,可是我是有苦衷的……”
“你滚!”
“我不想提起过去,是因为想跟过去的事一刀两断,”卫斯闲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双手腕,虽然是躺在地上,却全然掌握主动。
傅迷薇动弹不得,胸口几乎要炸裂,瞪着眼叫:“不用狡辩了!你当我是死人还是聋子,今天你们说的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是谁说你要回去的?还跟那女人勾勾搭搭,你不要脸!不要脸!”
傅迷薇尖叫着,越发激动,拼命扭动,试图踢卫斯闲,可惜整个人伏在他身上,角度实在不对,于是便用头狠狠地撞上他的胸,发出砰砰声响,一副想要玉石俱焚的模样。
卫斯闲到吸一口冷气,身体既痛且快,心理上也不知是何种滋味,明明回来的时候是极怕的,此刻那种恐惧也还未退,但是现在……却于恐惧之中,又生出一种奇异的快意。
那微卷的发丝在眼前荡漾,胸口被她撞的有些发疼,发闷,底下却又泛起一丝柔软。
卫斯闲竭力找回理智:“我没跟人勾勾搭搭,蓝婷我从小就认识,我当她是妹妹!”
“呸!你这贱人!”
不再听她说什么,卫斯闲嘴角一动,握紧傅迷薇的手,竭力仰头,吻上她的唇。
盛怒中的傅迷薇全然没想到,一时竟无法反应,过了片刻,才用力摇头躲避,卫斯闲的手自她肋下往上探,在她背上一按,傅迷薇猝不及防低下头来,又被他亲个正着。
这一回,便如强吻。
房间重归寂静,只有飞快急促起来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傅迷薇挣、扎不能,眼前一片空白,卫斯闲抱紧了她,唇齿交流,仿佛也交换着炽。热的情感。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吻才暂停。
“薇薇……”卫斯闲昂首,贴在傅迷薇耳畔,低声道:“原谅我这一次,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你,让你做主……好不好?”
深情几乎入骨,令人发自肺腑地战栗,但……
傅迷薇放空的瞳孔骤然收缩,魂魄归位,回到现实世界般,她聚焦了的眼前,端端正正是卫斯闲的脸,张了张口,傅迷薇的脸白如纸,唇红如血,哑声说:“放开我。”
卫斯闲愣住,一刻心凉血也凉。
傅迷薇的眼神充满嫌恶,像是看着可恶的陌生人,而非是亲密的情人。这种感觉令人凛然心惊,卫斯闲不知不觉手上一松,察觉她即将脱手而去,无限恐惧,漫天匝地而来……
那一刻,卫斯闲惊栗,念头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反而用力,同时一个翻身,便将傅迷薇压住。
他禁锢着她的双手,压制着她的动作:“薇薇……”俯首要去亲吻,迫不及待,唇跟眼都带着烈烈烧灼的火。
“不!”傅迷薇忽地尖叫起来,像是一尾受惊的鱼,竭力而垂死地挣扎。
卫斯闲用尽所有力气,才将她制住。
傅迷薇大口大口地喘气,看着在上的他,脸色如雪,忽然安静下来,说:“卫斯闲,你要是敢,那我们就真的完了!”
对峙间,卫斯闲看到她眼底去,乌黑的瞳孔里,藏着的是真切的恐惧跟……卫斯闲喘了几声,手上一松,翻身下去,顺势靠墙坐住。
傅迷薇仍躺着未动,过了会儿才慢慢爬起身来,忽然觉得脸上黏黏地,随手一抹,手指一片血色。
刹那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受伤。
卫斯闲贴墙坐着,神色几分颓然,眼睛看向别处:“薇薇,你看这房子,房租两千三,加一个月开销,大概正好是我一个月工资。”
“难道我没有出吗?这时侯你是要算账?”傅迷薇心里说,打量自己哪里受了伤。
卫斯闲似自言自语:“三年前我遇到你,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当初跟你,本来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
“呸!”傅迷薇在喉咙里嘀咕,但是身上找不到伤处,“呸呸,贱人!”
