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香心头一紧,想到昔日自己曾受过的那些不堪,便下意识的朝着那小姑娘迈开了步子。可刚走两步,她手臂一重,整个人被拉了回去。
“姑姑…”芙香心有顾忌,微微的垂下了眼。
“看不下去了?”花扶柳低头盯着她,淡淡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点情绪。
“姑姑,你能帮她的。”芙香似有似无的哀求到。
“我是能,可我为什么要帮她?”花扶柳一抬头,视线扫过面前的人群,“芙儿你要明白,在这个世道上,一味的靠人帮,是活不长久的。”
“我问姑姑借一两银子,回去算了利钱一并还给姑姑可行?”芙香执拗不让,仰起头斩钉截铁。
“呵呵。”花扶柳轻笑,“你若真想帮她我也不拦你,道理我于你讲明白了,你只消记住,帮人要看人,有些人是真可怜,有些人却是扮可怜。”
芙香点点头,从花扶柳手中接过银子,直径走到了那小姑娘面前,“来,给你,快些回去把你母亲安葬了。”
“有意思,又来一个丫头。”围在周围的那几个公子哥儿还没有离开,见着芙香插足进来便是越发的来劲了。
“光天化日的,几位少爷当街耍戏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也不怕坏了自家名声。”芙香虽小,可话一出口,气势却一点儿也不输人。
“你这丫头片子哪里来的,这儿有你什么事啊,赶快滚开。”被芙香这么大声一嚷嚷,几个少年颜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这可是在清安寺脚底下呢,几位少爷也不怕违背了佛祖的善心,遭了报应。”芙香理直气壮不惧恶人,是因为花扶柳远远的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再者这几个轻浮纨绔的少年,她也很想给他们点小小的颜色瞧瞧。
“呸!你个死丫头,走着瞧,别让小爷我再碰见你。”被芙香这么一说,再加上周围陆续围过来一些人指指点点的,几个少年到底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一瞧阵势不对了,便是匆匆的撂了句狠话就四下散去了。
“谢谢姐姐,小翠今后就是姐姐的人了。”看着那几个少年鸟兽而奔,芙香俏皮的一吐舌头,刚笑着转身想走,背后竟怯生生的冒出一句话来。
“不,不!”芙香连忙摆手回头,“你误会了,我没要买下你的意思。”
“小翠卖身葬母,既收了姑娘的银子,小翠就是为姑娘做牛做马也愿意。”那唤名小翠的小女孩儿紧紧的握着那粒小小的碎银,重重的朝芙香磕了一个响头。
“你快起来,快起来。”芙香愣住了,她只是感同身受的想帮个忙,可没想要让这小姑娘跟着自己走啊。
“姑娘若嫌弃小翠,给小翠指个干粗活的杂役活计也成的,小翠都能做,都能做的。”小翠见芙香一身云绣罗裙,误以为她是哪个富家官宦的千金小姐了。
“你…你别这样,你先起来再说啊…”
正当芙香和小翠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花扶柳越过人群走了过来,“你自己帮的忙,就该想到这样的结果。我瞧着这丫头也是个质朴守信的孩子,你身边刚好少个贴己的人,与其再费神去挑,就干脆认了这个丫头如何?”
“姑姑!”芙香不可置信的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花扶柳。
眼见花扶柳眼角闪过的一抹笑意,她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姑姑早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的!”
