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惊堂一顿,目光陡然锐利:“整个萧家,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会水。”
杜温柔更应该清楚这一点。
“…”差点咬着自个儿的舌头,温柔浑身寒毛倒竖,脸上还是波澜不惊,强自镇定地道:“情况那么紧张,我给忘记了。”
萧惊堂冷笑,只当她是故意要讥讽他,倒是没往别的方面想:“你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温柔撇嘴,抱着胳膊看着前头的悬崖:“以前再怎么样,您也不是没将我放在心上吗?既然不得您的心,那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又有什么不好的?”
言下之意,现在才是杜温柔本来的模样吗?萧惊堂皱眉:“你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哦,你的心是黄金咯,人人都想要?温柔不屑地朝他竖了个中指,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像炸了毛的小刺猬。
然而心口还是钝痛了一下,痛感真实得像是有人拿刀柄在砸,好久才缓过来。
杜温柔啊杜温柔,这男人对你这么狠,你的心怎么还没疼死啊?温柔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了,使劲儿锤了自己胸口一把,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就在这儿待着吧,等人来寻比咱们自己走出去来得快。”
萧惊堂沉默,扫了一眼四周,爬上了悬崖旁边的大岩石。
那地方看起来比较舒坦,一般的野兽应该也不好上去,温柔立马手脚并用跟着往上爬,自然地靠在萧惊堂身边坐着,缩着身子就闭上了眼。
“你做什么?”萧惊堂眯眼:“谁允你靠着我睡的?”
“别说话,我先睡一个小时,等醒了就轮到你睡。”温柔闭着眼睛嘟囔:“现在是野外求生的特殊时期,是个男人就别计较那么多,咱们得保存体力…你腿放平点,对,就是这样。”
调整好了姿势,温柔直接趴上了人家的大腿,瞬间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萧惊堂气极反笑,简直不知道这女人是吃错什么药了!瞪着她,竟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正气着呢,就感觉到腿上传来滚烫的温度,萧惊堂微愣,低头看了看杜温柔,犹豫了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第4章 你会后悔的

烫得跟刚出笼的包子似的!
缩回手,萧惊堂掀开她身上还未干的衣裳看了看。
大家闺秀一向是最注意保护身子的,肌肤以洁白如玉为美。虽然他从未与杜温柔同房,但也听母亲夸赞,赞她白玉无瑕,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疤痕,该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头。
然而现在,他瞧得见的肌肤上头,全是零零碎碎的伤疤,有刮伤,有擦伤,看起来都新得很,全是今晚弄的。
半垂了眼,萧惊堂把衣裳给她盖上,任由她躺在自己腿上,不动弹了。
山林间一片寂静,夜风吹得两人都是浑身发寒,萧惊堂正犹豫要不要起身去找柴火,怀里的人就坐起来了。
“给我两块那边的石头。”温柔沙哑着嗓子,指了指悬崖边儿上的黑色小石块儿。
石头能做什么?萧惊堂皱眉,扫她一眼,还是起身,动了动被压得发麻的腿,下去捡了石头给她。
“再找点干柴来。”温柔脑袋昏昏沉沉的,难受得紧,忍不住小声嘀咕:“人家电视剧里男女在外头过夜,都是男人负责生火取暖,我遇见的是个什么东西…”
萧惊堂没听清楚,看着她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再不生火我就要冷死了。”温柔趴在石头上,迷迷糊糊地道:“柴火,干草,都带点回来。”
这是在使唤他?萧惊堂微微皱眉,想想这状况,倒也该他去,只是…
“我们都是从水里出来的,身上的火折子已经不能用了,找到柴火也点不了。”
“你是不是傻啊?”有气无力地咆哮一声,温柔伸手扬了扬手里的小石头:“燧石,看见没?俗称火石,能生火的。”
石头能生火?萧惊堂愕然,这个他是当真不知道,高门贵家的少爷,鲜少有野外生存的经历。
温柔的白眼已经不够翻了,趴在地上直哼哼,萧惊堂抿唇,转身就去寻了她要的东西回来。
费力点了火,温柔才松了口气,感觉到自己发烧了,连忙先将身上的衣裳烤干。
“手伸出来。”她道。
疑惑地看着她,萧惊堂伸出了手,温柔一点不客气地让他打直,然后把没干的袍子挂在上头,让火烤。
萧惊堂:“…”
竟然敢把他当衣架用?!
