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说要给倪翼介绍美女认识,这小子才麻溜地将车开了进去,还亲自抗着褥子上楼,亲自给她铺好。温渺本来说着玩玩儿,看他这认真的样子,怕一摊牌这驴脾气的主儿会动手揍她,于是带着他在校园里闲逛,大概因为惯性,不自觉就走到明德楼后院,倪翼发觉被骗,僵着一张脸,正想破口骂人时,她反手在他的胸膛拍了几下:“唉,这我男神!”
倪翼这才看到葡萄藤下坐着的人,一低头,墨镜垮到鼻梁上,看清了之后又将墨镜推上去,伸手道:“你好,我是她哥!”
季邺南从书中抬起头,干净的眉目愈显俊朗:“空了管管你妹,我没功夫陪她玩儿。”
倪翼活络伸开的右手,接着两手合拍,啪一声响:“你忒烦她是吧,其实我也烦她,这丫头跟我没关系,就一隔壁邻居,她这人没什么特点,就爱吵吵!”他横揽过温渺的肩,“你这人吧,好几个月前我已经认识了,就从她口中,她见天儿地叨叨,想不认识都难!”
季邺南合上书准备走,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丢下一句:“你俩挺配。”
温渺跳着脚解释:“我和他不是那关系,你别误会!”
结果被倪翼一巴掌拍在头顶:“什么眼光,这就是你喜欢的类型?这人眼睛完全往脑门儿上长了,看看人嫌弃你那样子,你是不是脑子长瘤了,喜欢他什么?”
“别瞎说!他都误会了…”
“误会你大爷!人巴不得你走得远远儿的,我说你这脑子是不是真长瘤了?”
这就是倪翼和季邺南的第一次见面,后来倪翼和温渺说过很多次,季邺南这种人太有头脑,不适合她这样简单的人,温渺却把他解释为嫉妒。
晚上老钟接季邺南回家,说是可长时间不见,老太太想了。到家后才知道这顿饭不只款待他,还有刚下飞机的顾佳靓。走进家时,他妈正拎着件流苏披肩在身上比划,抬头一看,儿子回来了,顿时合不拢嘴:“你说说你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要不是我找人接你去,你还认得咱家门儿?”
他换了鞋往客厅走:“这不回来了。”
然后陷进沙发,伸手拨了拨桌上一推袋子。他妈转得快,握着顾佳靓的胳膊说:“佳靓回来你也不打个招呼,这孩子给我带了好多礼物。”
季邺南看着顾佳靓,接老太太的话:“光顾着孝顺你了。”
顾佳靓从茶几下拖出一盒子:“哪儿敢亏待您呐少爷!”
揭开一看,俩瓶红酒,季邺南还是比较满意的。季老太拢着条披肩奔进厨房张罗开饭,又拢着披肩走回客厅:“这披肩啊,我是越看越满意!”
季邺南正拖着酒瓶往高脚杯里倒酒,几个人进进出出,餐桌上传来筷子磕碗的声音,氛围和睦温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连看也不看一眼,夹了口菜慢条斯理地吃,他妈正在舀汤,看了看他,道:“手机响了你也不看看?”
“广告。”
他妈顿时来劲儿:“这些无良广告商,变着法儿乱发小广告,我这一天能收到十来条,前儿我一老同学帮我下了一软件,专门儿拦截垃圾信息,还设置了黑名单,什么搞推销的卖保险的再也打不进来,清净不少,你们年轻人爱捣鼓电子产品,完了你也弄上一个?”
季邺南当即拿起手机,二话不说就开始捣鼓,冷峻的脸上甚至瞧得出几分得意洋洋,整个动静颇有一种解决后患的气势。那手机触觉灵敏,划拉菜单时还没碰上键头,却点开了短消息内容,写的是:明儿中午一起吃饭吧,这是我最后一次约你,保证最后一次!