花扶柳笑而不答,“你这瞻前不顾后的性子,以后一定要给我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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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入市井,三见恩人(上)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五章 初入市井,三见恩人(上)岁月如同一支磨了光阴的利箭,势如破竹,一去不返。.转眼间,十三年韶光默默而逝,童真出落青春年少,红颜熬成两鬓苍苍。
依旧是渐隐秀气的“素锦苑”,可今日过后,却要易主换新了。
“姑娘化这桃花妆,倒有一股说不出的美。”当年的小翠,如今的言歌。十三年的调教,她早已褪去一身浊气,长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当年帮你的改的名字你可曾还记得?”妆镜前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年满十八的芙香。
“记得,姑娘说颜者歌舞笑,只是‘颜’字太过俗气,所以取‘言’字同音。”言歌微笑而答。
当年清安寺一事过后,言歌就跟在了芙香的身边,陪着芙香一路走到现在,虽比不上芙香琴棋书画、骑射舞剑样样精通,却着实比寻常人家的女子也要多出几分的才华和能耐。
若没有芙香,便没有言歌。这份恩,言歌心中谨记,这份情,她亦从未忘怀。
“是了,颜者歌舞笑,可你偏偏日日穿的如此素气,不是白色就是青绿,我记得上个月你十七岁生辰的时候,我还特意去锦绣庄帮你做了件粉色的织锦罗衫,上面还专门秀了你最爱的水莲,是不喜欢还是怎么着,竟从未见你穿过。”
芙香转过了身,娇嗔的一掐言歌的柳腰,“白费了我一番心思。”
她这一动,垂云髻上插着的金雀步摇应势而晃,刹那间“叮当”作响,清脆动听。只见芙香面着淡淡的桃花妆,柳眉粉腮樱桃嘴,细腻的肌肤白如初雪,双眸透亮,眼妆微微上挑,眼神倍显媚态,却媚而不妖,美艳动人。
真正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姑娘且笑话我呢,那么好的衣裳,被我这一糟蹋岂不可惜。”言歌一跺脚,强势的将芙香扭转回了妆镜前,“姑娘别乱动,我梳完发尾就好了,夫人还在前厅等着姑娘呢。”
“你这丫头又说傻话,衣服不穿难不成用来供着?”芙香叹了口气,言歌处处都好,可有时就是太过谨慎细微了。
两人一番折腾,等到了前厅,花扶柳一盏茶都已经喝尽了。
“姑姑。”芙香平日在苑里嬉闹欢腾自由惯了,却独在花扶柳面前乖顺的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
“很好。”花扶柳抬头扫了一眼芙香的装扮,满意的点点头,“今日你随我去见的是位贵客,妆容太浓太淡都不好,这桃花妆倒是恰到好处了。”花扶柳十几年如一日的一身黑衣,轻纱蒙面。
芙香记得自己七岁那年一时玩性起了,趁着花扶柳小憩的时候偷偷摘了她脸上的轻纱,曾知入眼的竟是一张被灼烧去半面秀容的脸庞。
那日花扶柳震怒,芙香在日头底下足足跪了两天。此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及此事,而芙香也比以前更认真刻苦了。
“是。”芙香点点头,见花扶柳要起身,连忙上前虚扶了一把,“就我和姑姑两人去么?”
“带上言歌。”花扶柳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廊下的言歌,“以后,有些事儿还要她从旁助你,早些知道省的日后费神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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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花扶柳出门大多步行或坐轿,可今日却是用了马车,芙香暗暗猜想此去路途应当不近。马车徐徐而行,穿过热闹的南咏街和双庆街,又过了凤济桥和福延街,方才缓缓停下。
芙香下车后好奇的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灰瓦大宅,朱门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悠然不问”四个字,字迹潦草却笔锋锐劲不俗,颇有大气之风。
出来迎接她们的是一个瘸腿老者,看着已入花甲之年,却有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宅子里随处可见的是一些嶙峋怪石,不过更令芙香吃惊便是宅院深处竟有一座参天树屋,远远望去别具风格,巧夺天工。
老者将她们三人带至宅中水榭前的九曲回廊后便不动声响的退了下去。
水榭中央有亭,四方而筑,飞檐斜瓦,檐角如雏燕展翅,垂挂铜铃。风过铃动,清脆动听,夺人耳目。亭柱垂幔,白纱飘渺,欲隐欲现,宛若仙林。
隐约的,芙香见着亭中有一人端坐,青罗衫,黑束腰,身形修长,举止文雅。那人,分明在对弈,自己和自己对弈。
“苏大人安好。”花扶柳站在九曲回廊上,朝亭子里的人优雅福身,恭敬问安。
芙香不明所以,却也带着言歌一并随着花扶柳福了身,行了礼。