温柔实在没力气了,蹭到人家怀里就继续闭眼睡觉,留萧惊堂撑着双手挂着衣裳,放下来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这女人可真是…
不过,看在有火好受多了的份上,他还是不必同她计较了。
衣裳渐渐干了,山林间也开始有了人声,萧惊堂松了松僵硬的手臂,看了怀里的人一眼,用温热的袍子将人裹了个严实,然后抱了起来。
“二少爷!”
火把渐渐靠近,萧家的家奴总算是找着他们了,为首的萧管家两腿都在发抖,一见两人都在,才松了口气,脸上老泪纵横:“少爷啊,您这是要了小的们的命啊!”
萧惊堂没吭声,抱着杜温柔就跳下了岩石。
萧管家连忙跟上他,半躬着身子,碎碎念道:“二少奶奶没事吧?夫人已经发火了,宅子里一晚上没平静,这儿可是狼林啊!您要是有个好歹,或者二少奶奶有个好歹,可叫小的怎么活哟…”
已经习惯了这管家的唠叨,萧惊堂置若罔闻,走了几步看见有马,直接就单手扛着人跨了上去。
“少爷,这…”担忧地看了一眼他肩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二少奶奶,萧管家试探性地伸手:“要不,小的们找滑竿来抬?”
就算是个活的,被这么一路扛回去,恐怕也得没气儿了。
“不用。”转手将人放在身前坐好,萧惊堂道:“来人给我带路。”
旁边有家奴立马上了还空着的马,走在他前头,领着他们七拐八拐地出了林子,回到了官道上。
晨光熹微,趁着路上人不多,萧惊堂飞快地回了萧家大宅,先更衣,再跪在了大堂里。
温柔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大夫来诊了脉开了药,丫鬟仔细地给喂了,那一双紧皱着的眉就松开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
“留了好多疤。”杜温柔声音里满是心疼:“得养上许久了。”
温柔坐在虚无的空间里,没好气地道:“那点疤,几天就好了,创可贴都用不上。”
“也太多了,万一养不好…”
“得了,你先说正经的。”温柔有点紧张地打断她:“我要替你在这宅院里过日子的话,那你得把基本情况告诉我,不然什么都不懂,迟早穿帮!”
“情况…”杜温柔抿唇,声音低落了不少:“也没什么情况,惊堂你已经见过了,他有些严肃,不爱说话,生起气来话才会多些,一般不要招惹他就不会有事。夫人是护着我的,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夫人,老爷经商,不常回来,万一回来,也是站在咱们这边的。只是院子里几个姨娘你得小心,离远些。”
一听这个,温柔就放心了许多:“也就是说,这宅子里最高级别的两个领导都是你的后台,萧惊堂再嚣张也得听他们的话是不是?”
杜温柔皱眉,想了半天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点了点头。
“那我还怕他个毛毛虫啊!”瞬间有了底气,温柔道:“有老爷夫人撑腰,他还敢这样对你,我一状告得他在祠堂长跪不起!”
“别…”杜温柔皱眉:“那样会惹惊堂厌恶的。”
厌恶?温柔撇嘴:“你觉得他现在不厌恶你吗?都要丢你在狼林了!反正都已经厌恶了,多厌恶一点有什么要紧?”
“可是…”杜温柔叹息:“我心疼他。”
瞧瞧,萧惊堂这可真是仗着人家喜欢就肆无忌惮,凭的就是杜温柔舍不得告他状,所以才这么残暴不留余地。
“你心疼,我不心疼。”温柔站起来,很是认真的地道:“你既然请了我来,那就听我的,这状我告定了!”
杜温柔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小声道:“你会后悔的。”

第5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有什么好后悔的?这又不是她的心上人!温柔撇嘴,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从混沌中醒了过来。
织锦的床帐顶上绣着花开富贵的图样,屋子里的熏香混着药香,一看就知道这萧家家底不薄。温柔动了动身子,发现手正被人拉着。
“主子醒了?”有人低声道:“可好些了么?”