信她才有鬼了,最后一次这说法,季邺南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不但没等到真正的最后,那丫头反而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势态。他三两下搞定,撂了手机,仿佛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儿,拎起顾佳靓送的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第七章
顾佳靓和季邺南一般大,除了大学在他隔壁念的,其余阶段都在一个班。这姑娘为了他一直不出国,这回毕业了,自己在外揽活儿,办了间培训学校,前段儿为了学校的事出国考察,走了两三个月,回来后路子有了,就差租地方,也不着急,慢慢儿挑着,闲了总会跑隔壁学校找老熟人吃饭。
温渺是在食堂的最里边儿碰见他们,那时候快过了饭点儿,偌大的地方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她把餐盘往桌上一搁,人挨着季邺南一坐,看着对面的顾佳靓问身边的人:“这美女谁啊,没见过。”
然后顾佳靓就看着季邺南露出十分明显的厌恶感,看也不看她道:“女朋友。”
温渺抬了抬眉,满脸的不信:“昨儿还单着呢,打哪儿就冒出个女朋友,又用这招,没门儿!”
季邺南明显没了食欲,搁了筷子,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顾佳靓追出去,大概走了五十米,她问:“那女孩儿谁啊?”
“不认识。”
“不认识还生这么大气?”顾佳靓想着那姑娘微笑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头帘儿乌黑整齐,眼角还有颗小痣,道,“挺可爱的。”
季邺南却嗤笑一声:“你有病吧,那叫可爱?”语气调侃,神情却很严肃。顾佳靓想,想必是真的很讨厌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生气呢。而五十米外的餐桌上,那姑娘还认真扒着碗里的饭,态度认真,效率却明显降低,吃着吃着将筷子一摔:“他爷爷的,难不成他真有女朋友!”
后来将这事儿向周礼一打听,才知道顾佳靓这姑娘非同小可,不但是季邺南青梅竹马,关键季家还十分喜欢她,虽然倪翼家也十分喜欢她,但是她和倪翼却是互相巴不得对方走路都能栽一跟头的关系,这俩人能坐一桌相安无事地吃饭,显然关系比他俩好,用周礼的话来说,虽然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但极有可能发展为男女朋友。温渺琢磨这事儿的时候就觉得,不能吧,要发展早该发展吧,不能拖到现在吧,转念一想,照季邺南讨厌她这程度,他们拖到现在才发展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天之后,顾佳靓心中大概有数,再聚会的时候便提点季邺南:“你这么聪明,我就不信你没办法治她。”
那天他们几个老朋友在一块,周礼喝大了,天南地北胡侃一通,最后聊到爱情,当即拍大腿赞叹温渺:“你们大伙儿不了解,这姑娘对老季那叫一死心塌地,我看老季多半儿也招架不住了,这姑娘的抗击打能力,钢铁战士都得先投降,真的!”
有了后头这番话,才有了顾佳靓先前的劝解。她说完之后,季邺南只是晃了晃杯里的酒,光线很暗,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你从小爱清静,怎么受得了她,你不了解女孩儿,像她这种,你对她越仁慈,她越会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这词儿用得恰当,季邺南颇赞同地看着她,顾佳靓又说:“要不,我出面找她谈谈?”
他停住晃酒杯的动作,在明灭交替中看着她,浅浅笑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顾佳靓脸上一红,不再吭声,她不明白,上回亲眼见到他对那姑娘那么明显的厌恶,既是厌恶,为什么不愿她出面帮忙呢,他不是已经当着那姑娘的面说自己是他女朋友吗,话都丢出去了,怎么这会儿又说是她误会了。
温渺趴在床上,看着手机皱眉,短信发出去了,这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她抱着被子从左滚到右,再从右滚到左,正滚得欢畅,一戴着老花镜的老伯伯忽然闯了进来,端着碗面条招呼:“渺渺啊,这是我刚做的面,起来尝尝!”
温渺收紧了细眉,葱样的指头对着门:“老温,进屋先敲门!”
老头儿后知后觉,连噢了两声,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歉:“忘了忘了,我重来…”
正当温渺捧着热乎乎的面条大快朵颐时,老头儿笑眯眯地翻翻桌上的书,又看看写过字的本儿,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一脸正经地宣布:“好好吃面,我来检查作业,看你在大学学得怎么样。”
…其实有个年纪差太多的爹,也是件苦恼的事儿,他宠着你却永远不懂你,但又自以为很懂你。温渺吃着面想了想,又想了想,决定亲自找季邺南问清楚。
于是第二天去游泳池堵人,季邺南刚游了一圈,站在池边喝水,见她来了,扔了水瓶:“你烦不烦,上回说的不够清楚?”