卫斯闲叹了声:“那时候我什么也没有,也没人真心要我,只有你要我。”
这话语里透出几分涩涩地可怜,傅迷薇眉头一皱,缓缓低头。
卫斯闲转头看她:“越是跟你相处,越觉得你真的好,我常常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为什么你这么好,却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跟我抢,所以我尽管没有那所有,但是我有你。”
房间重归静谧,寂静的仿佛连心跳都停止。
鼻子莫名有些酸,傅迷薇悄悄捏住,故意冷哼:“不用说这些好听的,你当我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吗?”
“你的确是无知少女,”卫斯闲眨了眨眼,笑:“你如果不是无知少女,怎么会看上什么也没有的我?你是演员,你比我更明白那圈里的规则,有几个是跟你一样的?”
这是个浮华焦躁的行业,处处布满陷阱,诱惑,潜规则,光怪陆离,五彩缤纷,搭成无数“捷径”,只要放下自尊,委曲求全,进一步或者可以登天。
若傅迷薇愿意,最起码,她可以做一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
“我有病!”傅迷薇赌气说,挥拳乱打地面。
目光凌乱,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些散落的玻璃碎片,是她进门的时候打碎相框造成的,而那张两人的合影却依旧完好无损,两个人都毫无心机地灿烂笑着,阳光像是庇佑幸福般,笼在他们身上。
像是能如此安稳美好一辈子。
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她选择卫斯闲,也只是想跟他安稳美好一辈子。她看中他身上良好的品性,踏实,温良,不骄不躁,不乏幽默,且对她够好。
他的工资不多,但是有努力在工作,何况也够花。而且傅迷薇自己也有积蓄做后备,两个人没有缺衣少吃,开心快活,还要什么别的?
卫斯闲定了定神:“瞒着你是我的错,我之所以想回去,有些别的原因,但另一个原因,是我想给你更好的……能配得上你的……”
“我如果稀罕那些,何必找你?”傅迷薇瞪向他,一咬牙站起身来。
卫斯闲抬手,拽住她的手指,仰头祈求似的:“好,如果你不原谅我,那么起码答应我一件事,你留在这里,我走,哪天如果你气消了,我再回来。”
“你滚!”傅迷薇大叫,将他的手撇开。
卫斯闲痛呼了声,低头捂住肩膀,血从指缝中涌了出来,红得刺目。


后起之秀

“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联系的?”
“是半个月前,蓝婷找到我,想让我回去,我没答应她。”
“那你什么时候决定了的?”
“一周前。”
沉默。
然后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抬头看卫斯闲:“买那件貂皮的钱,难道是她给的?”
“不是!真的是我的奖金。”
“为什么要买跟她一样的衣裳给我!”
“我只是觉得好看,那件衣裳,你穿起来才更好看,也只有那么美的衣裳,才配得上你。”
傅迷薇愣愣地托腮,想着跟卫斯闲间的对话,懵懂出神,一直到有人呼喊才清醒过来。
“薇薇姐,想谁呢?”戏谑的问话,傅迷薇定睛,对上一双描画的精致婉约的眼睛,眼尾细长地拖了出去,一笔风流。
眨了眨眼,傅迷薇才认出面前这美娇娘何人:“国卿?”
国卿唦笑:“怎么样,我这一身儿如何?”