“老槐说有贵客到,我当是谁,果然是贵客。”亭子中的男子丢下手中的棋子,落落起身,迈步而出。
这男子,两鬓斑白却神采奕奕,一派儒雅之气,带着一双透人心智的双眸淡然笑道,“扶柳,真的好久不见了。”
“苏大人在野多年,避世不问,扶柳无事自当不敢多来往,怕扰了大人清闲。”
“这丫头是?”苏伯年笑着摇摇头,目光对上了花扶柳身后的芙香。
“芙香,来,见过苏大人。”
“芙香见过苏大人,大人安好。”芙香依言上前又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一股妩媚纤弱之态,却依然落落大方,亭亭玉立。
苏伯年剑眉一扬,“这丫头长的倒是标致水灵。”
“她,也算是我的义女了。”花扶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和芙香的关系。
芙香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花扶柳,却听花扶柳同她说道,“苏大人的园子修葺的是别具特色的,你今日难得来一次,定要好好瞧瞧再走。这‘悠然不问’可比我们那小家子气的‘素锦苑’要有看头多了。”
芙香明白这是花扶柳找借口在支开她,便对苏伯年说道,“芙香有幸,能得苏大人通融。”
“去吧。”苏伯年笑着拢了拢被风吹开的衣袖,冲她点点头。
芙香谢过后便带着言歌转身离开了水榭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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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女?”苏伯年出神的望了一会芙香远去的娉婷身影,突然语锋一转,不似之前的淡然温和,“扶柳,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弃?”
“大人不也没有吗?”花扶柳笑了笑,“大人既称我为贵客,怎的连一杯茶也不让我喝?”她一边说,一边直径走入了方亭内,自顾自的坐在了苏伯年刚刚坐过的石椅上。
“我没有?我避世多年,该忘的早忘了。”苏伯年跟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花扶柳又说道,“你应知我这园子为何起名叫‘悠然不问’的。”
“悠然见南山,从此不问事。”花扶柳叹了口气,戏谑道,“以大人那赛诸葛的聪明才智,取这样直白的四个字,真是难为大人一番苦心了。”
见苏伯年沉默不语,花扶柳继续说道,“大人若真不问世事,何苦死死守在晁新二十年不曾离去?大人要的不简单,扶柳要的却很简单,扶柳只是想了结一桩成年旧事罢了。”
“你自己都说是成年旧事了,过去便过去了,何苦为难自己。”
“大人是扶柳敬重的人,大人不帮扶柳,可扶柳倒愿意助大人一臂之力。”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苏伯年轻轻一笑,“扶柳,别傻了。”
“大人手中有太多的棋,明的暗的,好的坏的,能掌控的,不能掌控的…”花扶柳的玉指抚过面前棋盘上一颗一颗黑白交错的棋子,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或许恰恰能牵制住太子党的人。”
“什么意思?”苏伯年眼中闪过一抹锐光,却粉饰太平,偏做无恙。
“扶柳的话点到即止,大人收了这丫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然,扶柳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算计大人您的啊。”花扶柳卖了个关子,吊了苏伯年的胃口,也尊重了芙香。毕竟有些事儿,由她来说,还是不妥的。
“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性子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变了。”花扶柳听苏伯年这说话的口气,就知事已成了一大半了。“早年那些青涩鲁莽,如今都沉了。大人瞧,我也已经年老色衰了呢。”
“呵,那丫头想必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自己已成了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吧。”苏伯年从棋碗中拿出一颗黑色的玉棋,“啪”的一声丢向了棋盘。
盘上原本摆放的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散,黑白跳动,杂乱无章。
“可惜了大人的一盘棋。”花扶柳避而不答,望着远远那抹粉色的身影感叹道,“人如棋,棋如人。下棋,下的是心境,扶柳自问没那个能耐,那丫头就靠大人指点一二了。”
“无妨,本就是一盘死棋,这一天降奇兵,或许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苏伯年敲了敲柳木棋盘,“但愿真是奇兵才好。”
“呵呵…”花扶柳见事已成,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奇兵不奇兵的,还不是您调教了算?”
“可惜了那丫头小小的年纪。”苏伯年摇摇头,眼中确实有些不忍。
“大人放心,她担当的起的。”花扶柳起了身,“如此,扶柳就祝愿大人马到成功!”