捏扁的矿泉水瓶跑偏了,掉在蓝色塑胶桶旁边,她跑过去捡起来,重新丢进去,又朝着他跑回去,姿势有点儿猛,季邺南往后退了几步,绊在阶梯上,重心跑偏往后倒,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后倒的人顷刻间变成往前倒,温渺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俩人合在一起,一个面朝天,一个面朝地,双双倒在一起。
她很狗血地和季邺南来了个碰唇之吻,季邺南有点儿狼狈,有点儿生气,迅速站起来。温渺满足了,这么长时间她连季邺南的手都没机会牵,这回跳过第一步,直接吻上了,这感觉有点儿羞怯,有点儿喜悦,别提多么美妙。
她碰了碰季邺南的胳膊:“唉,明天我生日,咱见个面吧?”
季邺南不耐烦地躲开她的手,她再伸手去拉胳膊,又被他嫌弃地撇开。
“唉,跟你说话呢!”
他依旧撇开她,说:“这借口上次用过了。”
“上回是阴历生日,这回是阳历生日,我每年要过两次生的。”
他斜睨她一眼:“你家日历反着来?先阴历后阳历,难不成你每年先过除夕再过圣诞?”
她嘿嘿嘿地笑:“记这么清楚,对我的生日很敏感嘛!”又抱着他的胳膊,“去嘛去嘛,这是最后一次,保证最后一次。”见他不说话,脸还是郁郁的,便说,“亏我刚才拉你一把,不然你摔个脑震荡什么的也说不定…唉,你就这么报复救命恩人?”
季邺南抽出手作势要打人,温渺眼看他又要发脾气,于是抢先跑出去,夹脚拖踩得啪嗒啪嗒响。
第八章
季邺南接到他娘的电话时还在睡觉,老太太在电话里哭成泪人儿,话也说不清楚,他才起床,火速赶了回去。原是检察院来人了,晾出一张搜查令就开始翻箱倒柜,等他进门,屋里已被翻得乱七八糟。季邺岷站在窗前抽烟,跟前站着老太太,拿着手帕,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眼泪。。
“哟,小季回来了,对不住了啊,文件都下来了,得公事公办。”
这人原是季渊朋友,季渊还健朗时,三不五时带季邺南和他一块儿吃饭。老太太见他回来了,一双兔子眼睛立时变得水汪汪,他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明面儿上我得叫你张副院长,私下叫你一声叔叔,你贸然带人闯入是不是过了点儿?”
那人再次晾出搜查证:“可不是叔叔不想帮你,公事公办呢。”再努努嘴,“你哥都没什么意见。”
季邺南看着季邺岷,他散给他一支烟:“医院那头打了招呼,老爷子还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子,碍眼的三五个人进进出出,心里说不出的憋闷,接了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拇指拨打火机,四五下都没点着,便啪地一下丢在茶几上,季邺岷慢悠悠地点燃火递到他面前,他倾脖子接时,夹烟的手都在抖。
“最近忙什么呢?”
他俩在客厅中央坐着,好像在自家随意进出的人与自家无关。
季邺岷吐出一口烟:“收购了两家小公司,重组改革,忙的要死。”再抽一口烟问,“你呢?”
他眉头皱得很紧,像在隐忍什么,头也不抬:“闲的要死。”
从小到大,除了吃饭,他们从没并肩而坐超过五分钟,头一次坐一起轻松地闲聊,却是因为家里发生并不轻松的事情。他俩虽同父异母,眉目却生得极似,甚至连脾性也相似,大概因为太相似了,所以气场不和,互看不对眼,于是互相不搭理。季邺岷成年后经商,对家里的大凡小事从不过问,最后索性搬了出去,至此,往回跑的次数屈指可数。
两个不多言的人坐一块儿,其结果就是更加不多言,且彼此不觉得尴尬,但这场面叫旁人尴尬,比如季邺南他妈,见俩儿都如此淡定,她也没什么好哭的了,跑去厨房煮茶,以躲避这个尴尬。
半小时后,那检查官笑眯眯道歉:“对不住了俩少爷,今儿无意冒犯,但结果也证明了,季老爷子是清白的。”
说完就带着手下走人。季邺岷夹着烟一直没动静,季邺南掐烟,将六角瓷缸摁得哐啷响:“有事儿你先走,我拿点儿东西再回学校。”
于是季邺岷和他妈点了个卯,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离开。后来季邺南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灭了一缸子的烟头,他妈张罗着人收拾家,一边抱怨一边哭,也不敢哭得太大声,时不时瞅瞅儿子,等到老钟来时才努努嘴示意,老钟会意,挨着他坐下,说:“老爷子好着呢,我封锁了消息,没人敢把话传到医院。”
他轻轻从胸腔里应了一声,闷闷的,有些沙哑,老钟拎着老太太递来的包:“我送你回学校,咱顺道去东来顺喝几杯!”