温柔眨眼,侧头看过去,就见个女子正轻蹙着眉,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看装束像个丫鬟,但这一身气质温婉如兰,倒是与寻常丫鬟不同。
完了,杜温柔就告诉了她主要人物,可没跟她说这是谁啊。
温柔闭眼,立马装傻,满脸痛苦地喃喃:“我是谁?我在哪儿?”
“主子?”丫鬟有些紧张:“您怎么了?”
温柔睁眼,满是茫然地看着她:“你是谁?”
“糟糕,该不是烧糊涂了?”有些着急,这丫鬟更是捏紧了她的手:“主子,奴婢是疏芳,您给起的名字,可还记得?”
疏芳,疏石兰兮为芳。杜温柔看起来还挺有文化底蕴啊?温柔抿唇,眼里渐渐清明,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差点忘却这凡尘俗事了。”
“主子…”疏芳皱眉,眼里隐隐有泪:“您这是何苦呢?”
她也很想问杜温柔这是何苦,想离开萧惊堂,不就走几步路的事情吗?有什么离不开的?大不了名正言顺一点,问他要一封休书,大家好聚好散嘛。
这样想着,温柔就问了一句:“惊堂呢?”
疏芳抿唇,垂眸答:“在大堂里跪了一晚上了,夫人刚派人过来问过,说您若是醒了,就让奴婢过去知会一声。”
“那你知会了吗?”
“没有。”疏芳脸上隐有不悦,多的话却也没说。她再看不顺眼萧惊堂,人家也是少爷,她只是个丫鬟。
这个姑娘很对她的胃口啊!温柔忍不住都想给她竖个大拇指,好样的!
“那咱们收拾收拾过去瞧瞧吧。”温柔学着古人腔,撑起身子就要下床。
“主子。”疏芳伸手扶她,低声道:“慢些过去也不打紧,二少爷此番委实过分,跪上两天也难消您这一身伤。”
“就是因为他跪都难消,所以我才要过去。”温柔眯着眼睛笑了笑,跟只阴险的狐狸似的。
疏芳愣了愣,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外头的天已经是大亮,温柔没在意疏芳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烧退了人也精神了,便下床道:“帮我打扮打扮。”
“…是。”
扶她到妆台前坐下,疏芳正要拿胭脂,就见自家主子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看着台子上的金银首饰就直了眼。
我靠,真金白银的头面!温柔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
她曾经很喜欢收集古风发饰,也经常盯着电视剧里的头面瞧,可是面前放着的这些当真比那些现代人制造的厚重了不少,也更有古韵,金缠玉,玉雕凤,端庄又大气。红玛瑙作头的金簪子就有三支,金丝垂额跟花钿更是各式各样的都有。
杜温柔这日子过得不差啊!
“主子今日…想戴这些吗?”疏芳问了一句。
温柔连连点头:“给我试试。”
小女孩儿心里都有古装梦,奈何她在现代的头发不长,怎么盘也盘不出电视剧里那种高山似的发髻。
然而杜温柔的头发可以。
疏芳的手很巧,十指翻飞之间,温柔就看见铜镜里的自己顶上了飞仙髻。
“别用金的,用银的,戴一支这个簪子就行。”温柔指了指台面上看起来略微陈旧的金簪。
疏芳微讶,但还是应了,眼里满是赞许:“主子终于不用奴婢操心了。”
温柔笑眯眯地从镜子里看着她,没吭声。
杜温柔不是缺钱的主儿,这么多样式奇特的金银首饰,还留着这样一支古朴厚重金簪,那这金簪多半跟给她撑腰的夫人脱不了干系。
她这会儿是要去让萧惊堂不好过,那肯定只有抱夫人大腿了。
萧夫人是个美貌非常的妇人,虽然算起来应该有四十余岁,但保养得极好,每天早睡早起喝燕窝,皮肤分外光滑,瞧着就让人又敬又喜。
然而今日,萧夫人眼下满是黑色,看起来瞬间老了五岁,眼神里满是恼怒,还在训斥大堂里跪着的自己的亲儿子。
“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讨厌柔儿?柔儿掏心掏肺的,一年来从未有半点对不起你,你这做的都是什么混账事?!”