“你真放的下?”花扶柳的爽快到让苏伯年有些惊讶了。
“我相信大人定不会让扶柳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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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入市井,三见恩人(下)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六章 初入市井,三见恩人(下)水榭方亭中,苏伯年和花扶柳看似相聊甚欢。.芙香虽好奇苏伯年的真实身份,却更是被这园子中的奇特景致所吸引,尤其是眼前那迎风高耸的树上木屋。
“言歌你瞧,好别致的树屋。”芙香绕到了树屋底下仰头望去,啧啧称奇道,“这样的屋子,我只在《云游奇志》上才读到过,没想到如今这树屋竟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
“姑娘又背着夫人偷偷看那些不正经的杂书呢。”言歌掩面轻笑,却也惊讶于这树屋的巧夺天工。
“只要是书,哪里分正经的不正经的。”芙香双手一叉腰,柳眉一皱,“你且不能与姑姑去说,当心回头我日日让你帮我抄写‘千千经’。”
“姑娘这算盘打得可真精,你明知道我最看不得佛主圣言的。”言歌一吐舌头,娇笑道,“何况姑娘不说,我也不会去同夫人告状,不然姑娘怕又要挨夫人的训斥了。”
“就你牙尖嘴利!”芙香轻“哼”一声,转了头四下张望。
“瞧着这树上的木屋可也不小呢,这是什么树,竟然这样结实,顶着一座大屋子纹丝不动的。”言歌又仰头将面前的树屋瞧了个遍。
“是银杏。”芙香绕到了后面找到了木梯,撩起裙摆一副跃跃欲试想往上爬的模样。
“姑娘要做什么?”言歌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拉住了芙香的手腕。“我的好姑娘好祖宗,你可别上去啊,万一这屋子只是供人瞧瞧的,一点也不结实,回头你一踩,塌了可怎么得了!”
“放心,这么大一个屋子,造起来费时费力的,怎么可能是摆设呢。”芙香打定了注意便怎么着也想上去瞧个究竟。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回头让夫人知道了,我又该白白挨一顿骂了。”言歌哭丧着脸,拽着芙香手腕的手用力也不是,不用力也不是。
“你不说我不说,姑姑怎么会知道,你放心,我只瞧一眼,不然你也一起上来看看。”芙香甩开了言歌的手,提好了裙摆,费力的往木梯上爬。
木梯其实不长,统共也就十来个阶梯罢了,可是偏偏靠着树干,陡峭的很。芙香嘴上说的轻松,可爬至一半,顺眼望了望下面着急的言歌,一看自己正凌在半空中,头一晕,脚上就跟着使不上劲儿了。
可爬梯子,要么上,要么下,这巴巴的吊在中间却是最最忌讳的。但心里越害怕,脚下就越是虚,那握着木梯的双手早已经是汗津津的了,芙香甚至觉得这木梯好似都不稳当的摇晃起来了。
“姑娘,你下来吧,可千万别出事儿啊。”言歌眼见芙香的脸色渐渐变的有些惨白,也顾不得什么,扯着嗓子就喊开了。
芙香也暗暗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鲁莽了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了退堂鼓。可谁知她刚准备往下踩的时候,脚却勾着了晃动的裙摆,芙香一个重心不稳,腰身一软,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
“啊…”
她的耳畔闪过言歌一声尖叫,芙香自己还来不及害怕和反应,后背一沉,竟生生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一股淡淡的沉香在鼻尖洒开,香气淡雅宜人,如一滴墨落入清水,沉而浓,渐渐散开,丝丝入扣,袅袅相依,最后融为一体。
“姑娘,你没事…你、你、你是何人,快放开、放开我家姑娘!”在一边的言歌见着眼前令她胆战心惊的画面,素日里的伶牙俐齿全变成了结结巴巴的话语,打颤着舌尖不能自己。
言歌的声音,仿佛一阵清风拂过芙香的耳畔。
她看见一双眼睛,一双午夜梦回常常能看到却日渐模糊的眼睛。那么亮,那么温柔。
是——白聿熙!