“美极美极,”傅迷薇完全回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国卿,“行啊,看不出你上妆后居然还是个绝代佳人。”
粉红色的花旦戏服,琳琅闪耀的精致头面,在傅迷薇面前的,活脱脱一个从舞台上走下来的旦角,——只要他不开口。
国卿矫情地挥挥水袖,鼻孔里哼了声:“这话说的,好像我不上妆就是个丑八怪。”
傅迷薇捂着嘴笑。
国卿作为上升期的小生,工作十分繁忙,巴导故意把他的戏集中起来,免得他应接不暇。
劳动强度加大,国卿却还任劳任怨,颇有兢兢业业的风范。
今日这场戏,是傅迷薇扮演的大小姐“密斯李”在金鸳鸯看国卿扮演的“柳老板”唱戏。
京戏乃是国粹,一般的电影电视里,但凡涉及这样场景,稍微业界良心点的,会请一名专业替身,但是资金紧张的,便直接粗暴地塞一个外行,简简单单做几个动作应付过去。
巴导本来也想请位专业替身,没想到国卿自爆曾修过一段时间的京戏,当下且先让他试一试。
国卿上得台来,甩袖,回身,挪步,台风竟十足惊艳!连请来的戏剧指导都连连称赞,又调训了半天,除了嗓子不够格,已经是名像模像样的“名角”,顾盼生辉,步步风情。
各色人等各就各位,摄像机举起,锣鼓敲响。
傅迷薇进了楼来,场上正好是国卿甩袖回头,灯光之下,那张脸绝色倾城,眼光流转,幽幽咽咽唱了一段,风度超然,优雅无匹,把傅迷薇迷得晕头转向,简直不知前日那个试图调戏的无良小生乃是何人。
主角楚三爷的扮演者是当红小生毕凯,引领“密斯李”跟“柳老板”相见,此为一幕。
“柳老板”退场后,换了一身素白色的长衫长裤,跟台上的惊艳不同,反添了种飘然如仙的气质。
巴导十分满意几位主角的扮相,单看是这三位,美轮美奂站在一块儿,便足以值回票价。
盯着镜头,墨镜后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这幕戏一场过。
傅迷薇摸摸鬓边的发卷,问巴导:“我的年纪扮演这种十八岁的少女,是不是有点装嫩的嫌疑啊。”
巴导摇头:“年龄不是问题,何况相差也不大,关键是要演到位,她的外表天真,内心老辣,比如一些小动作可以流露出……”
傅迷薇瞪着眼睛,仔细听导演说戏,那边国卿卸了妆,套着一件黑色小皮衣外套冒出来:“巴导,刚才怎么样?”
“好。”巴导微笑。他的眼光毒辣,选角一流,从来都不会看错人,这次也是一样。
傅迷薇趁机说:“国卿,你真的练过啊?”
“那当然。”国卿笑眯眯地。
傅迷薇啧啧称奇:“果然人不可貌相,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赫然高大许多。”
国卿露出嫌弃表情:“我原来在你心里得多丑陋多渺小啊。”
傅迷薇嘻嘻笑着:“你自找的。”
巴导见两人你言我语,墨镜后眼睛又闪精光:“你们俩熟悉倒是好,以后的对手戏会更有看头。”
傅迷薇跟国卿面面相觑,国卿忽然神秘兮兮说:“薇薇姐,听说你不拍床、戏,也不拍吻戏?”
“啊,怎么啦。”傅迷薇一脸理所当然。
没怎么,只是此人,真乃娱乐圈的奇葩而已,她竟还没饿死!
国卿啧啧遗憾:“那你怎么接这戏,我看过剧本,你跟凯哥有床、戏,跟我也有的样子……”说到最后,他居然流露出忸怩的样子,仿佛在说“人家会不好意思”。
傅迷薇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国卿道:“薇薇姐,你看我们这么熟了,不如我吃亏一点,咱们让导演把你跟凯哥的床戏删了,都加在我身上……毕竟凯哥是男主角,应该只跟女主角滚床单,不然影响不好,你说是不是?”
傅迷薇扁嘴:“咸吃萝卜淡操心。”
国卿倒是丝毫不恼,嘻嘻哈哈笑了两声:“不过我看薇薇姐你今天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不会是跟你的负二代男友有什么问题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不得不服国卿的眼力厉害,傅迷薇警觉起来:“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不是你表现的明显,是我特别关心你才看出来。”
傅迷薇看向他:“你要再跟我多说几句话,你的形象又会丑陋渺小起来,你信不信?”