萧惊堂沉默地跪着,眼帘垂下,无声无息。
萧夫人要被气死了,端起茶杯要砸下去,却又舍不得,只能捂着自己的心口直喘。
“娘亲。”
温柔穿着一身半旧的素锦齐胸牡丹裙,扶着疏芳的手就焦急地跨进了大堂。
见她来,萧夫人脸色缓和了不少,连忙招手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下,拉着她仔细瞧了瞧。
“我可怜的柔儿,小脸还是白的,赶过来做什么?为娘会帮你好好教训他的!”
扫了下头没半点反应的萧惊堂一眼,温柔叹息一声,对萧夫人道:“娘亲明知道柔儿舍不得,又何必再教训惊堂?”
这话说得萧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轻轻拍着她的手道:“这混小子真不知是修了几世的福气才娶到你这样的好媳妇,偏生还不知珍惜!你给为娘说说,昨晚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发着高热回来?”
敢情萧夫人压根不知道他们是从狼林回来的?温柔挑眉,看了一眼旁边垂着头的管家,心想这些人护萧惊堂也真是护得紧,再加上杜温柔这个不争气的,被欺负也不会吭声,那萧惊堂简直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了。
真是傻子,一味忍让和付出的女人自古就没什么好下场,男人可不是什么会感恩的动物!
深吸一口气,温柔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咬着嘴唇,脸上汹涌成河。
萧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拿帕子给她擦着,急声道:“怎么了?有什么委屈,都说给娘亲听,娘亲给你做主!”

第6章 别人的身子

“我没事,娘不用担心。”
嘴上这么说着,温柔却是连身子也抖了起来,脸色也有些发紧。
“主子!”疏芳皱眉,连忙抓着她的手小声安慰:“都过去了,您别怕。”
温柔欣慰地看她一眼,有这样的丫鬟帮忙,她简直能省一半的事!
“我…我不怕了。”强自镇定地说了一句,温柔侧头朝萧夫人一笑:“没事了。”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萧夫人目光锐利地落在疏芳身上:“你主子不肯说,那便你来说!”
疏芳一撩裙子就跪了下去,低声道:“夫人明鉴,我家主子在狼林受惊发热一夜才归,身子还没好全,知道您在罚二少爷,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她心系二少爷至此,奴婢又怎敢违背主子心意告状?”
这聪明的丫鬟,前半句话说得很含糊很快,后面却说得清晰,一副心疼自家主子的模样,其实还是告状了。
萧夫人耳朵尖,听见了重点:“狼林?”
旁边的萧管家有点慌,连忙看了一眼地上的萧惊堂,见他还是不动,只能自己站出来道:“夫人,此事小的倒是知情,二少爷觉得狼林那边风景不错,打算带二少奶奶去看看的,没想到迷了路,倒是叫二少奶奶受了惊吓。”
“半夜去狼林看风景?”萧夫人冷笑,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案几上,声音震慑整个大堂。
“你们都当我老糊涂了,好糊弄是不是?!”
萧管家吓得跪了下去,低着头没敢再吭声。温柔一边拿帕子按着眼下,一边瞟了萧惊堂一眼。
这么大的动静都不醒,她赌五毛这禽兽在睡觉!
眼珠子一转,温柔立马起身扑到萧惊堂身边,一副护着他的样子看着萧夫人,指尖却捻着了他手臂内侧的肉,狠命一掐!
“嘶…”萧惊堂醒了,皱着眉就扬手要把旁边的人甩出去。
“惊堂!”温柔抱紧他的胳膊道:“你说,昨晚咱们的确只是去狼林看风景了,是不是?你还答应回来陪我去买首饰呢。”
萧惊堂一夜未眠,正睡得舒坦,睁眼就看见了这惹人厌的杜温柔,当即便黑了脸,沙哑着嗓子道:“妙梦还在昏迷,谁会陪你去买首饰。”
大堂里安静了一会儿,温柔心里又是一疼,暗骂一声这畜生简直没人性,然后调整状态,缓缓地松开了他的胳膊,垂眸苦笑了一声:“那…是我记错了吧。”
人家姑娘都这么护着他了,他还对人家这个态度?萧夫人看得都难过,气得起身就打了萧惊堂的肩:“有你这样对自己发妻的吗!妙梦算个什么东西,能排在正室的前头?”