他也不说话,默默跟着老钟走。到羊肉上锅,汤水咕嘟嘟冒泡子,才递给老钟一文件袋。老钟涮好一叠肉放到他面前,用纸揩了揩手,笑着接过去:“什么事儿这么严肃。”
等打开来看,立马变了脸,唰唰几页纸翻过去,问:“你从哪来的?”
他倒是淡定,边吃边说:“酒柜后面找见的,我一直放车里,今儿人来搜的大概就是这玩意儿。”
“这都是捏造,捏造事实,小店河那工程不合格,你爸一直在调查,从来没收过别人钱,他就没干过这事儿,我天天跟着他还不知道?这是谁弄的资料?”
季邺南喝了一口酒:“那天季邺岷也在家。”
老钟脸色变得更难看,想了想,说:“原来你一直怀疑的人是他…不能吧,自家孩子怎么会干这事儿。”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我妈不可能,也不是你,他干不出这事儿,难不成是我?”
老钟沉默了,当初季渊二婚,季邺岷为此闹得不可开交,事事和季渊作对,敌对情绪这么多年已经根深蒂固,至于有没有敌对到儿子陷害老子的心,老钟也摸不清楚。
他又喝了几杯,临近半夜,老钟不给他倒酒了:“一身酒味回去学校像什么样子,我先送你回去,今儿小外孙满周岁,等着我回去切蛋糕呢。”
季邺南蓦地想起什么,也不吃饭了,站起来就走,指挥老钟一路将车开到明德楼后院。夜深人静,葡萄藤架顶端的夜灯亮着,藤下的石椅上蜷着个人,夏夜多蚊子,那人睡着了,还时不时挠挠腿。季邺南顿了顿,往石椅的方向走过去,将将走近,睡着的人醒了,活蹦乱跳地一脸惊喜:“来啦,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一直不敢走,又怕你来之后没看见我,生气,更不敢走…”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嘿嘿嘿地干笑。
他的确有事儿,但不是因为事儿这么晚才到,而是因为他压根儿就把她忘了。
“我今儿要不来你还真等一夜?”
温渺重重点头:“当然,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他挑了挑眉,吹着夜风,酒意减半,扭头往宿舍走,温渺屁颠屁颠跟在他后头。出了小道,吉普的车灯还在大路上亮着,老钟坐在驾驶座,看着他转弯的背影,还朝他的方向扬了扬手,示意他离开,老钟傻了,这儿到宿舍有二十来分钟路程,这少爷放着车不坐,大半夜的走起路算怎么回事儿,更令他傻的是,他家少爷身后还跟了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他没看错,方才是他从那条小路里领出了一只小姑娘。搞了半天,这祖宗的旧毛病还在,水深火热的时刻也不妨碍他交女朋友,真是令他一颗半百的心有些失望。
温渺很开心,心底却空空的,就像胀满的彩色气泡,漂亮是给别人看的,惟有自己着急于即将灭亡的无助。她只知道追季邺南的这条路上,她跑得很吃力,就像今天,她只晓得自己从下午等到半夜,很辛苦,很难过,却没注意到有些事情已经悄悄发生变化。
第九章
偌大的病房里,监护仪滴滴响着,老钟关小加湿器,悄悄去拉窗帘,刚睡着的季渊突然醒了。老钟笑,露出满脸褶子:“这回还不到五分钟呢,一次比一次醒得快。”说着塞了个垫子到他背后。
“老啦!”季渊咳了两声,“这事儿完了你也歇一歇,一大把年纪候着我干什么。”
“那你得赶紧好起来,等你出院了,我就不管你,回去伺候小外孙。”
季渊扯出个笑,苍老的面容无精打采:“我倒羡慕你。”
老钟说:“不着急,孩子们的事情由他们去吧,我们老啦,不管用,也管不住。”
他随手拿了张报纸,老钟递给他眼镜,边看边问:“学校还好?”