芙香的心,如同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渊,又仿佛腾空升入云霄间,飘摇不定。
她没想过还能再见到白聿熙,更没想过会在眼下这种狼狈不堪的情况中见到白聿熙。她的脑子嗡嗡作响,眼中只容下了白聿熙那抹淡然不语的神情。
这男子,已和她一样长大成人,褪去了青涩,愈发神采英拔了。真正是面如冠玉,眉如墨画,风流韵致,器宇轩昂。
“姑娘没事吧?”他抱她在怀,却是一派君子之礼,谦恭谨慎。深邃的双眸宛如一潭碧幽的冰泉,似乎只看一眼,便能让人颤抖不已。
“谢谢,我…没事。”芙香下意识的想抓住他的衣袖,却强忍着微微一笑,顺势从白聿熙的怀中站稳了身子,“奴家鲁莽了,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无妨,这树屋看似不高,可这木梯太陡,姑娘想上去却是有些不便。”白聿熙依礼微微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他和芙香之间的距离。
便是这样,那抹娇小玲珑的身影才一览无遗的映入他的眼帘。
眼前的女子,豆蔻年华,眼神却是媚而不妖。明明看似清雅如莲,可一颦一笑又透着一股与身居来的娇艳华贵。两种气质本是矛盾,可交织在她身上却一派浑然天成,引人浮想联翩。
正当两人无言相望的时候,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旁侧响起,“聿少,老爷让您这就去水榭。”
芙香转头一看,来的真是方才带路的瘸腿老者。
“姑娘,柳夫人似乎也在找你。”老槐冲芙香微微一颔首,算是尽了礼数。
“槐叔,前些日子倒春寒的厉害,你的腿疾可有再犯了?”白聿熙见着老槐浅笑而语,一边说一边越过芙香和老槐一并向前走去。
芙香拍了拍一直惊魂未定的言歌,拉着她默默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隐约的只听见老槐爽朗说道,“多谢聿少记挂,多亏有你送来的化瘀散,遇着今年的春寒,这腿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那便好,您这腿疾是多年的顽症了,虽说要痊愈怕是有些难,但至少那化瘀散能缓解一下让您舒服些。”白聿熙看着和老槐甚是熟悉,两人相伴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芙香走在最后,看着和老槐笑颜相对的白聿熙,她恍惚的觉得白家嫡少,似乎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般寡情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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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水榭方亭,苏伯年和花扶柳早已谈完了正事,此刻正云淡风轻的品着上好的香茗,悠闲的下棋。
“你们倒碰巧遇到一块儿了。”苏伯年看两人同来,不免有些惊讶。
“我从后院来,路过木屋刚好见着这位姑娘,便是一同来了。”白聿熙侧身给芙香让出了一个位置。
他很细心,只说在木屋遇见,却并未提及她欲上木屋而失足摔落的窘态,芙香心中感激,脸上却浅笑的毫无破绽。
“奴家见大人园中的木屋精巧奇特,不禁驻足流连了一番,还望大人不要取笑奴家见识浅薄才好。”芙香柔腰作揖,盈盈垂首。既然白聿熙好心未拆穿,那她就领了这份情,顺水推舟将此事彻底忘记便是了。
“既然一同来,倒也省了日后费事相识。”苏伯年站起了身,将两人相互引荐道,“这是白家公子白聿熙,这是柳夫人的义女芙香姑娘。”
“见过白公子。”芙香先行礼,柔软的身段衬着一身粉色的素衫罗裙,螓首蛾眉,顾盼生辉。那双眼,含着晶莹剔透的光,清扬婉兮,在清波微泛的水榭中更是显得袅袅依人,温婉多姿。
说也奇怪,芙香明明是淡淡而笑风姿绰约,却偏偏让人有种梨花一枝春带雨的错觉。
“不敢,姑娘若不嫌弃,同旁人一样喊我一声‘三哥’即可。”白聿熙儒雅的拱手还了礼,又说道,“我在家中排行老三,上头还有两位长姐。”
芙香恍然大悟,难怪总听闻旁人都喊他“三少”,原来是这般由来。但她明明心里想极了喊他一声“三哥”,可十三年春秋寒暑脱胎换骨,芙香学到的不仅仅是那些超群的技艺,更是一份处处谨慎隐忍的心境。
“白公子抬爱了,芙香不敢僭越。”她从不敢奢望能与他相交,如今这般已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