萧惊堂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娘亲还在这里,当即就选择了沉默。
一般来说他的沉默是很有用的,娘亲再怎么气也追问不下去,杜温柔又不会出卖他,所以到最后也顶多只是让他思过而已。
但是,今天的情况好像有点出人意料。
松开了他的手的杜温柔低着头眼泪直流,落在地上很快湿了一片地板。疏芳看得着急了,跪在她旁边低声道:“主子您是傻了,梦姨娘的事还没解决,二少爷怎么可能原谅您。”
萧夫人眯眼看着疏芳:“梦姨娘的什么事情?”
疏芳垂眸:“…梦姨娘也在狼林受了惊,不过是昨日下午的事情了,二少爷许是问罪主子,所以才带主子去狼林看了看。”
言下之意,萧惊堂因为一个姨娘,把自己的正妻扔狼林里了。
温柔心里直骂,怎么自古都是妻不如妾啊?杜温柔这品相,虽然不是很艳丽动人,但好歹也是端庄佳人,萧惊堂是眼瞎还是怎么的,就不会好好处理妻妾关系,让人和平共处吗?
萧夫人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声音骤然冷了下去:“萧惊堂。”
家长连名带姓的叫,那就是真的生气了。温柔有点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结果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直盯着她看,这一眼恰好就撞进了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温柔:“…”
萧惊堂顿了顿,眉心微皱,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心下还是觉得她应该会开口帮自己搪塞过去。
然而没有,旁边这女人嘴唇紧闭,神色委屈,转过头去就盯着地面,半分没有为他求情的意思。
转了性了?
“为娘一直觉得,懂得爱护自己妻子的男人,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萧夫人一字一句地道:“没想到我当儿子养的人,最后不是个男人!”
这话骂得痛快,温柔小小地在心里鼓了鼓掌。
“萧管家,拿家法来!”
“这…”管家有些哆嗦,看了萧惊堂一眼,却是顶不住夫人的雷霆之怒,慢吞吞地下去拿了家法。
温柔看了看,萧家的家法不算轻,五股竹条拧成的,边儿并不平整,落在身上应该是极疼。
那她就放心了。
装作哭得很专注的样子,温柔一声不吭地看着萧夫人高举家法,然后重重地落在萧惊堂的身上。
闷哼一声,萧惊堂皱眉看着杜温柔。
这女人,不是一贯最护着他,最心疼他了吗?也有无动于衷的时候。是他终于伤了她的心,叫她死心了?
“孽障!”萧夫人一下下地打着,力气还不小,看得旁边的萧管家都捂住了眼睛。
温柔刚开始还能看热闹,但是越看心就越痛,跟被人拧紧了似的呼吸不过来。杜温柔好像在挣扎,温柔想过抵抗,但这身子到底是别人的,不听她的话,直接扑上了萧惊堂的背。
“啪!”家法落了下来,温柔“嗷”地就哭出了声。
女子身子柔弱,哪有男儿那么经打?
萧夫人吓坏了,连忙扔了家法蹲下来扶着她:“你…你这傻孩子这是做什么?为娘在替你出气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温柔要气死了,杜温柔这个女人,说是把身子交给她,自己却还在控制,苦是她在受好不好?萧惊堂这种人,救来干什么?打死都该普天同庆啊!
“娘亲…”痛得直哆嗦,温柔抹着眼泪开口:“柔儿求娘亲答应一件事。”

第7章 和离吧朋友

杜温柔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几乎都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按照这位护夫的性子,肯定得求夫人原谅萧惊堂,要罚罚她之类的。萧惊堂也这么认为,一瞬间觉得杜温柔果然还是杜温柔。
萧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扔了家法看着她:“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总是忍让宽容,他心里永远不会有你。”
“就算我不忍让,不宽容,他心里不是照样没我么?”温柔咬牙,努力想把身子从萧惊堂身上挪开,然而压根就挪不动!想了想,干脆抱得更紧点,企图让萧惊堂甩开她。
然而,听见这话的萧惊堂顿了顿,没动。
温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在丈夫的心里占不了一席之地,又有别的姨娘更得他欢心,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辛苦,娘亲若是真疼柔儿,就给一封休书,让柔儿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