“好着呢,我三天两头去看他,静下来了,也没闹着要出来,他还是有分寸的。”
季渊又咳了一下,说:“这事儿完了安排他去南边,我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这边斗得厉害,放他去基层磨练几年再回来。”
老钟想到昨天晚上,心中暗暗有谱,于是趁老爷子午休时,约了顾佳靓。
顾佳靓穿一条亮黄色裙子,十分明艳动人,定是没料到老钟会约他,客客气气地倒茶。
“老钟叔今儿怎么有空?”
几个孩子,数顾佳靓最有礼貌,回回见了他都叫一声老钟叔,不像季邺南和周礼几个混孩子,老钟老钟叫得比季渊还顺口。
“老爷子睡了,我正好出来放放风,你最近还好?”
顾佳靓点头:“培训课题和师资都妥了,就剩下地儿,地段好的太贵,便宜的又太偏。”
“你大小姐还愁找不见地儿啊,甭说你爸了,跟老钟叔说一声,这地儿也帮你办得妥妥的。”
“我爸一直反对我干这儿,找他干什么呀,自己的事儿自己搞定。”
老钟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瞧这孩子,多么独立。他看了看表,咳了一下,回到正题:“小季身边最近冒出来的那女孩儿你认识?”
顾佳靓愣住,仔细想了一遍,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姑娘,问:“出什么事儿了?”
“唉,倒是没什么事儿,这不赶上老爷子这事儿了,老钟叔的意思,不想他谈恋爱分心,你们是好朋友,你看能不能出面…劝劝那女孩儿?”
顾佳靓脸上唰地变红,又觉得好笑。老钟不好意思道:“老爷子的意思也是不想他耗在这上面,我这张老脸找他谈这个,他哪里听得进,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再说之前不都是你出的面,搅黄了的那些姑娘散就散了,他也并不在意。”
顾佳靓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咱俩了解的是不是同一人,据我所知,这回这个不是他女朋友,小姑娘正上赶着倒追您家少爷呢。”
老钟放大瞳孔,感到不可思议:“那就更应该出面了,小季肯定反感她,碍于是女孩儿不好伤她面子才一直拖着,上赶着的女孩儿多不好啊。”想着他家少爷有可能被羁绊住去南边的脚步,从而使老爷子伤心卧床不起,他就觉得惶恐,“佳靓,好姑娘,这回你必须得出面,到现在小季还没和她处一块儿,说明小季不喜欢她,你出面解决了是帮他一忙,回头他肯定好好儿谢你。”
“哪儿敢指望他谢我啊,他少给我摆脸色,我就谢天谢地了。”
老钟一脸暧昧,就知道这俩青梅竹马肯定有戏,这可不是日久生情了,连说话都这么老夫老妻。
温渺这几天不开心,因为温如泉认定她在谈恋爱,举着衣架一路将她从自己家撵到了倪翼家,她不想和老顽固争吵,上大学谈恋爱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儿,落温如泉眼里就是罪恶不赦,基本和不守妇道差不多级别的罪恶不赦,她不敢想象,要是上初中传纸条给隔壁班长的事儿被老头儿知道,他会不会做个猪笼把她放进去,再丢进十公里外的护城河。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还没和季邺南谈上呢,白白挨一顿揍,搁谁谁也不开心。
于是当顾佳靓拎着一沓信件和照片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仍是恹恹的,丝毫没有情敌光临、加强防备的战斗力。顾佳靓盯着她,缎子似的长发,藕白的皮肤,满脸写着不开心,可依旧漂亮得如同新生的嫩芽,她实在不明白,这么美的姑娘,季邺南为何不喜欢。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顾佳靓点点头,示意她看桌上的一摞东西。
“这是什么?”
可能因为太小了吧,顾佳靓看着她想,一喜一怒、一点一滴,任何感情都在顷刻间都表露无遗,稚嫩到肤浅,就像未熟透的杏,看上去诱人,吃下去酸涩,他打小比同龄人成熟,看不上这样的姑娘,应是合情合理。
“信。”她笑着说,突然觉得老钟安排的这件差事儿太没挑战力,根本不用多说什么,对面的姑娘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从小到大,追他的人写给他的信。”
温渺脸色突变,像即将来临的暴风雨,顾佳靓想,果然是太嫩了啊,觉得好笑,但忍住了,继续说:“一直以来,喜欢他的人很多。”说着摊开那叠照片,“你看这儿,全是美女,都是他交往过的对象,有半年的,也有一星期的,甚至还有他记不住名字的。”