因为傅迷薇之前主动请缨要增添打戏,所以巴导特意拨了个武指,让他指导训练傅迷薇。
武指看她娇滴滴的模样,本正心里打怵,见过多少这样半红不紫的明星,怕累怕苦,怎会自讨苦吃,怕是伸伸腿就叫退出了。
不料,练了才半个小时,武指便看出端倪。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武指的眼力自然不错。
武指便好奇:“薇薇姐,你之前是不是练过?”
这样规矩的架势,出拳踢腿,不在话下,随便摆出一个招式,工整大方,毫无女子的忸怩,要唬住外行人绰绰有余。
傅迷薇努力记招:“哪里哪里,只不过我爸喜欢练太极,我也略会皮毛。”一个回旋踢,长腿笔直,横扫千军,又漂亮又暴力。
武指心花怒放,忍不住赞:“这腿踢得也好!赶得上专业了!”
傅迷薇握拳矮身,回头一笑:“尚可尚可,我小时候是体操队成员。”
武指看着那双勾魂夺魄的双眸,今日才知耳闻不如目见,赞服:“薇薇姐,您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零零落落打了一趟拳,傅迷薇觉得自己正向武林高手进发,一撩发卷:“其实我还会如来神掌。”
话虽如此,但毕竟不是练家子,运动半日,傅迷薇出了一身汗,踉踉跄跄跑去休息。
国卿收工后,经过化妆间,无意中探头往内看了眼,见里头空空荡荡,仿佛是个没人的模样。
国卿挑了挑眉,停了数秒,才又迈步进去,走到堆放戏服的衣架旁,把衣架拉开,猛地看到里头的旧沙发上蜷缩睡着一个人。
呀,原来这世上真有心有灵犀这回事。
国卿愣怔片刻,哑然失笑,那人仍呼呼大睡,浑然不知世事的模样。
国卿信手从架子上的衣物中摘下一根装饰用羽毛,在那人脸上轻轻拂过,果然,她打了个喷嚏,便醒过来。
傅迷薇一骨碌爬起身来,打量周围,仿佛一时记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懵懂之态,像是某种毛茸茸地萌物。
国卿手持羽毛,笑吟吟地:“薇薇姐,怎么睡在这里,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傅迷薇回过神来:“难得难得,你居然懂我们犬类的语言,交流如此通畅,宇宙大同指日可待。”
缓缓爬起身来,把盖在身上的一件不知谁人的大衣撩开,表情有些恹恹地。
国卿仔细打量她:“怎么了,哭过?”
傅迷薇一皱眉,抬手摸摸眼睛,没来由问:“我的妆花了吗?”
“你化妆了?”
“呃……”这才想起来,上午的戏份完结后,下午跟着师傅练习拳脚功夫,乃是卸妆后的素面。
“那你怎么看出我哭过。”
“你的眼睛红啊,还有些发肿。”国卿叹息:“我现在确定了,你跟你那负二代肯定出问题了。”
傅迷薇总觉得他的叹息里有些猫哭耗子的味道:“什么负二代,那只是我以为的。”
“什么?薇薇姐,此话怎讲?”国卿大惊,敏锐地察觉内有详情,顿时瞪起眼睛,凑上前来。
傅迷薇将他挡住,纤纤手指抵在他的胸前。
国卿低头,看着这不期然的“接触”,忽然眉眼带笑。
傅迷薇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收手道:“你对我的私事这么好奇做什么,无可奉告。”
转身往外而行,国卿却跟在身后:“因为我年轻啊,精力旺盛,好奇心强烈。”
“年轻啊年轻,多少幼稚假你之名而行!”傅迷薇用诗朗诵的口吻念完,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总之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
国卿拼命忍笑:“除非什么?”
傅迷薇见左右无人,便站住脚,望着国卿,笑得不怀好意。
国卿看着她荡漾的双眸,抬手护住胸口,羞涩地后退一步:“薇薇姐,你想干什么?”
“我想……”傅迷薇嘿嘿笑着,上前一步,瞬间色狼附体。
国卿贴身在墙上:“薇薇姐,你可别乱来,人家、人家不懂怎么做……”
傅迷薇只觉爽雷的很:“小卿,你到底是直的呢,还是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